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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云谣-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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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不得你。”
“你要逼良为娼?”
“试试也无妨。”
查获握拳,怒目圆睁:“你趁巫界恶霸不在时欺负我?”
他气定神闲:“左右你也会趁她在的时候得意忘形。”
“小人!”少年痛声指控,“原来你早已经对本大爷怀恨在心!”
他耸肩:“随便你怎么说。”
查获咬牙切齿:“你无情,休怪我无义,我要去告状!”
咚咚咚。
稍嫌急促的敲门声后,娥依诺充满忧虑的声音透来:“百先生,那孩子的伤势怎样?那些药派得上用场吗?”
百鹞眸含警告瞥了查获一眼,道:“我已经将伤口做过处理,药也喂他用下了,且观后效。”
“我方便进来吗?”
“这……”百鹞沉吟,“因为怕碰到伤口,他如今衣不蔽体,加上他天性害羞别扭,神相大人改日如何?”
娥依诺叹息:“难为这孩子了,请百先生多加照顾。”
“份内中事。”
娥依诺转身离去。
查获噌地跳起:“你才是衣不蔽体,你才是天性害羞别扭,本大爷是活泼好动的阳光少年好不好?气死你这个阴暗的老狐狸!”
百鹞轻嗤。
“你那是什么意思,不认同本大爷吗?”
“可以这么说。”
“你——”
咚咚咚咚咚……
一阵激烈紧迫的敲门声乱入,伴有织亚焦躁的声嗓:“开门,我要亲眼看看查获的伤势!”
百鹞挑眉:“请不要打扰伤者休养。”
“刚才你第一时就将他带进房内,我不相信他有舅妈说得那么严重,让我自己看一眼……”
他煞觉好笑:“你是认为伤他伤得不够吗?”
“我……我只是被他气到失了理智,如果他没有故意煽动我的情绪,也不至于……”
他施个眼色。
查获会意,放声高嚎:“痛啊,痛死本大爷了,巫界恶霸,快来救我,有人欺负我,啊啊中——”
“听到了?”百鹞声线清淡,“请爱神姑娘回避。”
“我不相信!”织亚坚持不去,“那时你恁快把他拦开,伤势能严重到哪里?你把门打开……”
切,不出大招不肯罢休是不是?查获少年挺胸抬头:“老狐狸,伤口痛痛,快来抱抱~~”
六一、莫教痴心换无情
织罗,你在吗?
在的。
那群虾兵蟹将有没有为难你?
虾兵蟹将?
就是那群海怪嘛。
……他们不会为难我。
原因?
修淮洛是一个注重形式的自大狂,他想要杀死完整的优昙罗,你不在,就没有完整的优昙罗,所以他暂时不会为难我。
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我相信。
……
与织罗进行过每隔一个时辰一次的沟通后,秋观云张开大眼,再次打量着自己身处的所在。
到目前,她还没办法参透天帝擎释救她及将她放在此地的天机。不是没有向天帝本尊及那位红衣侍从问过,得不到任何解答后,遂放弃寻找答案,每日吃饱喝足后唱唱歌跳跳舞,玩得不亦乐乎。
“天帝老爷,本大爷闷了,要出去透气,如果您此刻腾不出时间应付本大爷这个小人物,本大爷自娱自乐,跳小熊舞怎样?”她对着连一道门也没有的雪白墙壁道。
无心镜前的赫什打个寒栗,对一边用茶的上峰献言道:“天帝阁下,您原定今天下午接见魔界来使的行程已经取消,您有大把的时间应付这位大人,还是不要使这位大人寂寞到自娱自乐吧?”
擎释沉思片刻:“你不想知道何谓‘小熊舞’吗?”
赫什骇得摆手:“不,不,不用了,卑职的好奇心早已这几日被消耗殆尽,不敢再有。”这几日的奇歌妙舞,各种的不忍卒听惨不忍睹,他委实没有继续接受摧残的勇气。
擎释浅咳了一声,道:“领她到花园坐坐吧。”
~
神宫内的花园,应该是这个世界惟一还保有姹紫嫣红的地方,有许多的花草树木秋观云平生首见,形状、色泽俱透着一股奇异的妖艳,味道内更是充满不合地宜的蛊惑。
“天帝的后花园里种着奇怪的东西吗?”她摸颌评点,“是变种的罂粟?还是提纯的曼陀罗?”
赫什不解:“这是来自冥界与人界交汇之地的沙伽和弥,喻意着死亡与重生,人类死后的灵魂须经过它的检验,决定地狱与天堂。天地将它们移植在此,是为了提醒自己人类寿命的脆弱,须时时记得和平对于他们的重要。你所说的罂粟和曼陀罗又是什么东西?”
她纯真一笑:“前者吃了以后可令你欲仙欲死欲罢不能,后者吃了则使你欲 火焚身如饥似渴,好人不会碰这两样东西,不知神官大人想体验哪一种?本大爷现在虽然没有带在身上,今后说不定有门路为你张罗到哦。”
“……”赫什对三秒种前那个多嘴一问的自己致以鄙视。
溪流之畔,繁花之下,擎释徐徐而来,施施然落座于一张白色石椅上,启唇道:“坐下说话吧。”
秋观云侧眸觑了过去。
前者掀睑:“你不是一直想谈谈吗?”
她忖了须臾,几步上前,坐在其对面的椅座,道:“好,说话就说话。你为什么救我?”
擎释挑眉:“如果不想受我的恩惠,就不要陷入自己无法解决的麻烦里。”
“我可以解读为因为我需要拯救所以你慷慨出手吗?”她弯眸一笑,“虽然这个回答很符合大人物的气质习惯,但鉴于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需要拯救的不是我一个,我仍然想问一句,为什么不连织罗一起救出来?”
“我喜欢一次只做一件事。”
“……您应该明白,如果您对迎接优昙罗归来的大计仍然痴心不改,我和织罗都是不可或缺的素材之一吧?”
“那又如何?”
“没事了。”与这么一位沟通,无非两个结果,要么把他气死,要么被他气死,她有好生之德,决定饶他不死。
“那时,发觉优昙罗不在潘雅湖底之后,神域、人界及至所有界域皆找不到她的影迹,我开启时空之门搜索所有可能,感知到你的气息时,我一直以为你便是优昙罗的新生,直到娥依诺的另一个女儿报信,才晓得她的灵魂被分成两半。据说织罗自幼在神庙长大,想来就是了躲避这一天的到来。”
她虽不想生事,对方却不准备白白坐在这里无所事事,宛若自语般悠然道来。
“你和织罗都与大家所熟知的优昙罗相去甚远。在这个世界,恐怕只有我与娥依诺知道优昙罗也曾经有过一段叛逆时期,就如同你如今的样子。”
秋观云狐疑眯眸:“你的话里最好没有暗示我也有变成大家所熟知的那个优昙罗的可能的意思,那会更令本大爷质疑你的品行。”
赫什皱眉:“这位大人,您太失礼了。”
“有吗?”她黛眉轻掀,“难道你们的天帝刚才没有在说本大爷像叛逆时期的优昙罗?你们的天帝更钟情他以为中的成长以后的优昙罗,而从来没有想到优昙罗是为了成为先天帝的理想儿媳刻意改变,为了恋人将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至于哪一个更好,本大爷没有资格评论,但本大爷套句织罗的话,我对现在的自己很满意,并确定我喜欢的人很喜欢这样的我,所以,还请莫从本大爷的身上寻觅优昙罗的影子,也不要指望本大爷有一天能变成他所期冀的模样。不过,本大爷有一点也许和本质的优昙罗是像的,那就是倘若有一天本大爷的痴心换来无情,绝对不会孤高到一笑泯之云淡风清,本大爷会教那个乌龟王八明白什么是后悔,什么叫做代价。还有,真正的优昙罗已经在潘雅湖底躺了百年后选择灵魂出渡的方式结束了一生,贵天帝心中那个完美的春之神无非是个幻影罢了。”
赫什几回想插话,都被她的声量给盖了过去,直待她侃侃长话结束,再想反驳却觉得理屈词穷,眼角遂提心吊胆地瞄向自家天帝,只怕神域将迎来一场雷霆之怒。
意外得是,擎释脸上看不到一线愠意。他稍作沉默后,淡哂:“说完了吗?”
她回之一个虚伪笑容:“如果您想听,我愿意继续施教。”
擎释湛冷的目色深不见底。她方才的最末一句,触中了他心中的某处痛点——
……完美的春之神无非是个幻影罢了。
如今,他脑海中有关优昙罗最清晰的记忆,便是她了无生气地躺在潘雅湖底的一幕。尽管她的一颦一笑从不曾远离,但每一想到“优昙罗”这个名字时,第一时浮上脑际的即是那个画面。眼前这个女子活力十足,看多了这张恣笑肆谑的脸孔,是不是可以将那副画面取而代之?
“你当真想救出织罗吗?”擎释问。
她不加思索:“当然。”
他眸光略深:“为了救织罗,你可以付出什么代价?”
她斩钉截铁:“除了以身相许。”
正弯下腰为天帝布置茶点的赫什有一刹那几乎认为自己会因腿脚不稳栽进面前的茶杯中淹死。
擎释哑然失笑:“以身相许就不必了,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六二、勿使愚钝误轻盈
今日,塞冬再度先发制人,袭击娥依诺一行。
虽然仓促应对,但百鹞与娥依诺配合还算默契,令对方无功而返。
纵使如此,百鹞认为还是该结束了。他扯着吼哇乱叫的查获,找到娥依诺,三人闭门长谈两个时辰,制定出了结束这场消耗的办法。其后,他走回自己的卧室门时,发现织亚立在门前。
“有事?”他问。
织亚一笑:“不用这么戒备,如果我打算向你自荐枕席,此刻应该穿着性 感的睡衣藏在你的被下。”
“既然如此,有何贵干?”
织亚难以置信:“你居然当真认为我会轻浮到那个地步?”
他不点头,不否认。
织亚气极而笑:“如果我的过去哪里给了你这么离谱的错觉,我道歉。”
他掀眉:“不如直接道明来意。”
织亚深吸一口气,道:“既然你害怕我走进你的房内,索性到外边谈吧,我不想说到半路又被打扰。”
这位勤劳的打扰者,当然是那位为保护百鹞不惜豁出一切(包括脸皮)的查获少年。
百鹞颔首。到目前,连娥依诺也无法确定这位在这样的时候出现在这里的爱神姑娘在这起事件中充当的是什么角色,是恰巧经过的路人?抑或肩负重任的参与者?在当下天时地利人各皆不在自己这方的情形下,若不能知己知彼,胜算实在寥寥。
不过,虽然如此……
“我是受了父亲的委派,来到舅妈身边。”门前月桂树下将将站定,织亚即道。
“……”对方过于坦诚,他反倒不知该做何反应。
织亚很满意自己带来的这个结果,抿唇笑道:“父亲委派我跟在舅妈身边,记录你们的每言每行,按期汇报给他。我喜欢舅妈,自然就讨厌这个强加来的任务,但我对复活后的优昙罗充满好奇。我出生的时候,优昙罗已经消失,周围却从未断绝有关于她的传说。我很想看看传说之外的优昙罗是什么样子,遂答应了下来。”她叹了口气,矮身坐在绿草如茵的地面上,“好奇心实在不是一样好东西,对吧?如果不来,遇不到你,也便少了许多烦恼。”
他没有应声。
织亚抬眸一瞥:“你不想借这个机会从我嘴里探听一点情报吗?就算是舅妈,也曾向我旁敲侧击来着。”
他沉吟:“爱神姑娘主动找我,就是为了向我提供情报?”
“绝不可能。”织亚面色一正,“我既不会出卖舅妈,也不会出卖自己的父亲。
“既然如此坚定,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织亚一窒,道:“我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请讲。”
织亚前行一步,伸手触摸被繁花压低的枝条,道:“天帝对迎回优昙罗一事势在必得,我虽然不晓得你在所来的世界是如何神通广大,但在这里,天帝是绝对的权威。优昙罗将春天带回给这个世界和天帝,世界需要优昙罗的绿色,天帝更需要找回失去的爱人。当这片沙漠被压制后,天帝一定会留下秋观云和织罗的灵魂,施行合一之法。为了那一天,他做好了所有准备。”
他默然。
“所以,你如果不想那一天来得太早,就将根治沙漠的日期向后拖延吧。沙漠和海域的灾难一日不消除,你的心上人和织罗就便得一日的安全。”
他深思多时,问:“告诉我这些,不怕出卖令尊吗?”
织亚回眸:“我只是把你们已经知道的事情强调给你,明白是一回事,能否重视是一回事,请不要漠视这个世界的规则,因为那正是他们希望的。”
“多谢。”他道。
“谢就不必了。”织亚眼珠滴转,“告诉我你有多爱秋观云怎样?”
百鹞眉心微紧。
“不想说?”织亚一笑,“那么对我讲讲你们的爱情故事如何?”
百鹞摇头:“我们没有故事,只是共同经历的真实,无意拿来炫耀。”
炫耀?织亚莞尔:“看起来,你们对彼此皆有着充沛的信心。她明知我对你的情意,仍然走得毫无顾虑。”
他面容清淡,道:“因为不需要顾虑。”
织亚浅哂:“你这等同是在告诉我,我在你的眼里毫无魅力可言吗?”
“或者你该明白一下什么叫‘情有独钟’。”他旋踵提步,“告辞。”
“等一下!”织亚追了两步,“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轻易放弃吧?”
他锁眉回首:“为何要把时间浪费在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情上呢?”
织亚眸生倔烈:“有没有结果,到最后才会知道。”
“哪里才是最后?”他淡问,“纵使是你们的修安天后,当年看似是赢了,现在又怎样呢?”
“……至少,她拥有过一段最好的时光。”织亚瞳心柔情潋滟。
“所谓‘最好’,只是你这个旁观者的定义吧。个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若过得幸福,今日的海神何须与天帝反目?”
织亚一愕。
“即使赢到天帝,做成天后,也难以保证自己的生命从此喜乐。这是最好的前车之鉴,劝你还是收起不应有的执着。”言讫,他转身径去。
凝望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织亚道:“舅妈,您站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两丛茂密的迎春花窸窣分开,娥依诺款款而来:“怎样,百先生有使你改变想法吗?”
“恰好相反。”织亚眉眼柔媚,“我更加确定自己不能错过这个男人。”
娥依诺紧颦娥眉:“即使他与你把话讲得那样直白?”
织亚丰润的唇角浮起甜笑:“正因他的直白。他劝我放弃,不想我步上修安天后的后尘,这代表我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他开始为我担心,为我着想。我的第一步已经迈开,不是吗?”
娥依诺怔了半晌,道:“舅妈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劝你放弃了吗?”
织亚嫣然颔首:“我体谅您与秋观云的复杂关系,不奢求您的鼓励与支持,也请不要阻拦,在这桩事上,请您做一个不偏不倚的旁观路人吧。”
娥依诺抹额叹息:一旦触碰到爱情,就算是爱情之神,也避不开一叶障目的愚钝,飞蛾投火的愚勇呢。
“好呗,在这桩事上,我就当自己是一个路人。”她道。
适当的挫折利于后辈茁壮的成长,是时候令这个处尊养优的爱神姑娘品尝一回失败滋味。所以啊观云,我期待你的英勇发挥。
六三、名花倾国两相欢
勒伽山顶。
秋观云眺望四周,已经半个小时过去。
湖泊、花木、石林,一切仿佛皆是为了配合女神而存在,秀峻,隽丽,美仑美奂。尤其那座位于花木扶疏间的楼舍,远望去,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沉静,娴逸,与世无争。这一处,端的是女神应该出生、长大、居住的地方呢。
“那朵花的名字是赫丽沙华,是优昙罗的母亲。赫丽沙华神生自混沌,受到天地形成成后的第一滴水的滋养,生下了娥依诺与优昙罗后死去。优昙罗为了纪念自己的母亲,建成这座房子。”向导擎释予以仔细讲解。
她摊手:“好呗,不愧是春之神,就连最初的来历也极具女神风格。不过,天帝老爷为什么带我到她的故居?”
“你拥有她的灵魂。”
“加注:半个。”她勤劳补充,“而且我没有优昙罗的记忆,面对这个地方,除了惊艳,挤不出丝毫的亲切感,你如果想找一个有共同话题的人故地重游,应该是织罗才对。”
擎释眸际疏远,道:“记忆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从织罗的身上,我感觉不到优昙罗的任何一点痕迹。”
她蹙眉。
“我第一次遇见优昙罗,就是在这里,她正在追打一个偷偷潜上山顶偷窥她沐浴的窃贼。每一回看见你,我便想起那一刻的她,鲜活,灵动,茂盛,直若春天最初的本色,蕴藏着无限生……”
她高举右臂:“容我插一句如何?”
擎释轻轻点头。
“天帝阁下这诸多的赞美里,缺少最主要的一项因素吧?”她敲了敲自己的额心,“这个脑袋里,因为不存在优昙罗的记忆,也就没有她对你的刻骨恨意。于是,面对我,比面对织罗要来得轻松,对否?”
擎释目心微闪。
她咧嘴一笑:“可是啊,天帝老爷,既然我负责爱憎分明无法无天,你就该明白我对于把自己的初恋情 人当成一样过期礼物扔掉几百年不闻不问及至想到这件礼物的剩余价值时才去关顾的行为定然是深恶痛绝外加鄙视到底的吧?”
这话想当然得不到肯定的回应,她兀自说得兴高采烈:“不管这些年里阁下曾经历过多少次的心理挣扎,多少次的肺腑煎熬,甚或阁下一直不敢前往确实因为始终没有做好迎接优昙罗恨意的准备,可是,过程不重要,结果很关键,我可能没有恨你的理由,却有鄙视你的动力。这样的一个人在阁下眼前晃来晃去,没关系吗?”
擎释勾唇:“无关紧要。”
“无关紧要?”
“你如何想我并不重要,重要得是……”他沉了沉,道,“你站在这里。”
她一呆:“这……我的确很欣赏并热爱自己,但还没有热爱到把自己归类于倾倒众生魅力无边一类的地步,请问天帝老爷没有爱上我吧?”
擎释淡然摇首:“没有。”
她长出口气:“那就好。”
“你……”天帝阁下眉心纹路骤深。惟有这个女子站在这里,他才切实忆起了与优昙罗的初识,并拿那个鲜活画面替代了她最后留给自己的一幕。但纵如此,眼前女子这份不加掩饰的嫌弃实在无法令人愉快。
“……我愿意道歉。” 她倏地想起欣然陪同到此一游的初衷,奉上讨好笑容,“鉴于我已经陪天帝老爷来了想来的地方,不知您何时去营救织罗呢?”
擎释忖了须臾,浅声道:“你和织罗相识不过数日,感情已经这么好,还是因为你们本该就是一个人的缘故吧?”
她双手抱拳高举过顶再一揖到底:“请理解为我天性善良,正义感丰富。”
他唇畔溢出点滴笑意,道:“可你显然忘了,若你和她同时在我面前,不啻是在催促我将计划提前,没关系吗?”是后几字,模仿得是她先前的语气,竟也效果十足。
“嗯……”她郑重思考过后,“不然我自己去救呗。”
“需要我提醒你上一次逞英雄的后果吗?”
她不以为然:“我第二次过去,当然不是为了逞一时之勇。”
“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她窒了窒,虽然反驳的话儿应有尽有,可想起自己先被对手调虎离山,进而险做网中之鱼,便各种底气不济。记忆中,自己除在年少无知时中过老奸巨滑的父亲大人的算计,尚不曾领略过失败滋味,五日前的遭遇绝对是平生首次的奇耻大辱。
“且不管结果怎样,天帝老爷如果不救,我自然非救不可。”她道。
他掀起眉梢:“非救不可?”
“当然!”
他颔颐:“我当然也会救。”
“请以行动说话啊,大人。”方才试着联络织罗,没有得到回音,她不想耽搁下去。
“我带你来这个地方不仅是为了故地重游。”擎释拿眼睛示意那座花朵形状的楼舍,“那里有优昙罗的法器,你去拿出来吧。”
“法器?”她一愣,“织罗从未向我提起过什么法器。”
他淡淡道:“因为只有我知道它的下落。”
“是吗?”她疑虑难消,“请解释。”
他有感自己处在暴发的边缘,道:“那时,我发现它被遗落在了湖岸上,不想它就此丢失,更不想放在身边,遂拿来此处,埋在她每日出行必经的台阶下。”
那时?她恍然:“是你把优昙罗推进湖底后呗?”
他目芒刺剌剌扫来。
果然吗?她讪讪一笑:“不好意思,我这么聪明。”
“去拿吧。”他调集十万耐心,“有了它,无论是应对塞冬,还是征战修淮洛,你都将事半功倍。”
“得令!”她欣欣然飞身纵跃。
擎释以目相送,眸线内透出几分深远沉凝。
“天帝阁下。”红衣赫什的身形出现于后方,面含忧忡,“将那样宝物给那位大人,您不再考虑一下吗?”
他神色平淡:“不必。”
“可那样宝物对持有它的人绝对服从,更可怕得的是,它可以召唤……”
“不需要提醒。”
“可……”
“找到了!”一声欢呼,秋观云掷掉以断枝化成的挖掘工具,捧出一个戗金长匣,向这方跳跃挥舞,“是这个吗?”
擎释缓步走了过去,徐徐道:“打开看看。”
她大眼珠子骨碌一转,道:“里面不会是一只等着向打开者讨债的魔鬼吧?”
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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