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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鬼-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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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求求你……!”
阿妙终于放开加奈美,凝视着自己占满鲜血的双手。拼命的在衣服上擦拭。然后坐倒在地当场哭了起来。加奈美也蹲了下来,抱誓母亲的肩膀不断啜泣。
4
开门声远远的传入耳中。静信勉强睁开双眼。周围一片黑暗,强劲的山风正隔着一层墙壁不停呼啸。
“还好吧?”
沙子的声音远远的传来。紧接着是打开开关的声响。台灯的灯光十分刺眼,静信不由得眯起双眼。
小小的房间,静信躺在床上。倾斜的天花板就迫在眼前。天花板较高的一端开了一个小小的天窗,窗子却被木板整个钉死。这間房间并不大,大概是屋顶之下的小阁楼吧。床边摆了一个小小的床头柜。
台灯孤零零的站在上面。床头柜的旁边是一张小方桌,沙子就坐在方桌的对面。
静信想从床上起身,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双手双脚似乎被绑在床上无法动弹,迫使他只好放弃起身的念头。眼前的一切好像在做梦似的缺乏真实感,不过静信知道这绝对不是刚睡醒时的迷蒙。
“把你绑在床上情非得已,请不要见怪。”
“……没关系,我了解。”
沙子露出微笑。
身上虽然只有一件薄被,静信却感觉不到寒意。看来屋子里似乎开了暖气。移动身子固然会头晕。不过只要乖乖的躺在床上,那种赖床般的放松倒也不失为一种享受,难怪那些牺牲者从未有所抱怨。恍然大悟的同时。也感到有些纳闷。静信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也可以很清楚的加以描述,那些牺牲者可就办不到了。
“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沙子主动发问。静信点点头。
“知道了不是反而不好?”
“没关系。反正你已经跑不掉了。用不着催眠。”
沙子的表情有些哀伤,或许是光线的关系。
“原来如此。”
“生气吗?”
“怎么说?”
静信反问,沙子却没有回答。
“我早就有所觉悟了,当然不会生气。老实说你没要了我的命,反而让我有些讶异呢。”
“嗯。”沙子点点头。
“现在几点?”
“五点刚过,天就快亮了。”
母亲和光男想必一定很檐心吧,静信心想。美和子知道静信再也不会回去了吗?静信觉得自己背叛了母亲、也背叛了其他人,他辜负了村民对他的期许,跟父亲一样背叛了众人的期望。静信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抱歉,父亲却未必如此。信明的出发点是出于对世俗的报复,相信一是不会有所心痛;不过静信却怀疑父亲是否真的如此绝情。
“父亲为什么如此憎恨世俗的秩序……”
听到静信的自语,沙子想了一会之后准备回答,却被静信伸手阻止。
“我想我能体会父亲的感受。周遭的人要求父亲成为优秀的住持,因此父亲憎恨限制他的一切;可是并没有人逼迫他非这么做不可。这只是大家对父亲的一种期望。”
“期望本来就是逼迫的一种,虽然没有强制性,可是当令尊背叛期望时,却必须承受来自众人的无言压力。成为优秀的住持就会得到奖励。反之则什么都没有,这不就是一种胁迫吗?每个人都想得到大家的肯定,为了获得肯定,只好设法达成大家的期望。而且若遭到众人的否定,对当事人来说也很不好受,因为他必须接受来自周围的惩罚。”
“或许吧。想要获得肯定。就必须满足大家的期望;不想遭到否定。也必须扮演大家眼中的乖宝宝。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自己的存在遭到否定,这种事情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嗯。”
“父亲希望获得众人的肯定。这代表父亲也肯定众人的期望。父亲愈想获得众人的肯定,就代表他深爱着众人,既然如此,符合众人的期望就应该是一种快乐才对。难道不是如此吗?”
“其中的差别大概是出在为了获得肯定而积极的符合众人的期待、以及为了不遭到否定而消极的迎合众人的期待吧。”
“迎合众人的期待……”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存在遭到否定,因此只好迎合众人的期待。
令尊虽然获得大家的肯定,内心却总是为迎合众人所苦。或许他迫切希望众人也能肯定真正的自己,这份期望却从未实现。如果令尊可以潇洒的将那些无法肯定自己的众人抛在一边。或许就没有那么多的烦恼了;偏偏令尊这辈子从未做过自己,因此无法无视于周遭的否定,坚决的肯定自己的存在。”
或许吧。静信心想。或许父亲存在的意义就是建立于符合众人期望之上。他明白这是一种迎合,因此想摆脱这层束缚,成为背叛众人期望的真我;可是少了众人的期望之后。父亲却又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父亲舍弃了众人的期待之后。真的就得到了自我吗?”
“令尊之前的人生总是听从他人的摆布,要他往东就往东,要他往西就往西,少了发号施令的声音,就无法自己决定方向。如果再也没有人对他抱持期望、再也没有人对他发号施令,恐怕会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吧。”
“如果父亲为了背叛众人而舍弃自我,如果又真的复苏的话,想必一定会很苦恼。”
“或许吧。”
“少了那种令人厌恶的期待,父亲就不是父亲了。不知道当父亲领悟到这点的时候,内心会作何感受。” ’
“嗯。”沙子别过脸。“如果我是他的话,一定会对自己大为失望。恨不得死了算了。”
恨不得死了算了。静信重复这句话。
“或许他也想死吧。”
“——呃?”
“他的弟弟。所以他期望自己的死,未曾抗拒哥哥的暴行……”
慈悲为怀的神之子民、慈悲为怀的住持。对当事人来说。这种称号或许是一种酷刑。这不是他们要的身分,然而为了不被众人否定,也们只好扮演自己厌恶的角色。
慈爱的父亲,光辉的弟弟,深获秩序的宠爱,深获神的宠爱,以及众人的敬爱。以及邻人的敬爱。
然而他是打从心底的喜欢。抑或是出于某种需要的演技?
或许他知道答案。
是的,弟弟依然在扮演着光辉的存在。或许除了弟弟之外,某个人也是如此。
沙子说的没错。山丘是被赶出乐园的罪人所居住的土地。
山丘的一切掌握在隐抑背叛的信仰、以及隐抑脱序的规律之下。
只有真正的背叛者。以及真正的脱序者才能在这个世界找到容身之处。
所以他的弟弟本质上也是个背叛者、脱序者,弟弟的心中拥有对天神、以及对天神所创造出的这片秩序的那一份憎恶。藉由隐抑憎恶、扮演善良邻人的努力,弟弟获得了神的宠爱。愈是憎恶这个世界,弟弟就必须更加的自律,以隐抑内心的不满。强大的憎恶竟然是弟弟散发光辉的动力。这实在是一大讽刺。
既然拥有如此强大的憎恶,弟弟不可能期许与秩序的调和,更不可能期望神的宠爱。他想要背叛神的秩序,挑战神的权威。却无法将内心的冲动付诸实行,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少了这份压抑与憎恶,他将什么也不是。
弟弟对秩序充满厌恶和轻蔑,却无法拒绝秩序要求他扮演的角色,因为他无法想像脱离秩序之后的自己。即使为了背叛而背叛,弟弟也不知道往后将何去何从,因此他打从心底唾弃无法拒绝演戏的自己,憎恨束缚自己的秩序。
在弟弟的眼中,哥哥无疑是生命的光辉。哥哥无惧于秩序的限制,勇于面对真实的自我;弟弟却不知道无法被秩序接纳的焦虑总是让哥哥感到无比的痛苦。在弟弟的眼中,哥哥是拒绝秩序的英雄,是让只能迎合秩序的自己感到绝望的存在。
因此当他挥舞凶刀的时候。弟弟非但毫不反抗。反而欣然接受。
弟弟希望向哥哥看齐。这个愿望却永远不可能实现。弟弟对无法背叛秩序的自己感到心灰意冷,更对背叛之后不知何去何从的自己彻底绝望。跟自己比较起来,哥哥就连举起凶刀的时候都未曾犹豫。
藉由死于哥哥之手、促成了名为杀人的反秩序行为。弟弟首次背叛了秩序。之后再也不必为了何去何从而烦恼,也不必为了没有未来的自己感到失望。
因为弟弟终于从秩序当中被解放出来了。
静信望着倾斜的白色天花板,娓娓道出心中的想法。
沙子坐在一旁倾听。最后轻叹了一声。
“室井先生,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静信转头看着沙子,只见沙子双手紧握。
“我很喜欢你的作品,此话绝无虚假。”
静信点点头,露出欣慰的微笑。沙子的神情十分复杂,低头看着榈在膝头上的双手。
第二章
屋内一隅的古董钟敲了六下。已是窗外微明的时刻,房内的夜色却丝毫未见消退,天花板的周围也看不见朝阳的晨曦。如此完善的遮光措施绝对不是薄薄的三夹板所能办到的,若非内外各钉上两层隔板,就是整个天窗都被水泥封死了。
任由钟声在耳际响起,静信转头望向旁边的方桌。陷入沉思的沙子似乎睡着了,只见她粉颈低垂,全身上下文风不动。静信正想出声唤醒沙子,要她回房休息,微妙的力学平衡却在瞬间崩解。让沙子整个人跌坐地上。
“——沙子!”
静信不禁为之失声,跌在地上的沙子却并未回话。甚至连半点反应也没有。驱使倦怠不已的肉体,静信原本打算走近察看。却受限于手脚上的束缚。这时房门开启,单手拿着托盘的辰巳走了进来。
“原来在这里。”
接着辰巳对着走廊出声。
“找到人了。”
正志郎出现在走廊的另一端,他向辰巳点头示意之后。抱起地上的沙子走了出去。脸上的表情十分平和,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她没事吧?”
感受到静信话中的担忧。辰巳微笑以对。
“承蒙室井先生的关心,这种感觉真是说不出的诡异。放心吧。小姐只是睡着了。”
“可是……”
辰巳耸耸肩,移开方桌上的台灯,将托盘搁在床头柜。托盘上面摆着一支保温瓶和几份三明治。外面还罩着一层保鲜膜。
“他们想睡的时候就会这样。每当黎明接近的时刻,就会在一瞬间失去意识,因此屋子里面的遮光措施必须特别讲究,让他们随时随地都能陷入沉睡。”
“原来他们畏惧阳光。”
辰巳点点头一解开静信手脚的束缚。
“你跟正志郎都是人类?”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们白天的时候不想睡。也可以在阳光之下行动。”
“我不是问这个。”辰巳抬头。“我想知道的是你问这个有什么用意。难道你也想跟他一样,成为小姐的协力者?”
静信苦笑。
“你误会了,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如果你们是人类,就证明了尸鬼可以跟人类共生共存。”
“如果主人和奴隶的关系也算共生共存的话。”
“你们是尸鬼的奴隶?”
辰巳拿起保温瓶倒了一杯咖啡,拆掉三明治的保鲜膜,然后拖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似乎打算监视静信吃早餐。
“奴隶这个字眼并不妥当。他绝不会背叛我们,这层互信的关系是存在的;不过就算真的背叛了我们,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辰巳的语气十分轻快。就像跟朋友闲话家常似的。
“我们不需要正志郎,不过正志郎的确能发挥某种程度的作用,所以才把他摆在身边。光是他提供的经济援助,对我们来说就是一大助益。不过就算他死了,我们也用不着发愁。千鹤在户籍上是他的妻子,即使正志郎死了,千鹤和沙子也将继承他的遗产。”
“桐敷夫人也有户籍?”
“作假的门路多得是,看你怎么用而已。所以正志郎是死是活并不重要。反正又不是只有他才能将遗产留给千鹤和沙子。不过正志郎可是个很重要的战备粮,而且他又没有逃跑的意思,当我们无法觅食的时候。就是靠他渡过难关的。就这点来看,尸鬼和人类的确是可以共生共存,而且只要让一个尸鬼同时拥有五个猎物。不但尸鬼可以免除饥饿之苦,人类也能得享天寿。”
“很难找到这种人吧。”
“的确如此。其实一两次的袭击并不足以致死,只要给予适当的治疗,几天之后照样生龙活虎。”说到这里,辰巳摇头苦笑。“所以正志郎是我们十分重要的粮食来源,两者之间称不上什么对等关系。他的生命建立在利用价值之上,一日失去了利用价值。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就像是尸鬼的奴隶一样。正志郎臣属于尸鬼,我们准许他的臣属。”
“既然自称‘我们’,想必你也不是人类。”
“沙子管我叫做狼人,恐怖片里面的狼人不都是吸血鬼的奴仆吗?不过我不会变身就是了。”
“你不是尸鬼?”
“应该不是吧?我可以在阳光之下行动。也能接受人类的食物,最重要的是我从未经历过死亡。”
静信为之一愣。
“这种人并不多。有点类似突变种。葬仪社的速见也跟我一样,我们都没经历死亡,直接变成另一种生物。”
静信点点头。
“你们大概有多少同伴?”
“不清楚。除了村子之外,同伴也从城里带了不少牺牲者回来,即使苏醒的机率不高。人数也应该颇为可观。”
“机率大概多少?”
辰巳笑了两声。
“想知道自己复苏的可能性吗?”
静信摇摇头。辰巳想了一会之后回答。
“大概十分之一吧。”
“嗯。”静信双目低垂。“你知道家父的现况吗?”
“令尊复苏了。”辰巳的回答十分干脆。“不过我不能让你见他一面。令尊虽然复苏了,却还是瘫痪在床,江渊表示生前的伤害无法修补。”
“……嗯。”
父亲对第二个人生充满了期望。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一想到这里。静信不由得为之唏嘘。
“所以你复苏的机率不小,这个答案还满意吧?”
“我对复苏与否没什么兴趣。”
“听你的口气,似乎不怎么关心自己的死活。”
“当然不是。”静信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只是不想苏醒、不想脏了这双手罢了。如果苏醒的命运无法避免,我宁愿选择一死,可是若问我是否想死,我的答案却是否定的。我不想死。我畏惧死亡。”
“看不出来。”
“现在的我之所以如此冷静,主要是因为我还不相信自己会死,也不相信你们真的会致我于死。”
“劝你还是舍弃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吧。”辰巳轻笑。“以前曾经在某本书上看过,有一种杀人凶手被称为快乐杀人者,这种人跟被害者聊上一段时间之后,就会狠不下心动手杀人。在他们的心里,被害者已经从‘东西’变成活生生的‘人’了,而那些家伙似乎对于杀害跟自己对等的同类十分抗拒,因此被害者为了保住一命,往往会尽可能的与凶手交谈。可惜的是这一招对我们没用,你只是白费心机罢了。”
静信苦笑不已。
“之所以不停的跟你聊天,纯粹是因为没其他事情可做。如果你们肯给我纸笔,我自然会安静下来。”
辰巳笑笑,表示会替静信询问。
“时代虽然不同。人的本质却没改变多少。刚开始每个人都不愿意袭击猎物,大家都将伤害他人视为畏途。有些人是恐惧犯罪本身的意义,有些人则是恐惧犯罪之后必须面对的惩罚。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大家都不愿意背负这种沉重的压力。不过人心真的是巧妙的玩意,很容易被习惯所左右,害怕受罚的人更是容易习惯。一旦他们发现即使伤害他人也不会受到惩罚,自然就不会有所介意。另一种人虽然需要长一点的时间才能适应,不过也是迟早的问题而已,只要多历练个几次,自然会将人类视为单纯的食物。”
“太可悲了。”
“可悲?”
“难道不是吗?”静信想起阿彻。“生命的模式彻底改变了。却依然保留以往的意识。”
“或许吧。所以大家为了保护自己,只好学习如何将人类视为食物。学得好的人不会饿肚子,也不会跟人类说话。即使对方跟自己攀谈,我们也不会回答。否则一旦聊开了之后,动手的时候就会被罪恶感所苦。不过这也是可以习惯的,有些同伴就特别喜欢跟人类交谈,觉得对方人还不错的话,再趁天色未亮的时候下手。”
“嗯。”
“沙子说尸鬼和人类的关系十分特殊,老实说我也有同感。全世界大概只有尸鬼和人类是使用同一种表记、处于同一个体系的捕食者和被捕食者。即使彼此见面交谈、对对方留下好感,该袭击的时候依然不会手软,说不定反而更加高兴。毕竟将自己不喜欢的家伙当成食物,对食欲多多少少也有影响,还不如挑自己欣赏的猎物下手。于是就花时间跟对方培养感情,等到时机成熟之后再加以袭击,这样子就不会产生矛盾感了。”
“就跟你一样?”
辰巳笑得十分得意。
“或许旁人认为我的观念前后矛盾,不过我可不这么觉得。所以你还是别对我有所期待才好。”
“我会记在心里。”
“这可是我的肺腑之言。”
“我会试着听进去的。”静信苦笑。“或许我对自己所处的状况太过乐观了。毕竟就我所知的范围,一次或是两次的袭击并不足以致命。而且受袭之后也不会特别痛苦,顶多只是有点倦怠罢了,反而还有点微醺的快感呢。”
“嗯。说得也是。”
“所以我一点都感觉不出死亡的迫近。更何况虽然我畏惧死亡,这个决定却是出于自己的选择,就算会因此丧命,我也无话可说。不过这种认命的情况持续不了多久,到时候我一定会起而捍卫自身的安全,所以劝你还是随时保持警戒,别把我跟正志郎当成同样的人。”
辰巳哼了一声。
“沙子说得没错。你果然很有意思。”
“你跟沙子是平起平坐的关系?”
“我只是个仆人而已,狼人不过是吸血鬼的奴仆。”
“我总觉得你不听命于任何人,也十分纳闷沙子为什么会成为尸鬼的领导者。”
“这是经验的问题,沙子知道该怎么让同伴存活下来。对于我们这些连就寝的时候也不能见光的尸鬼来说。如何生存下去才是最要紧的课题。创造安全的生活环境并没有你想像中的容易,任何人只要一步走错。就会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沙子精通所有的生存之道。而且懂得利用人类的各种系统来创造生存的空间,只有她才能带给我们安全的生活。几乎所有的尸鬼都必须活在沙子的庇荫之下。这点大家都很清楚。”
“原来如此。”
“我跟沙子是多年的老交情了。才敢在她面前放肆。”
“多年的老交倩?”
“嗯,久到你无法想像。”辰巳的神情似乎意有所指。
2
尾崎孝江发现庭院冒出一阵薄烟。连忙走出来察看。沿着土堤边绕到后院,赫然发现敏夫正蹲在地上焚烧纸张。
“今天的空气那么干燥。你怎么还在烧东西?”
秋冬两季向来是外场的干季,今年的情况尤其严重。前几天消防团才派人前来宣导,呼吁大家生火的时候要特别注意。
“万一引发火灾,又会被人家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念念有词的孝江突然住口,她发现敏夫身前的那堆纸张全都是病人的病历。
“敏夫,那不是病历表吗?”
孝江虽然向来不管事,也知道医院的病历是不能随便销毁的。她从未见过敏夫和死去的丈夫蹲在院子里面烧毁病历表。
“没关系。”敏夫小声回答,继续将纸张丢入火中。“……全都是写坏的病历。”
可是被火舌吞噬的病历表上,清清楚楚的贴着检查结果的帐票。
“敏夫,你——”
话说到一半。孝江发现敏夫的脸色十分苍白,眼眶凹陷,双目却出奇的炯炯有神,仿佛着了魔似的。
敏夫的模样看得孝江浑身发抖,内心不由得叫苦连天了起来。接触了为数众多的患者,不被感染也才奇怪。光是从医院的护士接连辞职看来。就不难想见事情的严重性。
“敏夫,妈带你去医院。你等一下,妈去叫救护车。”
“不必。”
“你的脸色这么难看,还是请医生诊断一下吧。”
“我就是医生。不必担心,我只是有点疲倦而已。”
“可是……”
“不要多管闲事。”
敏夫斜眼瞪着孝江,那副模样让孝江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任谁都可以看得出敏夫的病容,可是——。
孝江突然想起。罹患这种疾病的患者全都难逃一死。既然如此,敏夫一定没被感染,他绝对不能被感染。
3
带着午餐走进来的正志郎看到几乎未动过的早餐之后,不由得皱起眉头。
“多少也吃点吧。”
静信坐起了身子,辰巳解开的绳索还留在手脚上。房门上锁。枕边摆着辰巳留下来的呼叫器,静信之前按了两次。出现的人都是有些面熟的老太婆,实在没料到正志郎竟会亲自前来。
“没食欲吗?”
静信点点头。他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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