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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遇见了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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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是一个大麻烦。
  也许牵动的不仅仅是媒体,弄不好还要惊动公安局,甚至中国科学院……
  别说那么多媒体,就是面对一家,我也解释不清楚。那么,这件事情就会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我别想写恐怖故事啦。
  干脆,我顺水推舟,一切问题都没有了。
  我就不辩解,我就含糊其辞。我想,反正是给大家树立一个榜样,但愿我的谎言能对改变这个社会的风气产生一些功效。
  几天后,我又看到一则报道:著名诗人汤迥,最近心脏突发心力衰竭,生命垂危。在此之前,他已经有三次心力衰竭大吐血的经历。汤迥无业,他妻子也下岗了,穷困潦倒,根本无法支付那像天文数字的住院医疗费。他像啼血的荆棘鸟,带病创作三千行的长诗《歌王》,想靠稿费挣脱困境,终因数月劳累心衰三度,连续咯血多日。看他的心脏照片,那扩充的心脏大得几乎要压住半个肺部。有一张文学报纸呼吁读者为诗人汤迥募捐,但是效果甚微。昨日,一个写恐怖故事的作家,为汤迥送去了8万元人民币的捐款,差不多是给汤迥送去了第二次生命。他的名字叫周德东……
  我早听过汤迥的名字,我相信很多读者都听过他的名字。我没想到他混得这么惨。如果早知道,尽管我不可能一次给他那么多钱,但我总会帮助他。
  很快我见到又有报道说,写恐怖故事的作家周德东最近宣称他的书将全部使用环保纸……
  见过他的人越来越多,比如媒体记者。随着他不断干好事,找我的记者也渐渐多起来,简直乱了套。而那些记者对我说的话,我根本听不懂:周老师,上次您说把照片寄给我,怎么没收到?
  周老师,上次采访您,还有个细节不清楚,就是您服役到底是几年?还有,我一直要去您那里给您拍照,您总说没时间,我们老总急了,只好不发照片只发稿子了……
  周老师,照片……
  我忽然意识到,我在这些纸媒体上没见过一次他的照片。很多电话都是围绕照片的事情。
  他永远不想让我看见他?
  我想起那个老套的鬼故事:一个瓦刀脸的女人抱一个婴儿到照相馆照相,要拍母子合影。那婴儿一直哭,怎么逗都逗不好。那女人狠狠训斥他……摄影师把照片洗出来之后,发现照片上只有一个孩子,根本没有那个抱他的瓦刀脸女人……
  难道,这个一直出没于暗处的他是一个幻象?
  难道他根本就不存在?
  难道他不敢拍照片?
  之后,我不断听说我又干了什么好事。我越来越完美,越无缺。采访我的媒体也越来越密集——我越来越疲惫。
  我想他是在害我。
  我十分清楚一个道理,那是我师父告诉我的——(我从来不告诉别人我师父是谁,他不让说。虽然他这个徒弟的水平中上,可他是绝顶高手。)千万不要让别人崇拜你。多一个人崇拜你,你就多一分孤独。假如全世界的人都崇拜你,那你就完蛋了,因为你成了太阳,没有人接近太阳,否则就会成为太阳的祭祀品。而偶像实际上都是假象。人与人没有大的差异,你是一个假象,你也不敢接近任何人。最后,你就成了丧家之犬,最后你就藏在了下水道里。
  但是我师父也告戒我——所有的偶像都是害人精。一群人的偶像,就是给这个人群带来灾难的人;一个国家的偶像,就是给这个国家带来灾难的人;整个人类的偶像,就是给这个地球带来灾难的人。
  现在,他让我渐渐变成偶像。他要把我赶到下水道去。
  现在,他要渐渐变成偶像,我预感,终于有一天他要带来巨大灾祸。
  现在说说细节问题。
  我最想不通的是——我估计也是你们最想不通的是——他的电话号为什么是我的电话号?来了电话是他接还是我接?
  为此,我做了一个实验:我整整一个月不用我办公室的电话,不打,也不接。可是,交费的时候,我发现还是有电话费,尽管不多。
  我看了看电话单,都是我下班以后到深夜之间通的话。
  我的头皮都麻了——他就在我的身边?
  七、似幻非幻
  我梦见死神的列车,冒着白烟,
  车上装满老人、青年、妇女和儿童,
  个个容光焕发,叽叽喳喳。
  一个红脸膛的老汉正向大伙讲述
  他被卡车碾死的故事,
  孩子们欢快地从车厢这头跑到那头。
  死神剃个光头,眼露喜色,
  抽着烟斗,专注驾车。
  我大声问:你们这是去哪?
  死人们兴高采烈地回答:
  我们去乌有之乡。
  —— 张志
  有一所大学,成立一个新绿文学社,他们办了一份内部文学报,叫《新绿》,有六七个社员,他们邀请我座谈。
  圆桌,大家坐一圈。外面下雨了。雷声轰隆隆滚动。
  有个学生问我:“在您的生活中,有没有出现过很可怕的事?我指那种玄乎乎的事情。”
  我:“有。不过所有玄乎乎的事情都有谜底。”接着我又补充道:“都有对付的办法。”
  接着,我讲起了最近我身边发生的这些奇怪的事。我是个作家,我不知不觉已经渲染得比实际更恐怖。最后,我说:“不过,我一定会查清是怎么回事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微微地笑着。
  一个学生问:“周老师,您怎么看待超自然的东西?”
  我说:“有些事我们永远整不明白。比如,空中漂浮一粒灰尘,灰尘上有无数的菌。菌永远整不明白灰尘之外还有个房屋,房屋里有人,有面包,有电脑,有字典,有爱情。菌永远整不明白房屋之外有地球,有海,有森林。菌永远整不明白地球之外是宇宙,是无边无际的太空……假设地球是漂浮在空中的一粒灰尘,人类是附在灰尘上的菌,一瞬间就是人类的亿万斯年。那么,人类永远整不明白,在人类科技永远无法达到的茫茫宇宙的终极之处,是不是一个房子,房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存在,房子之外是不是有一个承载它的更大的物体,而那物体之外是不是无穷大的空间。假设那物体就像漂浮的一粒灰尘,再之外……”
  那个学生:“这么说你承认它?”
  我说:“怀疑永远更接近真理。”
  那个学生:“但是在你的作品中看不到您这种态度。”
  我说:“我不想探究这些。我总觉得,从文学角度去探究宇宙学,去探究生命科学意义上的某些超自然的东西,走远了,常常会陷入某种神秘主义里去。我坚信那句话,蚂蚁一思考,人类就憋不住笑。一只蚂蚁苦思冥想人脑和电脑是怎么回事,那是没有意义的。而另一只蚂蚁鼓舞大家如何消灭对黑暗的恐惧,如何享受阳光,如何好好度过这极其短暂的生命。这才是具有现实意义的事情。我的作品就想做那另一只蚂蚁。”
  有学生问:“你相信主宰一切的神秘力量吗?”
  我说:“西方有一本书,我觉得其中有一个故事很有意思——有一个基督教徒,他制造了一套太阳、地球和月亮的微型模具,然后他用机械动力使它们一个围一个转。他的一个科学家朋友来了,研究其中机制。他说,没什么,不是我驱动它们,我今早上一进工作室,就发现它们自己运转起来。那朋友说,你真会开玩笑,它们是金属物,怎么会自己运转呢?基督教徒说,那么宇宙中的太阳、地球、月亮,还有更多的天体,它们更精妙,说它们自然而然,你为什么相信呢?”
  一道闪电。有学生问:“你相信有鬼吗?”
  我说:“我承认妖魔鬼怪是人类最了不起的恐怖作品,但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迷信拟定的那种秩序,三界,阴阳,轮回,报应,等等。我不相信人类想象力之内的一切。从另一个角度说,那些想象也有浅薄的一面,比如妖魔鬼怪大都呈人形,甚至穿着跟人类大同小异的衣服,比如青面獠牙,比如血盆大口……如果真有神或者鬼存在,人类能看得见吗?如果让我们看清了扣子,发丝,纹理,表情,那肯定不是神或者鬼,那是装神弄鬼在骗钱财。”
  又一道闪电。这时候,我突然止了口。
  我呆住了。我看见圆桌对面坐着一个我!
  他和我穿一样的黑风衣,他也在认真地和两边的人说着什么,只是他没有声音。
  他两边的人好像看不见他,都认真地注视着我。
  他像是另一个世界和这个真实世界的叠影。
  我短促而尖厉地叫道:“鬼!!!”
  学生左顾右盼。
  那个我蓦然消失了。
  我惊骇地看着他坐过的那个地方,说不出话。
  那是一个空椅子。
  大家都不解地看着我。文学社社长胆怯地问我:“怎么了?”
  好半天我才缓过神,我指着对面那把惟一的空椅子问:“那里为什么有一把空椅子?”
  社长说:“本来我们文学社还有一个学生的,可是他突然被一个女孩约出去了。”
  我沮丧地说:“把它搬走。”
  社长立即跑过去把那椅子搬出去了。
  我的情绪坏透了,没有任何心情再谈。而且,我也觉得自己太丢人。我喊那声鬼的时候,声音尖极了,像个女人。
  ……那个文学社社长把我送上车的时候,不太好张口地对我说:“周老师,我觉得您以后不要再写这种恐怖故事了……”
  “为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说:“我们读起来很过瘾,可我觉得,您总写,对您刺激很大。”
  我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是我产生了幻觉?
  就算是幻觉,那同样是可怕的。
  假如,你的生命中出现了超现实的幻觉幻听,那么就意味着,你什么恐怖的东西都可能看见,什么可怕的声音都可能听见。那就意味着,啥事都可能发生,远远超出你的想象。那就意味着,一切不符合逻辑的都符合逻辑,一切没法解释的都是不必解释,一切不合情理的都在情理之中,一切荒谬的都是正常的,一切罪恶都是合法的,没有任何规范、规矩、规律。你将看见很多别人看不到的古怪的东西,你将听见很多别人听不见的可怕的声音,甚至穿白大褂的医生都可能是虚拟之物,这时候你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还是相信医生的嘴?
  恐怖的是,几天后我又听说了那个当天缺席的学生去约会的事——那是个男学生。
  那天下午,有个女孩给他打电话,说她叫姜丽。
  他说:“我不认识你啊。”
  姜丽:“我是北方大学的学生,我是我们大学文学社的社员,你当然不认识我。不过,我早就认识你。你们每一期《新绿》都寄给我们的,我一直在读你的诗,很喜欢,都抄在我的笔记本上了。”
  《新绿》向很多大学的文学社寄赠,其中就有北方大学。
  这个学生立即高兴起来:“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和你聊一聊。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早就对我们寝室的人说过,这个生日我要约一个陌生男生和我一起度过。你有空吗?”
  这个学生为自己得到了一个红颜知己兴奋不已,他说:“好啊。”
  赴一个陌生女孩之约当然比听什么作家发言更有诱惑力。而且,他听我说话,是和他崇拜的人在一起。而他和那个女孩约会,是和崇拜他的人在一起。
  那个女孩约的地方是一个公园。那是多年以前情人约会的地方。那地方省钱。学生没有钱。
  这个学生愉快地答应了。
  在我们开始座谈的时候,他缺席了,他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公园,找到那女孩说的那座假山。他发现那个地方处于暗处,有点阴森。
  没有什么女孩的影子。
  这个学生找了半天,还是没有。只有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坐在一块石头上,冷冷看着他。他在阴影里。
  这个学生想走过去问一问,刚才见没见这里有一个女孩。可是,他觉得那个人的神情有点可怕,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犹豫起来。他怀疑有人跟他恶作剧。
  他推自行车要离开了。
  就在这时,他听见阴影里那个脸色苍白的男人粗粗地说:“你往哪走哇?我就是姜丽啊!”
  这个学生惊叫一声,扔了自行车就跑……
  我从不过生日,因此我根本记不起来自己的生日。听了这事后,我陡然想起,那天正是我的生日。
  是的,8月8日。
  八、我的单人办公室里一直有两个人?
  世界,一半黑着,一半亮着。
  ——骆一禾
  在很短的时间内我接待了仨陌生的来访者。
  有一个男的,外省人,他到北京旅游,专门到我的办公室拜访我。
  我跟他聊了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头。他说他半年来一直跟我通信了,而我根本不知道。他寄信的地址就是我的编辑部地址。而他每次都收到那个周德东的回信!
  又是他!
  取信和发信都是我的助手的事,我问她咋回事,她一问三不知。
  那个男性从包里拿出一封很旧的信对我说:“您看,这是您给我写的第一封信,我一直珍存着。”
  我接过来一看,是编辑部的信封和信纸,最奇怪的是,那信上的字体确确实实是我的字体!——假如他用周德东这名字给别人打欠条,那肯定得我还。
  还有一个女人,也是外省人,三十多岁,是个电台主持人。
  她对我说,她经常在夜里跟我通电话,一聊就是很长时间。
  开始,我听她谈她的恐惧,她听我开导她的心理。时间长了,她和我就聊另外的话题,哲学,情感,政治,艺术……
  她打的那个电话正是我办公桌上的那电话。
  还有一个来访者,她是本市人。
  她进屋见了我,很随便的样子,对我说:“嗨,周德东,你好!我把那个工作辞掉了……”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鬼知道她辞掉的了什么工作!
  但是我没有惊诧,我有心理准备。我相信现在出现任何莫名其妙的情况我都不会觉得莫名其妙。
  我一点点试探她。
  原来,她早就和我在电话里相识了。几天前,我曾经约她到编辑部来,那天我和她面对面地聊了一下午。
  他在我的办公室里接待来访者,他很从容,他不怕我突然回来和他不期而遇,他那惨白的脸上挂着淡淡地笑容……
  我努力回想那天的情形。
  那天,我的助手请假了。她的老公从国外回来了,她陪他。
  然后,我努力回想那天我在哪里……
  我在想我在哪里——到处都是他了,我要赶快把我找到。
  噢,那天我到一家出版社去了。
  本来,我中午就可以回来,可我在半路上看见一个登三轮车的老太太摔在地上。她好像犯了癫痫病。
  我正好从她身边路过。我跑过去,轻轻抱起她,把她移到路边,掐她人中……这种事任何人见了都不会不管的。
  她终于醒了。
  她犯癫痫病的时候,自己把自己的舌头咬破了,因此,她的脸色惨白,没一点血色。我慢慢扶着她坐起来。
  她木木地看着我,她那眼神似乎让我陷入多年前的一个非常熟悉的梦里。
  她木木地问我:“你是我儿子吗?”
  我想她是糊涂了。
  我没有回答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急忙把她送到医院……
  现在我回想那老太太的脸色,心里一抖。
  我交代一下我工作的编辑部的布局。
  民居,三室一厅,编辑部一间,三个兼职编辑,每周一来上班。我的助手一间。我一间。
  平时,很少有人到我办公室来。客厅是专门会客的,我从来不在我的办公室接待人。只有我的助手常进我的办公室,给我送信件和报纸。除了她,没人有我办公室钥匙。
  我的助手叫天秤,是一所大学社会科学系研究生,她兼职给我做助手。她虽然长相平平,但她是个很要志气的女孩。她生长在江西农村,家境很苦,她从小得了贫血病,但是她一点没有自暴自弃,最后考上北京一所名牌大学……
  她是个很宁静的女孩,话不多,工作很负责。
  她老公和她的经历很接近,后来他闯加拿大,开了一个橡胶制品公司,虽不是很红火,可也买上了房子和车。他在加拿大站住了脚。天秤很快就要移民加拿大了。
  天秤的电话和那三个编辑的电话串线。
  我办公室的电话单独一个号码……
  他越来越接近了。我似乎已经嗅到了他的鼻息。
  我的空间已经渐渐成了他的空间。
  他在抢夺我的社交圈。
  他在抢夺我的办公室。
  我在一点点替换我!
  这天,我一个人在我的办公室里踱步。
  编辑们没上班,我的助手也不在。编辑部很静。墙上的石英钟在走动。天阴得厉害,但是雨没有落下来。
  办公室的墙壁比我家的更白。我有点冷。我忽然有了一个恐怖的猜想:我的单人办公室里,其实一直都有两个人!
  那个人是隐形的!我看不见他!
  我的心有些虚飘飘。
  突然,我觉得我的椅子似乎有点响动。我转过头,久久看它——自从我在那所大学座谈之后,我对空椅子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我真害怕它突然转动起来。
  最后,我把双手支在我的办公桌上,对我的空椅子说:“我知道你在这里坐着。”
  我为自己的问话感到毛骨悚然。
  我吸口长气,又问:“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你出来好吗?”
  空椅子没有任何反应。
  我说:“我想,你也许是好……”我没有想起怎么表达合适,好人?显然不是。我就说:“你也许是好意……但是我想看看你。”
  没有人出现。
  我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好像咀嚼什么的声音。我惊恐地回过头,看见有一个陌生人站在门口,静静看着我。
  我怎么没有注意身后!
  “你!……”
  他看出了我的惊慌,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很年轻,长得和我一点不一样。他嚼着口香糖,穿得很酷。
  我问:“你是谁?”
  他抱歉地笑了笑:“我是《文化播报》的记者。”
  我有点恼怒:“你咋一点礼貌都没有!你不知道敲门吗?”
  他愣愣地看我,说:“我敲门了,是您叫我进来的呀!”
  我说:“我根本没听见有人敲门!”
  他更诧异了,说:“这房间里只有您一个人呀,不是您叫我进来的那是谁叫我进来的?”
  ……第二天报纸就出来了,题目是恐怖作家的恐怖行为。说有个写恐怖故事的作家,叫周德东,他有怪癖……
  我很气愤,但是我无话可说。
  其实,这家报纸没有歪曲事实,也没有添枝加叶,甚至没有任何文字的渲染,百分百的实录。
  九、他在我心里?
  ○点
  的鬼
  走路非常小心
  它害怕摔跟头
  变成了人
  —— 顾城
  四点零八分,我离开北京。那个精神病院里的老诗人很多年以前就提醒我,“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一声雄壮的汽笛长鸣……”
  他离我太近了,他已经紧紧贴在我的眼睛上,甚至他的身体的一部分都和我融合在一起了。我必须远离他,才有可能看清他。
  我坐火车到了山西,到了那个产煤的黑乎乎的城市。
  我找一家宾馆住下来,给自己办公室打电话。是我的助手接的。
  我压低声音说:“请找周德东。”
  她说:“周德东不在,去山西了。您是……”
  她可能感觉我的声音很像我。
  我挂了电话。
  次日是周末,编辑部没有人。他该出现了。
  我找来一个在宾馆当服务员的女孩子,请她帮忙代我找个人。他给她一些小费,然后,我对她交代了一番。
  她拨电话,免提:“嘟————嘟————嘟————”
  拨通了!
  那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
  那女孩子用眼睛问我怎么办。我示意她继续等待。
  电话响了很长时间,终于被接起来。
  那个女孩子有点紧张:“喂,请问,周,周德东在不在?”
  对方的声音很低沉:“我就是。你有什么事?”
  他在!
  我第一次听见了他的声音!
  他在我的办公室里!
  我一下把电话抓过来,声音颤抖地说:“你好,我是山西的一个读者。我读过您写的文章,我一直想向你求教……”
  我一边说一边想下面说什么。
  “你怎么了?” 他关切地问。
  我说:“我特别恐惧黑夜,每当黑夜降临,都是我最痛苦的时候。我甚至能听见很多古怪的声音,看到很多可怕的影象。我甚至想自杀。”
  他说:“这位先生,你那是幻视幻听,没啥可怕的。你看我写的故事,里面写到的情节是不是比你经历的更可怕?其中很多是我亲身经历,但是我戳破了它的谜底。其实都是很可笑的谜底。活着就是美好的。”
  我说:“我不是觉得活着不好,我是挺不住了。很多好朋友都劝过我,他们都帮不了我。这几天,我想到北京去散散心,不知道可不可以跟您见个面?”
  他说:“我现在正在写个长篇恐怖故事,过一段时间好吗?”
  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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