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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缝-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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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微微抬起头透过破烂不堪的窗户缝看向外面,没有人,只是依稀能看到耸立的那座古塔。
  “今天晚上的天气真不好,又是乌云,这个混蛋老天爷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一天到晚阴着个脸!”她已经习惯了这种说话方式,如果哪一天不骂一次她就浑身不舒服。她随便将一把瓜子放到嘴里,瓜子是从棺材里取出来的,她只是胡乱的嚼了几下,就又连皮带仁的都吐了出来,她堆着一脸横肉怒声骂道:“什么破瓜子,这么难吃。”说完,将手中的瓜子扔到了一边。
  她拿起了针线,她已经决定今晚将最后一颗镶金丝边的红盘扣缝好,丝线很细,她的手很肥,但是细细地丝线到了肥肥的手中竟然也变得万般花舞灵巧。
  扣子一共有八颗,都被完好的缝回它原来的位置。她满意的露出了笑容,她已经对自己的手艺越来越满意,最后一根线用完了,扣子也刚好缝完。她站起了身,左右转转自顾自的欣赏着自己身上这件五彩斑斓的新衣,这是她自己亲自选的,她向来对自己的眼光很自信。衣服做完了,扣子缝完了,她推开了屋门,今晚她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所谓的后院就是一个圆形的院子,离前面的房子稍远一些,院子里只有一间屋子,一般都是寺里一些普通辈份的和尚死后暂放尸体的地方。院子虽然不大,但足够她用的。她清了清嗓子,又甩了甩长袖,肥硕的腰枝突然立了起来,一双粉色的绣花鞋充斥着一双肥嫩的大脚,多余的肉因为没有过多的空间而委屈的挤在其中,将鞋上娇艳的牡丹都挤得变了形。声音来自于她那要短粗的咽喉处,伴着少许鼻音从口中轻轻地滑出,忽大忽小,忽喜忽悲,忽高忽低,忽长忽短,随着声音她挥舞着硕大的袖子摆动着自己肥胖的身段摆起了各种各样的姿势,动作虽然因为身体的缺陷而变得不算太优美,但倒也很有韵味。她白灿灿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又甩起了两个大长袖子。
  “啊!”墙上突然传出了一声惨叫,紧接着是“咚”的一声,然后就是一阵“嗖嗖”的声音,像是有人飞快地跑远了。
  她斜着眼睛看向那个方向,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她伸出手指摆了一个兰花的形状轻轻地在脸上一戳,继续唱着刚才的曲子。
  “鬼!鬼!鬼啊!”寂静的寺庙突然被这几声嘶叫给打乱了,迷迷糊糊的和尚们穿着并不太整洁的衣服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同时涌向了寺庙最大的启灵殿中。
  义能坐在地上,两个腿不停地发着抖,鸭蛋似的脑袋左右摇摆,仿佛中了邪。
  “发生了什么事?”圆觉将胳膊伸进袖子里,又抖了抖衣服问道。
  “大师兄,有鬼!真的有鬼!”义能不知是哪来的劲竟然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把拉住圆觉大声吼道。
  “你疯了,鬼叫个什么,哪有鬼,我看你倒像是鬼上身!”圆觉一把甩开了义能的手,生气的说道。
  “真的不骗你,大师兄,真的有鬼,而且还是个女鬼,我亲眼看见的,她就在后院!”义能辩解道,脸上的青筋绷得若隐若现。
  “后院?”圆觉愣住了,那不是放义贤尸体的地方吗?而且寺庙里怎么可能有女人?可是看义能的样子是吓得不轻,不像是在撒谎。
  “我们去看看。”空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众人的身后,他手上的念珠还在发出轻微的响声,只是他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太好。
  后院很静,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可是这里没有针,非但没有针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说鬼影,而且还是个女鬼。
  “我刚才明明听见有人在唱戏,所以才趴着墙看了一眼,却看到一个胖的女人在院子中间一边跳着一边唱着,她穿着一身戏服,妆化得很浓,跟鬼一样!不,她就是鬼!”义能还没完全从惊吓中出来,他的身子还在发着抖。
  “还在胡说,我看你是太过胆小了,一定是看错了,听错了。”圆觉嘲笑的说道,众人也发出一阵哄笑。
  义能说他看到的那个鬼穿着戏服在唱戏,空悲没有笑,他笑不出来,他想起了薛秋秋,想起了她那带有一丝忧郁的嗓音,他永远也忘不了,就在刚才,他还听到了从义空口中发出的那个声音。
  “咦,这个门怎么开了。”和尚堆中突然有人出了一句声。
  屋门的确是开的,好像是刚有人打开的,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
  空悲犹豫地迈开了步子第一个走了进去,圆觉紧跟着也进去了,其它的人都站在门口够着脑袋往里瞧。
  屋子没有别的东西,就是一口破旧的棺材,棺材旁竟然还有一丝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像瓜子。瓜子!空悲不禁心中一惊,他犹豫地伸出手准备去掀棺材盖。
  “方丈,您……”圆觉实在想不明白空悲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总感觉这样似乎对义贤不好,毕竟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过两天就要入土为安。
  空悲没有理他,用力将棺材盖给掀开了。
  没有女人,根本就没有女人,只有……
  义静静静地躺在棺材中,他的身上正穿着一件合适的新衣服,衣服的质地看上去不错,颜色选得也很艳丽,八颗镶金丝边的红盘扣耀着眼深深地缝在衣服上面。是戏服,义静穿着一件女人的戏服,而且还很合身,只是这戏服已经牢牢地缝在他的身上。
  圆觉坐在了地上,他找了义静整整一天,还以为他去哪偷懒了,却没想到他竟躺在本是义贤躺着的棺材中。义静在棺材里,那义贤的尸体又去哪了?
  耳朵猜到水下一定有密道。
  耳朵猜到这个密道一定通向某个地方。
  耳朵猜到这个地方一定藏着什么东西。
  水下的确有密道,从水里看像是一口井加了一个沉重的石盖,只需稍稍拨动石盖旁的一个兽状的小石雕,盖子就会向旁边移去,随着水流的速度,人就会自然而然的被带进去,石盖会在瞬间关闭,将外面的水挡住。密道本来应该是黑的,但是因为有了老富、徐妈妈、陌白的到来,现在已经变得亮快多了,两旁的墙上已经点燃了他们事先带好的火褶子,耳朵随手取了一个火褶子。
  密道没走多远就分成了两岔,耳朵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右边。走了几步就来到了一个大门前,耳朵相信门后一定是个屋子。他轻轻地推开了门,他猜的没错,的确是个屋子,方方正正,规规矩矩,只有一个桌子,一张床,床边有一个凳子,凳子旁边有一个筐,筐里放满了东西。耳朵走上前随便的扒了两下,全部是一些破旧不堪的碎布头,耳朵懒得再去翻,转身看向床。
  一块没有裁剪完的布。耳朵看不出来它要被剪成什么形状,但是遗留在布上的剪刀证明它的确还没剪完。布已经因为年月的久远而失去了它原有的颜色,但是上面醒目的红色还是经住了岁月的考验,耳朵提起了布,一股浓浓的尘土味伴着灰尘同时扑了过来,耳朵不得不咳嗽了几声,同时将布又扔回到了床上。
  “啊!”耳朵不禁叫出了声,他突然感到自己的手上被什么东西给扎了一下,有点钻心的疼,他低下头仔细地看了看。中指有一点红,感觉有些凉凉的,血!一滴圆润浑浊的血珠子滴落在那块破布上,耳朵不禁有些生气,他小心拿起那块布,仔细地找了一遍, 终于在一片灰色中看到了一道细小的银光。
  缝衣针很细,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无法发现它的存在。耳朵伸手将针拔了下来。针拔下来了,但是却拽不动,有根线牢牢的穿在针上面。布已经破损了,线却那么结实,耳朵不禁对这根线产生了好奇。
  线很细,是黑色的,也许本来它不是黑的。当耳朵伸手触摸的时候感觉到它有些涩,质地像线,但又好像不是线,耳朵伸手将布扔到了一旁,这回他清楚的看到了线的位置,它深深地嵌在床边沿的缝隙中。耳朵习惯性地摸了摸胸前的木勺,他不相信这只是一根线。
  耳朵只是用力的拉了一下,他只是想看看这根线到底有多结实,他相信它一定会断的。但是……线没断,床板却断成了两截,准确的说是床板突然分成两断立了起来,中间露出了一个大窟窿,黑黝黝的透着一种神秘,耳朵开始变得兴奋,他明白自己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耳朵举起了火褶子照向了里面。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截歪歪扭扭的石梯,似乎很长,看不到底。耳朵揉了揉鼻子,下意识得又摸了摸胸前的木勺,他决定走下去看看,他相信一定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石梯比想象中的还要长,蜿蜒曲折,一会儿往上,一会儿往下,耳朵已经无法分清自己所在的位置,只能顺着这唯一的石梯路慢慢地向前走着。道路开始变得越来越窄,窄得耳朵只能弯下腰跪着腿慢慢往前爬。耳朵突然想到了一只狗,想到了他曾经要饭时遇见的一只毛都掉光的狗,它那楚楚可怜、饥寒交迫的样子深深地烙在耳朵的脑海中,耳朵还记得它身体上散发出的那种香喷喷的味道,那曾经是耳朵认为是全天下最美的佳肴。耳朵感觉自己现在特别像那只狗,只是一步一步往前走,而却不知道前方等待的是什么,也许他自己也会变成佳肴。可是耳朵不想变成佳肴,也不能变成佳肴,好在他真的没有变成佳肴。当耳朵走到尽头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扇门。当耳朵打开那扇门的时候,他看到了一间屋子,当他走进屋子的时候,他看见了三个人。
  老富看着耳朵。
  徐妈妈看着耳朵。
  陌白看着耳朵。
  三个人都笔直着站着,只是他们……都站在棺材里。棺材是立着的,他们是死人。
  他们死了!耳朵感到震惊,就在刚才他还看到他们下了水,但是现在他们竟然死了,耳朵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他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均称些,尽量让自己还能够保持刚才的清醒。
  不对!耳朵感到有些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哪不对劲,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希望借用它能让自己冷静地想一想。
  人如果刚死,肤色应该没有变。
  人如果刚死,皮肤还应该有弹性。
  人如果刚死,眼珠不应该是浑浊的。
  人如果刚死,身子还会保持着原来的大小。
  人如果刚死……
  他们看上去像是已经死了有十几二十年,他们的身子已经僵硬,肤色已经发青,皮肤已经发皱,眼珠似乎已经不存在,身子已经缩水。耳朵想明白了,他们不是老富、徐妈妈、陌白,他们只是三个长得跟老富、徐妈妈、陌白一样的人,而且绝对是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耳朵的心在刹那间快飞了出来,他突然在想,谁到底是真正的老富、徐妈妈、陌白?
  徐妈妈第一个浮出了水面,紧接着是陌白,二人上岸后揪下脸上的布就是一阵呕吐,甚至连苦水都吐了出来。老富是最后一个浮出水面的,他拽下了脸上那件滴着脏水的黑布,用手使劲地拧了拧,然后揣进了怀中,他没有任何的反应,好像那堆伴着水草的脏水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存在。
  “老富啊,你还真成啊,一点反应都没有。”徐妈妈终于停止了呕吐,用手在嘴上抹了抹残留的汁液,又厌恶的用手在自己的衣服擦了擦。
  “还擦什么擦!咱们浑身上下都是脏水,在哪擦都干净不了!”陌白用自己的大手抹了一把脸不耐烦的说道。
  只有老富没有出声,他贤锁着眉头望着那片脏水,望着脏水里那几条可怜惜惜却又拥有着顽强生命的小鱼在发呆。
  “老富!”徐妈妈不得不大声叫一句。
  老富终于抬起了头看向他们二人,以一种很奇怪的表情说道:“你们说那个人是谁?”
  徐妈妈也皱起了眉头道:“这里除了我们还有谁会知道哪?”
  陌白甩了甩头发,他希望借此能尽量甩干头发上的脏水。
  “活着的人没有人知道这条路。”老富突然又冒出了一句,同时他的眼睛有些深陷的望向徐妈妈和陌白。
  “你的意思是……”徐妈妈把后半句话生生地给咽了下去,他捂住了自己的嘴,深怕那个字不小心脱口而出。
  “你是说有鬼吗?”陌白不识趣的说出了那个字,徐妈妈气愤的瞪了他一眼。
  老富低下头半天都没有出声。
  相隔二十年,他们再次来到了这里。
  这里有一条路,那是一条相当隐密的密道。
  密道里的情况只有他们三个最清楚。
  可是当他们再次进入的时候,却发现有人来过。
  这个人也知道这个密道。
  这个人对这个密道很熟。
  这个人不止来了一次。
  这个人……到底是谁?
  东方已经露出了一丝白雾,老富脱下了那件带水的脏衣服,轻轻地说道:“我们该回去了,萧香和耳朵也该醒了。”
  萧香正以一个优美的姿势躺在石板上,就像是一个睡美人,陌白不禁加快了脚步走上前情不自禁地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徐妈妈不得不发出一声恶心的“呸”字,正好惊醒了睡梦中的萧香。她揉了揉眼睛,柔声道:“你们醒的好早啊。”
  醒得好早?陌白苦笑,他现在困得要死,累得要死,他真希望找个舒服的地方搂着萧香好好的睡一觉,把一晚上的损失全部补回来。
  “耳朵哪?”老富突然发现耳朵不见了。
  “耳朵?我也不知道啊,我一直睡得都很香。”萧香伸了一个懒腰道。
  老富、徐妈妈、陌白互相望了一眼,没有出声。
  倒是萧香接着又问道:“你们身上什么味道啊?”她伸手捂住了鼻子。
  “啊,没什么,这里脏的东西太多了,咱们赶紧走吧。”老富赶紧说道,他斜眼瞟了一下耳朵睡过的地方。衣服还在,只是人……他伸手摸了一下,石头很凉,看来耳朵离开已经很久了,他会去哪?老富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犀利。
  “来,萧香,咱们该回家了。”陌白轻轻地扶起萧香,柔声道。
  “回家?”萧香又听见了这个词,她一脸迷茫的望向陌白道。
  “是啊,该回家了。”陌白已经扶着萧香站起了身。
  老富看着眼前的大门,他不相信它已经破损得如此严重,他走上前轻轻的扣了一下大门上的铜环。门开了一道缝,一个小和尚探出了头。
  “你们找谁?”小和尚又向外探出了半个身子谨慎的问道。
  找谁?老富突然感到好笑,他自己回自己的家竟然还被别人问找谁,老富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我……找你们的方丈。”
  “方丈他现在不见客。”小和尚回道。
  不见客?老富堆起了笑脸接着说道:“请问你,这座寺院的方丈法号是什么啊?”
  “我们方丈的法号是空悲。”小和尚答道。
  “空悲!”老富、徐妈妈、陌白几乎是同时叫出了声。
  老富记得空悲只是寺庙里一个最不起眼的扫地的小和尚。
  徐妈妈记得空悲只是寺庙里一个最老实不过的小和尚。
  陌白记得空悲只是寺庙里一个最不爱说话的小和尚。
  但他现在竟然成了寺庙里地位最高的人!
  老富看着空悲,他的脸上的确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稚嫩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有些苍老而又深沉的粗面,他的手还在摆弄着念珠,那个声音让老富感到心烦。
  “好久不见了。”空悲第一个开了腔。
  很俗的开场白,老富感到有些别扭,一个曾经扫地的和尚,现在却飞到了枝头上去,他心里不禁产生某种说不出来的嫉妒,他板着脸没有知声。
  “是啊,真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现在真是飞黄腾达了!”徐妈妈上下挥舞着手中的帕子娇声娇气的说道。
  空悲想吐,打他第一次见到徐妈妈的时候,他就受不了他那种阴阳怪气的语调,他不得不转头看向陌白道:“这位是?”他指的是萧香。
  “我新娶过门的妻子。”陌白有些害羞的说道,对于他这个年龄来说还能娶到这么美的娇妻,可算是他上辈子积的福了。
  “原来是陌夫人。”空悲礼貌的问候了一句,伸手举起手中的茶碗喝了一口又接着说道:“你们的戏班子近来可好?”
  老富的脸皮抽动了几下,道:“我们早就解散了。”
  “解散?”空悲感到意外,他放下了手中的茶碗,道:“为什么解散了?”
  “这年月,戏班子生意不好做,所以早就解散了。”徐妈妈又开始挥舞着那块耀眼的帕子晃来晃去。
  空悲避开徐妈妈看向老富,他突然想到了薛秋秋,所以说道:“令夫人薛秋秋和富拙可好?”他还记得富拙可爱的小脸庞,他还曾经摸过他。
  “他们……”老富清了清嗓子道:“他们死了。”他没有理由瞒着空悲,但一想到他和薛秋秋的夫妻关系,他就感到好笑,一种说不出来的好笑,他们是夫妻,他们是真正的夫妻,但他们真的是真正的夫妻吗?他苦笑。
  “啊!”空悲惊讶地看向老富,他实在不相信薛秋秋和富拙都死了,“他们怎么会?怎么会……”
  “病死了,很不幸。”老富随便撒了一个谎,他不想空悲再问下去,所以立刻摆出了一副伤心的神情。空悲果然不再追问,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节哀顺便吧。”但是空悲此时的心却沉到了谷底,他想到了义空,想到了义空口中发出的薛秋秋的声音。
  老富看出来空悲脸色不大对劲,他不明白为什么提起薛秋秋空悲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方丈,你没事吧?”他心里很不愿意这么叫空悲,但是今非昔比了,他必须这么叫。
  “我…… ”空悲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决定把话说出来,因此他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跟老富、徐妈妈、陌白、萧香都讲了一遍。
  所有的人都在沉默,没有一个人愿意第一个发出声音,大家都各自低着头想着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没有一个人能想明白。
  空悲望着老富,他本以为作为薛秋秋的丈夫,老富应该对于自己妻子的死表现得很伤悲,但是他现在看得出来,老富并不在意,他的悲伤是装出来的。那么薛秋秋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怎么会附身在义空身上?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鬼吗?
  蒙胧的夜笼罩着一种沉抑的雾气,瑟瑟的冷风穿梭在寺庙的每一个角落里,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悄无生息地来到了古塔的面前。
  空悲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四周都没有人影,赶紧转身绕到了古塔的后面,那里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块看起来比较沉重的石头正静静地放在古塔的墙根底下。空悲卷了卷自己有些累赘的大袖子,伸出有力的双手一把将石头抱向了一边。有一个洞,洞里有梯子,是通向古塔里面的。空悲毫不犹豫地走了下去,甚至连灯笼都没拿,他早已对这条路熟得不能再熟了。
  梯子的确是通向塔底的,在那里有着各式各样的房间,空悲没有多看而是径直朝着一间有亮光的房间走去,那里正有个人等着他,那个人就是空悲今晚要见的人。
  老太太正坐在一把古老的塍椅上,她穿着黑色及地的长袄,头戴着黑色的袄帽,将她的脸完全的罩了进去,让其它人根本无法看清。老太太伸着骨瘦如柴如死尸般的手指轻轻地指了指面前不远处的椅子示意空悲坐下,同时又发出了几声刺耳的咳嗽声,站在她身后的两名男子赶紧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娘,您别着急,慢点说。”
  空悲慢慢地坐在椅子上,必恭必敬地坐着,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
  “他们都回来了?”老太太苍老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屋子中,让这本来就有一丝压抑的气氛显得更加诡秘了。
  “是的,今天他们刚回来的。”空悲丝毫不敢怠慢,赶紧说道。
  “那你有没有问老富,薛秋秋是怎么死的吗?”老太太又想起了当时打开棺材时看到薛秋秋的感觉,她讨厌那种恐惧的感觉。她一直都想不明白,她随便找的一具女尸最后怎么变成了薛秋秋,这些本都不在她的计划中。
  “问了,老富只是说她死了,没有说明原因。”空悲小心翼翼的答道。
  “哼,没用的东西!”老太太发出了埋怨的声音,空悲赶紧站起了身,道:“是空悲的不对,只是空悲怕问下去,让老富产生怀疑,所以才没敢多问。”
  “好了,好了,你也尽力了,坐吧。”老太太又伸出了可怕的手指示意了一下,空悲赶紧坐了下来,顺便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们回来就好,回来我的这笔血海深仇就可以报了!”老太太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空悲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老太太说。
  “有什么话就说!”老太太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她就讨厌空悲这副窝囊相。
  “您的计划……当然您没必要告诉我,但是我想知道您的计划中是不是也有杀义贤这项?”空悲只想先抛个话探一下口风。
  “义贤?义贤是谁啊?”老太太感觉空悲的话让她有些莫名其妙,她根本没听过这个名字。
  “他是寺庙里的和尚,辈份低微。”空悲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已经露出奇怪的表情。
  “怎么会突然提到他?”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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