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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福晋-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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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要见我,胤祯并不知晓。这背后,一定有另有隐情。

请了安默默坐在一边,德妃打量着我,转头对胤祯说道:“听说前几日弘春病了,可是全好了?”

胤祯回道:“劳额娘惦记,已经好了,”说完向我这边看了一眼,又对德妃道:“小孩子生病很正常,额娘,难道儿子小时候就没生过病?”

德妃轻拍着他的手,笑叹道:“怎么没有,你啊,可不比你几个哥哥姐姐省心,动不动就头疼脑热的,嬷嬷丫鬟一屋子的人围着你转。说来倒也奇了,每次你闹腾地最欢,别人怎么哄都不听,可是我一抱你,立时就安分了。”

胤祯呵呵笑起来,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回道:“谁让儿子是额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呢?血脉相连,儿子自然是亲额娘的,旁的人,我才不要。”

德妃笑嗔了他一眼,低头抿着茶,看向我又道:“我曾不止一次对你说过,既做了祯儿的福晋,就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和责任,弘春虽是紫鸢生的,待他长大也要叫你一声‘嫡额娘’,你就是这么对待祯儿的孩子吗?”

说到最后,德妃的口气已愈加严厉起来。

我早已站直了身子,低着头听她训话,微微抬眼,却见胤祯搭在膝上的手紧紧攥着。

心忽地一疼,匆匆对上他的视线,他已不着痕迹地移过目光,望向别处,我复又低了头。

半晌未闻她说话,我疑惑地抬头看向她,发现她正愠怒地望着我,“还真是没规矩,长辈说话时你竟然当面走神?”

我被她严厉的眼神望得如芒在背,不得已双膝一曲请罪。

胤祯一愣,倏地起身过来拉我,毫不顾忌德妃的目光。

德妃不发话,我不敢顺着他的意思起来,执拗着推开他伸过来的手臂,“爷……额娘没有错怪我,都是我的错,我该受罚。”

“明白就好,看样子,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德妃看向胤祯。

胤祯却视若无睹,只站在一旁俯视我,眉峰紧皱在一起,手臂没有收回,固执地按住我的肩。

“你是不是执意不起来?”

我抬头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话意,低头轻轻一摇,肩上的手乍然松开,眼前一晃,他竟在我旁边跪了下来。

“额娘若真的要追究责任,也不能只罚她一人,儿子也有错,儿子身为弘春的阿玛,他生病时却未能在身边。于他,儿子失责,而让额娘挂心担忧,亦是儿子不孝。所以,额娘要罚,就连儿子一起罚。”

“你……”德妃讶然地看着胤祯,继而无奈地摇头,摆手示意我们起来。

胤祯伸手拉了我一把,我谢过德妃,起身向他看去,他已被德妃拽到身前,心疼地嗔着,“你这傻孩子,地上那么凉,怎么说跪就跪?”

他无所谓地一笑,“儿子铜皮铁骨的,跪一下又怎么了?更何况跪的也是额娘。”

德妃看看我,转头对侯在一旁的宫女道:“云瑛,去把前儿个皇上赏的血燕和红参一样各取一半来给福晋。”

我难掩怔然,德妃突然转变的温柔令我有些不知所措,胤祯也有些不解。

德妃则看着我说:“瞧你脸色不好,没以前在宫里住着的时候红润了。那血燕和红参对气血有好处,你多吃一些,调养好身子,日后才能给祯儿生养子嗣不是?”

我尴尬地低着头,道了一声谢,抬头瞥到胤祯看向我的眼神,复杂中带着一丝什么……

云瑛带着赏赐回来,交到秋蝉的手里。德妃唤她过去,拉着她的手对胤祯,实则看着我道:“自打紫鸢拨去伺候你后,我身边就少了个贴心的人。云瑛去年进宫的时候,我就瞧着这丫头水灵乖巧的,留在身边伺候,观察了这一年,果真是个做事妥帖又爽利的。前儿你皇阿玛问起你,有意给你指个丫头,我就想着,这不正好有个现成的嘛。咱们皇家,多子多孙才是福。”

“额娘,”胤祯看了我一眼,急着要说什么。德妃一摆手,打断他的话,问向我道:“弄玉,你明白皇上和我的意思吗?”

我无意识地点点头,随即忙起身回道:“弄玉明白。”

德妃显然对我的回答很满意,拍拍云瑛的手,笑道:“瞧瞧,你也是个有福的,回去收拾收拾,今儿就跟祯儿走吧。”

云瑛羞涩地低着头,向德妃福身谢了恩,又转向胤祯。他隔着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

我别过头不去看,云瑛又来到我面前,乖巧地道:“云瑛给福晋请安。”

我细细打量着她,果然生地好模样,难怪德妃会一眼相中了。遂起身上前对胤祯微笑着祝贺,“恭喜爷又结秦晋之好,多了一个妹妹,府里可是热闹了。”

他望着我,抿着唇一言不发,许久才豁然一笑,“是很热闹。”

我笑得别扭,他笑得坦然。

话音落,他起身对德妃道:“儿子叨扰了额娘这么久,这就回了,明日再来给额娘请安。”

德妃点点头,胤祯拉着我就要走,她忽然叫住我,“弄玉,前些日子我去给太后请安,听说以前你住宫里的时候,为太后抄过经书。正巧我平日常看的两本都有些旧了,我看你的字儿写地挺不错的,不如就先留下为我重新誊写些来。”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果然都说得很好听,又无法拒绝。

我侧头看着胤祯,他已不再看我,拉着我的手却一点点用力。

胤祯……

我低着头,回握住他的手,一点点拂开,笑着对德妃道:“能为额娘抄经书诵读,是弄玉的福气,得佛祖的庇佑,也算是为自己积福。”

温热有力的手指倏地松开。

德妃点头道:“你比我想象中明白事理的多。”

德妃差人为我安排了屋子,幸运地是,和兰雅的住处毗邻,可以随时去探望她。

啪——

直到屋里只剩了我和秋蝉,她随手将德妃赏的红参和血燕一扔,气道:“这算什么?”

我摇头道:“你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平日里行事也都沉稳,现在竟如此沉不住气。”

她走过来蹲□望着我,“福晋,奴才是……”她低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是,起身狠狠跺着脚。

我往床上一歪,闭眼道:“这样倒也不错,分开一下,很多事情也许能看得更清楚……”

至于抄经书,那是明日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表拍我啊表拍我……都去拍德妃去……

正文 同心离

冬天总是贪睡,这一觉竟错过了早膳时间,一开始看着满屋的摆设怔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昨日被德妃变相“圈”在了永和宫。

来到前厅的时候,德妃早已起身,看向我的神色多有不满。

“既然起了,就随我去佛堂念经吧。”德妃边吩咐着,已由一旁的宫女扶着向后堂行去。

我低头想着,这才刚起,还没用早膳呢,不防德妃又说道:“站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过来?要抄的经书也不少,你也想早日抄完好回府吧?”

我讪讪一笑,忙走过去搀扶着德妃的另一只手臂,“额娘说笑了,弄玉怎敢如此想。”

她看看我,似并未从我的眼睛里瞧出什么不悦,再未说什么,由着我扶着她走进佛堂。

日渐西斜,佛堂里的香炉依然飘出淡淡的一缕檀香,萦绕在鼻端始终不曾散去。

握笔的手有些虚浮无力,顺带着字也写得歪七扭八。抬头瞧了一眼坐在旁边手拿念珠闭目诵经的德妃,暗暗摇头,随手将这一页纸抽到一旁。

秋蝉皱眉看着我,倔强地低着头,视而不见。我在心底一叹,我也不舍得,可是更不想被德妃挑出一丝一毫的不喜。到时她若要我再重抄一遍,面子里子怕是都要丢尽了。

秋蝉不动手,只好我自己亲自将其揉成一团丢在一旁。许是那轻微的响动扰到了德妃,她睁开眼瞧过来,我忙低头继续抄写。

德妃已放下念珠走过来,随手拿起一页抄好的经文,阅了一眼转头看向我,眼中倒有几分赞许。

“果然如太后和皇上所说,字迹清秀工整又不失傲骨。皇上说,字如其人。我是不懂的,如今瞧了倒也品出些味道。”

难得听她夸赞我,饿着肚子抄写了大半日也算没白费时间和精力,我回道:“额娘过誉了,经书不敢亵渎,自是比往日用心些。”

德妃点点头,放下经文转身淡淡地说道:“我有些累了,你继续吧,字不错抄得倒有些慢,今日一本都没抄完。秋蝉,好生伺候福晋,务必今日把那一本都要抄完,明日我好用的。”

秋蝉低头应了一声,德妃已自行离去。

秋蝉松了一口气,等了半晌见德妃没回来,屋子里只有我们二人,这才提着步子轻轻踏出了门。不一会儿,神色微喜地开门进来,小心翼翼地阖上,靠过来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

“福晋,我很小心的,没让旁人瞧见。”

我瞅了一眼她打开的纸包,里面装了几块栗子糕,细腻润滑的浅棕色糕饼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本不是什么精细的点心,此时看来,却胜过万千美味。

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着,我也不顾秋蝉见了笑话,抓起一块就往嘴里塞,秋蝉又忙着给我倒茶。

“呀,茶都凉了,我去换——”

我忙拉住她,吃得急了正渴着,捧起茶壶仰头喝了一大口,抹抹嘴叹道:“可是饿坏了。”

秋蝉见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为我轻轻拍背一边笑,笑着笑着眼睛却红了。

“福晋想吃什么?奴才现在去小厨房着人准备,待福晋抄完正好吃热乎的。”

一说到吃,肚子又叫唤了起来,我揉揉干瘪的肚皮,开始幻想,“你可是问对了,我现在什么都想吃,冰糖肘子,清蒸鱼,还有烧鸡炸鹌鹑,嗯,还有……”

我细细数了一大圈,最后免不了叹道:“也只能是想想了……”

秋蝉抿嘴一笑,“既是福晋想吃了,奴才就尽力去弄来,反正咱们在宫里,要什么没有?德主子想必不会连膳食都苛责福晋的。”

几块栗子糕下肚,立时有了力气,提笔继续抄书,秋蝉去张罗吃食,这一去就再未回来。

整本经书抄完,日头早已落下去,淡蓝色的天边悬着一弯月牙。我裹了斗篷站在台阶上,四下一个人都未瞧见。正跺着脚奇怪秋蝉去准备晚膳要这么久还未回,远远地见一个人站在院门外,默默望着我。

待看清那人的面容,身子不由地怔住,低了头缓缓步下台阶。他大步走到我面前,解了身上的玄色斗篷罩住我,厚厚的斗篷上还可嗅到他温暖的气息,竟呛得我眼眶微湿。

“你怎么还未出宫?”

他为我系好领口的结子,上下端详了一眼,挽过我的手臂说道:“来给额娘请安,额娘留了用膳。”

“哦。”我应了一声,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低着头默默随他走着,心底忍不住叹了一声,我和他竟然也走到如今无话可说的地步。

胤祯,我们成婚不过才四个月啊,难道以后都要这样下去吗?

心思飘忽之下,未留神脚下的路,一脚未踩到实处,险些滑倒,幸而他用力扶住了我,忍不住皱眉道:“想什么呢?路都不仔细走。”

我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想你……”抬头瞥见他的神色,忙调转了话头,掩饰着笑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而已……”

他瞧着我,想说什么却又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寒风更烈了些,吹得脸颊生疼,我缩着脖子,毛领遮住脸颊,旋即便湿了起来,不久又结成了冰渣。

回到住所,秋蝉已备好膳食,又细心地烫了一壶酒,见到胤祯却并不意外。小丁子也在,我才想到,胤祯这么晚没出宫,是刻意等着我的。

两人服侍着我和胤祯更衣净手,在桌边坐了下来。早已饿极,此时面对着满桌佳肴却没了胃口。秋蝉盛了一碗小米粥,说道:“福晋整日未吃东西,先喝些粥。”

闻言,胤祯夹菜的手一顿,目光灼灼地望着我,透着明显地不悦。

我怕他迁怒秋蝉,只好解释着,“是我自己起来晚了。”

秋蝉又接了一句,“又抄了一日的经书。”

我瞥了她一眼,她乖乖闭嘴,为我和胤祯布菜,我刚夹了一筷子鱼肉未及送到嘴边,手一抖,鱼肉便掉在了桌上。

我“啊”了一声,又伸手去夹,仍是握不稳筷子掉了下去。

秋蝉见状,收拾了残物取了羹匙过来,胤祯“啪”地一声放下筷子,对她和小丁子吩咐道:“你们到外面候着。”

他们互望了一眼,应声而退。

胤祯拽过我的右手,手腕本就酸疼被他用力一握,我忍不住疼地呲牙,下意识地握紧,指甲刮到了他的手背,他轻哼了一声,握着我的手腕开始揉捏按摩。

“小时候每次练字,四哥都会夸十三哥的字写得好,看了我的字又直摇头,说我不认真。那时贪玩,自然坐不住凳子去练字,总是应付了师傅布置的课业就找九哥和十哥去园子里玩。后来,不论宫里还是园子,能玩的地方我都玩遍了兴致也就少了。反而每每听到皇阿玛称赞十三哥,心里就不服气,心道不就是写字吗?四哥和十三哥能写好,我为何就不能?下了功夫日夜苦练,开始的时候,手腕也疼得厉害,额娘见了心疼,常常叹着气为我拿捏。有几次四哥来给额娘请安瞧见了,想到他平日里对十三哥和对我的亲疏待遇,更加得意地看着他,见他强忍着怒意的样子倒是开心地很,后来才明白自己当年有多么幼稚……”

他回忆着儿时的事情,脸上褪去了往日的戾气,添了一抹柔和,映着暖暖的烛光,竟有些不真实。

手上的力道也适中,酸疼渐渐消了,我却忘了提醒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松开手,一直停留地温暖消失,心也随之一凉。他夹了几块鱼肉放在盘子里,笨拙地剔了鱼刺,将挑好的鱼肉混在粥里,舀起一勺递过来。

除了爹娘,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亲手喂我东西吃。他的动作很生硬,总是不小心蹭到我的嘴边,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他一愣,紧接着嘴角一弯,笑了起来。

我望着他的笑容有些出神,胤祯,你有多久没这样笑过了?

忙起身过去拨弄了下火盆里烧的正旺的木炭,火星嗞啦嗞啦直响,烧得脸立时热了起来,仍不肯回头看他。

“宫门就要锁了,你还不回去吗?”

身后响起碟碗与桌子磕碰的声音,他站起身,说道:“这就回了。”

我才走过去取了他的斗篷为他披在身上,他任我服侍着他穿衣,明明三两下就穿好的衣裳,我却借着手腕尚疼的由头,动作比平时慢了三倍仍不止。

他眨也不眨地看着我慢而又慢地打好结子,手松开的那一瞬,突然被他握住,手心紧紧贴着他的胸膛,隔着层层衣衫,仍能感受到那颗心的跳动。浑身一颤,试着挣脱了一下,他微用力,攥地越发紧。

我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如墨般的眸子此时被烛光照亮,像融化了碎金的琥珀色,带着醉人的热度。

他明明没有饮酒的。

“跟我回去,待在这儿抄得什么劳什子佛经,回头我找十个二十个人来抄,额娘要多少就抄多少。”

我摇摇头,叹道:“你还不明白吗?抄书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我当然知道,”他的口气已然不善,“但我只要你一句话,现在你是跟我走,还是不跟?”

我低头埋在他的胸前,一手环住他的腰,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鼻腔填满了苦涩。感觉他的身子不再绷得紧紧地,我猛地放手推开他,转身在桌边坐下。

“十四爷请回吧。”

感觉到身后一双视线牢牢地盯着我,少顷,终于推开门离去。

他前脚刚走,秋蝉一步跨进来,焦急地看着我,“福晋,爷这是怎么了?一脸怒气地出了屋子,来时还好好地,听说福晋要吃鱼,永和宫的份例刚好用完,爷特意遣了小丁子去御膳房要了两尾新鲜的鱼来。奴才还以为借着这顿饭,爷和福晋能和好如初呢……”

我端起那碗粥,折腾了半晌已经有些凉了,鱼肉也不再香甜,吃在嘴里涩涩地,不知是鱼肉冷了还是心里被苦涩填满,再吃不出味道。

仍是硬着头皮吃完最后一口,看了一眼还一脸费解的秋蝉,“你不吃吗?”

秋蝉无奈地看着我,“奴才不饿,吃不下。”

我也吃不下,顺手拿起一旁的酒壶,酒倒还是温着的。我一笑,不及秋蝉拉住我,仰头几口喝了下去,酒液顺着脖领留进了领口。

“福晋——”

我摆摆手,倒了倒酒壶,一滴都不剩,微晃着身子朝床边走去,一歪倒在床上。

抱着软绵绵的枕头,蓦地想到之前胤祯温暖的怀抱。

胤祯,明日是你生辰,这一次,又不能陪你过了。

不过我还操心什么呢?府里莺莺燕燕,并不缺我一个,你最不喜的那一个,最伤你心的那一个。

这样不是很好吗?

是的,很好……

想着,念着,竟这样睡了过去,梦里看到他被他的兄弟们围着劝酒,脸上露出喜气洋洋地笑容,一身吉服,竟似大婚那日的模样。而床边坐着一个同样身着吉服的新娘子,大红的盖头一掀,露出一张小巧的清秀脸庞,我凑近了看去,是我,又接连着摇头,不是不是,想起来了,是兆佳•;心芜,那个他从南苑讨回来的跟我长得相似的丫头。

我正奇怪着为何和他成婚的福晋不是我,那张脸又幻化成另一个人的模样,伊尔根觉罗•;云瑛含羞带怯地向我请安。

起身时,云瑛已不见,竟是舒舒觉罗•;紫鸢怒视着我,继而大笑,“尹弄玉,我早就说过,花无百日红,爷对你的情分也不过如此,哈哈……”

她的笑容逐渐扭曲变得狰狞,竟伸长了手指向我扑来,我惊呼着坐起身,才发现自己在做梦,身上惊出了汗,脸上也是湿湿的。

为免思虑过多夜里总是做噩梦,我努力不再去想那些烦心琐事,终日静心抄经。德妃见我如此勤奋,对我倒也逐渐宽容了许多。每日在佛堂一坐便是大半日光景,依旧是她默默诵经,我静静抄书,偶尔互相参详几句禅语,受益匪浅。

这样的日子过得倒也平静如水。胤祯再未刻意来看我,即使每日来给德妃请安,不知是故意躲着还是天意,明明同在永和宫中,却从未碰过面。

永和宫最热闹的时候往往便是四福晋、十三福晋和紫鸢带着孩子入宫来给德妃请安。弘晖八岁了,因为要读书不能常常来,所以难得几次进宫仍是堵着我不放,拉着我的手叽叽喳喳地说些府中的趣闻。

“十四婶,李姨娘生弟弟了,皱巴巴地长得不好看。我就偷偷跟十四婶说,十四婶可千万别告诉别人。”他紧张兮兮地对我说道。

我强忍着笑,认真地点头,“好,十四婶答应你,这是属于弘晖和十四婶之间的小秘密,十四婶不对任何人说。”

他满意地笑起来,继而又盯着我的肚子猛瞧,我被他看地莫名其妙,问道:“弘晖在看什么?”

他的眼睛这才离开我的肚子,抬头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说:“十四婶什么时候也生个弟弟呢?一定会长得很好看的。”

我尴尬地手足无措,俯身用食指挡在唇边,悄声道:“弘晖阿哥,这句话也不能乱说,被你额娘或是别人听了,会不高兴的。”

弘晖眨巴着眼睛看着我,同样学着我的样子,放轻了声音道:“我知道了,十四婶,这是秘密——”

最后两个字被他拖长了声,我被他逗笑了,喜爱地揉着他的脑袋,不防身后何时多了一个人。

“福晋还真是喜欢孩子,何时为爷也生一个呢?”

我转身见紫鸢站在树后,此时已是四月初,漫天柳絮洋洋洒洒地落下,她慢慢走上前,看了看弘晖,又看向我,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也不妨事,倒是有人早了一步呢。”

她望着我的眼,似是瞧出我的疑惑,淡淡一笑,“福晋还不知道吗?云瑛妹妹自打进门就很受爷的宠爱,瞧,这才三个月不到,就有喜讯传来,昨儿个太医诊出已有一个月的身孕,我今儿个就是进宫来给额娘和福晋报喜的。”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名化自:

《涉江采芙蓉》——(无名氏)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作以终老!

正文 别忧患

下雨了,淅淅沥沥的雨下了整整一天都没有停的迹象。四月的天气虽已春暖花开,却因为这雨蓦然升起一阵寒凉之意。

啪嗒——

像是有什么落在心底,发出清脆、决然的回声。

“福晋,”秋蝉的声音由远及近,在我身边停住,扶着我的手臂宛转劝道,“福晋,回屋歇着吧,这雨怕是今夜也停不了,您站在这儿一天了,仔细吹风着凉。”

话音未落,雨丝应景地随着风迎面斜刮了过来,落在脸上,雾蒙蒙地潮意,却让我立时清醒了些许。

我这是在做什么?顾影自怜?

伤了自己,却让旁人去看笑话。

兀自摇头轻笑,如今,我倒成了自己素来最看不起的人,柔弱到只渴望别人赐予我怜悯。

不过是紫鸢的一句话,他爱新觉罗•;胤祯与何人生子同我又有何干?那是他与生俱来的权利,我无权阻止,无立场去阻止,以我的身份,我应该是高兴的,喜悦的,门丁兴旺,子嗣繁荣,这是莫大的福气。

福气啊,呵。

我冷笑一声,转身对秋蝉道:“这雨下得正及时,待在屋子里怪闷得慌,你去把前几日十格格送来的琴取来,点上香炉,难得如此美的意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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