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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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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县城隍庙离县衙门不过说话功夫就到的距离,这么大的案子,二尸三命,大兴县数十年未见,好事者顿时云集,城隍庙为之一空,庙祝都跑来看热闹了,还有风闻者不断赶来。

即便是天子脚下,这种事情一辈子或许也看不到一两回,所以,大兴县衙外面已经堵得水泄不通,衙门口有八个捕役拦着,虽说黎庶畏官,但架不住人多,挤在前面的人被后面的人挤得往衙门里面涌,若不是八个捕役用水火棍横拦着,怕就要被挤进衙门里面去了。

八个捕役被挤的一身臭汗,有个脾性大的,忍不住挥了挥手上水火棍子,“再他妈挤,别怪老子不讲街坊情面了。”说着拿眼示意身边几个捕役,余人会意,八个人齐齐一喝,手上水火棍子用力一顶,半威吓半用力,愣生生把人群往后逼了两步。

为首的捕役大声喝道:“县尊马上就要回衙门了,到时候冲撞了县尊,就算我跟你们讲街坊情面,嘿嘿!我手上的棍子可不肯讲街坊情面。”说着呼呼挥了两个棍花,和其余的捕役同时往前赶人,“退后退后。”

到底民不与官争,虽说看八卦的心理大得让整条街挤了上千人,还陆陆续续有人问怎么回事又往这边挤,可衙门人一发威,到底还是有效果的,顿时把衙门口沿着左右两尊石狴犴清出了几步方圆的空间来。

那唐三在街对面正靠在墙上比划着鸟铳如何把丹药射到房梁上,刚刚喊着要请唐三吃酒的汉子被后面一挤,脚下一个踉跄,扑倒在唐三身上,唐三一瞪眼珠子,一把推开他,嚷道:“盘子架稳了,瞧你这站也站不住的架势,怪不得射不远,再挤,把你射到房梁上去。”

众人轰然大笑,那汉子回味了一下,才听出里面的味道来,脸上涨得通红,捏了捏拳头,再看看膀大腰圆身高超自己一个头的唐三,硬生生把气又咽了下去,赔笑道:“不比哥哥是练过拳脚的,我一定把持住,哥哥继续说下去。”

唐三哼了哼,正要说话,就听见上面一阵老鸹一般的笑,“不就是郑家小官杀了人么,说的天花乱坠的,说一千道一万,郑乖官最后也要偿命。”

众人抬头看,楼上推开一扇窗户,一个婆子探出头来,一头花白的头发挽着髻还插着两根钗子戴着一朵花,正一脸不屑的笑。

话说,这县衙对面大多数是没什么店铺人家,衙门和寺庙一般,在群众心目中那是煞气聚会之所,是以谁也不会和衙门门对门的,这户人家的大门是朝着另外一条街的,却不碍人家推开窗户说话。

那婆子好毒一张嘴,刚说完杀人偿命,又冲着楼下那汉子一阵怪笑,“那汉子,你说你一定把持住,老娘却不信,不过说你能射到房梁上,我也不信,我这边倒是有一个字荐你,流。”

下面哗然大笑,那被讥讽的汉子脸色红了青,青了白,抖索着嘴皮子指着楼上,“你……你这遭瘟婆子,你……你……”

楼上那个姓范的婆子在前街开个卖茶汤的铺子,年轻时候也是个走街串巷的风流人物,一张嘴尤其厉害,闻言探身,双手扶在窗户边上,胸前就耷拉到了窗户外面去了,随着范婆子说话一阵乱晃,“你什么你,老娘还就不信了,你能射到楼上来,来啊来啊!”

楼上口水纷飞,楼下的汉子气得浑身乱颤,到底唐三讲个义气,不管怎么说,自己骂那汉子那是男人之间的内部矛盾,楼上多嘴的范婆子却是外敌,于是拍了拍那汉子肩膀,低声道:“别跟这等年纪一把、人老珠黄、口没遮拦、奶梆子像没米的空口袋一般的老姑婆计较,若是被她多嚷嚷几句,丑也丑死。虽说是个人都不会相信有人肯去放下身段调戏这等老媪。”

被骂的汉子得了唐三安慰,顿时忘了刚才被唐三骂要射到房梁上的话,感激道:“还是哥哥义气,见地又高。”

唐三这等闲汉,最吃这一套,被他拿话一捧,眯起眼嘿嘿笑了起来,随即抬头,高声对那范婆子说:“范婆子,不是我唐三瞧你不起,那被杀的画扇是郑家小官买回去的妾,你倒说说,本朝垂两百年,何曾听说过杀奸被判刑的?只怕到时候官府还有赏呢!”

大明朝对捉奸这种事情比较热衷,朝廷也普遍认为杀奸对纯洁地方风俗有利,大多数情况下会推波助澜,高调表彰一下当事人并且予以奖励。

嗯?

范婆子被他一言挤兑的无话可说,都是一府两县天子脚下的民众,再不济,本夫杀妻妾及其奸夫无罪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随即,人群中有通晓大明律的冬烘,便摇头晃脑用读咏《四书章句集注》的语调念道:《大-明-律·犯奸》'妻妾与人通奸,本夫当场捉获并杀死奸夫奸妇,无罪。'

第004章 给老娘爷们一个瞧瞧

深恨自己没听清楚被杀的画扇是郑家的妾,范婆子面红耳赤,憋了半会儿,狠狠往楼下呸了一口,“若是前朝武则天娘娘颁部大明律,老娘倒要看看哪个敢捉奸?”

她说完,黑着脸探腰伸手拽上窗户,却不想动作太急,窗扇夹住了还挂在窗户外面的胸前两坨肉,顿时一声痛呼,眼泪都被夹了出来。

哈哈大笑中,唐三双手叉腰,威风道:“这等奶梆子被窗户夹了的老姑婆……”说着撇了撇嘴,那意思就是,我都不稀得跟你这种货色计较。

“唐家哥哥威武,当今万岁爷的锦衣亲军也不过如此。”他旁边的汉子赶紧挑起大拇指捧他的臭脚,同时心里面狠狠爽了一把,出了刚才被骂的恶气。

从闲汉唐三口中描述,本案在好事者们心目中其实很明确了:郑家小官当场杀死奸夫奸妇。

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各种论调都有,也有个把好事姑婆可怜画扇正是妙龄,还有五个月的身子,却死于非命。

当然,这种观点千中挑一,很快就淹没在人群中了。

这时候已是日中时分,本县县尊沈老爷骑着一匹小青驴带着一干人等匆匆赶回衙门,挤得满满当当的一条街被沈老爷的队伍从中一分为二,若是从空中看下去,就好像一把刀从刚出炉的油饼中间划下去一般,整整齐齐。

而大兴知县沈榜沈老爷,心情十分之不好,黑着脸,在县衙门口下了驴,带着幕僚捕役快手仵作等人,快步走进了县衙门。

刚分开的人群轰一下又往县衙门涌去,门口八个捕役互相使了使眼色,县尊老爷刚回来,总要抖起威风来,于是挥起手上水火棍子,劈头盖脸一阵乱打,又把看热闹的人群吓退了数步,即便这样,也没吓跑无数胸中熊熊燃烧八卦之火的围观者。

按外面这些好事者的观点来看,县尊沈老爷回了衙门,那么郑家小相公应该很快就能无事从衙门出来,甚至袖中还能拢上几十两官府赏赐的银子。

所以,衙门外面先是被八个捕役打得有点冷场,接着,突然就有起哄的,大喊:郑家小官,年纪虽小,做的好大事,真勇决男儿也。

先开始,喊的人不过一两个,不过人大多有从众心理,很快,无数人鼓噪起来,给那位乳名'乖官'的郑家小官助威,'真汉子,纯爷们,英雄豪杰,好汉义士'这些词不要钱一般喷薄在县衙门口。

楼上那凶悍的范姑婆被楼下震耳欲聋的呼喝给催没了气势,她倒跟郑小相公没仇,不过从小是个走街串巷的风流人物,遇事总爱跟人唱个反调,兼之胸前两坨肉被夹的生疼,便忍不住往地上吐了口口水,“还纯爷们,也不知下面长毛了没有,有本事给老娘爷们一个瞧瞧。”

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这老姑婆也是下意识诅咒,却不想,本案果然有了反复。

苦主来了。

苦主是武略将军副千户段天涯的正房夫人,也有朝廷诰命在身,五品宜人,也就是说,她的身份比主审官本县知县沈榜还要高。

按说,这案子是不会有反复的,关键是女性死者腹中流出来的五个月业已成型的婴孩。

那个死鬼段千户身前也算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所以这案子一报到衙门,就有人往段府递了消息,段府上下顿时乱作一团。

段夫人闻人氏闺名师师,从这闺名听,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出来的,她自幼家贫,被父母作价一千文钱卖给隐户。

什么叫隐户?

有官府户籍许可接客、给官府提供娱乐服务的,就叫'乐户',才子佳里面譬如'四大行首''四大名妓''四大花魁'这类词,说的就是乐户,只要你被官府点派到,入了官府的眼,你就是所谓的行首、名妓了,有时候又称为官身。

而没有官府许可接客但又提供类似服务的,就叫隐户,民间又叫私窠子。

这位闻人氏就是私窠子出身,长到十五岁,出落的桃妍柳致,桃夭柳媚,第一次接客,就入了一个商人的眼,花了雪花花一万五千两银子买了回去,拱若珍璧一般。

一万五千两白银,听起来好吓人,但实际上,当时正是'隆庆、万历大开海'拉开帷幕的时节,全世界白银开采量的一半都流入大明,而大明朝付出的是什么呢?瓷器,丝绸,茶叶。

也就是说,这时候的大明朝是一个巨大的托拉斯垄断巨头,对全世界贸易只有顺差没有逆差,大明朝的商品往全世界倾销,而世界各国的商品,大明朝根本不稀罕。

可想而知,这时候的大明朝是多么的富足,当然,这也为几十年后大明衰败留下隐患,大家都去从商,各地巡抚都上折子说当地'田畯较贾十之一''尽趋商贩而薄农桑',导致连江南这种鱼米之乡的米都不够当地食用甚至要从外省调运。

而这位价值一万五千两白银的闻人氏,嫁为商人妇后,倒也安逸,只是那商人没过几年,死了,又没儿子傍身,孤零零寡妇一个,家产就要被同宗抢夺瓜分,她到底不是正经人家出身,不肯吃那个亏,年纪轻轻的妇道人家就敢站到大街上和先夫同宗撕扯,恰好就入了她隔壁人家段大官人的眼。

这接下来的故事就不需细说了,段大官人这种人自然是人财两得,而闻人氏嫁给段大官人也颇满意,加上她隐户私窠子出身,能识文断字,会琴棋书画,又知冷知热,再加是个桃夭柳媚的身子,把段大官人迷的五迷三道,真真爱如珍宝一般,立刻就做了五夫人,二人夜夜如鱼得水。

要说这闻人氏,也是肚子争气,进门不过一年,生了一个儿子,段天涯本无子,只有两个女儿,得了这个儿子,真恨不得含在嘴里捧在手心顶在头上才好,闻人氏母凭子贵,恰好大夫人眼热小五生了儿子,又恼又妒,居然生病死了,因此段千户立刻就把小五捧成了正房妻子,闻人氏从一个私窠子出身的寡妇,顿时成了实打实的朝廷诰命夫人,一时间也不知道羡煞多少女人。

只是,福兮祸之所伏,没两年,这段府的命根子发急病,一个晚上都没熬过去就夭折了,从那以后,段夫人闻人氏就有点神神叨叨的。

按说,闻人氏是做过一回寡妇的,深知死了男人便没了顶梁柱家门顿时便要破败。虽说,律法规定寡妇要守二十七个月的孝才可以改嫁,但实际上民间守孝百日后改嫁的比比皆是,段千户的几个小妾得知段千户那死鬼被人割了头去,有机灵的,已经回房收拾头面首饰箱笼衣裳。

这果然是大限到头各自飞,不过个把时辰,下人都偷偷跑了几个。

闻人氏垂泪发呆,该不该的,那验尸的仵作偷跑过来,闻人氏这时候也拿不出什么诰命夫人的架势,只是,听了那仵作的消息,脑中洪钟大吕,魔音灌脑一般,顿时魔怔了。

还是闻人氏的贴身丫鬟春梅给了仵作一点散碎银子,仵作千恩万谢的去了,闻人氏视如不见,转身进房,从箱子底下翻出那一身诰命夫人的装扮,又叫春梅替她梳洗,她要去衙门告状喊冤。

第005章 故妾虽老

死人难道还能告状成活人不成?

死人当然不能告状成活人,但闻人氏神神叨叨的把几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突然神鬼附体一般串联了起来。

到底出身娼户,读过书见过世面,又做了两年的正头娘子、诰命夫人,闻人氏一发狠,拿出正房娘子的气势,先给手底下奴仆每人发五两银子,定家中奴仆的心,软硬兼施告诫她们这段府还有我这个朝廷五品诰命夫人在,把家宅就先稳住了。

接着她又捡得用的健妇大脚婆子,每人又发十两,也算重赏之下必有勇妇,顿时段府内外收拾了干干净净。然后这才让几个健妇拿了棍棒把几个小妾挨个儿赶到自己房间,冷着一张俏脸,告诉这些小妾说:“老爷身为武略将军副千户,被人谋害致死,我要带你们去衙门鸣冤,谁要以为老爷不在了便当我的话不是一回事……”

她一张艳若梨花的脸蛋上宛若冰霜,狠狠一拍床上的矮几,发作道:“别怪我不顾姐妹情份,喊人牙子来把她发卖了。”

大明朝的正妻对妾几乎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几个妾室面面相觑,小五成了正头娘子后还没在姐妹们面前摆过这样的威风。

“姐姐息怒。”老三萍姐儿和闻人氏关系最好,走到闻人氏身边,由于她是最先机灵地返回房间收拾自己的衣裳头面首饰的,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挨着闻人氏坐下,讷讷道:老爷被人捉奸致死,只恐怕要被朝廷夺了官职身份……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咱们这时候赶紧收拾收拾也不算错,要是老爷被捉奸这事情闹大了,这一府两县天子脚下,说不准就被上头发作,别到最后弄个毁官抄家,姐妹们被发配教坊司。

闻人氏哼哼笑了起来,笑到最后,肆无忌惮地疯狂,把几个小妾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可门外面好几个膀大腰圆的健妇大脚婆子拿着棍棒虎视眈眈。

她们只能在心里面诅咒死了儿子的女人果然不可理喻,脸上还得推起笑,等着闻人氏发话。

这闻人氏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笑出来了,未尝不是想到了很多事情。

那仵作说的是什么呢?其实也不过就是说两尸三命,并可惜了下,因为杀人者下刀的刺激,导致女尸流下了腹中的婴孩,是个业已成型的男婴。

就是这个'流下腹中男婴'刺激了神神叨叨的闻人氏,她很自然地就想到了自己夭折的儿子,接着便联想到许多许多。

两尸三命,这事情绝对小不了,天子脚下一府两县,这一来二去的说不准最后连皇帝都能知道,毕竟,堂堂从五品副千户,被人捉奸割了脑袋去,放在哪儿都肯定要轰动一方。

这段大官人平时在大兴县地面上也算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侵占田地夺人家产的事情肯定干过不少,别的不说,闻人氏本身就是段大官人使手段弄回来的,当然,一起进了段府的还包括闻人氏死去商人老公的家产。

段大官人一朝身死,保不齐,那些仇家甚至垂涎段府家产的权势人物就要跳出来抢夺,闻人氏从一个娼户出身的改嫁女子变成诰命在身的朝廷命妇,平日穿金戴银呼奴喝婢,虽说这两年因为夭折的儿子日子不甚完美,可她也绝不想再从堂堂朝廷命妇变成普通女子甚至最后变成犯妇。

所以,她要死中求活,大闹大兴县衙门,让那些眼红段府田宅财货的人瞧瞧,做好想伸手就要先准备被咬下一块肉来的决断。泼辣的寡妇才能撑得起家门,古今莫不如是,这也算'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反面诠释。

古代的娼户大抵学识很高,那些才子佳里面的名妓花魁们为什么常常自哀自怜?无非学识太高,作诗填词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有些聪慧的甚至还要胜过那些男人中所谓才子。胸中才学和自身地位的完全失衡,导致这些女子自哀自怜,可反过来,如果不是她们的出身,也根本不大可能学到那么多的东西,一个良家小姐,学诗歌唱酬干什么?做妓女去么?

有文化又有见识,闻人氏的心思想法自然不和段府那些小妾一样。

那被杀的贱女人是郑家待年媳,郑家小相公在大兴县也算小有名气,去年十二岁入学的时候她也有所耳闻。

也就是说,郑小相公今年才十三岁。一来,她不相信丈夫段天涯口味颇重去找别人家的大肚子老婆玩弄,二来,她也觉得郑家小相公既然十二岁能进学,定然平日是个刻苦用功的。大户人家少爷在那个岁数或许懂点男女之间的事情,但郑家她也知道,据说郑小相公的老子得了肺痨,几年下来,把家产吃的差不多了,要不然,也是大兴县城数代知根知底的良善人家,怎么会买个待年媳回来防止儿子以后娶不着老婆呢?这样人家的十二岁少年,哪儿有机会去懂男女之事。

心思数转之下,思路就清晰了:郑家破败,那得了肺痨的老郑头早早买了个待年媳,一来防止儿子以后娶不着老婆,二来也可以在家里面当婢女用,只是后来郑家小官突然进学了,身份不同,成了小茂才老爷,无论郑家再破败,怎么也不愁娶不着老婆了,这待年媳一事说出去毕竟不太好听,因此就按捺下去不提了。

当然,郑家或许对外声称是妾,不过,妾……

闻人氏一边笑着用手帕擦眼角的笑泪一边喃喃,“妾,妾,妾是那么好娶的么!”

旁边萍姐儿和几个侍妾互相看了看,实在不知道闻人氏想什么,当然,以她们的学识也不可能知道,不过,有一点是知道的,闻人氏腹有诗书,或许,她真有什么主意。

擦干了眼角的笑泪,闻人氏站起身子,对自己的贴身婢女春梅道:“把明大诰拿来。”在旁边服侍的丫鬟赶紧把一本蓝色封皮的书恭恭敬敬双手递到闻人氏手上。

这《明大诰》是大明开国皇帝洪武帝朱元璋亲自搞出的一本小册子,语出《尚书大诰篇》,取义'陈大道以诰天下',效力在《大明律》之上,规定每户人家必须有一本,类似后世的红宝书。

事实上,《明大诰》自从朱元璋崩后基本就没有什么律法方面的效力了,不过,朝廷一直保留着一两项关于《明大诰》的规则。譬如说你要觉得你受了冤案,你可以捧着这本书一直告到中央朝廷,又譬如说你犯了重罪,只要家里面有一本《明大诰》,罪减一等。

闻人氏把《明大诰》捧在怀中,冷眼瞧了瞧几个姐妹,“一起随我去县衙鸣冤,事成了,你们头面穿戴箱笼首饰起居婢女一切如旧,事不成,段家也不会如你们说的那般问罪抄家,给官人过继一个继子保着官宦人家也是正常,想改嫁了,总要给你们几个箱笼,总之……”

她没往下细说,只是拿眼神在几个姐妹身上扫了扫,哼了几声,那意思很明显:听我的,吃香喝辣,不听我的,扫地出门。

萍姐儿几个对闻人氏是知根知底的,晓得自家死鬼官人为何宠她,也不单单是闻人氏以前生了儿子,实在是肚子里面主意不少,很多时候段天涯也要涎着脸去问'娘子,你看这事如何处理',要不然,为什么前头几个如夫人,偏偏要把小五捧成正头娘子。

几个侍妾互相看看,自知以后想改嫁也要闻人氏发话,给的嫁妆也要闻人氏做主,怎么也比眼下被人牙子发卖了强,那个可是净身出户一钱不值,即便自恃相貌不差,被卖到别人家做妻也好做妾也罢,没有体己钱傍身,终究不是勾当。

用眼神互相交流,几个侍妾点了点头,齐声道:“都听姐姐安排。”

于是,五品诰命闻人氏带着段府侍妾健妇家奴,浩浩荡荡从段府往大兴县衙门去了。

段府人等穿街过巷,很快就到了县衙,闻人氏一身命妇装扮,真红色大袖衣,红罗背子,及地的红罗裙,红霞帔,头上花钗冠插着几根钗子随着走动微微摇晃,让围观的女人们看直了眼晃花了眼,手上高举着不知道哪一年的《明大诰》,旁边两个丫鬟搀扶着,虽不说话,气势却极重,围观者不由自主就给她让了道,眼睁睁瞧着她就这么走进县衙。

“这位想必就是那武略将军家的夫人吧!”围观者不停咂嘴,只觉得不虚此行。堂堂朝廷命妇,居然全身披挂行走在街道上,八辈子也瞧不着哇!

“这位夫人穿的是五品宜人命妇服,头上插的却是四钗,颇有僭越,实在是逾制了。”那个用《四书章句集注》语调念过《大明律·犯奸》的冬烘拈着嘴角两撇鼠须说道,此人做过几任西席,自诩才通古今,虽然明知道大明朝文贵武贱,武将家的命妇搞不清楚装备实在正常的很,甚至这位命妇是什么身份都难说的紧。

“高夫子,这个你就不知道了。”靠在墙边的唐三不愧是大兴街面头等闲汉,知道的东西着实不少,“这位段夫人原本是商人妇,后来改嫁给段大官人做了五夫人,接着生了个儿子,被捧成正头娘子,得了诰命……”

说着,他低声下来,一脸诡秘,似笑非笑的样子,“众位,我听说,这位嫁作商人妇之前,乃是上厅行首出身。”

这个上厅行首的称呼,大家都明白,乐户人家的女儿,色艺双全的就叫上厅行首,就好像后世演艺圈混迹都叫演员一样,至于做什么,大家都清楚。

他这么一宣传,按道理,众人要鄙视那闻人氏了,实则不然,此时西风东渐乃是事实,中国的丝绸和瓷器正源源不断换成美洲的白银,与此带来的思想大碰撞,平民阶级的抬头,市井文化的大迸发更是让大明人思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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