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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趋近于爱l-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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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不是第一次……”
  他不是她的第一次,和他也不是第一次。
  “怎么不行?”
  混乱中齐曈无法推翻这个逻辑,可她知道,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梦醒时的欢爱与夜晚的不同,没有黑暗的遗忘和淡化,澎湃激荡在清醒之初,日光下清晰的看着对方和自己每一缕变化,全身内外带着烙印开始一整天,挥之不去。
  陆彬杨是故意的,他有说不清的愤怒,他无法忍受有女人在第一次亲密时就带给他极致的欢愉,欲罢不能;还有她那抹认错人的笑,太明显了。
  他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报复齐曈,可这也惩罚了自己。回市区的路上,受不了跟在陈峰车后缓行的压抑,他油门一踩,冲过去径自先开回医院。超越后视野开阔,可又像是把什么东西丢在身后似的更加烦扰。
  齐曈在陈峰的车上。
  临行时她逃跑似的钻进了陈峰的车,可一上车就后悔了,陈峰显然知道了她和陆彬杨之间发生了什么,对她变了个人儿似的,陌生人一般沉默,正眼都没瞧她一下。
  还有,半路上和陈峰都不打招呼就飞驰而去的那辆黑车,这些都让齐曈瞬间觉得自己很轻贱。
  一路像在受刑。
  回到医院停了车,陈峰迟迟不开中控,而是拿出粉红色的一沓子钞票递给齐曈。
  那厚度绝对不止两千,齐曈看着,眼眶就红了。
  如果没有昨晚,她会理直气壮的伸手接了,点出两千装在自己包里,可是,现在,不一样。
  她看着陈峰冰冷的表情,目光里有丝怨恨。
  “怎么,不够?”陈峰似乎在好心的规劝:“不能太多,差不多就行了,总有行情吧。”
  齐曈气得手抖头晕,她命令自己冷静,笑的艰涩:“原来你是拉皮条。”
  陈峰无所谓:“随你怎么说,你说过这个赌打完咱们见面不相识。”
  齐曈的目光变得轻蔑了:“原来你担心这些,你这个人倒是很讲义气的,他吃腥你帮他擦嘴,太周到默契了。老鸨,经常这样配合吧?你累不累?”
  陈峰白皙的脸上遮着黑色蛤蟆镜,看不清确切表情,可是不愉快是肯定的。
  齐曈冷笑不再看他,变得倨傲,一语双关:“钱我不要,不过是游戏而已,我还玩儿得起,以后见面不相识——开门,我要下车。”
  一直站在病房窗前的陆彬杨看见陈峰的车开进了停车场,齐曈很久后才下车,小小的身影快步进了门诊楼。他忽然开始浑身躁动,想起她坚硬外壳下无限的温暖和柔软,令他沸腾。
  陆彬杨懊恼的挥了下手,可那感觉却愈加清晰。他后悔出发时没制止齐曈上陈峰的车,结果得在这里揣摩她离去时的心思情绪。
  病床上的奶奶一直看着孙子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彬杨,和谁生气呢?”
  “没和谁。”
  陈峰子正好就敲门而进,脸色也很臭,他被齐曈刻薄的话挖苦得很郁闷,可见了陆奶奶立刻换上了阿谀讨好的笑:“奶奶,今天心情不错啊。”
  陆奶奶佯怒:“把我孙子拐走一晚上,是不是你惹他了?”
  陈峰冤枉:“哪敢啊?我也没那魅力不是?”
  夸张的表情逗得老太太直笑。
  陈峰走到陆彬杨身边:“我帮你摆平了。”
  陆彬杨眉头一皱:“谁用你摆平?你跟她说什么了?”
  陈峰笑得暧昧,小声说:“我什么也没说,她挺明白的,说是游戏,这样最好,遇上拖泥带水的人就麻烦了。你小子,她勾引你的?怎么就跑你房里去了,这女人……”
  陆彬杨没说话,脸色又阴了,陈峰噤了声。
  过了一会儿,陆彬杨忽然问:“你和她相亲认识的?”
  陈峰瞄了瞄他,见他问的似乎无心,笑答:“相亲呗,她可是相亲老手了,估计几百个是见过了。这医院里的医生护士,男男女女白天晚上在一起,又是搞医的什么都懂,乱着呢。”
  齐曈回了病房,病床上爸爸在睡,妈妈在陪床的行军床上打盹儿。大白天的两人都在睡,齐曈就知道昨天爸爸上午睡了个够,晚上肯定又兴奋的拉着妈妈聊天,妈妈想必熬了大半夜。齐曈阵阵内疚和心疼,叫醒妈妈让她回家休息。
  昨晚睡得难得的踏实,起得又晚,齐曈精神不错,下午还推着爸爸在花园里晒了晒太阳。暴雨后天气凉爽,阳光不霸道,空气清新,很舒适。齐曈看着湿漉漉的泥土就想起了昨天的雨、和雨夜里的狂欢,觉得自己此时像燃烧后只余几点火星的灰烬,在凌晨微凉的空气中等待热力消散干净,看灰蒙蒙空旷的世界一点点的变亮。竟然有种宁静、超然,和燃烧后的疲倦和满足。
  陆彬杨,还记得那晚陈峰给他散心,说他被女人甩、被爹妈敢出家门。
  不管是他诱惑了心甘情愿的她、是她利用了心境不好内困外忧的他、还是两人纯粹被生理欲望撮合、提供并寻找发泄释放的对象,齐曈忽然有些感激他,似乎他真的就把项临从她的灵魂里赶走了:她不再只有一个男人。
  今天是夜班,齐曈从药架上取了口服避孕药丢进嘴里,用温开水把药片送下喉咙。
  好久没吃这种药了,她拿着药品说明书看长长一串的副作用解释,看着看着眼前的铅字就昏花飞旋了起来。
  这回是为另一个人吃的,果然有一就有二,这并不难,还会有三吗?
  就像陈峰想象中那般不堪,陆彬杨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想起了那个比喻:男人是钉子,女人是木板,钉子自由的钉着,木板最后千疮百孔。
  女人终归是弱者。
  男人都是绝情。
  项临结婚时新娘的笑脸何等的幸福甜蜜,齐曈不敢想自己结婚时的处境:丈夫发现新婚妻子不是处女时会是什么表情?
  她该怎么解释?
  骑自行车时摔了一跤摔破了?
  齐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却是阵阵心寒。

  第 12 章

  瑾儿家的保姆就像雪中送炭,来了几天齐曈就要离不开她了:一人在家的妈妈不再用她担心,保姆做好饭,妈妈出来散心顺便给她和爸爸送饭,有时留下来替她陪着爸爸聊天、散步,齐曈能抽空找个隐蔽的地方好好打个盹儿。
  别小看这点儿休息时间,精神足了,情绪就好,脑筋好的能看进去考试资料,不会像前些天那般焦躁,好像全世界都和她过不去似的,被催着赶着疲于奔命。
  感觉到负担减轻的轻松,齐曈谋算着请个长期家政或者小时工。
  可划拉来划拉去,钱太紧张,只得作罢,人穷志短,还是由她给自家当保姆省钱得了。
  这天齐曈从病房回药房,远远就看见瑾儿在门口等她,说嗓子疼,跟她要两粒胖大海泡茶喝。齐曈去中药房抓了几粒给了瑾儿。
  瑾儿见窗口没病人,拽着齐曈聊会天儿:“去看你爸爸了?等你好半天,总这么不在岗也不是个事儿啊,你们头儿和同事对你有意见可怎么办?”
  齐曈双肩一垮:“别提醒我这些,好不容易心情好点儿,全被你败了。”
  “好好,不说了,哎,你什么时候想放松我陪你出去坐坐,好久没和你聊天了。”
  “我忙着呢,没时间搭理你。”
  “唉,冲我发什么火?”
  “还不都怪你?”
  “我?我哪儿惹你了?”瑾儿冤枉的什么似的。
  齐曈抱怨:“当个护士长还在老干病区,一点儿光都沾不上。我家老太现在每天测餐前餐后的血糖,那个科我一个认识的都没有,一分钱都没给免过。”
  瑾儿扑哧笑了:“就这点儿事儿?好办,内分泌科的张护士长和我蜜着呢,我给你引见,自家人测个血糖还要什么钱?”
  “真的?”齐曈眼睛一亮。
  “没问题。你这儿现在不忙,我带你去找她,见面叫张姐,嘴甜点儿。”
  “嗯嗯,嘴甜,一定甜。”
  两人挽着胳膊说笑着走,瑾儿电话响了,边走边接。
  齐曈很久没认真的看瑾儿了,此时无事,近距离瞧瞧,不禁感慨:生孩子当主妇的日子根本没有给她带来任何黄脸婆的印记,身材是丰腴了些,反而显得滋润,也多韵味,肤色晶莹,腮边一抹浅浅的红晕,丛里向外透着光泽,绝不是腮红,是本色自然。女人果真是需要呵护才能美丽的,她比瑾儿还小两岁,哪里有这气色,柴火棒似的干瘪。
  瑾儿打完电话见齐曈看着她发呆,心里毛毛的:“看什么?”
  “看你美。”
  “贫!走,先跟我回趟病房。”
  齐曈立即止步:“干什么?”
  “新分来的小护士又惹事儿了,回去解决了我跟你去内分泌科,反正也是顺路。”
  “我不去了,下回再说吧。”齐曈忙忙的转身就要走,被瑾儿拖住进了电梯:“下回我可没时间,等我三分钟。”
  齐曈慌了,满脑子跳的都是陆彬杨各式各样的影子,他奶奶可不就住在老干病区?不去,坚决不能去!
  嘴上找着理由:“我、我、我再不回去又该被骂了,下次吧,你不是也走不开?你不忙的时候再说吧。”
  瑾儿不高兴了:“齐曈,我是在帮你忙,这会儿功夫都不等?”
  齐曈不吱声了,退而求其次:“那我在你办公室等你。”却是惴惴不安心慌手慌全身肉跳:应该没那么巧吧……
  两人一进病区,就被护士办的吵闹声惊到了,好些个病房的人都押开门缝向外看。瑾儿生怕事情闹大,快步赶过去,忘了给齐曈开办公室门。
  事情说起来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一位术后护理的老人,血管又扁又脆不好找,已经要被扎成筛子了。家人见今天扎针的是个新来的,已经有了不满,偏偏扎了三针才进了血管,病人的女儿心疼老人受罪,埋怨她技术不行,刻薄了几句。
  小护士刚出校门没受过气,不知忍让,不服气的白眼球一翻一翻的透着火气,在病房里就弄得不愉快。可她出门后越发觉得憋气,多余的发了句牢骚:“这医院就只围着你转啊?病人就了不起了?”
  这话偏偏被跟出门去找医生的老人的女儿听到了,就要“教育”一下这个不懂事的,闹着要告她。
  听出事情经过,瑾儿笑着就过去了,一手揽了病人的家属,轻轻拍几下胳膊,像是老朋友在聊天:“好了好了,她年纪轻,不会说话,我们教育,别把你气到。这样吧,你说,怎么处理解气,扣奖金?要不这样,反正她还在试用期,我们直接跟医院反映,把她辞了算了,怎么样?”
  气头上的患者家属只是气不过,也没想到要怎么样,护士长却一出口就是辞退,她看看被自己训哭的小护士,于心不忍了:“辞退?算了,教育教育就行了,这年月找个工作也挺不容易的……”
  瑾儿姐妹似的挽了她往回走,几句话就把她逗乐了,两人说说笑笑进了病房。
  刚才还乌烟瘴气,转眼间被瑾儿四两拨千斤的散了个干净,一屋子的护士大夫连带齐曈,除了赞叹只剩佩服。
  惹事的小姑娘更是惶恐,护士长口中一口一句的“处理”、“扣奖金”、“辞退”……早把她吓懵了,眼泪比刚才吵架时更大滴的倾落下来,嘤嘤的哭出了声。
  护士小安说她:“看看护士长,学着点儿,日子长着呢,你这样没把别人气死先气死自己。”
  瑾儿这时回来了,恨铁不成钢的绷着脸:“去我办公室。”
  这就是要单独做思想工作了,小护士怯怯的跟着去了。能听见瑾儿不高不低的话尾音:“服务行业不好干,能不说话就别说,牢骚发在心里懂不懂?……”
  满屋子的人都笑了,笑瑾儿的滑头。
  老周大夫总结:“护士长一招吃遍天下,只要有人投诉吵架就说要开除,多少年了,也没见一个被开除的——齐曈别站着,坐啊。”
  齐曈忙不迭的进了工作台里,不知道陆彬杨在不在病房陪床,心惊胆战的背对走廊坐下。
  瑾儿的老干部科是她的第二工作室,她跟这里每个人都熟,忙起来时还帮着接接电话、换换液体什么的,颇受欢迎。
  老周大夫问起了齐曈新进的几种抗生素的适应症和用法用量,几个护士这会儿不忙,藏在更衣间里品论着小安新买的口红。
  小安笑嘻嘻的就要拿齐曈当模特,给她往嘴上涂,齐曈忙不迭的躲开。
  周大夫是退休返聘的老专家,却也是时尚知性老太,穿旗袍戴玉镯,气质不俗。听着年轻人闹,说齐曈:“你也化化妆,打扮起来就是不一样,过两年身材一走样,想美也没的美,多遗憾啊。”
  齐曈老气横秋的:“人总归要化做春泥入土为安的,何必浪费胭脂钱?有时间还是要多睡觉才对。”
  周大夫乐了:“在我面前你敢说老?我现在只遗憾年轻漂亮的时候没美个够,下辈子啊,我还当女人。”
  齐曈托着腮想想:“我下辈子投胎去深山里当一株草,除了晒太阳什么都不做,只活一个春夏秋冬,然后死掉,傻傻的什么都不要知道……”
  小安听见她的话,劝周大夫:“周大夫,你别理她,她是漂亮够了,活到更高层次的精神层面了,不像我们这些俗人,涂脂抹粉的。”
  新来的小护士被瑾儿教训完,红着眼睛回来了,听见小安这话,好奇:“小安姐说谁漂亮够了?”
  小安指向齐曈:“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护士长办公桌上那个美人照是谁吗?就是她。”
  小护士张大嘴不可置信的看向齐曈,辨认好久,仍是不敢相信:“又像又不像的,那张照片是艺术照吧?”
  周大夫笑了:“你啊,来的晚,齐曈当年的风采没见着,那时候医院没结婚的男大夫有空就往药房跑。”
  齐曈被呛到:“周大夫,太夸张了,会吓到人的。”
  小护士好奇了:“齐姐,你老公得费多大劲儿才能娶到你啊?”
  齐曈求饶:“孩子,你千万别信她们忽悠,我目前是医院大龄女青年的领军人物,工会主席最想解决掉的头疼任务之一,那么有魅力还至于成了‘齐天大圣’?我现在是哭着喊着要嫁人,只要有人娶,我就嫁。咦,你们护士长呢?”
  “给病人办出院呢,就过来。”
  瑾儿脚步匆匆的回来了:“齐曈,去我办公室等我一会儿,我给病人办个手续。陆先生要不你也去我办公室稍等?”
  陆先生?!
  齐曈如五雷轰顶,猛回头,就看见陆彬杨悠闲的站在护士办的工作台外面,不知来了多久,很认真的盯了她一眼,去了瑾儿敞开的办公室。
  齐曈呆在椅子上不动,瑾儿着急,不由分说扯了发怔的齐曈塞进了旁边的办公室:“快去,挡着我拿病例了,你不是要去我办公室等吗?小安,把出院章递给我……”
  办公室里陆彬杨主人一般的坐在瑾儿的座位上,齐曈转身就走:她慌了,彻底慌了,只知道要离开。
  果然第六感灵验,就知道这个地方不该来,还自欺欺人的心存侥幸,结果偏偏就遇上了。
  陆彬杨却笑了:“不至于吧?我又不是鬼。”
  齐曈不理,出了门用力的把门带上,像是要彻底扇断什么似的。大声的门响却震荡心怀,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抖,近乎是逃离的出了病区,在电梯间的小厅里等瑾儿。可依旧是坐立不安,生怕再遇到陆彬杨,于是给瑾儿打了电话,自己搭电梯去内分泌科的门口等她。
  陆彬杨听着那声迫不及待的门响,闷声笑了。他这些天白天都在医院陪奶奶,晚上去公司处理事情,刚才走廊里有人争执时他看到齐曈来了,就想见见她,没想到她被吓成这样。
  瑾儿的桌上摆着两个相框,一张是儿子的,笑得小脸上只能看到一张嘴。
  另一张是齐曈,很,怎么说呢,很妩媚、也很温柔,果然和现在的平淡无奇判若两人:
  是抓拍的特写,照片中人回头看的瞬间,唇角微张就要笑出来,眉角发梢都是逼人的青春,光彩照人又不失温婉含蓄,黑漆漆的眼满目春色,勾着人的魂。卷曲的长发遮着肩,窄肩连衣裙衬托出姣好的身材,落落大方。
  陆彬杨认出这身裙子是顶级的品牌,林安雅就是这个牌子的忠实拥护者,比起来还是齐曈适合这种风格,比林安雅更能显出柔和大气又不失随性的气质。
  周大夫说的没错,如果照片中的齐曈就这样走下来站在面前,陆彬杨相信,是男人就会对她感兴趣。
  桌子的玻璃板下层层叠叠的还压着很多照片,陆彬杨依次看下去。桌边不起眼儿的地方有一张泛黄的十多人的小合影,都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穿着整齐的白大褂,风和日丽的天气站在绿绿的草坪边。也有齐曈,笑的柔软灿烂。她左边是项临,右边是瑾儿,照片上烫金的字依旧清晰:XX年XX医院共青团支部合影留念。
  陆彬杨笑了:她还当过团干部,项临居然也当过团干部。
  项临说她:“挺有个性的,和你们不是一类人。”
  陈锋说她:“她可是相亲老手了……这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乱着呢。”
  陆彬杨几乎就要伸手去拿那张照片,终究作罢:相框太硬,没有她身体的美好。

  第 13 章

  齐曈最近怕了上夜班,一个人的时候真担心遇上不好应付的人。这个“不好应付的人”不过也就是那一个人,远比醉鬼更让她心惊。
  其实,他又怎么会像无聊的陈峰子那样来找她,何况还要坚持到她的夜班?他那天是去给他奶奶办出院手续,想必人现在都不在医院,已经把她忘了。
  自己又瞎紧张什么?
  事实也如此,齐曈一想,又觉得自己可笑:是你自己过敏太当回事儿了吧,人家可是饭照吃、觉照睡、酒照喝,巴不得再也不来医院这种讨厌的地方,空气里不是消毒味儿就是病菌弥漫。
  那天瑾儿带她认识完张护士长后,问她:“你跟陆老太的孙子不是认识?怎么把他晾在那儿一个人就跑了。”
  齐曈顿时紧张:“他说什么了?”
  “他和我又不认识,一句话也没有,别扭死,你要是在旁边我还自在点儿。”
  齐曈放心了,觉得奇怪:“他奶奶姓陆?他跟他奶奶姓?”
  瑾儿被提醒了:“是啊,你不说还不觉得,孙子哪有跟奶奶姓的?这一家好像挺复杂的,老太太医院里进进出出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她儿子女儿来过,就只一个孙子来陪着,每次住院都是雇护工照顾。周大夫说她当年是抗美援朝的战士,去过朝鲜战场,离休前是财政局的局长,市领导也常来看她,很厉害的……”
  齐曈试想下陆彬杨的生活,可是线索太少,无从描摹,不禁笑了:有空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
  夜班不忙,难得的静心抱着书看的入神,齐曈伸手拿水杯,不经意间看到脚边垃圾箱里最上面扔着肾上腺素注射剂的包装盒子,猛的一个激灵:她记得最后一张处方开的药是柴胡针,拿完药就扔了盒子,怎么柴胡的包装盒就变成了肾上腺素?难道……
  冷汗唰的蒙出一身,她忙翻处方:最上面的一张处方清清楚楚的写着柴胡注射液。
  再翻垃圾箱,根本没有柴胡注射液的盒子。
  齐曈手一拍额头:坏了!如果是把肾上腺素当柴胡给病人打进去……
  凉气从头顶一直灌到脚后跟,越想越害怕,她抓起电话就给急诊科打,电话刚通一声还没响完,她干脆扔了话筒,推门而出直奔急诊科。
  急诊还是老样子的忙乱,齐曈顾不得礼貌,见门就推开,挨个房间找刚才取药的护士,终于在处置室看到她正在给一个孩子缝合手指,着急的跑过去:“刚才我给你取的药呢?”
  护士带着口罩,只余一双眼睛在外:“给病人打了,怎么了?”
  齐曈急了:“空安瓿呢?”
  护士被齐曈的慌张吓到了:“怎么了?”
  “处方开的是柴胡,可我拿的好像是肾上腺素,这可怎么办?”
  护士长长的舒了口气,摘掉口罩:“被你吓死!没错啊,就是要用肾上腺素。当时还给另一个病人取柴胡针,可他没押金了没法取药,处方我顺手放你那儿没拿,你忘了?”
  齐曈方才一门心思就以为自己付错了药,根本没想这些,此时被提醒才想起,蓦地一放松,腿还软着,找个地方坐下缓缓神。她身上冷汗未退,又加了一身急汗,觉得冷飕飕的。更是后怕阵阵:“没错就好,没错就好,真要是错了可怎么办,阿弥陀佛……”
  韩大夫领着一个病人进来换药,看见齐曈,问:“你刚才找谁呢,那么急?”
  护士笑了:“她自己吓自己呢,我看见她取药时核对了四五遍,仔细得不能再仔细了,结果还担心取错,又追了过来。”
  齐曈苦笑:“越是反复检查过的就越觉得自己出错了。”
  韩大夫深有同感:“正常,咱们这行人的职业病,强迫症。我就总觉得自己把针掉病人肚子里没拿出来。”
  他手上带着橡胶手套,要撕开塑料袋的包装拿无菌纱布,可是手上出了汗,橡胶手套裹着手,指间又是手套又是塑料袋,揪扯好半天撕不开。
  “笨死了笨死了,”护士看不过去了,过去把他手里的袋子一扯两半:“看你笨的可怜的。”
  韩大夫不慌不忙的回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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