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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孪生弟弟是MB-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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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一下子把我印象中的若瑄和眼前的她有机统一起来。我转头看她,她衣服还是那件白绸的百褶裙,只是她已经褪去了三件套,倒平添了一份朴素和清艳。她的目光含着微笑看着台上的小红,口中却是和我说些和她外表不相称的话,若是单看她的表情和深色,你会以为她说的是句“你好”之类彬彬有礼的话,而不是一句小处男。
倒会装的。我心说,却也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下来了!
烟瘾发了,拉小红挡一阵子!她脸色平静地说,头也不扭一下,眼睛看着小红,眼角挂着清纯的微笑。
怎么不去上课了最近,我和你龙哥挺想你呢!她依然只动嘴唇没有其他表情,让人觉得不是她在说话,而是有人在她后面放录音机。她那蒙娜丽莎般的深情压根没有变过。
我说我接了部电影,没时间去了。
她轻轻说了声小子挺能耐的哦,手机拿来。
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还是将手机递给她。她接过去:有空联系吧,我和你龙哥的电话都存进去了,你丫长得跟万人迷似的,不让咱亲近亲近,咱心里可不平衡着呢…………呵呵,玩笑了,不和你说了,小红这丫头今儿吃兴奋剂了似弹着么铿锵的曲子,再不拦她恐怕《斗牛士之歌》都要弹出来了。
果然,《土耳其进行曲》激烈铿锵的旋律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这种旋律和大厅里柔和恬静的气氛极其不协调。小红可不管这些,将左手的和弦砸得足份足量。一曲弹完,若瑄马上上去,小红才不甘心地下了来。
小红兴奋地挽住我的胳膊:玉宁哥,我弹得怎么样!
我撇了撇嘴:好钢没有用到正刃上!人家好端端的气氛给你搞得斗牛场似。
小红仰着红扑扑的脸:我高兴嘛!然后拉我往别处逛。没走多远,小红说回去,若瑄姐的工作牌还在我这里,忘记还她了。说着摘下胸口那枚蛇形别针跑过去,轻轻放在钢琴平滑的发音箱上,看上去像一块黑绸上嵌着的一粒晶莹的钻石。蓦然间我看见,若瑄正弹钢琴的右手雪白的手腕上,有一只蓝色的蝴蝶刺青,极其哀艳动人,张扬着一种绝望的美丽。
我已经没有心思再逛了,因为家里面的事真的让我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小红见我执意要回,便听话地说好吧。
到家时,只有亚宁和大伟在,阿威和小玉出去了。亚宁睡着,而大伟瞧神色像在焦急地等什么,他一个劲地喝冷饮,喝得一会儿一趟卫生间,回来接着喝。
我坐在亚宁身边看《那时花开》的剧本,小红打扫床前的垃圾。当她将床前那堆黑焦焦的东西扫进簸萁中时,我瞥见一块没有烧完的硬纸板,上面还套着黑泡沫塑料封皮,像亚宁的日记。我说等等,便伸手从垃圾中捡出那块硬纸板,大伟却夺过来说你干吗阿,脏死了。
这时床头的电话响了,大伟跳起来抢接:喂。
我低头看了看这块纸板,确定是亚宁日记本的封皮。
看来亚宁已经将日记烧掉了的,他是怕我看到什么东西,或者是他知道了我看到了他的一些东西。
我看了眼亚宁,他似乎仍在梦中。稍一迟疑,小红已经将那块纸板从我手里取走丢到簸萁中,端着往厨房的垃圾桶去了。
一整天没有阿威和小玉的影子,不知道他们上哪里去了。问亚宁和大伟,他们说一会儿就回来,可一直到黑他们也没有回来。
晚上亚宁可以下床了,额上的红肿已经消褪不少,只是还是油亮鲜红的一片,十分刺眼:在那片红肿之上,一片指甲般大小的黑脓痂,便是那枚烟花烫了。
几个人围着桌子吃晚饭时,大伟在桌子下踩小红的脚,这一点我透过玻璃桌面看得很清楚。小红自从从珠宝城回来没有看见小玉,眉目间就有种挥之不去的忧虑。小红抬头看了看大伟,大伟似乎漫不经心地用餐巾纸擦嘴:
想什么呢你,还不赶紧吃饭,你玉宁哥不是在你前头吗,况且,小玉姐又不会有什么事!
我听得出来,他最后一句话才是话题的重点。小红显然这点比我更清楚,她听了大伟这番话更不安了,却似乎当着我的面又不好说什么,只一个劲地在桌子下面踢大伟,大伟还是悠闲地夹菜吃饭,仿佛小红踢的不是他的腿。亚宁倒是不住地看我,却又不说话,心思也全不在吃饭上。
这群古怪的人,分明他们闪烁的表情和话语中,藏着一个秘密,即使不是秘密,也是不想让我知道的。
几个人正各怀心思地在餐桌上斗智斗力,门铃忽然大响。
小红将筷一放,喊了句他们回来了,便急急忙忙跑出去开门。我们也跟出去,门大开,防盗门外并没有小玉和阿威的影子,只有一张娇美玲珑的脸。
是苏一。
小红问你找谁。苏一说威威和宁宁在家吗,我是威威的新的经纪人。
我连忙起身答了声在,小红悻悻地拉门让她进来。
苏一在沙发上坐了说:玉宁,我想给你说点这部戏的事。是这样的,剧组在剧情方面有所增删,诺,这是新剧本。还有,下周一准时要去河南林州采景并在那里拍一部份戏,希望在剩下的这几天里你和威威好好看看剧本,入入戏,再把改用的东西收拾停当。没事的话就到公司和其他演员对对台词,这几天可一直没有见你们的影子,田导都有意见了呀!
苏一交待完了就要走时,才奇怪地问亚宁头上怎么了。亚宁口气轻狂地说是阿威整的,你早晚也会有。说得苏一脸一红,啐了他一口,便不再理亚宁,下楼去了。
亚宁说哥你怎么不送送苏一姐阿,苏一已经走到电梯里面,说,不用来,我司机在下面等着呢。说着,电梯门合上,指示灯一红一红地往一楼窜去。
当夜小红和大伟都没有走,大伟在沙发上看了一整夜的MTV,到了天明才眯了一会儿;小红安排在客房,可她也没有睡,跑到阿威的卧室坐在电脑前面玩了大半夜的火拼俄罗斯。我几次从梦中醒来,听到的都是客厅内管理沙哑的欧美歌曲和隔壁清脆的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从亚宁的呼吸我可以判断他也没有好睡,因为入眠的人呼吸会长而且轻,即使吹到脸也只是微微的酥痒;而亚宁的呼吸特别浊重,这表明要么他是在做噩梦,要么没有睡着,而他的身子却又不僵硬,也没有出冷汗,显然不是在作噩梦,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是,他压根没有入睡。
看来,他们都有心事。
我开了灯,柔柔的灯光下,亚宁的眼睛果然是睁着的,眉心一颗烟花烫,触目惊心。
我问亚宁怎么了,亚宁眨了眨浓密而又修长的睫毛说,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好啊,你讲。
亚宁想了想:还是不讲了!说着便把头拱到我怀里,像头刚出生的小猪。
我笑了说,我怎么感觉你变得越来越怪了!
亚宁笑着默认了。
哥,亚宁把脸埋在我胸口,瓮声瓮气地问:你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很幸福。
很幸福啊,我说:不过,总让人有一种空洞洞的感觉,总让人觉得现在拥有的这一切有点突然,也有点假!亚宁,咱是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家里走出来的孩子,现在却一下子住上租金几十万的房子,吃的用的也是相当奢华,环城你你不感觉很奇怪吗?亚宁,我总感觉你在刻意给哥营造一种平和的气氛,我却可以感觉到这股平和下是一种不安的暗流。。。。。。
得了得了,亚宁抬起头笑着说:说这么煽情,作诗啊你!别瞎想了,上天给你什么你就尽情享受什么好了,这叫做顺天道、得民心。
他将那句话最后一个“心”字拖得极长,一股北京大爷的痞味。 
哥,亚宁静静地问:假如有一天你发现我做错了一件事情,你会不会离开我。
我发现这句话,是亚宁第二次问我。
我说那要看情况,比如。。。。。。
我还没说完,亚宁已经把头埋在枕头里,像受伤的小兽:那还是可能了!
我笑着揉他的脑壳:我是说,比如,除非你不让哥跟你。
亚宁一咕噜爬起来,跪在床上说:不会的不会的,我这一辈子不要老婆也得要哥。
我骂他一句傻子,搂着他靠在床头上,伸胳膊给他枕着:
亚宁,说什么傻话,哥又不能给你当老婆…………哎,对了,苏菲的电话号码上回我去天鹅饭店之前不是给你了吗,你有没有和她联系阿!她好像一直都在豫剧一团,挺有能耐的,作我弟媳妇我看着心里都舒坦。
亚宁咬了咬嘴唇,眼神狡黠地说:你看着心里舒坦你倒是去追她啊,没见过你这种哥,明明自己也喜欢人家苏菲,却非要拱手让给我,你当我是收破烂的阿,我才不要呢。
我明白,亚宁是极喜欢苏菲的,我敢打保票,据我所知,亚宁从小到大只喜欢过苏菲一个女孩子。不可否认,我也是极喜欢苏菲的,但我更不可否认的是,我更爱亚宁,为了亚宁,我可以放弃这场追逐。我觉得这点我有点像《书剑恩仇录》里面的陈家洛、苏菲像香香,但是亚宁死活不肯作乾隆,因为他虽然也喜欢苏菲,但他却不去竞争,甚至提都不提,并刻意回避一切关于苏菲的话题。我们谁都不肯享受自己的幸福,给对方失落,就这样直到我们互相推让中,苏菲对我们两个都极其失望了并作了别人的女友时,我才明白爱与被爱都是一段艰辛的旅程,一不当心便在路上拐了个弯,和你心爱的人擦肩而过,南辕北辙。
显然,当时的我们谁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亚宁忽然好玩地说哥,我给你看件东西。说着,只穿了条粉白的三角裤跳下床去,到床头橱里翻出一封皱巴巴的信。
是我来北京之前,欢欢让我捎给亚宁的。
你看看,亚宁忍俊不禁地说,像看来一个极其诙谐的校花一样。
我正要去接,他却又收回去丢到桌子上:还是我告诉你得了,欢欢这小丫头竟然会看上我了,还要我等他考北影,呵呵!
我也笑了,因为在我们心中,欢欢永远是那个跟屁虫似的小女孩,整天就会吵着要棒棒糖吃。这种清涩的恋爱憧憬不啻于一种类似过家家的游戏罢了。
好了睡吧,我打了个呵欠:哥困了。
第二天上午,小红和大伟都因为有事请回去了,小玉和阿威却还是没有和回来。整个上午,除了收水费的楼管上来一次,再没人按那个设置成了鸟叫声的门铃。
亚宁因为及时用了大伟配制来的烧伤药,额上好得竟然差不多了,胃口也好了起来,躺在沙发里便大吃零食边看卓别林的一部老片,乐呵呵地一个劲傻笑。
公司里打电话让我和阿威去对台词,因为阿威没有回来,我也懒得往那里跑。在家又闲极无聊,只好去看苏一送来的改动后的《那时花开》的剧本。
剧情改动如下:文革动乱后,恢复高考的第一年,被下放到河南林州某乡村当小学教师的知青韩向党考上首都某重点大学,而当他临走时,他在乡村认识的一个哥们苗卫红告诉他要和他一块走。韩向党似乎也有点不舍得苗卫红,便托自己老爸在市里面的干部关系将苗调到市里一家化肥厂,并和苗保持了长达八年的暧昧关系。韩父韩母都是为国家尽忠一辈子的老干部,人到暮年就像抱孙子,他们对眼见奔三十的儿子韩向党不愿意成亲的事情十分不解和着急。当他们知道了儿子和来自乡村的苗卫红的关系后,对苗展开行动。不久,苗在化肥厂因被诬蔑盗窃罪被开除,并遣回老家。两年后,在八九学潮中,已经成为讲师的韩向党在那场动乱中消失。这时,已经有了自己妻儿的苗卫红在老家他们一起洗过澡的红旗渠中沉水死亡,一双被水泡得腐烂的手,紧紧抓着十年来韩向党写给他的二百多封信。。。。。。 
说实话,我对这个改后的剧本极为不满,因为他将原剧本中韩向党和苗卫红的惺惺相惜的兄弟关系改成了同志关系,我不清楚编剧有意刻画这种同性关系是不是为了庸俗的商业利益,我觉得这部戏在某些细节上再刻意模仿以前亚宁推荐给我看的关锦鹏执导的《蓝宇》。
我对正嘻嘻哈哈地看碟子的亚宁说这戏怎么给改成同性恋了,有这么先定演员再改剧情的么,简直在耍人呢!
亚宁也有点出乎意料,把手中的汾煌雪梅往沙发上一丢,赤着脚跑过来:我看看。
他翻了翻,却又耸了耸肩,一摊手:没办法,你都跟人家签了约了,人家想怎么改就怎么改,人家有这个权利;这很正常啊,你没听过王家卫拍电影都是边拍边想台词的吗?
我把厚厚的一沓剧本丢到小玻璃几上:亚宁,说实话我演不了,我恶心那种边缘文化,你知道我是个很传统的人!
亚宁看了看我的脸,然后将一个削好的苹果递上来,小心翼翼地问:
哥,你真的特别恶心那个,那个什么恋阿?!
是同性恋!我一字一顿地说。然后接过苹果狠狠咬了一口:
特别恶心!
亚宁的脸一下子苍白了,有点栖惶,有点慌乱。
你怎么了,我问。
阿,没,他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没什么,没什么。
15。孩子们
       躺在静寂潮湿的二楼
常常有一抹美丽的梦从碧绿的窗帘飘下
像凤蝶一样在眉间舞弋:
那群六七岁的孩子
快乐地跑过阳光和林荫道
在他们面前
大片大片金黄的油菜花田
和他们雪白的牙齿
都闪着天真的光芒
当我意识到今天是月芽到我家的日子时,已经是晚上六点了。冬天的六点天已经快要全黑了。将欢欢托付给立东后,我打了辆的,风风火火地赶回我们住的水利局的家属院。饶是用了最短的时间从南关区赶回来,也还是已经六点半,天全部黑下来了。
家属院生锈的大门虚掩着,借着传达室的灯光,可一看见铁门上挂着的“外来民工及小贩禁止入内”的牌子在冬夜的风中打颤。天似乎又要下雪了。
我推开大门,发出“支呀”一声。
传达室的窗子里传出孙婆婆好事的声音:玉宁,玉宁你过来!
怎么了,我将脸凑到窗玻璃上去,她的脸在窗子里因为我的哈气而模糊了。
有人找你,孙婆婆生怕我听不见似大声喊:一女的,是个农村妞,在花坛那边坐一下午了。
我一惊:月芽!
我往花坛那边跑去,远远看见路灯下,破烂的水泥凉亭里,有一个黑黑的瘦小的身影在来回走动,似乎很冷的样子。我可以听见她便哈气便搓手的声音。
月芽!我叫了一声。
那个身影愣了愣,随即跑出凉亭,扑到我怀里:玉哥哥。
我摸了摸她的脸,热乎乎的全是泪水。抱着她瑟瑟发抖的佝偻的身子,我嘴唇有点发抖,一阵阵的心疼袭击过来。
对不起,月芽,对不起。我把她抱得更紧。
她只是哽咽,把脸埋在我胸前,双肩颤斗得像对面家属楼上隐约闪动的灯光。
回家吧,我说。
她使劲点了点头,却又从我怀里挣脱出来,跑到凉亭里拎两个大包回来:这是娘让俺捎过来的晒干豆角和柿饼,说是恁城里这东西少,稀罕,让俺带点给你。
回家吧,我说。我想此刻我能说的,也只有这句话了。
到楼上,想给月芽倒点开开水,却发现煤气灶没气了,只有暖瓶里还有点温吞水。
倒了一杯给她暖手,递给她。当她伸手来接时,我看到她的那双修长却长满了冻疮了手,又粗糙又开裂,我没有见过那个样子的手。她的脸也是又红又皴,头发虽然是精心梳理过的,却又给吹得鬓发凌乱。
月芽见我盯着她的手看,便连水也不接了,羞涩地将手又缩回去,一脸的不自在:天冷,孩子又屙又尿的,俺又不想让娘动手。。。。。。 
我仰起头,让快溢出来的泪水倒流回去。
转了个身,摸出手机给联系好的“双手情”搬家公司打个电话,让明天一大早来辆中型货车,让他们将家里的家具给搬回老家去。
挂了电话,想给月芽弄点吃的,可煤气灶没气,动不了火。
我说月芽我带你下去吃点东西吧,门口就有饭店的。
月芽一直很拘谨,一个劲拒绝说俺不了,俺不,跟着玉哥哥出去俺怕丢玉哥哥的人。
我怕勉强她反而伤了她的自尊,便说:你在家里等我,我下去给她买点吃的。你在里面把门锁好,不是玉哥哥回来谁叫门你都不要开门听见没。恩,对了,你想吃啥,水饺还是烩面。月芽说随便吧,俺不计较。
下楼时正碰上居民区组成的治安巡逻队,问你干吗呢这是,都落黑了不许随便进出家属院你不知道啊!我说我是五楼张轩的儿子,出去买点吃的。
一个一脸麻子的人提一充电瓶,将雪亮的灯光打到我脸上,刺得我睁不开眼睛:嗬,是你小子,多会回来的?你没有听说这几天“铁锤杀人王”在市里头吗,都风声恁紧,你还随便往家领不三不四的人。。。。。。我说我没有。
他却将手一挥截断我的话:还嘴硬,前几天三楼那家说你们深夜聚众喝酒,念及都是老街老坊咱没追究,可万一去你家的人在咱小区出了什么事情,你跑了干系咱爷们还跑不了呢。。。。。。
我问你说完没,说完我还得去买饭。
麻子脸将灯光往旁一打:哥几个,走嘞,其他地方转转去…………自个出了什么事情别怪爷们没提醒。
我到外头一大排档买了三屉小笼包子,热腾腾地跑回家才发现,月芽已经坐在沙发上睡着了,又红又皴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爬满冻疮的手抱着亚宁小时候玩过的一只毛毛熊,像抱着她的孩子。
我不忍心叫醒她,却又怕她在沙发上冻得感冒了,便轻轻抱她起来,放到爸妈的床上去,帮她盖好被子,无意间触到她的额头,非常烫手,看来是已经感冒了的。
我不得不推醒她,从行李箱里找出平日准备的“白加黑”说月芽吃点药吧,你发烧了。
月芽睁开眼,十分惊讶自个儿怎么从客厅跑到卧室的床上来的,她揉了揉眼,我说是玉哥哥抱你过来的,你刚才睡着了。她低头用温吞水吃药时,我看见她连腮都红透了。我说月芽你吃点东西就好好睡一觉吧,发发汗,明儿就好了,玉哥哥去收拾点东西。
月芽说我不困我帮你收拾,我说不用了根本就没啥收拾的,玉哥哥只是随便看看,你睡吧,别明天感冒好不了,回去大婶要担心。
月芽懂事地点点头,我替她关上灯出去。
来到客厅,看着破旧黯淡的组合条几何石灰斑驳的天花板,以及上面悬挂的15瓦的小灯泡,心说这就是我长了二十年的家,爸妈用一生的心血营造的家,曾经我们四个人打麻将正好够一桌的,现在却就剩我一个人了。
忽然心中一阵沉闷,像有一柄大锤重重锤了一下,疼得不能呼吸。
我的泪,热热地流下来。
终于要将最后的东西也收拾光了。因为马上就要离开,我想带走这里的一切的回忆,不要将我们的亲情留给陌生的他人。
客厅里“迎客松”的中堂下面的组合条几上,摆着爸妈的遗照,爸爸鼻梁上架着他那副黑框眼镜,透着一股儒雅的书卷气;妈妈则盘着贵妇人髻,轻蹙的眉角显示了她是一个美丽却坚强的女人,也是一个爱夫爱子的好妻子好母亲。我把他们的像框轻轻搬起来,用袖子擦擦玻璃上的灰尘,跑到自己的卧室,将像框用枕巾包了,放到皮箱中。
客厅的电灯开关的线上,还悬着那只唐老鸭小塑料玩具。那是亚宁上初一时在校小卖铺花了两块钱摸奖时摸来的,他把它拴在开关线上,省去了妈妈进门老摸不到开关线的麻烦。我轻轻解它下来,放在手心,轻轻抚摸它褪了颜色的身子,抚摸它咧着大笑的嘴巴,心中酸酸的。环顾墙上,重重叠叠地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奖状,临墙的组合书柜上塞满了爸爸的整整一堵墙的书;书柜的顶端,是我和亚宁以及妈妈在市和省里的文艺赛事上赢得的大大小小的十七个奖杯。
我走进我和亚宁的卧室,将客厅里难舍难断的东西关在门外。可刚进卧室,又陷进另一个与回忆纠纷的世界。这是我和亚宁的私人小窝,我对里面的每一个小的器物都了如指掌,可越清晰,心中越忧伤,因为这些不自觉地勾起我对亚宁的怀念。
靠着床里面的墙上,贴着我和亚宁参加“第#届开封菊展招商洽谈会开幕式·黄河盘鼓擂知音”的巨幅剧照,被放大的照片上,领舞的是亚宁,他头上扎着一个英雄结,一件白小褂一条大红灯笼裤,甚是英武、神采飞扬。临着剧照,是亚宁喜欢的马龙·白兰度以及巩俐张丰毅张伯芝的画。桌子的玻璃板下,还压着我们上高三时的课程表和亚宁的北影录取通知书;桌子上放贴着一祯亚宁的艺术照,他赤脚穿着一条大红的七分裤,赤裸着的上身露出解释的胸肌和腹肌,他左腿支地,右腿从后面甩到头顶再顺势搭在肩上,两只胳膊交叉着放在胸前,似笑非笑的脸上带着自信地近乎蔑视的笑…………我还记得东方影楼的老板给吓了一大跳,他说就这身段能去拍武侠片了。
如今,看着亚宁遗留的东西,想着那个开胯下腰开肩时从来不哭的男孩子,我的弟弟。我相信了写手郭敬明在小说里说过的一句话。他说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世上最恨毒的词就是:
物是人非!
第二天,我看到静了音的手机上储存了十几个搬家公司的来电显示。我拨过去,那边挺生气似地说都十点半了你还搬不搬。我一看,乖,还真是,没想到我趴在桌子上竟然都能睡过头!心想,一向以拖时间著称的搬家公司还能有这么高效,真是奇迹。
中午十二点半,大件的东西…………包括一套组合家具,两对旧沙发,七八床被子,一台21英寸的旧彩电,一台缝纫机,一台旧洗衣机,一台旧冰箱以及厨具等全装到车上去了。甚至爸爸那上千册的藏书也给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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