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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齐书-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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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渊美仪貌,善容止,俯仰进退,咸有风则。每朝会,百僚远国使莫不延首目送之。宋明帝尝叹曰:“褚渊能迟行缓步,便持此得宰相矣。”寻加尚书令,本官如故。二年,重申前命为司徒,又固让。
  是年虏动,上欲发王公已下无官者为军,渊谏以为无益实用,空致扰动,上乃止。朝廷机事,多与谘谋,每见从纳,礼遇甚重。上大宴集,酒后谓群臣曰:“卿等并宋时公卿,亦当不言我应得天子。”王俭等未及答,渊敛板曰:“陛下不得言臣不早识龙颜。”上笑曰:“吾有愧文叔,知公为朱祜久矣。”
  渊涉猎谈议,善弹琵琶。世祖在东宫,赐渊金镂柄银柱琵琶。性和雅有器度,不妄举动。宅尝失火,烟焰甚逼,左右惊扰,渊神色怡然,索舆来徐去。轻薄子颇以名节讥之,以渊眼多白精,谓之“白虹贯日”,言为宋氏亡征也。
  太祖崩,遗诏以渊为录尚书事。江左以来,无单拜录者,有司疑立优策。尚书王俭议,以为:“见居本官,别拜录,推理应有策书,而旧事不载。中朝以来,三公王侯,则优策并设,官品第二,策而不优。优者褒美,策者兼明委寄。尚书职居天官,政化之本,[故]尚书令品虽第三,拜必有策。录尚书品秩不见,而总任弥重,前代多与本官同拜,故不别有策。即事缘情,不容均之凡僚,宜有策书,用申隆寄。既异王侯,不假优文。”从之。寻增渊班剑为三十人,五日一朝。顷之寝疾。上相星连有变,渊忧之,表逊位。又因王俭及侍中王晏口陈于世祖,世祖不许。又启曰:“臣顾惟凡薄,福过灾生,未能以正情自安,远惭彦辅。既内怀耿介,便觉晷刻难推。叨职未久,首岁便婴疾笃,尔来沈痼,频经危殆,弥深忧震。陛下曲存迟回,或谓佥议同异,此出于留慈每过,爱欲其荣。臣年四十有八,叨忝若此,以疾陈逊,岂骇听察!总录之任,江左罕授,上邻亚台,升降盖微。今受禄弗辞,退绌斯愿,于臣名器,非曰贬少。万物耳目,皎然共见,宁足仰延圣虑,稍垂矜惜。臣若内饰廉誉,外循谦后,此则宪书行劾,刑网是肃。臣赤诚不能行,亦幽明所不宥。区区寸心,归启以实。自吝寸阴,实愿万倍尧世。昔王弘固请,乃于司徒为卫将军,宋氏行之不疑,当时物无异议。以臣方之,曾何足说。伏愿恢阐宏猷,赐开亭造,则臣死之日,犹生之年。”乃改授司空,领骠骑将军,侍中、录尚书如故。
  上遣侍中王晏、黄门郎王秀之问疾。薨,家无余财,负债至数十万。诏曰:“司徒奄至薨逝,痛怛恸怀,比虽尪瘵,便力出临哭。给东园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钱二十万,布二百匹,蜡二百斤。”时司空掾属以渊未拜,疑应为吏敬不?王俭议:“依《礼》,妇在涂,闻夫家丧,改服而入。今掾属虽未服勤,而吏节禀于天朝,宜申礼敬。”司徒府史又以渊既解职,而未恭后授,府犹应上服以不?俭又议:“依中朝士孙德祖从乐陵迁为陈留,未入境,卒,乐陵郡吏依见君之服,陈留迎吏依娶女有吉日齐衰吊,司徒府宜依居官制服。”
  又诏曰:“夫褒德所以纪民,慎终所以归厚。前王盛典,咸必由之。故侍中、司徒、录尚书事、新除司空、领骠骑将军、南康公渊,履道秉哲,鉴识弘旷。爰初弱龄,清风夙举;登庸应务,具瞻允集。孝友著于家邦,忠贞彰于亮采。佐命先朝,经纶王化,契阔屯夷,绸缪终始。总录机衡,四门惟穆,谅以同规往古,式范来今。谦光弥远,屡陈降挹,权从高旨,用亏大猷。将登上列,永翼声教。天不懸牛傺赊笆拧k抻谜疴谪市摹F湓祝讨小⒙忌惺椤⒐绻省8冢佑疠峁拇担霭嘟N恕T崴椭瘢ひ浪翁M鹾牍适隆Z衷晃募颉!
  先是庶姓三公轜车,未有定格。王俭议官品第一,皆加幢络,自渊始也。又诏渊妻宋故巴西主埏隧暂启,宜赠南康郡公夫人。
  长子贲,字蔚先。解褐秘书郎。升明中,为太祖太尉从事中郎,司徒右长史,太傅户曹属,黄门郎,领羽林监,齐世子中庶子,领翊军校尉。建元初,仍为宫官,历侍中。渊薨,服阕,见世祖,贲流涕不自胜。上甚嘉之,以为侍中,领步兵校尉,左民尚书、散骑常侍、秘书监,不拜。六年,上表称疾,让封与弟蓁。世以为贲恨渊失节于宋室,故不复仕。永明七年卒,诏赐钱三万,布五十匹。
  蓁字茂绪。永明中,解褐为员外郎,出为义兴太守。八年,改封巴东郡侯。明年,表让封还贲子霁,诏许之。建武末,为太子詹事,度支尚书,领军将军。永元元年,卒,赠太常,谥穆。渊弟澄。
  澄字彦道。初,湛之尚始安公主,薨,纳侧室郭氏,生渊;后尚吴郡公主,生澄。渊事主孝谨,主爱之。湛之亡,主表渊为嫡。澄尚宋文帝女庐江公主,拜驸马都尉。历官清显。善医术。建元中,为吴郡太守,豫章王感疾,太祖召澄为治,立愈。寻迁左民尚书。渊薨,澄以钱万一千就招提寺赎太祖所赐渊白貂坐褥,坏作裘及缨;又赎渊介帻犀导及渊常所乘黄牛。永明元年,为御史中丞袁彖所奏,免官禁锢,见原。迁侍中,领右军将军,以勤谨见知。其年卒。澄女为东昏皇后。永元元年,追赠金紫光禄大夫。
  时东阳徐嗣,妙医术。有一伧父冷病积年,重茵累褥,床下设炉火,犹不差。嗣为作治,盛冬月,令伧父髁身坐石上,以百瓶水,从头自灌。初与数十瓶,寒战垂死,其子弟相守垂泣,嗣令满数。得七八十瓶后,举体出气如云蒸,嗣令床去被,明日,立能起行。云此大热病也。又春月出南篱门戏,闻笪屋中有呻吟声,嗣曰:“此病甚重,更二日不治,必死。”乃往视。一姥称举体痛,而处处有濆黑无数,嗣还煮升余汤送令服之,姥服竟,痛愈甚,跳投床者无数,须臾,所处皆拔出长寸许,乃以膏涂诸疮口,三日而复,云此名钉疽也。事验甚多,过于澄矣。
  王俭,字仲宝,琅琊临沂人也。祖昙首,宋右光禄。父僧绰,金紫光禄大夫。俭生而僧绰遇害,为叔父僧虔所养。数岁,袭爵豫宁侯,拜受茅土,流涕呜咽。幼有神彩,专心笃学,手不释卷。丹阳尹袁粲闻其名,言之于明帝,尚阳羡公主,拜驸马都尉。帝以俭嫡母武康公主同太初巫蛊事,不可以为妇姑,欲开冢离葬,俭因人自陈,密以死请,故事不行。解褐秘书郎,太子舍人,超迁秘书丞。上表求校坟籍,依《七略》撰《七志》四十卷,上表献之,表辞甚典。又撰定《元徽四部书目》。
  母忧,服阕为司徒右长史。《晋令》,公府长史著朝服,宋大明以来著朱衣。俭上言宜复旧,时议不许。苍梧暴虐,俭忧惧,告袁粲求出,引晋新安主婿王献之为吴兴例,补义兴太守。还为黄门郎,转吏部郎。升明二年,迁长兼侍中,以父终此职,固让。
  俭察太祖雄异,先于领府衣裾,太祖为太尉,引为右长史,恩礼隆密,专见任用。转左长史。及太傅之授,俭所唱也。少有宰相之志,物议咸相推许。时大典将行,俭为佐命,礼仪诏策,皆出于俭,褚渊唯为禅诏文,使俭参治之。齐台建,迁右仆射,领吏部,时年二十八。太祖从容谓俭曰:“我今日以青溪为鸿沟。”对曰:“天应民顺,庶无楚、汉之事。”建元元年,改封南昌县公,食邑二千户。明年,转左仆射,领选如故。
  上坏宋明帝紫极殿,以材柱起宣阳门。俭与诸渊及叔父僧虔连名上表谏曰:“臣闻德者身之基,俭者德之舆。春台将立,晋卿秉议;北宫肇构,汉臣尽规。彼二君者,或列国常侯,或守文中主,尚使谏诤在义即悦,况陛下圣哲应期,臣等职司隆重,敢藉前诰,窃乃有心!陛下登庸宰物,节省之教既诏;龙衮璇极,简约之训弥远。乾华外构,采椽不斫,紫极故材,为宣阳门,臣等未譬也。夫移心疾于股肱,非良医之美;畏影迹而驰鹜,岂静处之方?且又三农在日,千轸咸事,辍望岁之勤,兴土木之役,非所以宣昭大猷,光示遐迩。若以门居宫南,重阳所属,年月稍久,渐就沦胥,自可随宜修理而合度。改作之烦,于是乎息。所启谬合,请付外施行。”上手诏酬纳。
  宋世外六门设竹篱,是年初,有发白虎樽者,言“白门三重关,竹篱穿不完”。上感其言,改立都墙。俭又谏,上答曰:“吾欲令后世无以加也。”朝廷初基,制度草创,俭识旧事,问无不答。上叹曰:“《诗》云‘维岳降神,生甫及申。’今亦天为我生俭也。”
  其年,俭固请解选,表曰:“臣远寻终古,近察身事,邀恩幸藉,未见其伦。何者?子房之遇汉后,公达之逢魏君,史籍以为美谈,君子称其高义。二臣才堪王佐,理非曲私,两主专仗威武,有伤宽裕,岂与庸流之人,凭含弘之泽者同年而语哉?预在有心,胡宁无感!如使倾宗殒元,有益尘露,犹当毕志驱驰,仰酬万一,岂容稍在形饰,以徇常事!九流任要,风猷所先,玉石朱素,由斯而定。臣亦不谓文案之间都无微解,至于品裁臧否,特所未闲。虽存自勖,识不副意,兼窃而任,彼此俱壅,专情本官,庶几仿佛。且前代掌选,未必具在代来,何为于今,非臣不可?倾心奉国,匪复退让之与;预同休戚,宁俟位任为亲。陛下若不以此理赐期,岂仰望于殊眷。频冒严威,分甘尤戾。”见许。加侍中,固让,复散骑常侍。
  上曲宴群臣数人,各使效伎艺。褚渊弹琵琶,王僧虔弹琴,沈文季歌《子夜》,张敬儿舞,王敬则拍张。俭曰:“臣无所解,唯知诵书。”因跪上前诵相如《封禅书》。上笑曰:“此盛德之事,吾何以堪之!”后上使陆澄诵《孝经》,自“仲尼居”而起。俭曰:“澄所谓博而寡要,臣请诵之。”乃诵《君子之事上》章。上曰:“善!张子布更觉非奇也。”寻以本官领太子詹事,加兵二百人。
  上崩,遗诏以俭为侍中、尚书令、镇军将军。世祖即位,给班剑二十人。永明元年,进号卫军将军。参掌选事。二年,领国子祭酒、丹阳尹,本官如故。给鼓吹一部。三年,领国子祭酒。叔父僧虔亡,俭表解职,不许。又领太子少傅,本州中正,解丹阳尹。旧太子敬二傅同,至是朝议接少傅以宾友之礼。是岁,省总明观,于俭宅开学士馆,悉以四部书充俭家,又诏俭以家为府。四年,以本官领吏部。俭长礼学,谙究朝仪,每博议,证引先儒,罕有其例。八座丞郎,无能异者。令史谘事,宾客满席,俭应接铨序,傍无留滞。十日一还学,监试诸生,巾卷在庭,剑卫令史仪容甚盛。作解散髻,斜插帻簪,朝野慕之,相与放效。俭常谓人曰:“江左风流宰相,唯有谢安。”盖自比也。世祖深委仗之,土流选用,奏无不可。
  五年,即本号开府仪同三司,固让。六年,重申前命。先是诏俭三日一还朝,尚书令史出外谘事;上以往来烦数,复诏俭还尚书下省,月听十日出外。俭启求解选,不许。七年,乃上表曰:“臣比年辞选,具简天明,款言彰于侍接,丹诚布于朝野,物议不以为非,圣心未垂矜纳。臣闻知慧不如明时,求之微躬,实允斯义。妄庸之人,沈浮无取,命偶休泰,遂践康衢。秋叶辞条,不假风飙之力;太阳跻景,无俟萤爝之辉。晦往明来,五德递运,圣不独治,八元亮采。臣逢其时,而叨其位,常总端右,亟管铨衡,事涉两朝,岁绵一纪。盛年已老,孙孺巾冠。人物徂迁,逝者将半。三考无闻,九流寂寞。能官之咏,辍响于当时;《大车》之刺,方兴于来日。若夫珥貂衣兖之贵,四辅六教之华,诚知匪服,职务差简,端揆虽重,犹可勉励。至于品藻之任,尤惧其阻。夙宵罄竭,屡试无庸。岁月之久,近世罕比。非唯悔吝在身,故乃惟尘及国。方今多士盈朝,群才竞爽,选众而授,古亦何人。冒陈微翰,必希天照。至敬无文,不敢烦黩。”见许。改领中书监,参掌选事。其年疾,上亲临视。薨,年三十八。
  吏部尚书王晏启及俭丧,上答曰:“俭年德富盛,志用方隆;岂意暴疾,不展救护,便为异世。奄忽如此,痛酷弥深!其契阔艰运,义重常怀,言寻悲切,不能自胜。痛矣奈何!往矣奈何!”诏卫军文武及台所兵仗可悉停待葬。又诏曰:“慎终追远,列代通规,褒德纪勋,弥峻恒策。故侍中、中书令、太子少傅、领国子祭酒、卫军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昌公俭,体道秉哲,风宇渊旷。肇自弱龄,清猷自远;登朝应务,民望斯属。草昧皇基,协隆鼎祚。宏谟盛烈,载铭彝篆。及赞朕躬,徽绩光茂。忠图令范,造次必彰。四门允穆,百揆时序。宗臣之重,情寄兼常。方正位论道,永厘衮职,弼兹景化,以赞隆平;天不懸牛傺赊笆牛抻谜疴谪市摹?勺吩荆讨小⒅惺榧唷⒐绻省8冢佑疠峁拇担霭嘟N恕T崂褚拦侍孜募蚬以ü适隆ZD共墓儆臁Z治南芄!
  俭寡嗜欲,唯以经国为务,车服尘素,家无遗财。手笔典裁,为当时所重。少撰《古今丧服集记》并文集,并行于世。今上受禅,下诏为俭立碑,降爵为侯,千户。
  俭弟逊,升明中为丹阳丞,告刘秉事,不蒙封赏。建元初为晋陵太守,有怨言。俭虑为祸,因褚渊启闻。中丞陆澄依事举奏。诏曰:“俭门世载德,竭诚佐命,特降刑书,宥逊以远。”徙永嘉郡,道伏诛。
  史臣曰:褚渊、袁粲,俱受宋明帝顾托,粲既死节于宋氏,而渊逢兴运,世之非责渊者众矣。臣请论之:夫汤、武之迹,异乎尧、舜,伊、吕之心,亦非稷、契。降此风规,未足为证也。自金、张世族,袁、杨鼎贵,委质服义,皆由汉氏,膏腴见重,事起于斯。魏氏君临,年祚短促,服褐前代,宦成后朝。晋氏登庸,与之从事,名虽魏臣,实为晋有,故主位虽改,臣任如初。自是世禄之盛,习为旧准,羽仪所隆,人怀羡慕,君臣之节,徒致虚名。贵仕素资,皆由门庆,平流进取,坐至公卿,则知殉国之感无因,保家之念宜切。市朝亟革,宠贵方来,陵阙虽殊,顾眄如一。中行、智伯,未有异遇。褚渊当泰始初运,清涂已显,数年之间,不患无位,既以民望而见引,亦随民望而去之。夫爵禄既轻,有国常选,恩非己独,责人以死,斯故人主之所同谬,世情之过差也。
  赞曰:猗欤褚公,德素内充。民誉不爽,家称克隆。从容佐世,贻议匪躬。文宪济济,辅相之体。称述霸王,纲维典礼。期寄两朝,绸缪宫陛。
  列传第五 柳世隆 张瑰
  柳世隆,字彦绪,河东解人也。祖凭,冯翊太守。父叔宗,早卒。世隆少有风器。伯父元景,宋大明中为尚书令,独赏爱之,异于诸子。言于孝武帝,得召见。帝曰:“三公一人,是将来事也。”海陵王休茂为雍州,辟世隆为迎主簿。除西阳王抚军法曹行参军,出为虎威将军、上庸太守。帝谓元景曰:“卿昔以虎威之号为随郡,今复以授世隆,使卿门世不绝公也。”元景为景和所杀,世隆以在远得免。
  泰始初,诸州反叛,世隆以门祸获申,事由明帝,乃据郡起兵,遣使应朝廷。弘农人刘僧驎亦聚众应之。收合万人,奄至襄阳万山,为孔道存所破,众皆奔散,仅以身免,逃藏民间,事平乃出。还为尚书仪曹郎,明帝嘉其义心,发诏擢为太子洗马,出为宁远将军、巴西梓潼太守。还为越骑校尉,转建平王镇北谘议参军,领南泰山太守,转司马、东海太守,入为通直散骑常侍。寻为晋熙王安西司马,加宁朔将军。时世祖为长史,与世隆相遇甚欢。
  太祖之谋渡广陵也,令世祖率众下,同会京邑,世隆与长流萧景先等戒严待期,事不行。是时朝廷疑惮沈攸之,密为之防,府州器械,皆有素蓄。世祖将下都,刘怀珍白太祖曰:“夏口是兵冲要地,宜得其人。”太祖纳之,与世祖书曰:“汝既入朝,当须文武兼资人与汝意合者,委以后事,世隆其人也。”世祖举世隆自代。转为武陵王前军长史、江夏内史、行郢州事。
  升明元年冬,攸之反,遣辅国将军中兵参军孙同、宁朔将军中兵参军武宝、龙骧将军骑兵参军朱君拔、宁朔将军沈惠真、龙骧将军骑兵参军王道起三万人为前驱,又遣司马冠军刘攘兵领宁朔将军外兵参军公孙方平、龙骧将军骑兵参军朱灵真、沈僧敬、龙骧将军高茂二万人次之,又遣辅国将军王灵秀、丁珍东、宁朔将军中兵参军王弥之、宁朔将军外兵参军杨景穆二千匹骑分兵出夏口,据鲁山。攸之乘轻舸从数百人先大军下住白螺洲,坐胡床以望其军,有自骄色。既至郢,以郢城弱小不足攻,遣人告世隆曰:“被太后令,当暂还都。卿既相与奉国,想得此意。”世隆使人答曰:“东下之师,久承声问。郢城小镇,自守而已。”攸之将去,世隆遣军于西渚挑战,攸之果怒,令诸军登岸烧郭邑,筑长围攻道,顾谓人曰:“以此攻城,何城不克!”昼夜攻战,世隆随宜拒应,众皆披却。
  世祖初下,与世隆别,曰:“攸之一旦为变,焚夏口舟舰沿流而东,则坐守空城,不可制也。虽留攻城,不可卒拔。卿为其内,我为其外,乃无忧耳。”至是,世祖遣军主桓敬、陈胤叔、苟元宾等八军据西塞,令坚壁以待贼疲。虑世隆危急,遣腹心胡元直潜使入郢城通援军消息,内外并喜。
  尚书符曰:
  沈攸之出自垅亩,寂寥累世,故司空沈公以从父宗荫,爱之若子,羽翼吹嘘,得升官次。景和昏悖,猜畏柱臣,而攸之凶忍,趣利乐祸,请衔诏旨,躬行反噬。又攸之与谭金、童泰壹等暴宠狂朝,并为心膂,同功共体,世号“三侯”,当时亲昵,情过管、鲍。仰遭革运,凶党惧戮,攸之反善图全,用得自免。既杀从父,又虐良朋,虽吕布贩君,郦寄卖友,方之斯人,未足为酷。
  泰始开辟,网漏吞舟,略其凶险,取其搏噬,故阶乱获全,因祸兴福。
  攸之禀性空浅,躁而无谋。浓湖土崩,本非己力;彭城、下邳,望旗宵遁,再弃王师,久应肆法。值先帝宥其回溪之耻,冀有封崤之捷,故得幸会推迁,频烦显授,内端戎禁,外绥万里。圣去鼎湖,远颁顾命,托寄崇深,义感金石。而攸之始奉国讳,喜形于颜,普天同哀,己以为庆。
  累登蕃岳,自郢迁荆。晋熙王以皇弟代镇,地尊望重,攸之断割候迎,肆意陵略。料择士马,简算器械,权拨精锐,并取自随。郢城所留,十不遗一。专恣卤夺,罔顾国典。
  践荆已来,恒用奸数,既怀异志,兴造无端。乃蹙迫群蛮,骚扰山谷,扬声讨伐,尽户上丁;蚁聚郭邑,伺国衰盛,从来积年,求不解甲。遂四野百县,路无男人,耕田载租,皆驱女弱。自古酷虐,未闻于此。
  昔岁桂阳内,宗庙阽危。攸之任官上流,兵强地广,勤王之举,实宜悉行;裁遣羸弱,不满三千,至郢州禀受节度,欲令判否之日,委罪晋熙。
  招诱剑客,羁绊行侣,窜叛入境,辄加拥护,逋亡出界,必遣穷追。
  视吏若雠,遇民如草,峻太半之赋,暴参夷之刑,鞭棰国士,全用虏法。一人逃亡,阖宗捕逮。皇朝赦令,初不遵奉,旷荡之泽,长隔彼州,人怀怨望,十室而九。
  今乃举兵内侮,奸回外炽,斯实恶熟罪成之辰,决痈溃疽之日。幕府过荷朝寄,义百常愤,董御元戎,龚行天罚。
  今遣新除使持节督郢州司州之义阳诸军事平西将军郢州刺史闻喜县开国侯黄回、员外散骑常侍辅国将军骁骑将军重安县开国子军主王敬则、屯骑校尉长寿县开国男军主王宜与、屯骑校尉陈承叔、右军将军葛阳县开国男彭文之、骠骑行参军振武将军邵宰,精甲二万,冲其首旆。又遣散骑常侍游击将军湘南县开国男吕安国、持节宁朔将军越州刺史孙昙瓘、屯骑校尉宁朔将军崔慧景、宁朔将军左军将军新亭侯任候伯、龙骧将军虎贲中郎将尹略、屯骑校尉南城令曹虎头、辅国将军骁骑将军萧顺之、新除宁朔将军游击将军下邳县开国子垣崇祖等,舳舻二万,骆驿继迈。又遣屯骑校尉苟元宾、抚军参军郭文考、抚军中兵参军程隐俊、奉朝请诸袭光等,轻艓一万,截其津要。骁骑将军周盘龙、后将军成买、辅国将军王敕勤、屯骑校尉王洪范等,铁骑五千,步道继进,先据陆路,断其走伏。持节、督雍梁二州郢州之竟陵司州之随郡诸军事、征虏将军、宁蛮校尉、雍州刺史、襄阳县开国侯、新除镇军将军张敬儿,志节慷慨,卷甲樊、邓,水步俱驰,破其巢窟。持节、督司州诸军事、征虏将军、司州刺史、领义阳太守、范阳县侯姚道和,义烈梗概,投袂方隅,风驰电掩,袭其辎重。万里建旍,四方飞旆,莫不总率众师,云翔雷动。人神同愤,远迩并心。
  今皇上圣明,将相仁爱,约法三章,宽刑缓赋,年登岁阜,家给人足,上有惠民之泽,下无乐乱之心。攸之不识天时,妄图大逆,举无名之师,驱雠怨之众,是以朝野审其易取,含识判其成禽。
  彼土士民,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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