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起仙澜-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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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霏沉吟片刻，笑着抬起手：“你师伯喜欢玄色。”再放下时，那道袍已经变作了玄色镶着银色襈边的样式。

观复也不知道自家师父口中的“师伯”是谁，不过看师父表情，也知道这位师伯应该还在世，刚刚这衣服自动变服帖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件宝物，现下感受着上面淡然流转的灵力，心里又是一叹：感叹自己终于苦尽甘来，居然找到这样一位正直慈和的师父的同时，也下定决心要好好孝敬师父。

岚霏放了鹤鹤出来，给她师姐弟二人讲解了些修炼上的疑惑，便令他们各自打坐修炼，翌日清晨，师徒三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到虚火山附近找个僻静之处闭关修炼，静待几个月后的虚火山法会。

翌日清晨，岚霏结清了账目，想着观复只是练气五层的水准，还不能辟谷，便到食肆里为他背了些灵餐灵果，师徒三人一起上了虚火山。

观复一路上沉默不语，心中却是翻江倒海：早年他也曾经庆幸过自己是生在修真世家，受到家族中长辈的宠爱，他总听娘亲说，那些宗门里师父若是清冷些的，徒弟就是死在面前也是不会落一滴泪的，如今失了家族的庇护，他却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够拜得了这样一位慈心的师父，不仅救了他的命，赐下法器灵符，便连吃饭这种小事都要替自己周详！

韩观复虽然性子刚强，毕竟还是个孩子，这么想着就有些泫然欲泣，对师父不自觉生出了一丝依恋，他却是不知，在岚霏心里，这些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因为有个人，她叫了很多年“师父”的那个人，曾经为自己和师兄妹们做的，更甚于这些千百倍。

师徒三人到了虚火山上，岚霏掏了柄飞剑出来迅速挖好两个石洞，让观复随鹤鹤住了一个，自己住了一个，叮嘱了鹤鹤不可贪嘴抢了师弟的维生之物，又为他二人布置好了聚灵符阵，才回到旁边的一个山洞里，自布下符阵打坐修行。

她放下剑匣，将断玉惊寒和掬水照月取了出来，断玉从剑中走出，径直出了山洞转悠去了，岚霏看惯了他这个样子，便也不管他，梦白却是同往日一样，面带微笑地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打坐入定，随时准备帮她护法。

岚霏当初得了师父的内莲而越级突破结丹，但毕竟根基不稳，再加上灵根转变，让她着实费了一番功夫调整，如今几十年下来，也不过是将灵脉都捋顺了，修炼的法门也搭配好了，她如今已不怕身份暴露，除了继续参悟那难懂的固本经，便将家传的若水诀也拿出来修炼，双管齐下巩固境界，十年前突破了金丹期高阶，如今已经将境界稳固地很好了，又开始着手吸纳灵气，提升境界，只可惜离开云梦山后，周围灵气的密度急剧下降，尤其是在大陆西部这妖气充盈的地方，除了无极宗所在的玉乌山，灵气都是十分稀薄，聚灵变得十分困难，不过只要打坐，也还聊胜于无，好在这片地方没有什么人和妖兽经过，不怕灵力波动被人发现，她便为自己三人布下了三层聚灵阵，再加上一些聚灵的法宝，修炼总算是提升了些速度。

三个月的时间，岚霏总共出关了两次，看了看鹤鹤和观复修炼的情形，欣喜地发现观复这个孩子在修炼方面的资质倒是上佳，不过是双灵根的水准，两个多月便已突破到了练气六层，这在这样的条件下，真可以说是十分优秀了。

三个月后，岚霏带着鹤鹤和观复出了关，向着虚火山下的试炼秘境而去。

这虚火山秘境是近几十年才开辟的，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一片妖兽横行的荒漠，因为大陆的妖兽潮，吸引了很多高阶的妖兽来此处定居，无极宗人便趁机开辟了这样一个试炼秘境，定下了若能为其收复高阶妖兽，便可得法宝奖励，若斩杀了高阶妖兽，也可任取兽精的规矩，一方面是利用散修们渴望得到法器的心理，为无极宗捕获作为杀器的高阶妖兽，另一方面也是笼络大陆上修为较高的散修，扭转无极宗人在人修中“与妖魔为伍”的印象。

这也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来此处挑战秘境的散修，大多还是为了杀戮妖兽，取得兽精而来，每年能够为无极宗捕获妖兽的人并不多，不过无极宗却也没有办法，毕竟规矩，是他们自己定的。

岚霏因为当年曾经在游仙岛法会上露过脸，怕被人认出便在脸上加了一个白玉的面具，乌黑的眸子从面具后面射出略带寒意的光芒，配着她高阶修士自带的森森灵压，让负责登记的无极宗弟子都带了三分怯意。

登记了法号，领取了出入的玉牌，岚霏带着观复和鹤鹤进入了沙漠边缘准备，观复不过是炼气期的水准，乍进入这妖气纵横的荒漠，心里又兴奋，又紧张，鹤鹤在一旁看着他脸憋得通红的小样子，笑着溜达过来：

“师弟……别一副气儿都喘不上来的样子嘛，咱们进来是猎妖兽的，又不是送死的，跟着师父有什么可怕的！别说是师父，若是普通的妖兽，师姐就对付了，定不会让妖兽叼了你去喂小妖兽的，放心！”说着，还大力在他肩膀上拍了几下，拍的观复差点趴到地上。

岚霏看她这大咧咧的样子，忍不住想到了多年前的玄墨，她记得那时候他也曾说过类似的话，虽像是胡言乱语，却真的安抚了当年自己初战时的忐忑心情……

果然，观复的脸色也好多了，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嘿嘿笑着：“师姐说的是！”

鹤鹤得意地一呲牙，看看四周无人便轻舒了一下双臂，顿时身后便腾起一团熊熊燃烧的三昧真火，火焰中，一对碧青色的翅膀突然铺展开，映衬着赤色的火光，看呆了一旁的观复：他虽然知道自家师姐是个已经化形的灵兽毕方，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威风。

岚霏看鹤鹤斗志十足，也知道她是想给师弟立个典范，当下便笑着对她言道：“离此处半里，有一只四阶的兕凶，就交给你了。”

鹤鹤已经是五阶中期的灵兽，又带了仙兽的血统，自然比一般的灵兽聪慧强大，四阶的兕凶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小意思，当下便脆生生地应了一句，煽动翅膀向着岚霏说的方向飞去，岚霏招了掬水照月出来，示意观复踏上去，带着他跟在鹤鹤身后，向着妖兽疾速飞去。

不多时看到了兕凶的身影，像是一只巨大的兕，却又比普通的兕多出五六条角来，如今奔跑在地上，带起滚滚沙尘，鹤鹤飞在它身边，便如小黄鸟飞在奔腾的野马上方一样，看上去毫不起眼。

兕凶看到有灵兽飞来，不知死活地扬蹄用鼻子上的角企图攻击鹤鹤，却被她轻灵灵地躲开。

岚霏见鹤鹤伸手拢了一团三昧真火，知道她要动手了，当下便御使着飞剑带观复飞的高了些，观复站在师父身后，紧盯着下面的师姐，只听轰然一阵爆炸声，那兕凶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鹤鹤慢慢飞过去，看它的确是死透了，才放心的向天上招手，让师父和师弟下来。

观复见这么大一头凶兽被自家师姐一击立毙，心中惊讶赞叹之情无以言表，跳下飞剑蹦到鹤鹤身边，上下打量着她，半天才憋出一句：“师姐威武！”逗得鹤鹤哭笑不得：

“还行吧。”语毕抬头看着岚霏，似乎是在等她夸奖，岚霏上前摸了摸她火红色的头发：

“不错，比上次猎杀那两只渠莨利索多了。”

鹤鹤嘿嘿笑了，想到自己第一次猎杀灵兽时的窘相，伸了伸舌头。

岚霏上前看了看那只兕凶，让鹤鹤取了兽丹，又割了它鼻子上最大的那支角，往日里遇到这些低阶妖兽，她都是将兽丹给鹤鹤提升灵力的，如今又多了个观复，她便故意不说话，看她如何处置，只见鹤鹤捏了个法诀将上面的污物清理干净了，便递到观复口边：“吃了，提升灵力的好东西呢！”

观复看着那兽丹，想想刚刚兕凶脑中那白红相间的样子，迟疑了一瞬才伸手去接，却不防被鹤鹤一伸手，直接将兽丹喂进了嘴里：“哎呦磨叽什么，我第一次吃也觉得恶心，恶心惯了就好了！”她嘿嘿笑着看他：“味道不恶心吧！”

观复被鹤鹤这一下子搞得差点被兽丹卡死，顺了顺气儿才点头笑道：“是，多谢师姐。”

岚霏被他俩逗得浮起一丝微笑，将手轻轻放在鹤鹤头上：“好姑娘，懂得同门友爱了。”

鹤鹤面色一红，将头在她手心里蹭了蹭，岚霏又到：“这角倒是世间极坚韧之物，等出去了给你打一副护掌。”

鹤鹤谢了师父，开心地将兕凶角收入了储物袋里，跟着师父向前走去。

岚霏此番进入虚火秘境，除了想要杀些高阶妖兽，为两个徒弟攒点儿炼器的材料外，更重要的目的便是找寻宋云瑶，她自那日御剑飞走后，便再也没有回过宗门，虽然未必就是投向了宋淮安那一边，但岚霏觉得，她对他们的事情，多少还是知晓些的，此番既然在虚火山下发现了她的行踪，岚霏估计着她即便不是为了这秘境而来，也是为了接近无极宗，奔着无极宗人聚集的地方找，总没错的。

故而她也不在低阶的妖兽上多耗费功夫，一路上都是飞的高高的，俯视着下面，寻找着记忆中那算不上太熟悉的身影。

不多时，人倒是没寻到，却看到下面两只六阶的妖兽不知怎么竟然缠斗在了一起，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了。

第78章　徒（四）

岚霏看下面烟尘滚滚的；仔细辨认了一下才看出缠斗在一起的是一只玄武兽和一只石心龙；这两种妖兽都是很强悍的攻击性妖兽，不过弱点就是比较傻；现在看来像是因为抢地盘的缘故斗得你死我活的，都受了不轻的伤。

岚霏自己的法宝不少，又是个剑修；本来对这些妖兽不是很在意；不过现在看看旁边两个徒弟，倒是打定了要猎杀它们的心思；一来是自己法器虽然多，却没有趁手的防御法器能给他们，而这玄武兽的甲壳和石心龙的心；正是炼制防御法器最好的东西，二来这两只妖兽争斗的激烈，如今已经都剩了半条命了，正是猎杀的好时机。

她挥手叫鹤鹤停下，祭出一张飞行符让观复上去，又对鹤鹤吩咐道：“为师要猎杀下面那两个，你看顾好你师弟，若有意外就带他飞远些。”

观复听她这么一说，急的在飞行符上蹦了起来：“师父，我不走！弟子虽然境界低微，也绝没有将师父一人留在险境的道理！”

岚霏见他红赤白脸的样子，心里却是一暖，笑着刚想说什么，旁边鹤鹤“啧”了一声，一翅膀扑在了他头上：“傻小子，你以为两只半死的六阶妖兽就能把师父怎么样啊！师父说的‘意外’是说让我看好你，一会儿别被波及了！”

观复听她这么一说，愣了愣就臊红了脸：“是，师姐，我……”

岚霏笑着摇摇头，也不多说，直接御剑冲着那条处于劣势的石心龙冲了下去：被两个徒弟这么东拉西扯的一耽误，那石心龙眼见是要被玄武兽打残了，若龙心受损，倒是可惜了。

想到这里，岚霏先祭出六张三阶的御兽符组成符阵将玄武兽困住，才寄出掬水照月，梦白静静地站在她身旁，配合她以神识操控着已入六层的太一剑阵，一时如骤雨流星般的剑光纷落，穿过石心龙坚硬的护甲，激起它一阵哀嚎。

本来这六阶的妖兽跟人修的金丹期差不多，即便是一般的金丹期高阶修士，它们也是可以斗一斗的，只是这只石心龙已经被玄武兽打的七伤八残了，加之岚霏也不是“一般的”修士，那石心龙到了岚霏剑下，便难免俯首就死的命运。

旁边的玄武兽似乎有点明白了岚霏打的是各个击破的主意，不断嚎叫着冲击那个符阵，想要挣脱逃跑，岚霏看了看石心龙已经只剩下出气没有进气了，便招呼梦白对上了玄武兽。

空中的观复看着那炫彩流光的剑阵，惊艳地几乎合不拢嘴，呆愣愣地转头看了看鹤鹤，鹤鹤丢给他一个“好没见识”的眼神，又笑了：“厉害吧！可惜我是妖修，没法向师父学道法呢，你可要好好把握，这太一剑阵……”她略带骄傲地看着岚霏：“这么多年我反正是没有见过比这更威风，更厉害的剑阵了！”

观复忙不迭地点头：“师姐，旁边那个白衣服的是师父的剑灵么？师父不愧是高人，剑灵都那样仙风道骨的！”

他这一言出口，鹤鹤脸上的笑容却是顿时隐匿无踪，观复知道大约是自己说错了话，略带惴惴地问了一句，鹤鹤却压低了原本明亮的声音，轻轻叹了口气：“那是梦白，你仔细看看他吧，咱们的师祖……就是长得那个样子。”她转过头看着观复，浅棕色的眸子中已经带了一丝泪光：

“师父结丹那天，正是师祖陨落的日子，师父太过怀念师祖，故而她的剑灵便蕴成了师祖的模样，不过师祖本人却是比梦白好看多了，可惜……你看不到了。”

观复被她说的心里一痛，忍不住就想到了父亲陨落那日，想着师父心中大约也是和自己一样的痛吧，再看梦白时，就多了三分不忍。

她二人言谈之间，那石心龙已经断了气，玄武兽不愧是防御能力最高的妖兽，还在仗着几乎没有破绽的壳子抵御着太一剑阵，岚霏和梦白对视了一眼，手一挥自剑匣里召出了断玉。

断玉抱着剑站在梦白身边，十分心大地笑了几声：“这么个小水鱼你都搞不定！还得老子出马！”梦白却只是笑，指了指岚霏，断玉便敛了笑容，走到岚霏身边。

岚霏一直都不明白，为何同样是剑魄期的剑灵，断玉却一直都比梦白强悍，她觉得大约是因为他是师父的剑灵的缘故，不过若说排布剑阵，洞察先机，梦白却是一直都比断玉强，故而岚霏一般都是先召梦白出来，需要强攻时才叫断玉，果不其然……

他拔剑出手，便是铺天盖地地猛砸向那玄武兽，剑气撩起地上灼热的沙子，漫天漫地地白色剑光攒刺向那只玄武兽，玄武兽的护甲被攻破，梦白迅捷出手，御使着掬水照月十分巧妙地攻向它的脖颈，只一下就了结了那庞然大物。

玄武兽哀嚎着倒在石心龙旁边，岚霏怕它们没死透，上前查看着。

对于观复来说，威风凛凛的两只高阶妖兽被自家师父三下五除二就了结了这件事，远远不如断玉的出现对他的冲击大，他转头看着鹤鹤，激动地话都说错了：

“师姐！那人也是师父的剑灵？！”

鹤鹤点了点头：“断玉原本是师祖的剑灵，师祖陨落之后，不知为何就跟了师父，大约是师祖太疼师父了，才将他留给师父吧……”她叹了口气，又似想到什么，对观复低声说道：“断玉可不像梦白好脾气，他脾气臭着呢，还总爱离了佩剑在外面逛荡，你可莫惹他！”

观复赶紧点了点头，此时岚霏也已经检查好了那两只妖兽，便收了两柄剑，挥手让徒弟们下来。

鹤鹤看了看那两只妖兽，算计着能取多少好东西下来，跃跃欲试地抽出一柄短剑，逗得岚霏笑着摇了摇头：“素日我也没有亏待过你啊，怎么养了这么个悭吝的性子。”

鹤鹤一边翻找着兽精一边咧嘴笑道：“师父，弟子这可不是悭吝，我这是精细，颗粒归仓嘛~”她目色一闪，伸手取了石心龙的兽丹出来，又对观复笑道：“阿复也学着点儿，这种活计我干了好多年，如今有了你，我也可以歇歇了。”

观复使劲儿点了点头，跑到她身边看着，岚霏笑了一句“大支小。”便袖手在一旁看着，有她们弄不来的才上前帮忙。

她虽然疼徒弟，却也希望她们能尽早自立，毕竟在这残酷的修真界，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的……

不多时，鹤鹤便十分在行地取了两颗兽丹并龙心石和玄武甲下来，她想着高阶的兽丹对师父也有益，便拿了个小帕子捧了奉到岚霏面前，岚霏却让她二人分了，三人收好了东西便继续上路。

这一路上没有再遇上什么高阶的妖兽，二阶三阶的倒是遇到不少，岚霏有意锻炼观复，便令他和鹤鹤配合，杀死了一只三阶的，观复第一次看到那么大的妖兽倒在自己手下，兴奋激动无以名状，看的鹤鹤一个劲儿地揶揄。

岚霏看徒弟们相处的好，也是十分欣慰，加之看出观复身法灵活，灵力纯净，身材修长，倒是个习练剑术的好苗子，便存了传授他剑术的念头，出了试炼秘境跟他一说，观复也是喜出望外，岚霏看了看储物戒指里的几柄剑，却没有适合他灵根的，便带着他们到市镇上，找了个炼器铺子将那龙心石和玄武甲让老板给打成了两副护甲，又问哪里有卖法器的铺子。

那老板看了岚霏一眼，知道她拿的这两样东西都是高阶妖兽身上的宝物，想着这年轻的修士怕是个高境界的，便起了三分敬畏讨好的心思，当下言道：

“这位道长若问买法器的铺子，这镇子上倒是有不少，不过顶多也就是器用两级的，若是要更好的，便只能等三日后无极宗开的法器交易会了，据说每次都有不少灵级的法器出手呢！”

岚霏刚要细问，却看到旁边的观复低头攥着拳头，指节“咔咔”的声音都清晰入耳，岚霏想到那日姓程的体修说的话，便知这些法器来历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当下便草草谢了他，付了灵石带着徒弟们出了炼器铺子。

岚霏带着鹤鹤和观复找了个客栈住下，观复没等她发问便稽首言道：“师父，弟子不想要无极宗的法器，那些……弟子境界还低，用普通的长剑就行了。”

岚霏点头叹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不过三日后的法器交易会还是可以去看看，虽然是无极宗办的，但既然是公开的交易会，就不会只有他们一宗来，更何况我也想看看无极邪术到底是个什么路子……”她看了看观复：

“阿复，身为剑修总要有柄好剑，师父答应你，定帮你选一柄干干净净的法器便是。”

观复这才转忧为喜，又肃容谢了岚霏体恤，岚霏便让他二人去打坐休息了。

鹤鹤同观复退下之后，岚霏自坐在榻上闭目想起了心思：这几日在虚火山下，遇到的事情几乎都和无极宗有关，这些年她再大陆上四处云游，也听过很多关于无极宗威胁各宗们世家，贻害四方之事，原本还以为他们不过是趁着北冥啸月两宗式微，便来抢夺地盘，可现在看来无极宗的所作所为，似乎还有更大的阴谋，尤其是以人修元神炼制法器这种事，始终让她无法放心……看来，是时候探一探虚实了。

也许……最近该回一次啸冥岛。

这么想着，岚霏慢慢入了定。

第79章　露（一）

岚霏带着两个徒弟休整了两日；便结清账目出了客栈；按着提前向小二打听的方向向着无极宗的交易会走去。

进了会场；因顾及着怕遇到相识之人；岚霏特地又戴上了她那个白玉的面具，好在修真之人性子怪的很多；无论如何奇装异服，只要你不是赤身露体，别人大多都不会侧目而视；更何况只是带个面具，岚霏交了入场的灵石；带着徒弟们选了个靠边的位子坐了，静待交易开始。

岚霏这几十年云游四方；虽然是闭关修炼的时候多，但较之当年在宗门庇护下那会儿，也已经积累了不少江湖经验了，她知道这样的场合，若表现出的修为太高难免会引人注目，但若是太低，也免不了被人找茬欺负，故而便将修为压制在了刚刚结丹的样子，在整个会场里算是中上，果然一落座，就有不少神识扫过来，岚霏如今灵根异变，整个身体的气息都变了，倒也不怕人认出，便大大方方地任由人打量，只是若遇到太无礼的，也回敬一二，更是仔细运起神识，在会场里搜寻着宋云瑶的气息，这也是她要来交易会的重要原因之一。

扫了一圈，岚霏回头看了看两个徒弟，却见鹤鹤眉宇间带了些忿忿，观复却是脸色都白了，强咬着牙低头忍着，见岚霏看过来，还扯了一丝微笑出来。

岚霏见状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下心中便是一怒：若按以前的惯例，这样的场合一般是无人对观复这样毫无威胁的小修士以神识进行打量的，却没想到这帮人居然这样无耻，也不怕伤了人家弟子的元神！

她伸手摸出一张符篆拍在观复背上，观复顿时觉得身上的压力消失，呼吸也顺畅了起来，周围几个高阶的修士却是身子一震，像被烫了似的。

岚霏唇角扯出一个冷笑，心说被自己的神识反噬的滋味大约是不错！又低头对观复言道：“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形就告诉师父，我的徒弟不能任人欺负，懂么？”

观复赶紧点了点头，他虽然不懂符篆，但也知刚刚那一下子定然是师父的精妙道法，他抬头看着岚霏，虽然隔着面具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他知道自家师父一定是面色柔柔地笑着，目光却是坚定而清澈的。

观复低下头，心里感佩师父爱护的同时，也暗下决心，一定要赶快提升境界，总有一日，他不但要有自保之力，还要能够保护师父……不，师父这样的大能何须自己保护！但至少要能追随师父，为她炼丹画符，奉剑斩妖才是！

少年人这样立下了雄心壮志，却不知自己奉为天人的师父多年前也曾经对着另一个人立下过这样的志向，许多年以后，当有人好奇地问起洛岚霏，为何她们师门众人关系都这么好，好到可以以性命相托时，岚霏看了看身边已经高过自己一头还要多的小徒弟，却说出了一句凡俗人的话：

大约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吧。

师徒三人等了一会儿，便有身着无极宗服色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