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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佳女-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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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没在意,就是在意了,后果便会不同吗?他常常问自己,会如何?早早抽身?还是严防死守?
不不,他还是会义无反顾,一定会的!他早已画地为牢,便是让他思量了千遍,参悟了百年,他也超脱不出。
他收起那把折扇,放入木匣,取出了另一把,扇上的昙花开得热烈,却终究挨不过一夜。选这样的画来做定情信物,也许就注定最后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对了,还有那张签文,他不禁蹙起了眉头,是的,它一语成谶,纵是上了天,老天也没保佑。不过,也算值,那晚,她吻了他,虽是他主动,却也让他在那刹那心若花开,只想与她一夜白头。他用指尖轻抚着嘴唇,忍不住挂上了一抹甜甜的笑容。
虽然,他知道,她未倾心。
那时,只要每次想到这个,他心里都会有些失落,但随即又安慰自己:时间久了总会好起来的,只要等到来年,等到来年春天,她就会来我家提亲,以后我们便会成亲,会生几个孩子,到那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他咬了咬牙,心里有些愤愤地想:最可恨的,便是这个“可是”!
他也逃不过天意弄人。
知道她受伤的消息,他吓得立刻赶去了,火急火燎地赶到嫡王的别院,推开门却看到,嘉岳郡君面容憔悴地坐在床头,握着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着,伤痕累累的脸上满是泪水,那泪水顺着她的手流下去,打湿了她的袖口。
那张脸上的哀伤浓的让他一怔,便是睁大了眼寻找,也找不到半丝不可一世的傲气。他只觉得天旋地转,那张脸上的神情他又怎么不会懂呢?
他曾经多次看到,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跟上了那人,也许有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以为她是孤掌难鸣,那现在呢?是否已是两情相悦?
“她还在昏迷,”嘉岳郡君看了他一眼,他一惊,从沉思中醒了过来,郡君却又道,“大夫说她动不得,她暂时的住我这里。”
他心里苦笑:你若是执意要留她,我又怎么拦得住?
接下来,他便日日来看她,也看到郡君为她煎药,为她炖汤,为她烫伤了手,为她弄得一身狼狈。
他害怕了,却又无能为力,尤其是在她醒后,发现他俩的关系似乎越走越近,有时他站在门外,就能听见他们在屋里的欢声笑语,等他强作欢颜地推门进去,他们的笑又僵在了脸上。
这时,京城又开始传起他们的流言蜚语,父亲问他 ,未卿,你该如何自处?
是啊,该如何自处?他也苦笑着问自己。
他只能一日一日,风雨无阻地去看她,日日在她眼前提醒着:别忘了,你还有我!
也许是头一年在京城过冬,他觉得那年冬天特别冷,于是没多久便病倒了。
他昏昏沉沉之中总是看到她,她对他微笑,然后将他拥入怀中。
所以,他虽然病着,却没有觉得丝毫痛苦,他想,如果可以,他愿意一直病下去。
然后,她来了,对他关怀备至,对他悉心照料,便越发坚定了他这个荒唐的念头。
他低着头,忍不住因为当年这个幼稚的想法笑出声来,那有什么用,她终究与他一刀两端了。他便是对她所有的话都充耳不闻,答非所问地糊弄下去,终究被父亲设下的套子,套住的咽喉,他委曲求全,他痛不欲生,却还是失去了她。
失魂落魄地过了两天,他不顾全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回江南。
走之前,他依旧忍不住去了一趟荣睿公府,他想看她一眼再走,就一眼。
于是,他从日暮等到上灯,又从上灯等到了三更,终于把她等到了。
我只是,偷偷地,偷偷地,看她一眼,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却不知不觉地从暗处走了出来,抱住了她。
这是最后一次,他对自己说,就放肆一次,眼泪却再也止不住,汹涌决堤……
一阵敲门声将他惊醒。
“公子,起身了吗?”樱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他一颤,慌忙把扇子收起来,抬眼却发现樱草已经走了进来。
“公子,你怎么还在摆弄这些!?”樱草见了有些不悦,扬起手上的喜服道,“今天可是您的大日子,怎么还弄这些晦气的东西!”
他收起眼泪,勾了勾嘴角道:“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
樱草愤愤地将他拉到梳妆镜边,为他梳头,嘴里念叨着道:“你看啊,刘家的小姐多好啊,追着公子您那么多年,您嫁了她,您要是让她往东,她决不敢去西。她又是个专情的好女子,哪像有些人……”樱草一愣,忽然又含糊地哼了一声。
“好了,好了,我知道,”他从镜中对他笑了笑,便催促道,“还不快给我梳头!再磨蹭下去,误了吉时,成不了婚,都是你的错!”
樱草吐了吐舌头,手上更加麻利起来,嘴上却不停道:“刘家小姐可是城中男子倾慕的美人,又是簪缨世家,与公子可是门当户对,最要紧的是她对公子一往情深!呵呵!”
他瞟了樱草一眼道:“你傻笑什么?”
“我在想那日她跟公子求婚,”樱草转身拿来喜服为他穿上,“那可是羡慕死人了!”
他笑了笑,伸手任他穿戴,嘴上却岔开话题道:“快出去吧,外间还有一大帮人等着为我打扮呐!”
“好好!就快了,”樱草为他整理好衣襟,有将桌子上的白玉水晶冠拿了起来,不经意间看到了床头的紫檀木匣,不由抬眼看了看他,几分迟疑地问道:“那个木匣……要不要带走?”
他也转头看着那匣子,走上前去,用指尖沿着盒子上的纹路,来回抚摸,过了半饷才将它抱起,将它交给樱草,浅笑道:“将它烧了吧……”
樱草听了难以置信地愣住了,傻傻接过木匣,喃喃道:“真烧了?”
他转过脸,舒了一口气道:“我说了,这是最后一次的……”
樱草默默地打开木匣,取出那两把扇子,手上微颤着拿到了炭炉边,有些胆怯地问道:“我可真烧了了,烧了可就没了!”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樱草便松了手,一刹那,火光跳耀,扇面上的娇花照水渐渐发黄,慢慢蜷缩,然后成为一片灰白……
他抹了抹眼角,转头对笑着樱草说:“快走吧!”说完便推开了门,门外的喧哗立刻涌进了屋子,樱草见了,赶紧跟了出去。
门又重新关了起来,屋子里又恢复了宁静,只有炭炉里烧得咔咔作响的扇骨,渐渐散了形,却将扇骨平时看不见的内里露了出来,如果你走近,依稀还能看出上面写着:
“唯愿尽芳华……”
火苗猛得窜起,片刻便将它烧成了灰烬,窗外的风刮了进来,将远处接亲的乐声吹进屋里,也把那灰烬吹散了一地……
十佳女最新章节列表 第三十章 投 宿
从京城一路向西北行进,天便越来越冷。
到了离秦州还有八百里地的泉林,会让人感叹春天好似不曾眷顾这里。
在这里依旧是寒冬,这里的泥土硬如铁,地上随处可见积水结成的坚冰,旷野中的积雪也许从落下的第一天起便未曾消融半分,野风一刻不停地刮,让它冻成了石块。
烈烈寒风像刀子一般割在脸上,刮得人睁不开眼来,偏偏越往西北内陆便越发荒凉,无遮无挡地野风总是刮得肆无忌惮。
我眯着眼,一手驾着马,一手伸到颈间,将堆在那里的毛领往上拉了拉,遮住半边脸。
还未过申时,这天便黑了下来。我抬头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心里暗暗抱怨这该死的鬼天气。
从今天早上开始赶路,我们三人便没歇过脚,饿了也是在马上嚼了几口干粮,喝了几口水。自午后起,一路上就没再看到有人家,抬眼望去随处都是荒凉的野地。
我皱了皱眉,本以为晚上起码能找个地方弄点热的东西吃,就是我硬要抗,两个丫鬟也吃不消。
“小姐,”琴筝在前面扭头冲我喊道,“前面有间客栈!”
我在半明半暗的天色中,看到远处有栋不算高大的房子,迎风招展的旗子上隐约写着“张记客栈”。在北风呼啸的旷野中,周围是古怪狰狞的枯树和鬼里鬼气的乌鸦,它丛中独独而立,显得阴森可怖。
走近一看才发现这家客栈是个两层的小楼,简陋地用木头搭起,并未刷漆,很多地方早已陈旧不堪,门前还有几处木板早已腐坏,形成几个不大不小的窟窿,风一吹,呜呜作响。
看似别无选择。
琴筝现将马牵到院子唯一可以挡风遮雨的马厩里,墨砚则领着我避开门前的几处窟窿,小心翼翼地推开虚掩的大门,一股暖风便迎面涌来,那夹杂着酒气的暖风熏得人身上一战。
“小兔崽子,想冻死老娘啊!”刚才墨砚一推门,吹进了冷风,有个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的中年妇人立刻端起酒碗跳了起来,怒气冲冲地朝她骂道。
她们一桌人坐在门口,看模样像是江湖草莽,几个人都是一身灰黑的袍子,配上鹿裘羊裘,手上端着海碗喝酒,桌上还摆着大半只熟整羊,一把匕首正插在那羊头上。
墨砚虽然自小便是荣睿公府的下人,却从未被人如此对待,听罢脸立刻气得通红,走上前去就要争辩。与那中年妇人一伙的人立刻放下碗筷,阴冷冷地看着我们,一个个都拿起放在桌上的佩刀,站了起来,一时间狭小的厅堂里气氛剑拔弩张起来。
“一点小事,还请侠士见谅!”我摘下帽子,从门口走了进去,扯着笑意对那妇人道。
那妇人一见我,先是一愣,转而那张喝得红通通的脸上立马堆满了猥琐的笑容,眼神赤|裸地打量了一番,像是要把我身上的衣服除尽,半天才眯起那双肿泡眼,嘴里啧啧道:“小姐长得真俊,莫不是小公子扮的?”说完便嬉笑着要来摸我的脸,与她一伙的几个人看得兴起,也在她身后大声哄闹起来。
眼看着琴筝和墨砚也动了怒,便要动起手来,我笑着拦住了她俩,走到那粗壮妇人面前,笑吟吟地看着她:“姐姐莫不是看上咱了?”
那莽妇未料到我竟如此的“不矜持”,呆愣着咽了咽口水,点点头,我心中冷笑,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按到我的胸口上,然后扯着笑对她道:“姐姐真的看上咱了?”
那莽妇摸到了一片柔软,脸色便立刻灰败成一片,连带她身后的几个人也鸦雀无声地呆住了。她立刻黑着脸抽回了手,狠命地身上来回擦拭,嘴里恨恨地呸了好几声,悻悻地回了酒桌,惹得她的同伴笑得前俯后仰。
我转身掸了掸胸口,墨砚早已目瞪口呆,琴筝则转过脸偷笑,我轻咳了两声,对她俩道:“还不找个位置坐下!”
她俩赶紧去找桌子,我看了一眼领桌上那名蒙头吃面的年轻女子,走上前去向她拱了拱手道:“刚才也要谢谢小姐。”
我刚才看得清楚,那帮人拿刀时,她也将手按在了腰上的佩剑上,看她的模样不似与她们是一伙人,若是动手那必是想要帮我的,
她穿了一身黑色劲装,外罩灰色貂绒长袄,腰间佩剑,脚上穿着三寸后的皂履,后跟处饰有细小的祥云图案,一看便知是东齐军营中统一发放的,十成十是军中之人。
她抬起头来,犀利地刮了我一眼,抿了抿纤薄的嘴唇,用低沉的声音对我道:“小姐自有本事,用不着在下多管闲事。”
我笑了笑,想必她是军中之人,浑身的血性,自然看不惯我这般轻佻取巧的作为,大概觉得女子便该硬碰硬地干一场,才能不辱没女子这个称谓。
“那就不打扰小姐用餐,”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是个知情识趣的人,人家不待见我,自然不好厚着脸面再说下去。于是客套地互道了姓名,便坐到琴筝和墨砚找到的最好的一张桌子上。
说是最好,其实也就是勉强能用而已。
那桌子已经断了一条腿,之后被人钉上了一截木头上去,虽是如此,却还有些不稳当,茶碗摆在上头,里面的水便斜了了出来。可比起另外两张中间有窟窿,腿脚歪斜得更厉害的,它已经是最好的了。
这时小二姐才掀开布帘,慢吞吞地从厨房走了进来,我和琴筝墨砚问了半天,才知道眼下厨房除了面饼和一点汤便什么都没有了。
前些年京城曾流传着一个笑话,说西北有一对夫妻吵架,吵着吵着便动起手来,妻主一怒之下便提起了菜刀,对着夫郎砍了下去,连砍了好几刀夫郎都伤分毫,低头一看原来有块面饼挡在身上。
我还记当时墨砚跟我这个笑话时,她得喘不过气来,现在真到了西北,对着面饼她也只有傻眼的份了。
我们几个一路向西北去,越往前走,土地便越贫瘠,客栈酒楼里的吃食便【奇】越不和胃口。不消【书】说我,便是琴筝和墨砚【网】两个吃惯了府里的饭菜,对这里的吃食也有些消受不起。
纵是吃不惯,也得吃!
我问小二姐要了一碗热汤,将硬得梆梆作响面饼撕成小块,放到里面泡了会,连饼带汤吃了起来,琴筝和墨砚见状,也只能硬着头皮嚼了起来。
吃了一半,一阵寒风从门扑了进来,原来天已经全黑了,小二姐将门口的灯笼点了,推门走了进来。
琴筝看了一眼外面被刮得吱呀乱转的灯笼,转脸对我道:“小姐,今晚怕是不能赶路了,不如就住在这家客栈吧。”
说来这几日我为了赶路,带着她俩风餐露宿,本来天气恶劣若是用马车会好些,可我嫌马车慢,硬是要骑马走。刚开始两天大腿间磨得一片红肿,到了晚上上过药,歇过一夜后,第二天又是一日奔波。
“不能赶夜路了,”一旁的小二姐听了,也连声附和道,“这天怕是要下雪了,方圆百来里就咱这么一家客栈,三位客官还是住下吧,本店虽小,房间干净,样样齐全!”
说来我当时并未将这个透着诡异的“样样齐全”放在心上,后来回想起来这绝对是个失误。
这段时间连日赶路,早已风尘仆仆,我都记不得上次好好泡个澡是什么时候了,难得今日有空,还是洗洗得好,便对小二姐笑了笑问道:“你们店里可有足够的热水可以洗澡?”
“有有有,”小二姐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黄牙,然后冲我神秘一笑,“小姐要不要加热水?”
我有几分疑惑,这么冷的天自然多些热水洗才好,于是点了点头。
小二姐立刻喜笑颜开地搓了搓手,领着我们三人到了楼上。因为只剩下两间,而且还不靠在一起,便只好她俩一间,我一间了。
虽然时辰尚早,我们三人却打算早些休息,如果大雪停了,明日便早些上路。所以我进了屋子便嘱咐小二姐早些将水送来。
我住的这间屋子不算大,家具摆设也十分陈旧,但胜在床铺还算干净,轩窗下还燃了一只炭炉,想来夜里应该不会冷。
片刻便有个年轻的男子抬了浴桶进来,他进门便瞧了我好几眼,好似十分欢喜,等他把热水打满了,出门前,还带着几分羞涩来来回回瞄了我好几眼。
我疑惑地脱了衣服泡进热水中,暖意融融地让人舒展了筋骨。
我闭上眼才泡了片刻,便听到门外又传来了低低的敲门声,让人才生出的几分惬意消失殆尽,我睁开眼不悦地问:“什么人?”
“小奴是来多送壶热水的!”
我看了一眼快要漫出来的浴桶,刚想开口,先前送水的男子便闯了进来,他将手上的水壶放到一边,一双眼睛便偷偷在我身上打转,我皱起眉头道:“我屋里够,你……”
忽然,他开始含羞带怯地脱起了衣服,我惊得睁大了眼,还未来得及开口阻止,却见他已经将上身脱了个干净,低着头道:“小奴今晚……”他这句话还未说完便扑通一声软在了地上。
那男子倒下了,身后却露出个人来,俊眉深目,棱角分明,嘴角还挂着一抹坏笑,他直勾勾地瞧着我的胸口:“颜小姐,一年不见,又丰盈了不少……”
十佳女最新章节列表 第三十一章 来 客
乒乒乓乓,一阵敲门声在从外面传来,我听了一惊,赶忙穿好衣服前去开门。门一开,外面站着的正是那个先前在楼下大堂想要出手帮我的军士端木夕,她似乎没想到住这的是我,脸上一愣,随即又微微蹙眉道:“我住在隔壁,刚才好像听到有响动声,就过来看看。”
我这才意识到倒在地上的人,便将手边的门拢到身侧靠着,挡住了她的视线,朝她笑了笑道:“没事,刚才不小心磕了一下,我……”
“小姐快来,小奴快受不了了——”屋里传来一声酥媚入骨的叫声,站在门外的端木夕脸上骤然通红一片,继而又开始发黑。
我咬了咬牙,想必我自己的脸也黑成了锅底,看着端木夕斜着眼瞟了我一眼,眼神中满是鄙夷。
这下可好,我已从原先的投机取巧、举止轻佻,上升成为贪淫好色。身在穷乡僻壤,还不忘寻欢作乐,活脱脱一个色中恶鬼。
“打搅小姐了!”端木夕轻咳了两声,垂着眼目不斜视地快步离开了,她进了房门还咚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纨绔子弟,荒淫无道啊……
我心里默默为她总结着,无奈地合上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怒喝道:“夜邀,你到底想怎样?”
夜邀这才笑眯眯地从床内翻身下地,不紧不慢地坐到桌子边,为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两口才挑起眉毛,笑着对我道:“我这次来,是向颜小姐请罪来的,还望颜小姐高抬贵手,饶了在下吧!”
这到底唱得是哪出啊?
一来,这难道就是求人的态度吗?二来,我又是什么时候没放过他了?去年年初他扬言要采我,却未曾得手,我养伤养了半个多月便把这事给忘了,所以事后也未曾追究他什么。
“你可别说你不知晓,我这一整年可都在被朝廷追杀中度过的,今年过年都是躲在山里过的,”他说得时候带着几分辛酸,看我满脸疑惑,便撇了撇嘴,一脸不信道,“我托人问过,说都是因为得罪上面的要员,督察院下的令,说要缉拿我,且还不论生死!我就纳闷了,你说她们督察院从来都是监管大臣的,管我一个江湖之人做什么!?”
我一听便知道是谁下得令。那人从来都是眼里留不的半颗沙,这回下死令,估计他也是恨疯了,想着不由觉得心里一甜,笑出了声来。
“你还笑!”他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而态度又软和了下来,可怜巴巴地拽着我的衣袖道,“这一年可苦了我了,大地方我都没法待,小地方一天换一个,实在过不下去了,只好往西北跑,还好老天保佑,让我在这碰到了你,你可得……”
“哎,打住打住,”我一把甩开他拽着衣袖的手,错身坐到他对面,拿起茶壶也为自己倒了一杯。
话说刚洗完澡还真有些渴,一连喝了三杯,抬眼见他已经面色发黑地看着我,看得我呛了一下,只得抹了抹嘴道,“可别喊冤枉了,亏不亏心啊你,我看你是得吃点教训,再说了,平白无故的,我凭什么要帮你?”
“那你就说错了,”他听了这话反倒笑了起来,拖过椅子靠近我身边,压低声音道,“我从两日前就偷偷跟着你们了,昨天夜里看到几个人偷偷摸摸的跟着你,便顺手帮你收拾!”
我听了手上一顿,旋即敛去了笑意,转过脸严肃地对他道:“你可说真的?”
“千真万确!不信你看看这个,”他边说着边从怀里掏出一块铜牌,递给我道,“这个是从其中一人身上搜出来的。”
我心头一跳,问道:“那几个人呢?”
“三女一男,全都死了。”
我抬眼看他,蹙眉问道:“怎么死的?”
他却回答得轻描淡写:“我杀了两个,另外两个自个服得毒。”
虽是在意料之中,但听了这样的回答,也让我心底生出了丝丝凉意。
我借着桌上的油灯仔细看着那块铜牌,只见上面塑了一只张牙舞爪的鹰,那图案不过寥寥几笔勾勒,却将鹰的犀利与凶猛刻画得淋漓尽致,那鹰的最底下还写了一个斗大的“令”字。
“这是什么?”我抬眼问他。
“想知道?”他托着腮,勾起嘴角问道,伸手拿过我先前用过的那只杯子,伸出舌尖在杯口轻舔了一下,然后轻佻地朝我抛了个媚眼道,“我总要得些好处吧……”
果真是色胆包天的采花贼,吃了教训也不长记性的货!
我边吐了口气,边用拇指按了按太阳穴,抬眼对他道:“你是不是想被追杀一辈子?”
他立刻扔掉了手里的杯子,扬起脸干笑了两声,讪讪地道:“我这不是指望着你忽然变了主意……”
我横了他一眼,阴沉着嗓音道:“我劝你最好快说。”
“我说我说,”他认命地憋憋嘴,接着便向我娓娓道来,“据说秦州的望族史家有一个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黑刀军’,名字是仿你祖母颜家军中‘黑刀军’得名而来,想来是标榜自己是精英中的精英。传说这支‘黑刀军’和常规军一样,有探子,有骑兵,步兵,战车兵,其中探子称为‘鹰眼’。”说完,他指了指我手上的令牌。
“史家的胆子可真是不小,居然敢暗自屯兵”我颠了颠手里的令牌,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又是怎么会知道的?”
他没骨头似的靠在桌子上,一手捻着衣摆,挑眉笑道:“向颜小姐请罪自然要拿出些诚意来!”
我一言不发,只是眯着眼看着他,他一愣,随即又勾着眉眼,笑吟吟地由着我看,我打量了他一番道:“听说你的武功不错……”
他听了脸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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