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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溪 作者:neleta-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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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管子搅着杯子里的可乐,一直没有抬头的徐蔓蔓低低地说:“我们都不知道小叔爲什麽要到我们那里,他也从来不说。十一年前,我小叔一个人带着阳阳和乐乐敲我奶奶家的门,跟我奶奶讨热水想给阳阳和乐乐冲奶粉,当时我也在。那一天我永远都忘不了。小叔的脸惨白惨白的,瘦的皮包骨头,刚出生没多久的阳阳和乐乐饿得哇哇直哭。我爷爷奶奶可怜小叔,就让他住了进来,後来小叔就在我家住下了,再後来,我爷爷奶奶认了小叔当乾儿子,小叔就留在我们家了。”
  
  十一年前……时间不对,而且对方还有两个孩子。忍着失望,庄飞飞仍带着一点希望问:“你小叔,叫什麽名字?”
  徐蔓蔓想也不想地顺着庄飞飞的问题回道:“我小叔叫顾溪。”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徐蔓蔓抬头,不解地看着面色异常的庄飞飞,怎麽了?
  
  一把抓住徐蔓蔓的手,庄飞飞这时候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了。“你再说一遍!你小叔叫什麽?!”看着庄飞飞凶神恶煞的脸,徐蔓蔓在惊愣过後很快意识到她似乎透露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想到小叔对营海的回避,想到小叔……徐蔓蔓的脑袋瞬间清明,她奋力挣开庄飞飞的手,拿起包起身就跑:“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蔓蔓!”庄飞飞追了上去,徐蔓蔓使出吃奶的劲奋力往外跑,眼里是被吓出来的眼泪。她好像给小叔闯祸了。
  “蔓蔓!”
  徐蔓蔓刚跑出麦当劳,她就被追上来的庄飞飞抓住了手,然後她被庄飞飞转了个身,扣牢了。用包砸庄飞飞的脸,徐蔓蔓拼死挣紮:“放开我!你放开我!救命啊!救!”她的嘴被堵住了。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了。轻易制服了徐蔓蔓的庄飞飞一手环住她的腰锁住她的两只手,一手捂住她的嘴焦急地说:“蔓蔓,我没有恶意,你相信我,你不要怕。”
  
  “唔唔唔!!”徐蔓蔓根本听不进去,她只知道她给她小叔闯祸了,拼命挣紮。发现已经有人在打电话报警了,庄飞飞拖着徐蔓蔓往车的方向走,嘴里极快地说:“蔓蔓,这件事说来话长,但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是坏人,绝对不会伤害你小叔。”
  “唔唔唔——!!”放开我!救命!救命!
  把徐蔓蔓拖上车,庄飞飞按住她挣紮的身体,大声说:“蔓蔓!你看着我!看着我!”徐蔓蔓的眼泪直往下掉,身体不停地发抖。
  
  “蔓蔓,不要怕,你听我说。我放开你,你听我说可以吗?我保证,我拿我的性命跟你保证,我绝对不会伤害你小叔,你相信我。”
  徐蔓蔓的胸膛剧烈地起伏,泪眼中,庄飞飞的眼神是那麽的诚恳、那麽的焦急。过了好久,她轻轻点了点头,庄飞飞放开捂在她嘴上的手,但没有松开对她的钳制。
  
  嘴巴一获得自由,徐蔓蔓的哭声就溢出了:“你保证,你保证,不会伤害我小叔……你保证……”
  擦着徐蔓蔓的眼泪,庄飞飞重重点头:“我保证,蔓蔓,我庄飞飞不骗你,我保证,我用我的命保证!”
  “你保证……”徐蔓蔓的身体还在发抖,哭声明显,“你保证……”
  “我保证,我保证。”握住徐蔓蔓因害怕而冰凉的手,庄飞飞放低声音:“蔓蔓,你小叔是不是叫顾溪?”
  
  “呜……”徐蔓蔓紧紧咬住嘴,她给小叔惹麻烦了。
  “蔓蔓,求你,告诉我,你小叔是不是叫顾溪?顾及的顾,溪水的溪?”庄飞飞的声音很轻,他的手温柔地一次次抹去徐蔓蔓的眼泪,眼里是深深的焦急。
  
  徐蔓蔓压抑地哭着,在庄飞飞急切的等待中,她缓缓点了点头,然後哇的哭出了声:“庄飞飞,你保证……”
  “好姑娘,我保证。”
  紧紧抱了一下徐蔓蔓,庄飞飞放开她,几步跑到另一边上车。徐蔓蔓哭着一遍遍说:“你保证……不会伤害我小叔……你保证……”
  
  庄飞飞的心情也很不平,他掏了半天,不稳的手才从口袋里掏出电话。另一手把吓坏的徐蔓蔓搂到怀里轻拍,他按下一人的号码。
  “老板,顾先生找到了。”
  “什麽?!在哪里!他在哪里!”
  手机里传来玻璃制品碎裂的声音。
  “老板,我现在带一个人过去,您在哪里?”
  “你到我家里来,马上过来!”
  “我马上过去。”
  
  “你保证……庄飞飞,你保证……”
  “好姑娘,我保证。”
  在徐蔓蔓的头顶重重亲了一口,庄飞飞放开她,发动汽车。只想着自己给小叔闯祸了的徐蔓蔓根本没心思去管那个吻,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咬着嘴呜呜哭泣。庄飞飞一脚把油门踩到底,也不管这里是市区,他的手在颤抖,心在颤抖。
  
  ※
  
  尖锐的刹车声从别墅外传来,佣人赶紧打开门,然後汽车开了进去。刚停车,一人就从车上跳下来,着急地问冲出来的两个人:“庄子到了没?”
  “还没有。”
  “小河在哪里?”
  跟着展苏南和魏海中进了屋,头发淩乱的乔邵北声音发抖地问。展苏南已经紧张地说不出话来了,勉强还能保持冷静的魏海中说:“庄子说他要带一个人过来解释,他说他很快就到。”
  
  乔邵北一听直接回头对屋里的佣人说:“把大门打开!”
  “是!”
  手抖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乔邵北点了几次才点着,他猛吸了几口,如无头苍蝇般在屋内来回走了几步,然後说:“海中哥,你联系空军,要一架直升机。确定了小河在什麽地方,我们马上过去。”
  “好!”
  魏海中立刻去打电话。
  
  乔邵北走到猛抽烟的展苏南面前,重重地给了他一拳,说:“苏南,给我一拳,用力点。”展苏南二话不说照着他的肩膀就给了他一拳,挥出的拳头同样在发颤。这两拳,两人都稍稍冷静了一点。展苏南拿出电话:“我让青伟他们过来。”
  “等等。”按住展苏南的手,乔邵北说:“等确定了小河在什麽地方,确定了他现在的情况如何之後再说。”
  
  展苏南把电话收了起来,呼吸急促。狠狠搓了搓脸,又猛抽了几口烟,他粗着嗓子说:“庄子也不知道打什麽哑谜,直接告诉我小河在哪里不行吗!”
  “就等他来解释了。”乔邵北很激动,很紧张,也很忐忑、很害怕。他们终於找到小河了,但是小河现在……
  “邵北。”展苏南喊了一声,却没了下文。他突然有点不敢面对庄飞飞了,他害怕从庄飞飞的嘴里听到那个人,结婚了。
  
  这边魏海中走了过来,看到两人面对面站着猛抽烟。他走上去拍拍两人的肩膀:“等庄子来了先听听他怎麽说。”
  两人点点头,掏出一根烟,再次点燃。
  
  汽车声由远而近,三人愣了下,然後拔腿就往外跑。汽车直接停在了屋门口,三人冲到车前,展苏南一把抓住从车上下来的人,吼道:“他在哪里?!”
  拉下老板的手,庄飞飞绕到另一边把哭了一路的徐蔓蔓扶下来,推到自己身前:“顾先生在普河县,她是顾先生的侄女,叫徐蔓蔓。”
  一看到这三个人,并不认识自己老板的徐蔓蔓又哇地哭出声:“你们不许伤害我小叔……”




遠溪:第十九章

  强压慌乱,乔邵北和展苏南一左一右抓着徐蔓蔓的胳膊把她带到屋里,让她坐在沙发上。然後两人在茶几上坐下,面对着徐蔓蔓,展苏南直接问:“顾溪是你什麽人?”
  徐蔓蔓不说话,咬着嘴哭。展苏南急了,乔邵北按住他的手,压低声音尽量温和地问:“你叫徐蔓蔓是吧?”
  徐蔓蔓点点头。庄飞飞不顾身份,在徐蔓蔓身边坐下搂紧她,然後说:“老板,顾先生是她的小叔,现在普河县。”
  
  魏海中直接拿出手机在上面查普河县的方位。庄飞飞接着对徐蔓蔓说:“蔓蔓,这两位就是公司的老板。”
  乔邵北轻拍了下庄飞飞的肩膀,弯腰凑近徐蔓蔓,恳切地说:“徐蔓蔓,顾溪,是我们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个人。你不要怕,相信我们,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他。”
  徐蔓蔓还是紧咬着嘴不出声,乔邵北放柔声音:“十二年前,我们犯了一个错,逼走了他。後来因为一些原因,我们不得不去美国,没有办法找他,以至於失去了他。从美国回来後,我们就一直在找他。”
  
  徐蔓蔓抬起头,眼泪还在掉着,她害怕地看着两位陌生的老板,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他们。乔邵北的眼里是再也压制不住的急切。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取出一张已经放了十几年的照片,递给徐蔓蔓。徐蔓蔓擦擦眼睛,照片上是三位很年轻的青年,中间的青年笑得很开怀,个头比身边的两位青年矮了一截。两位青年一人搂着他,一人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弯身靠着他。三人都穿着校服,关系看上去很亲密。展苏南也从自己的钱包里取出一张照片放到徐蔓蔓的面前,照片里三个人正在吃饭,三人中最漂亮的那个人被人喂着喝可乐,他似乎是被强迫的,神态羞涩。喂他的人是照片的主人,而另一人则从後搂着他,趴在他的背上。
  
  徐蔓蔓的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乔邵北声音干哑地说:“他对我们很重要。徐蔓蔓,我请求你告诉我们,他现在,好不好。”
  庄飞飞搂着徐蔓蔓的手用力,告诉她不要害怕。徐蔓蔓的手指在照片上那个她熟悉的人脸上缓缓滑过,那时候的小叔,好年轻,好,快乐……缓缓抬起头,泪眼模糊,徐蔓蔓的嘴唇动了动,然後又一次大哭出声:“呜……我小叔……我小叔……我小叔好苦啊……你们爲什麽,不早一点找到他……”
  展苏南和乔邵北慌了,两人抓住徐蔓蔓的胳膊:“告诉我们,他现在怎麽了!”
  “呜……”
  
  ※
  
  偌大的客厅,只有徐蔓蔓的抽泣声。展苏南和乔邵北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庄飞飞仍搂着徐蔓蔓,一手还拿着一张已经湿透了的纸巾给她擦眼泪。魏海中在三分钟前去书房打电话,安排接下来的事情。从烟盒里取出最後一根烟,刚拿到嘴边,烟就掉在了地上,展苏南捡了几次才把烟捡起来,叼进嘴里。
  
  “咔咔”,双手握住打火机,点燃烟,展苏南用力吸了几口,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嗽声撕心裂肺,徐蔓蔓擦擦肿痛的眼睛,抬头看去。一直在哭的她这时候才有心思去好好看看她的老板长什麽样子。看了一直在咳嗽的展苏南许久,徐蔓蔓的眼睛缓缓转到乔邵北的脸上,随後她的双眼微微瞪大,眼里是惊讶。
  
  “蔓蔓?”一直看着她的庄飞飞出声。乔邵北和展苏南都抬头看去,看到了徐蔓蔓脸上的震惊,看到了她的震惊来自于乔邵北。
  “蔓蔓?”乔邵北努力发出声音,那人的侄女,从现在起也是他的侄女。
  徐蔓蔓咬住嘴,庄飞飞在她耳边小声安抚道:“蔓蔓,怎麽了?有什麽都可以跟老板说。有老板在,今後顾先生不会再那麽辛苦。”
  
  没有说自己爲什麽会震惊,徐蔓蔓吸吸鼻子,再次问:“你们保证,不会伤害我小叔?”
  “我们保证。”展苏南和乔邵北同时开口,又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会用後半辈子来弥补当年的过错。”他们不在乎那个人有两个孩子,只要,只要那个人没有结婚,只要……
  徐蔓蔓用力咬咬嘴,问出她心底的疑惑:“你们和我小叔……”只是朋友吗?如果是朋友的话,似乎太亲密,太,暧昧了。
  
  展苏南和乔邵北握紧了拳头,几秒钟後,乔邵北直视徐蔓蔓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们,爱着你小叔。”
  “呵!”徐蔓蔓倒抽了一口冷气,看着乔邵北的眼睛里更是盈满了疑惑与不解。
  展苏南灭了烟头,也没有任何闪躲地对徐蔓蔓说:“十二年前,我们爱着他;现在,我们仍然爱着他,不管他变成什麽样子,不管他,是不是有两个孩子。哪怕他结婚了,我们的心也不会改变。这是我们欠他的。”
  
  徐蔓蔓的呼吸不稳,双眼一直停留在乔邵北的脸上。好半天後,她举起手里的两张照片,看了一会儿,接着又抬头看向乔邵北。庄飞飞摸摸她的头:“蔓蔓,怎麽了?有什麽不对吗?”
  徐蔓蔓张了张嘴,然後摇摇头,喃喃道:“我,我不知道……我,我不要,给我小叔,惹麻烦。”她还只是一个没有踏入过社会的女孩子,还只是一个单纯的大学生,不知道该怎麽面对这样突发的、超出她承受能力的事情。
  
  “蔓蔓。”像哥哥、又像叔叔那样,乔邵北握住徐蔓蔓冰凉的双手,努力露出自己最温和、最诚恳的一面说:“我知道这种事普通人很难接受,也正是因为他们无法接受,才有了这十二年对你小叔的伤害。蔓蔓,我看得出,你是一个善良的姑娘,你很心疼你小叔,也很尊敬他。请不要因为我们对你小叔的感情而认为他不好,一切都是我们的错。”
  
  徐蔓蔓仍是盯着乔邵北的脸,怔怔地摇摇头:“小叔,没有小叔,就没有我……小叔,我一直都希望,有一个人,能帮帮小叔,能不让他,那麽辛苦……”眼泪又掉了下来。徐蔓蔓压下哭泣,眨掉眼泪。“阳阳和乐乐,很懂事。他们从小,就跟着小叔摆摊子……一到冬天,他们的手脚就会生冻疮,可他们,从来没有叫过一声苦……”
  乔邵北擦拭徐蔓蔓的眼泪,牙关紧咬。展苏南则是一个劲地抽烟,痛苦的他已经无暇顾及这里有女士了。忍了半天,把喉部的硬块压下去了,徐蔓蔓接着说:“别的孩子,放假了都在外头玩,他们不仅要帮着小叔摆摊,还,还去街上捡废品,说要帮小叔挣钱。”
  
  “蔓蔓,别说了。”乔邵北低下头,不让别人看到他的失态。展苏南狠狠咬着自己的手骨,让疼痛来压下眼眶的酸涩。
  “你们,会对我小叔好,不会,再欺负他了,是不是?”
  展苏南和乔邵北用力点头,他们心痛得无法成言。
  “那你们,会对阳阳和乐乐好吗?”
  “……会……”困难地挤出一个字,乔邵北深吸了好几口气,哑着嗓子说:“我们会把,阳阳和乐乐,当成我们自己的骨肉,疼他们。”
  
  双手捂住脸,徐蔓蔓低声哭泣,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决定对小叔是对还是错。可是一想到小叔摆摊子的身影,一想到小叔弯着腰咳嗽的难过,一想到阳阳和乐乐手上的冻疮,徐蔓蔓放下手,从包里拿出手机,哭着调出手机里的照片,然後把手机放在乔邵北的手里:“这里有小叔和阳阳、乐乐的照片。”
  闷头抽烟的展苏南立刻有了动作,乔邵北一把握紧手机,瞪大眼睛看着模糊的萤幕下透出的一人的身影。尽管照片的像素并不高,尽管手机的萤幕里有了灰尘,但他们仍能认得出照片上的人是谁。“我去拿笔记本。”展苏南起身直奔书房。
  
  徐蔓蔓的泪眼盯着乔邵北,在展苏南抱着笔记本电脑冲出来时,她说:“阳阳和乐乐是2月13号的生日。下周过了生日,他们就满11岁了。”
  11岁了?展苏南和乔邵北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呆滞,庄飞飞皱了皱眉,几秒钟後他瞪大了眼睛。展苏南双腿一软坐在了沙发上。孩子11岁了,2月13号的生日,往回推算正常情况下孩子应该是在……是在前一年的5月份有的!5月份……5月9号是那人的生日,十二年前的5月9号,那人十八岁的生日……这三年来,我,不是假的,那一晚,也不是,假的……乔邵北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变了调,他一手握住徐蔓蔓的手,力道大得弄疼了对方。
  
  “小河,有说过,孩子的母亲,是谁吗?”那一晚……不是假的……那一晚……5月……
  “小叔说他是阳阳和乐乐的爸爸,也是他们的妈妈。”徐蔓蔓的心里混乱极了。面前的这张脸太像阳阳和乐乐了。
  脑袋阵阵发晕,乔邵北气息不稳地松开徐蔓蔓的手捂住额头。展苏南一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也是同样的虚弱。调查报告上,顾溪在关庆的那三个月有呕吐的迹象,呕吐……呕吐……展苏南另一手捂住心脏:“邵北,邵北,安吉拉,会不会是,安吉拉……”
  徐蔓蔓不知道安吉拉是什麽,但庄飞飞却是听得直抽气,搂着徐蔓蔓的手倏地扣紧。
  
  “海中哥!”
  乔邵北也一手捂着胸口,对着书房大喊一声。在书房打电话的魏海中疾步跑了出来:“怎麽了!”
  “我们马上走!现在就走!”看看墙上的钟表,乔邵北脸色惨白地站起来:“告诉他们,我们最晚一个小时後到空军基地,让他们做好准备。”
  “好。”没有问爲什麽,担心地看了眼乔邵北和展苏南毫无血色的脸,魏海中直接打电话。
  
  徐蔓蔓并不知道两人惊慌失措的真正原因,她以为自己又给小叔闯祸了,吓得哭出了声。乔邵北弯身抱住她,摸了摸她的头,异常虚弱地说:“蔓蔓,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你保证,不伤害我小叔还有阳阳、乐乐。”
  “我保证,哪怕我死,我也绝对不会伤害他们。”
  “蔓蔓,谢谢你。”展苏南一手扣住徐蔓蔓的肩膀,稍稍用力,“他对我们很重要,他的孩子,对我们,也很重要……”展苏南的手就像他的声音,颤抖、不稳。
  
  四十分钟後,空军基地的一架直升机起飞。第一次坐飞机就是直升机,徐蔓蔓头晕眼花、心跳加速。耳边的轰鸣抵不过她心跳的剧烈。她的老板、喜欢小叔的这两个男人到底是什麽身份?红肿着一双几乎快睁不开的眼睛,徐蔓蔓稍稍有了一点信心,有这两个人小叔以後的日子会好起来吧。可随即她又想到小叔之所以会这麽苦都是因为这两个人,她就无法对这两人生出好感,尽管这两人是他的顶头上司,掌握着她的前途命运。
  
  不清楚徐蔓蔓的心思,展苏南和乔邵北此时的注意力都在徐蔓蔓的手机上。飞机起飞後,两人就打开笔记本电脑,把徐蔓蔓手机里的相片导入电脑里。屏住呼吸点开那个人的照片,当那人的模样映入两人的眼里时,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心被什麽紧紧捏住了。魏海中不敢置信地看着照片里那个正在喂鸡、抬头对着镜头笑的男人,他死死握着拳头,咬紧牙关。
  
  照片上的男人是那样的熟悉,却那样的充满了沧桑。十八岁的青涩在男人的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的是辛苦岁月中的磨难与艰辛。男人的眉眼与淡淡的笑容中依稀还保留着年少时的腼腆,而更多的是对生活的淡然。
  
  懊悔、自责、愧疚……这些词对乔邵北和展苏南来说都太过轻微了。魏海中的呼吸急促而又压抑,在十二年前的那件事里,他也是推波助澜的凶手。如果顾溪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能冷静下来听顾溪解释,事情也许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他的误会与自以为是的判断加深了顾溪心口的那道伤,他甚至可以想到顾溪在与他通话时的心灰意冷。因为彻底的失望了、心碎了,所以那人宁愿把钱全部还给他们,宁愿什麽都不带走,只希望能保留住自己最後的尊严。
  
  “邵北……我真的很想,杀了自己……”看到了顾溪,想到那一种可能,展苏南就想立刻从直升飞机上跳下去,用死来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乔邵北从口袋里摸出墨镜戴上,紧抿着嘴翻到下一张照片。而这张照片更是令三人痛苦地无法呼吸。照片上, 穿着短袖的顾溪正在摊前擀面条,照片似乎是抓拍,他抬起的脸上是惊讶,好像不知道有人在拍。他整个人看上去是那样的削瘦,身上衣服显得是那麽宽松。他身边的大锅里冒着热气,有两个孩子在他身後忙碌着,一个正在捞面条,另一个正在收碗。两个孩子似乎也不知道有人在给他们拍照,带笑的脸上也有着惊讶。
  
  锅内的水雾挡住了孩子的脸,展苏南伸手过去直接翻到下一张,希望能找一张孩子清楚的照片。他找到了,就在下一张。
  脑袋里有什麽东西炸了,轰的一声。魏海中的眼睛凸出,张口结舌地瞪着那一张孩子的照片。照片里,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孩子对着镜头摆出孙悟空的姿势,孩子的容貌有着顾溪的俊美,有着……魏海中的脖子咔咔咔地转向身旁的乔邵北,而乔邵北和展苏南已经彻底傻掉了。

作家的话:




遠溪:第二十章

  “轰隆隆——”
  “啊,那是什麽,是直升机吗?”
  “怎麽会有直升机到我们这里来啊。”
  “肯定是路过的吧,咱们这种小地方怎麽会有直升机呢?”
  “看起来像军用的啊。”
  
  普河县的大街上,人人仰头看着从他们头顶飞过去的稀罕物。正在卖蒸饺的顾溪也抬着头。虽然他也很奇怪爲什麽会有军用直升机到这边来,不过他也只是好奇而已。很久以前,他因为某两个人的关系曾亲眼见识过直升机,还上去坐过呢。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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