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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定风流-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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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芩老祖疯狂大笑,衣袖一挥,哧一声君珂披风撕裂,后背衣服掉落一大片,凝脂肌肤雪色光芒一闪。

石门轧轧开始闭合,君珂只差一步就能踏入,身后苍芩老祖笑得更响,脸色血气沸腾,急促粗重的呼吸喷到了君珂的后颈上,灼热如火,膨胀开的手一搭,已经搭住了君珂的肩头!

君珂死命一挣,与此同时纳兰君让抛开云涤尘身子大力抓住她前襟一拖,哧一声利爪在君珂肩上划开五道深红的血痕,君珂身子向前一倾!

但此时苍芩老祖已经抱住了君珂的腰,手指一用力,嗤啦一声裂响,君珂大叫,一个肘拳恶狠狠地反砸在身后,铿然一声锐响,手肘撞上苍芩老祖肌肉竟然发出金铁之声,君珂的手肘瞬间痛到发麻,感觉像撞上了铁板!

更要命的是,肘尖那一撞,似乎擦到了某个滚热的部位,热,而硬到可怕,难以想象的状态,君珂惊得顾不得肘部剧痛,发疯般的向前就扑。

她一扑,身子一个踉跄,却是腰间刚才被苍芩老祖扯裂,幸亏她腰间一直束着软剑,非寻常腰带可比,这使她裤子没能掉落,但也塌下了半边,踩在脚边,绊得她一栽,正栽在石门前。

这一栽她心中一沉眼前一黑——此时栽落,什么都完了!

风声尖锐,直抓向她的背,苍芩老祖得意的大笑就响在她头顶!

霍然一股大力踢在她膝盖,那力道极其巧妙,踢得君珂身子一矮一斜,间不容发地从苍芩老祖的最后一抓中滑了出去!

踹出那一脚的纳兰君让扑在门边,另一只手同时已经狠狠抓了出去。

“来吧!”

“啪”的一声,洁净修长的手掌和膨胀乌黑的手搭在一起,纳兰君让狠狠用力,将苍芩老祖猛地往里一拽!

“咔嗒”一声,石门关闭。

撞到一边墙壁的君珂,从地上打了个滚,失魂落魄坐着发怔——她一生从未有过此刻之险,生死只差一步!

砰一声闷响,自石门内传来,整个皇陵都似乎晃了晃,君珂被震醒,脸色大变。

纳兰君让和苍芩老祖在里面,现在发狂状态的苍芩老祖,两人联手都未必制得住,何况纳兰君让一人!

君珂心胆俱裂,疯了一样爬起来,扑到石门前,拼命擂门,“开门!开门!纳兰君让你开门!”

没有人回答她,从内关起的石门紧闭,君珂撞门,可这石门是一块整体,岿然不动,她的耳朵贴在石门上,隐约里面挣扎厮打撞击……苍芩老祖的狂笑、沉闷凶猛的碰撞声响,什么东西被豁啦一下撞破,四面散落,又有什么东西被嗤啦啦撕开……君珂咬牙耳朵贴在门上拼命听,可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只隐隐约约有些震动,这比刚才疯狂的大响还要可怕,君珂身子紧紧贴在门上,恨不得把自己挤进门里,拼命搜索着一点细微的声响,搜索着属于纳兰君让的声音,可是从头至尾,她甚至没有听见纳兰君让一声怒喝。

他像是不愿意她有一丝猜疑或担心,甘心将自己埋进了沉默里。

“开门!开门!”君珂拼命擂门,失声痛哭,之前的石门,他拼命将她送进来;之后的石门,他拼命将她推出去,一进一出,都是拿命来换。

石门内渐渐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呻吟或者惨叫,都没有。

君珂丧失了力气,缓缓靠着石门滑坐下去,她衣衫破碎,浑身血迹,却麻木得好像木头娃娃,两眼空洞无神。

云涤尘躺在她身侧,君珂目光触及她的下裙,颤了一颤。

身后的石门,忽然缓缓开了。

君珂回过头去。

天定风流之笑忘归第二十八章真相

石门缓缓开了。

君珂慢慢地回过头去,极力控制才压抑住了浑身的颤抖。

回头的那一刻已经抓紧了腰间的剑,只要出来的那人不是自己希望的那个,立即一剑劈过去!

石门轧轧移动,一条人影飞窜而出,黑袍拖曳,浑身散发出浊臭的腥气,君珂脑中轰然一声,绝望狂怒之下毫不犹豫举剑,长剑拖出一条斜而闪亮的白虹,呼啸落下,“嚓!”

一声惨嚎,黑色衣片和鲜血同舞,浓腻地碎在黑暗狭窄的墓道里,几滴鲜血如暗器直刺而来,君珂慌不迭地避开,来不及想为什么这一剑砍得这么容易,连退三丈。

黑暗中黑红色的苍芩老祖似乎没禁得住惯,向前一个冲刺,枯瘦的手指在半空中狠狠抓挠,几个痉挛和收缩之后,砰一声,他栽倒在君珂脚下,一道黑血噗地溅在壁上。

君珂霍地又一个后退,剑尖平指,对着苍芩老祖头颅,她实在无法相信,刚才还坚逾金铁力不可摧的苍芩老祖,忽然这么脆弱,心里怀疑这是陷阱,浑身都处于备战状态。

“不必紧张,他确实不行了。”一个声音淡淡传来,有点冷,却让人觉得,每个字都经过斟酌,确实可信。

君珂浑身一颤,霍然抬头,石门开了,一人倚门而立,身影渐渐凸现在黑暗里,风神挺秀,腰板任何时候都直而不弯。

君珂手一软,险些握不住剑,愣了半晌,蓦然一声绝处逢生的欢呼,踩着苍芩老祖的身体就冲了过去,人在半空,下意识张开双臂。

纳兰君让却忽然退了退,似要避开,这个动作一做,顿时将喜极忘形的君珂提醒,她一怔,气息不匀落了下来,却也并不尴尬,满心的欢喜蓬勃得似要爆开来,她满面笑容地去扶纳兰君让,“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怎么样?受伤了吗?”

纳兰君让又是一让,淡淡道:“没事。”

他一动,周身一亮,竟然耀着淡淡金光,君珂这才注意到,他的衣服竟然已经换了,身上穿的是一件淡金色薄甲,式样有点古老,但精致华贵,皇家制式,十分适合他的气质,令他看来威严高贵,恍若天神。

在他身后的地上,原本的长袍已经扔开,满是血迹和破损。甚至连棺材都已经毁了大半,地上各种碎片沾染着血迹散落,已经辨不出原本模样。

“这里怎么会有衣服换?”君珂怔怔望着满地狼藉,心里有点发紧。

“我们运气好。”纳兰君让唇角淡淡一勾,“这是第四代皇帝宁光帝的墓室,在宁光朝,有一个最擅机关暗器之术的工匠大师,所以宁光帝的墓室里,不仅防腐做得最好,各式用具很多至今未腐,机关更精巧可怕,防不胜防。尤其他的棺材内,从头到脚都是连环机关,宁光帝子倔烈,宁可毁尸也不愿被人辱及身后遗体,我无奈之下,用先宁光帝的棺木挡了一挡,其中有一处暗器,打到了苍芩老祖的命门。他出来时,浑身功力已经散了。”

君珂吁了口长气,“真是运气好……”她仰头盯着纳兰君让眼睛,纳兰君让却正好回头去看碎了一地的棺材,黯然道:“无奈之下毁损先人遗蜕,回去之后定当赴皇庙请罪。”

“宁光帝若地下有知,知晓自己遗物还能护佑子孙,定然也十分乐意,你就不必太自责了。”

纳兰君让苦笑一声,正要说什么,忽然目光一凝,劈手就去抓她肩膀,“小心!”

君珂一瞬间在他眸中,看见忽然蹦起,狂扑而来的黑影!

苍芩老祖还没死!

君珂还是和先前一样的反应,猛地将纳兰君让推出安全距离,纳兰君让踉跄跌倒,君珂来不及回头也不回头,手中软剑哧地一声,从肘下反射而出,角度刁钻!

噗哧一声,身后一热,喷射的浓腻的血浆,如标枪一般打在她的后腰上,与此同时肩头一痛,带着血气的利齿已经狠狠咬在了她的肩头,夹杂着苍芩老祖疯狂含糊的喉间低吼,“杀……杀……杀……”

君珂闪电般接连轰出数十肘拳!

砰砰砰砰,人体最坚硬部位之一的手肘,无数次狠狠撞击在同一部位,每一下都坚实着落,每一下都充满仇恨的力量,君珂生平下手从未如此之狠,取人命从未如此决绝!

苍芩老祖被这一连串大力的撞击撞得整个腹部都凹陷了下去,咬住君珂肩头的牙齿也被震开,突然“噗”地一声,嘴张了开来,喷出一道灿亮的光华。

君珂此时正狠狠转头,大喝:“死吧!”反手扳住了他的颈项,咔嚓一声便要扭断他的脑袋,忽然眼前一亮,一股香气迫近,随即唰的一声,什么东西飞射而来,顺着她那个开口音,钻入了她的口中!

君珂一惊,连忙要吐,可是那东西直入咽喉,眨眼就下了肚。

“砰。”苍芩老祖尸体落地,这回他是真死了。

君珂正想舒一口气,忽然看见对面爬起的纳兰君让,盯着她的嘴,眼神骇然。

君珂怔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头一低,正看见苍芩老祖大张的嘴。

君珂退后一步,一声尖叫险些飙出来。

刚才那东西,是从他嘴里喷出来的?

君珂立即恶心得翻江倒海,不仅恶心,还充满恐惧——苍芩老祖就是吃了不知道什么宝贝才落得发狂,如今到了自己肚子里,天哪……

她立即催吐,伸手去抠咽喉,打自己肚子,拼命想把那东西呕出来,可是哪怕腹部被打得剧痛,吐得快出血,那东西也没能如愿呕出来。

纳兰君让一直扶着她,轻轻拍她的背脊,听她撕心裂肺的呕吐声,终于叹了口气。

“别折腾了。”他道,“吐不出来,还伤了自己。”想了想又道,“我看你状态还好,你运气试试?”

君珂哪里敢运气,万一一运气,那东西被真力催动,砰一下炸了呢?

那她岂不是和苍芩老祖一样下场?

一想到她会和苍芩老祖一样,疯狂发癫,披头散发,到处追着纳兰君让那啥。君珂就激灵灵打个寒战,恨不得干脆自杀。

“你的脉象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纳兰君让把着她的脉,“就是稍微弱了点。别怕。你别忘记这东西在苍芩老祖那里已经过了一道,苍芩老祖是毒体,说不定这东西上面原本沾着的毒,已经在他体内被炼化。

君珂心下稍安,觉得这也很有可能,苍芩老祖也许就是个倒霉的净化器,将这东西的危险给淘洗了,谁叫他那么心急。

“脉象虚弱?”君珂诧异地扬眉,跳了起来,“不啊,我觉得我现在浑身充满精力,身强体壮,恨不得立即绕着墓道跑三圈!”

纳兰君让望着她亮得可怕的目光,神情开始变了。

君珂干劲十足,收拾刚才散落的东西,一脚踢开了苍芩老祖的尸体,她只是随随便便一脚,砰一声苍芩老祖的身体便飞出了十丈外,半空里噼里啪啦,整个尸体竟然被她踢散了。

君珂愣住了,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自己的脚,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狗血地奇遇了?”她欢喜地道,“功力大涨,瞬间一甲子?”

“纳兰君让,你脸色好差,要不要我背你?”她大步过来,伸手扯着纳兰君让的手臂便要往肩上搁。

纳兰君让正要挣扎,君珂手忽然一软,纳兰君让的手臂从她手里滑了出去。

君珂一怔,又抬了抬手,随即她脸色大变——忽然之间,刚才那种充沛得要爆炸的力量便不见了,她内腑空空荡荡,虚弱得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君珂很快就发现不对了,她就像身体里出现两个灵魂,一个无比强大,一个极端虚弱,两个灵魂抢夺着她的身体,让她在虚弱和强大之间不断切换,她不停地接受着一**潮水般的冲击——虚弱的潮水,或者膨胀的潮水。

那种感受实在用言语无法形容,整个人像在沸水和冰泉里熬煎,在瞬间膨胀和瞬间消亡之间折腾,难受得无以言说。

君珂宁可去受酷刑也不要经受这样的折磨——酷刑不过是单纯的疼痛,这种极致两端的不停转换,却会让人怀疑自己会不会随时崩溃。

她在膨胀时狂奔,撞得石壁纷纷,却在虚弱时趴在壁上,像烂泥一样滑落,爬也爬不起来。

“太孙……”她哀号,“这什么……鬼东西啊……”

纳兰君让脸色发白,他也从没见过这么古怪的状态,咬咬牙,一把扣住君珂脉门,试图用自己真气替她平复。

手指刚触上去,就被弹开来,君珂看着纳兰君让越来越白的脸色,下意识伸手又去扶他,“你别……”

这回纳兰君让没有再避让开来,他晃了晃,栽在她的怀里,晕了过去。

==

大燕皇陵生死之险,紧张如绷直的弦,云雷城下,两方士兵注视着空地上走过的人影,心也扯得紧紧,一刻不敢松懈。

祖少宁手据城头,注视着城下走近的人影,看起来是四名高瘦男子,从步伐来看,其中两人只会粗浅武功,看来云雷人确实担心城内眷属,为了避免引发误会,派来几个最弱的。

祖少宁放下了心,唇角扯动,一个微微残忍的笑容。

他的笑容忽然有点僵住。

城下左边第二个,那个个子矮一点的,在接近城门的时候,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似平淡,仿佛就是随意一眼,祖少宁接触到那目光,忽然便觉得心中一震,仿佛一柄从天而降的铁锤,不动声色敲在了心头。

他下意识目光落下去,追着那人的身形,那人却已经低下头,走进了城内,他再也看不见对方身形。

然而就是那两步,走路的姿态,忽然令他觉得有点熟悉。

是谁呢?祖少宁在脑海中搜索着自己认识的所有人,苦苦地想。

他还没把这问题想出答案,四人已经上了城头。

两人前,两人后,都披着宽大的斗篷,露出青年人的脸。

柳咬咬也已经做了易容,男子打扮,平平静静走在两名护卫正中,城下抬头看了祖少宁一眼之后,她没有再多看这人一眼。

靠近仇人越近,心反而越平静,那是一种死一般的寂静,在那样的寂静里,自有决然蛰伏力量,等待一场摧毁。

四人刚上城头,祖少宁一个眼色,一队士兵无声涌上来,将众人包围。

“将军这是什么意思?”说话的竟然是柳杏林,呆子仰头注视着祖少宁,眼神刚锐,“我们的亲人呢?”

柳咬咬有点惊异地看他一眼,心中一暖。

祖少宁看着面前这青年男子,一看就是文弱书生,一脸的忠厚相,目光却很有力度,像是要看穿自己透入骨髓,他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自在,下意识避开,避开之后忽然一惊——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连个普通人的目光,都这么敏感?

“你们的亲人在这里。”祖少宁狞然一笑,一把抓过他身侧的司马嘉如,司马嘉如惊声尖呼,满脸蒙着白布的丑福低喝“别伤我家小姐!”,挣扎着上前一步,却好像因为重伤体虚,一步迈出便软在了城墙上,不住喘气。

祖少宁看也没看丑福一眼,身后的士兵们瞟瞟这个“衰弱的护卫”,也懒得再防备,稀稀落落站着。

“将军你是在骗我们吗?”柳杏林环顾四周,勃然变色,“城头上怎么就她一个人质,其余人呢?”

祖少宁微笑,“你们只要听话,自然会见到她们。”手一挥,示意包围他们的士兵,立即动手。

柳咬咬忽然抬头,对着他,一把拉下了自己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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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墓道里,响着一个人的脚步声,还有一种嗤啦嗤啦拖地的声响。

君珂一手抓着地宫图,肩膀上拖着一道布绳,系着一块棺材板,棺材板上是昏迷不醒的纳兰君让。

纳兰君让昏迷之后,她把了把他的脉,发觉他体气虚浮,内腑曾经受过重击,她随身带有内外伤药,当即喂服了他两颗,至于外伤,他穿的薄甲和现在的制式不同,君珂还没摸索出脱衣服的办法,只好等他醒来再帮他处理。

她的状态还是那种可怕的颠倒,好在纳兰君让的晕倒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也摸索出了暂时对付这种状态的办法,那就是虚弱就歇息,强壮就快走。因为随时会虚弱,她没敢把纳兰君让背在背上,顺手在那墓室里找了一块还算完好的棺材板,拖了他继续前行。

在那破损得厉害的墓室里找完整的板材时,她曾经想在那些散落的碎片中,多寻找一点先前大战的蛛丝马迹,然而她怔然半晌后,最终罢了手。

她宁可相信运气,相信世间一切奇迹。

她本来还想救下云涤尘的,可惜等她去查看的时候,云涤尘已经香消玉殒。

她死时肮脏零落,一身血迹尘埃。

君珂想起初见她,洁白如雪,高华出尘,不禁怔怔良久。

人生命运,有时讽刺薄凉得,令人心底生寒。

君珂用碎木给她盖住了尸体,在宁光帝的墓室里寻找了另一件女式的黄金薄甲,虽然她自己也很需要这黄金甲,但她还是穿在了云涤尘身上,这女子已经够悲惨,不能再让她衣不蔽体地走。

云涤尘断掉的手臂也被她拣了回来,和尸体放在一起,大燕的风俗,入葬者如果尸首不全,来生就是残疾人,她不知道云雷是不是也有这说法,但尽心意而已。

回到原先那间墓室找断臂的时候,她又感觉到了四面铺天盖地的那种“存在感”,可是,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棺材底下有点响动,听起来像是那怪物在呜呜地哭——君珂把有毒的珠宝都拿走了,它没得玩了。

君珂想了想,顺手捞了几件陪葬品,扔在了那棺材里。

好歹那怪物对她有功,如果不是它令苍芩老祖走火入魔,以这老疯子狠辣残忍的心,一旦武功大成,她和纳兰君让都活不下来。

君珂趁感觉强壮的时候猛走一阵,再在虚弱的时候靠在墙上喘气。最初的不适应过去,渐渐她也习惯了,偶尔低头看纳兰君让,他苍白的脸上两颊微红,显见是发烧了。

这令君珂更加忧心,顺着地图,一路到了主墓室,后面的路还算平安,君珂感觉到大燕皇陵除了她没见识过的宁光帝的墓室外,其余地方格局方正明朗,并不以奇诡机关见长。

如果不是苍芩老祖闯了进来,这一路必然十分安全,君珂不禁感叹,这世上最可怕的,果然永远不是机关,而是**。

开国大帝主墓室的石门,比其余墓室都更建制恢宏,简直像个高大的庙宇,君珂仰头看了半天,才在巨大的石门中部,离地面丈许的地方,找到了两处小小的凹陷。

她看看那形状,若有所悟,趁自己真力凶猛的时机,背起纳兰君让,纵身跃上石门。

这一跃她便发觉,强壮状态下的自己,确实很牛叉,背着个纳兰君让,还跳的轻轻松松。

脚尖轻轻一踹,石门上已经多了两个洞,她踩着那洞,将纳兰君让手上龙戒和自己手上的凤戒,合上了那两个小小凹陷。

她的手指贴上去的时候,觉得有点不平,毕竟是大拇指戴着,不过也没在意。

等了一会,石门并无开启的动静,她愕然抬头,忽然听见一丝微响。

心中警兆忽生,她脚尖一蹬,飞速从石门上弹开,身子刚刚拔离门身,咻咻数十道乌光纵横交射,自刚才她贴着石门的位置呼啸而过。

君珂半空中一身冷汗——如果不是她吃了那莫名其妙的东西,武功出现大涨,刚才那一下,平时她便躲不开去!

正在庆幸,想要再借力跃起,忽然丹田一空,虚弱状况重来,砰一声,两人重重栽落地面。

君珂背着纳兰君让,所以落下时,倒霉的太孙又做了垫背,君珂只听见一声惨哼,纳兰君让生生被她撞醒,但剧痛之下,头一偏,又给痛晕了。

君珂露出欲哭无泪表情。

更欲哭无泪的是,她此时正在虚弱状态,烂泥一样毫无力气,别说再去开门,就算从纳兰君让身上爬起来,也做不到。

君珂心中尴尬而无奈,躺在纳兰君让身上拼命运气,希望能在他醒来之前恢复正常。

可事不遂人愿,底下一声闷哼,纳兰君让悠悠转醒,几乎醒来第一瞬间,他脸上便露出痛苦的表情。

君珂心中一震,她知道纳兰君让坚忍刚硬,不是极度痛苦不会有任何示弱,生怕自己压到了他哪处伤口,急忙试图挪开,可是越急越没力气,那些挪开的动作,在纳兰君让身上,倒像是**的磨蹭,纳兰君让不仅呻吟,简直就快喘息了。

更糟的是,先前君珂和苍芩老祖追逐,衣衫撕裂,虽然后来她撕下内衣布条遮的遮绑的绑,终究也有点衣不蔽体,此刻微微一动,肤光胜雪,刺得纳兰君让脸色更红,赶紧闭上眼睛。

君珂脸色爆红,不动了,讪讪抬头望天,拒绝和他对视。

忽然手指被微凉的手执起,却是纳兰君让,将戴在她大拇指上的凤戒轻轻取下,换成了食指。

他动作轻柔,神情虔诚,一个换戒指的动作,做得无比神圣。

君珂怔怔低头看着,有心想阻止,却为他的神情所慑,不敢说话。

从她的角度,看见纳兰君让抿紧的唇,因为虚弱,他唇色微白,线条仍是明朗美好的,此刻微微弯起的弧度,少了平日的凌厉冷淡,却多了一分浅浅温柔,而微垂的眼睫下,眸光如水。

四面似有光晕淡淡,打在彼此身前,勾勒静谧而神秘的轮廓……华丽恢宏的皇家巨门、相拥依偎的俊美男女、熠熠闪光的凤戒、温柔相执的手指……

如果不去探讨真正的关系和真实的情境,这着实是一副很美而令人憧憬的景象。

纳兰君让就没有去探讨。

他专注地将凤戒戴上她纤细雪白的手指,在那本该凤戒存留的位置。

这一刻不是墓室,是大殿;不是墓门,是宝屏;不是恩仇交织的敌人,是同甘共苦的伴侣;不是被动地接受,而是相许的迎接。

这一刻是他心目中演练过、憧憬过、无数次想象过,却心中深切明白,永无实现之日的场景。

未曾想皇陵之遇,错阳差,变相助他幻梦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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