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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黄粱半浮生-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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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及出版图书;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作者:鹧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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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叹流水落花伤

☆、001 出院

九月入秋后,天气是反常的闷热。午后黑云滚滚,不知怎的竟然下起雨来。我从北镇精神病院出来,被彻底淋了个透。
在烟雨朦胧中我回头去,现在是午休时间,一个个穿着蓝白条纹病服的精神病人在二层红色洋楼的走廊里缓慢移动。他们目光呆滞,嘴里时不时的念念有词,活像是游走的怨灵。
而不久前,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吕诺?”
不用回头看,我也知道此刻叫我的人是卢生。虽然他的话语里难得带有了不确定性,语气语调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可卢生的声音我是至死都不会忘记的,在无数个夜里,卢生的嗓音像是一根根细小的牛毛。在我心脏最脆弱的地方狠狠刺下,怎么都拔不出来。
那个我爱了好几年的卢生,那个我恨了好几年的卢生。
三年的精神病院生活不止将我的脾气秉性打磨干净,连我的身材外貌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三年前住进来的时候有160斤肥肉挂在我165cm的身高上,胖的完全看不清楚五官。因为过于肥胖,我圆圆的脸总是看上去油腻腻的。
而如今,我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上次精神病院体检时,我只有38公斤的重量,还没有医院食堂一袋大米沉。照镜子时,我时常都会认不出镜子里眼睛大的发空的女人是谁。
三年未见我的卢生会发出这样的疑惑,我一点都不奇怪。
我动作迟缓的转过身来,雨水顺着发丝流进眼里。脸型瘦削,身材伟岸。高挺的鼻,细长的眼,唇角总是会若有似无的扯出刻薄的弧度……大雨中,卢生的面容也跟着变的模糊。
卢生也没有打伞,雨水打湿他的头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稍显邋遢。一辆崭新气派的车停在他的旁边,雨刷没有关,车灯也一下下的打着闪。水雾弥漫,卢生静静的盯着我看。
在一起生活了几年,卢生的脾气我还是了解一些的。就像是现在,他等着我像以往那样跑去找他。
跑去找他,跑去爱他。跑过去被他笑,跑过去被他骂。
我眯着眼睛抬头去看,卢生果然还是受老天眷顾的。他身后的天虽然下着雨,可却已经开始放晴。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水珠折射出的都是斑斓的颜色。而我身后的,依旧是乌云密布。雨水呛进鼻腔,满是土腥味儿。
我静静的擦掉脸上的雨水,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如同陌生人一般,沉默的从卢生身边走过。
三年前黄家赫送我来,我记得这里有公交车,当时他还有给我指过……从郊外到市区,再由市区到郊外,应该就可以到我家了。
等了一段时间,卢生才追了上来。他应该是跑去把车停好,才赶过来追我。卢生做人有规划有目标,什么事情在先什么事情在后,他从来都是做的有条不紊。
不像是黄家赫,按照卢生的话说,黄家赫活的太感性了……但我曾经一直都不赞同卢生的话,卢生是商人,他注重的是得失。而黄家赫是律师,他在乎的是公道和正义。
他们两个人,注定是不同的。
发呆的时间太久,直到公交车要开走了我才回过神来。我急着追上大力的敲着车身,公交司机没有停下,只是放慢速度骂骂咧咧的拉开车门。我投币上车,身后的卢生翻找半天都没找零钱,最后尴尬的投了张百元大钞。
可这都没有关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从郊外回市区的人不是很多,大部分的座椅都是空着的。我走到靠窗的座椅上坐下,卢生瞥了一眼我旁边满是泥脚印的座椅,犹犹豫豫的站在了左侧。
要是以前的卢生估计会随意用手擦擦,然后坐在我的旁边……可如今我都不是以前的我,我自然也不该奢望卢生还是我以为的卢生。
我抹掉车窗上的雾水,瘦骨嶙峋的手,擦出一片冷然。
公交车走走停停,到了市里雨渐渐变小。下车再上车,又换了两辆,中途差点坐过了站。一路跌跌撞撞,这才到了城市的另一端的近郊,我的家。
我家的房子是城区里最早的一片富人区,曾经这里的环境清净,寥寥几栋别墅显得尤为孤傲。在吕氏地产倒后,一窝蜂的地产商挤了过来,房子之间距离挤得让人感到窒闷。
从公交车下来,要步行上一个大斜坡。开车越过总让人觉得这条路很有趣,但步行上去却总令人苦不堪言。现在我虽然不再肥胖,但因为缺乏锻炼,走起来依旧气喘连连。身上的雨水被热气烘着,紧贴在身上,不舒服极了。
卢生再也不会斥责我说“吕诺,走几步路就喘!你看你胖的样子,简直是蠢死了!”,他只是静静的跟着我。生硬的皮鞋踩在柏油马路上,踢踏作响。
无论卢生以前如何侮辱我、耻笑我,我都会没皮没脸的笑笑打岔过去。那个时候,我爱卢生。他说什么,我都不会在意。只要他跟我在一起,我就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
现在卢生说什么我都不会反驳犟嘴,可他也不会再说了。
或许,人都是犯贱的。我想。
因为太长时间没有人住,久旷的房屋看起来落魄苍凉。白色的墙壁上爬满绿色的藤类植物,院子里草长的老高,偶尔会有野猫跑过,带动草尖略微浮动。
静静的推开铁门进去,一股巨大的荒凉席卷过我的周身,身上未干的雨水冻的我直打哆嗦。
我动作迟缓的往屋里走,推开密码锁,输入卢生的生日,指尖的末端都是生硬的疼。音乐一响,门锁打开。呆愣愣的看了几秒钟,我这才压下把手开门进屋。
“吕诺。”
卢生走到我旁边,虽然我没回头,可还是能感到他在看我。
如果是三年前,我会带着充满爱意、殷殷期盼的眼神凝望这个我倾慕而又热爱的男人。
但现在,我喉头腥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吕诺。”卢生不会容忍我第三次忽略掉他的话,他强势的站在我的面前,一字一顿的说:“我们,离婚吧!”

☆、002 初爱

认识卢生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小姑娘。正处在青春期,长了满脸懊恼的青春痘。外貌不佳、成绩下等……但因为我出手阔绰,我在班级里的人缘特别的好。就算我骄纵的脾气多数情况下让人难以忍受,却还是有许多同学想要跟我交朋友。
卢生,算是其中一个。
跟所有人不同,十六岁的卢生已经表现了他在揣度人心方面卓越的才能。卢生明白女生的心理,他更加明白我的心理。
得不到的拼命想要,得到的,往往就没兴趣了。用这一句话,卢生可以说把我吃的死死的。
我觉得他清高,我觉得他孤傲,我觉得他特别……在我的眼里,卢生的每一个汗毛孔都往外冒着金光。哪怕黄家赫一直说卢生像小白脸,可我还是觉得卢生不同一般。
“我爱他。”我曾经在这间屋子里和黄家赫说过:“我爱卢生,我要嫁给他。”
还是在相同的屋子,那个我爱的卢生却说要跟我离婚。
卢生对于我的精神走神很不满,可他有求于我,只能低眉顺眼的等着我给答案。哪怕卢生同我求婚时,他都不似现在这般低姿态。屋子里面没有家具,卢生说要离婚的话在墙壁之间来回撞击,震的我耳膜生疼。
“诺诺,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卢生压抑住自己的不耐烦,尽量动之以情:“你还年轻,现在病也已经好了,你该过点不一样的人生了!我们继续生活下去,也只是互相折磨。”
互相折磨?我觉得好笑,想,我什么时候能折磨到你呢?
卢生继续晓之以理:“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们更不应该继续生活在一起了……我会给你足够的赡养费,你想去哪儿玩,都随便你!”
用我的钱来赡养我?如此不要脸的话,卢生居然也说的出口。
我动作缓慢眼神呆滞的抬头看卢生,三年来,我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这个我爱的男人。我的神情淡定,卢生反倒不自在,他被我看的不自觉后退一步。
卢生外貌斯文而又干净,就算是惊慌失措他也做的有条不紊。幸好,我是在这间屋子里。如果要是在别处,我真的怕对卢生的爱意抵挡过了一切。
我没有回答卢生的话,绕过他往厨房走。
厨房的餐具灶具全都不在了,炉眼上积攒了厚厚的一层灰。有几只死掉的苍蝇掉在流理台上,干瘪瘪直愣愣的。阳光透过脏旧的玻璃照射进来,日光也是灰蒙蒙的没有温度。
脱掉还没干透的上衣,直接用来擦流理台上的尘土。我穿着内衣背对卢生,他紧随我后来到厨房。看到我筋骨分明的腰身,卢生重重的抽了口气。
震惊有之,愧疚亦有之。
卢生脱下他高级定制的衬衫,跟我一起擦拭厨房的流理台……我妈妈活着的时候有很严重的洁癖,她最喜欢把流理台擦的锃亮。午后阳光照在流理台上折射出的光,总会让她心情愉悦。
但毕竟年头太久,光靠着我俩半干不湿的上衣是擦不干净的。没多一会儿,卢生就放弃了。像是他的愧疚一般,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动手拉住我:“诺诺,不要擦了!我叫我家的保姆来……”
我甩开他的手,大步往楼上走。
卢生站在楼下没有上来,我知道他不敢上来。
一个人亏欠另一个人太多,哪怕是在冷血的人都无法真的无动于衷。心虚这种情绪,就算是卢生也不能没有。
毕竟,我的父母是真的拿他当儿子看待。毕竟,我如今的家破人亡也是拜他所赐。
房子曾经被法院拍卖过,里面的家具也早就被清空了。卢生还算是有良心把房子买了回来,但是家具却全都找不到了。没有了家具的遮挡,渗透在地板上的黑乎乎血印更加刺眼。无论闲置多久,屋子里的血腥味都挥散不去。
门外的脚步声渐进,卢生终于克服心理障碍走了上来。他顺着我的目光一起看地上的血痕,真心实意的说:“诺诺,你妈妈的事情,我很抱歉。”
卢生说他抱歉,却并不是对我的道歉。他这个人活的自私又谨慎,所以他明白道歉在法律意义上讲就是认罪。
再说,真正害死我妈妈的人是我。卢生就算是有一丝丝愧疚的情绪,他也不会认罪的。
他自己的罪都不会认,又何况是我的呢?
我没有理会卢生,下楼把脏兮兮的衬衫穿在身上,开门出去买菜。
出门下了斜坡往左拐是一条市场,下午日头正热,来买菜的人并不多。我浑身脏乱,样子像是一个讨饭的。卖馒头的大妈看到我,赶紧端着白净的馒头往屋走……走到一半,她瞥到我手腕上红色的胎记,不敢置信的低呼:“诺、诺诺?”
我声音平淡没有接她的话:“我要三个馒头。”
“诺诺,你回来了吗?你怎么弄成这样?你瘦的我都没认出来!”大妈放下馒头,颇为震惊:“你……”
“我要三个馒头。”我面无表情的重复。
大妈没有再多说话,她赶紧装了五个馒头给我。看我掏出同样脏兮兮的旧钞,她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诺诺,拿去吃吧!”
我沉默的把钱放在桌面上,拿起馒头就走。
卢生还是跟在我的后面,一路他着实不太好受。这条菜市场的人认识我好多年,他们自然也都清楚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从街头走到街尾,卢生好似游街。两侧摊位上的商家骂他什么,他也只能听着。有人愤慨的拿菜叶子丢他,他也只是避过,却没有辩解。
要是早些年,如果有人这么对待卢生,我是拼了命也会维护他的。记得以前家里的保姆说要我在卢生那里留点心眼,我气恼的愣是辞退了在我家工作十多年的阿姨。
现如今,卢生的一切都跟我没有关系了。我一边走一边吃着馒头,整整吃了一个。揣好剩下四个,我缓缓的开始往回走。
卸掉以前的张牙舞爪,我现在安静的骇人。大家都知道我疯过,住过精神病院。虽然对我的遭遇表示同情惋惜,却没有人敢上前同我搭话。
但是我心里清楚,我没疯,从来都没有。
住精神病院时没有,杀掉我妈妈时,更加没有。

☆、003  离婚

我手里拎着四个馒头,动作迟缓的往回走。等到家门口,黄家赫正站在铁门外看着破旧的院墙不断唏嘘。
黄家赫是我小学的同桌,上小学那会儿他长的又瘦又小,我总是抢他的龙丹可可奶喝。后来我们两家一起搬了家,做十多年邻居。从小到大,他都像哥哥一样照顾我。
所以,在看到卢生的时候,黄家赫立马冲了过来。
黄家赫揪着卢生的背心,恶狠狠的骂道:“你个王八蛋!你怎么有脸跟着她?你还害的她不够惨么?”
“黄家赫大律师。”卢生挨了一路的骂,他语气冷的彻骨:“我是诺诺的老公,我跟着她,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倒是你,你又凭什么对我说这种话?你跟诺诺又是什么关系?邻居吧?”
黄家赫五官气的皱起,他本就长的严肃刻板,眼尾因为怒气挑起更是平添了几分煞气。和卢生相比,黄家赫显的尤为人高马大,连瘦削的脸颊看起来都有点宽厚。他被卢生气的呼呼喘,脸红脖子粗却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念书时,黄家赫和卢生的关系说不上多好,但也没有多糟。黄家赫知道我爱卢生爱到骨子里,就算卢生说话有得罪他的地方,他都没有太介意。
四年前我被告谋杀,黄家赫终于忍不住在法庭上揍了卢生一拳。因为这一拳,黄家赫险些被吊销律师执照。要不是黄家赫的爸爸是大法官,估计黄家赫这辈子也毁了。
看我没有出言阻止,黄家赫力气十足的给了卢生一拳。下巴被打中,卢生扑倒在水泥地面上,他的掌心蹭破了皮,疼的眉头紧皱。
“卢生!”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人算是都来齐了。
此刻穿着细跟羊皮鞋跑着过来扶起卢生的女人倪菲,正是卢生三年前的地下情人。卢生跟她一起,搞垮了我家,陷害我爸坐牢。在我毫无防备中,他们两个人合伙掏空了我家几亿的财产。
倪菲不敢置信的态度里饱含轻蔑:“吕诺?”
倪菲早先是坐台小姐,跟了卢生,这才算是能上些台面。倪菲长的漂亮,人又很聪明,只是教养一直都不怎么样。看到卢生被打,她气呼呼的叉腰叫骂:“吕诺,以前你是大小姐,卢生是为了钱才跟你在一起的!啧啧啧,你看看你自己!还不如以前……”
“倪菲!”卢生警告着让倪菲住嘴。
倪菲不满的回头看卢生:“怎么?我说错了?你跟她不就是为了钱?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大家何必还藏着掖着!吕诺你要是聪明点,没准我心情好让卢生多给你几个钱!”
黄家赫冷哼:“你们这算婚内出轨,我可以告你们的!”
“哈!”倪菲笑的狂肆:“那你们去告好了!只要能离婚,多花点钱我们是不介意的!吕诺,你说!只要你开出价,我们都给你!”
黄家赫气的咬牙切齿:“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抢了人家的老公,害的人家家破人亡!你有什么资格拿出施舍者的姿态站在这儿!你他妈的不怕天打雷劈!”
卢生静静擦掉嘴上的血渍,满脸阴郁的看着我。而我,从始至终都保持一个姿势缓缓的往坡上行走。无论他们说什么做什么,我的步伐都没有乱过。
“诺诺!”黄家赫在叫我。
倪菲幸灾乐祸:“黄家赫,你算出的哪门子头!她有多贱你不清楚?我怕什么天打雷劈!她害死她爸妈,她都不怕……”
“啪!”
卢生打了倪菲一耳光,冷冷的呵斥:“滚!”
“卢生!你不是说你烦这个贱人么!”倪菲不依不饶,三年过去了,她的性格完全没有改变。倪菲从来都不会错过任何打击我的机会:“以前你怎么说来着?你说吕诺肥的像猪!每天晚上你跟她睡在一起,都不得不拿条被子横在中间,不然你会怕自己吐出来!现在你还假惺惺的维护她做什么!”
这个,就是我最爱的男人对我的评价呵……
我面无表情的推开大铁门,倪菲咋咋呼呼的叫喊:“我这么说,她都能忍的了?她真的是吕诺吗?还是说,她真的得精神病了?”
距离有些远,他们三个人接下来的话我都听不真切。我输入密码推门进屋,卢生紧接着追了上来。
只有卢生自己追了上来,黄家赫和倪菲只能站在铁门之外看着。就算黄家赫和我关系再好,就算倪菲同卢生的关系再亲近,在我和卢生的婚姻中,他们两个注定是外人。
我还是一句话都没说,静静的开门进屋。卢生关了门……
只是这次,他的手上多了份离婚协议书。估计,应该是刚才倪菲递给他的。
因为没有家具,我只能直接睡在地板上。卢生这次完全没有犹豫,他挨着我在客厅躺下。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精神病院的吵闹,我却睡的并不安稳。
精神病院折磨的是我的肉体,而此时此刻,备受鞭笞的却是我的心灵。
四年前,我就是在这栋房子里,为了给卢生偷我爸爸的印章,而在撕扯中误杀了我妈妈。我被警察关起来的时候,卢生却忙着拿我偷到的印章转移走我爸爸的全部钱财。
我爸爸因为我妈妈的死一蹶不振,加上钱财丢失,我又被抓入狱……心灰意冷的爸爸,在我妈妈被杀的位置自杀。
幸好有黄家赫帮着,他为我找到了精神疾病类的证明。我逃过了牢狱,却没能逃过精神病院的生活。爸妈死后,卢生是我唯一仅剩的监护人。他丢我去了精神病院,不管不问了三年。
月正当空,卢生躺在我旁边轻轻浅浅的呼吸。闭紧的薄唇,挺窄的鼻翼,狭长的眼睑……还是跟以前一样的睡姿。卢生就是有这样的自信,笃定的认为我不会趁他睡着杀了他。
刨除掉以前不说,如果卢生知道我在精神病院经历了些什么,想必他也不会睡的如此安心。
我拿起放在地上的离婚协议粗粗翻看几眼,薄薄的几片纸,可以说明确保障了我以后几十年不会被饿死受穷。
卢生名字签的低调,旁边的横线等着我签名字。只要我签好,我和卢生之间无论有怎样的爱恨纠葛,在法律上讲说,我们都是陌生人了。
过往的一切在我眼前闪现,但很快又消散干净。
我拧开笔盖,一笔一划的写上名字。将签字的一页朝上搁置,我又躺会地上继续睡。

☆、004 回家

我身体会暴瘦成这个样子,最为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在精神病院的日子,几乎每天都不能睡觉。
北镇精神病院是公立医院,里面入住的大都是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精神病人。不单单是精神病,这里什么病都有。像是梅毒、艾滋、性病……患者的情况没有人过问,也没有人关心。送到这里的人都跟我一样,不是被嫌弃就是跑来等死。
因为我案件的情况特殊,被院长单独安排了单间住着。开始的几个月,我精神抑郁的厉害,完全不关注周遭的事物。除了想着怎么死,对于生活我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
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在我住到单间的第二年春节,晚上醉酒的精神医生和男护士溜进我的病房。他们把我捆在床上,不断的殴打咒骂。跟脸色冷然的我比较起来,他们张狂的样子,更像是精神病患者。
借着晚上查房的名义,几个大男人把我压在床上,轮奸了我。
作为唯一一个身家清白的女患者,我是这些医生和护士性虐待的首选。每到夜里,都会有不同的人来。有时候是强奸,有时候是殴打,有时候是虐待……医护人员在病患那里被折磨的神经,从我身上得到了很好的舒缓。
住院期间,黄家赫经常会来看我。对于遭遇的一切,我始终保持缄默。在我的心里,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我应该领受的。那些折磨在肉体上的伤痛,全都成为我心灵的救赎。
三年了,我觉得,我已经偿还的够了。
天开始逐渐变亮,长满绿色绒毛的棚顶也慢慢变的清晰。我沉默的从地上爬起来,一点点掰着昨天买来的馒头吃。
卢生醒来的时候,手里的馒头被我吃了大半个。我没有看他,专注的坐在台阶上吃。卢生半支起身子,他静静的看我。
屋子里面闷热,一夜没有喝过水,我唇上都干起了皮。撕咬馒头的动作过大,唇上裂开口子。鲜红的血粘在白馒头上,看起来触目惊心。我如同没看到一般,目光呆滞的继续往嘴里送。
“诺诺。”
卢生嗓音里带着刚起床时特有的沙哑,尾音抖动,听起来像是在哭。我吃干净最后一口馒头,拍掉手上的馒头渣。动作缓慢的从地上站起来,又抬步往厨房走。
“你到底想干什么!”被我忽略掉的卢生彻底发火,他扯烂我手里的馒头袋子丢到地上:“我承认,我是欠你的!想要什么,你说啊!我还你!我通通都还你!你要是觉得恨我,我让你捅我两刀!是不是这样我们两个就能一笔勾销了!”
卢生的表情复杂纠结,或许他也并不如看到的那般淡定和无所谓。毕竟一个人的成功要背负着另一家人的血债,任谁都不会太好受。卢生的手指插进头发里,他大力的拉扯着发丝,说:“诺诺,你跟我说句话。什么都行,跟我说一句话。”
站定了好一会儿,我这才压制下自己想要勃发的怒意和愤恨。
以前的我,估计会对着卢生大喊大叫,把对他所有的怨恨都发泄个干净……但这种行为完全是无用的,我发泄完,卢生会像得到原谅般大踏步开始新的生活。我可以拿刀捅他,可捅完之后,卢生会包扎好伤口对所有人说:“我是欠吕诺的,但是我欠她的我也都还了。”
我不要他把欠我的都还我,我也不要他跟我一笔勾销。
想要破体而出的悲伤被我生生抑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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