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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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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女儿贴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角,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在这么多痛苦折磨经历之后,她有了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陪伴,而他还活着,还有什么好怨怪的?
然而再满足,这一夜却怎么也睡不安稳。初衔白陷入纷乱的梦境,在初家山庄的时光,在天殊派的时光,还有在温泉山里,他最后离去时的那个笑容……
她猛地睁开眼睛,窗外月光透亮,还是半夜。
初衔白缓缓吐出口气,转头去看女儿,眼角余光无意中一扫,顿时心中一紧,倏然坐起,从枕头底下抽出霜绝剑。
“什么人!”
小元被惊醒了,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喊她:“娘……”
站在墙角的那道阴影似乎有一瞬的凝滞,然后慢慢走出,月光洒在他的肩头,一如十几年前初遇那晚,如梦似幻。
“是你……”初衔白先是惊愕,慢慢又平静下来,执着霜绝的手垂了下来。
天印走到她跟前,安静地看着她,光线太暗,无法看清他的神色,但能听见他的呼吸不再平静,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却又徒劳无功。
“看来你还记得我,”初衔白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真是意外。”
天印默默无言。
“听闻你已经练成化生神诀,真是恭喜你了。如今你成了衡无,也难怪整整三年都不曾回过中原。想必这西域圣教的教主之位,要比你向往已久的武林盟主之位还要坐的舒服吧。”
最后一个字戛然而止,天印的手贴着她的脸颊,温热的触感让她浑身都震了震,仿佛直到此刻才确定他的的确确还活着。
他一句话也没有,只是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像是要将她这几年经历的时光都刻入骨髓。
“娘?”不明所以的小元最大的感觉其实是害怕,这种诡异的场景她承受不了,忍不住一手扯住了初衔白的衣袖。
天印这才回神,转头看向她,然后猝不及防的,忽然伸手将小元抱了起来。
“啊!”小元吓得一声尖叫,又连忙捂住嘴,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又瞄瞄母亲,不知道他会把自己怎么样。
天印仰头看着她,脸浸在月光里,眼神波光流转,说不出的光彩动人。渐渐的,眼眶中又添了一丝湿润。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又无奈闭上,按着她的小脑袋凑近,额头相抵,轻轻摩挲。
初衔白所有的冷漠姿态在看到父女亲昵的一瞬全都解除了,甚至觉得这一刻一直就是自己心底所期望着的。可是想到他既然活着却又一直不回中原,仍旧觉得不舒服。现在看到她们来了,这才要过来认亲么?
初衔白掀开被子起身,一把夺过小元抱在怀里:“你想干什么?”
天印有些怔忪,只是无言地看着她防备的脸。
“这是我的女儿,跟衡无大人你无关!”
天印微微一愣,又看一眼孩子,似乎有些惊讶,接着又像是忍不住一般笑了起来。白天看到孩子的打扮,他还以为是个小男孩儿,原来是女儿。
然而这点愉悦在迎上初衔白戒备的视线时便慢慢褪去了,他很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最终却只能静静地看着她们母女。
两人如同对峙一般站着,直到天印忽然转身,看向窗外。
初衔白皱眉:“怎么了?”
天印回头看她一眼,食指掩唇示意她噤声,又看向外面。
初衔白忽然意识到什么:“你为何一句话也不说?”
天印微微一愣,转过头来。
初衔白忽然明了:“难道是练功走火入魔导致的?”
天印并未做任何表示,只是牢牢看着她的脸,似乎在观察她对此结果的反应。
初衔白咬了咬唇:“我早说过你资质不够,如今弄成这样,值得么?”
天印微微笑了笑,深深看了她一眼,忽而一拍窗沿,跃了出去。
初衔白抱着小元默默站着,视线落在他放在站过的那片月光里,心里五味杂陈。
“娘……”小元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您不是说不认识那个人吗?他究竟是谁啊?”
“是……是你爹爹。”
第78章 颜阙
空旷的街道上,缓缓走来一行人。天印当街而立,静静候着。几人见到他都有些惊诧,立即加快步伐,上前行礼。
为首的颜阙道:“衡无大人竟亲自前来,想必也是因为得知了段飞卿现身的消息?”
天印微微颔首。
颜阙转头看了一眼,旁边是一间客栈,探子明明说段飞卿现身的地方距离此地至少百里,他却出现在这里,只怕有别的缘故吧?
他暗暗留了个心思,又立即恭谨地道:“属下已经察看过,那人并非段飞卿,看来是我们的探子看错人了。不过属下已经吩咐下去,下次见到任何像段飞卿的人,都立即斩杀,不可放过。”说到这里他稍稍顿了顿,似试探般看着天印:“敢问衡无大人,属下这番安排,您可还满意?”
天印的眼神轻轻斜睨过来,面无表情。
颜阙清楚他口不能言,但也恰恰因为这点,叫人猜不透他所思所想,此时此刻,竟觉得有些惴惴不安。直到天印点了点头,他才有些放松,可这种心情又让他很恼火。
天印转身就走,颜阙和其他人都赶紧跟上。独木凑过来拉拉他的袖子:“你是不是还怀疑衡无来自中原武林啊?”
颜阙白他一眼,没有回答。
这是明摆着的,需要怀疑吗?
当初中原武林与圣教大动干戈之际,四大护法都不在教中。颜阙是在西夜王宣布上任衡无死讯后才匆匆赶回的。他特地赶在其他三位长老前面,是以为衡无一死,他有机会继位,却万万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天印。
总坛的弟子几乎都被剿杀殆尽了,独木只好将手下的分坛弟子们调来清理总坛的一片废墟。那日已是最后扫尾之时,颜阙正计划着稍后便向其他三位长老提出自己继位的要求,还计划好要把跟自己交好的独木提拔为左护法,便有弟子仓皇来报,在密道深处发现了个活人。
那条密道是连接圣教和西夜王宫的通道,平常只有衡无才有资格进入。所以即使未曾见识到实际情形,凭直觉颜阙也能断定这人就是除了衡无的人。
那人虽然还活着,但已等同死人一个,心跳缓慢地几乎叫人听不出来。颜阙最先赶到,仔细检查过他的情形后暗暗心惊。
此人不是快死了,也不是成了活死人,而是正从死亡渐渐苏醒。这说明当时他在受到重创后是故意自己封闭了经脉,让自己龟息休眠,待到慢慢恢复之时,再苏醒康复。
颜阙震惊不是因为第一次见识到这种神奇的武功路数,恰恰是因为太熟悉了。因为这套龟息之法正是来源于圣教绝学《化生神诀》。
化生者,化死为生也。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逆天的武学。可是这人居然练成了!
他故意将此事隐而不报,请来其他三位长老,商议要如何处置此人。西夜王已然宣布了衡无的死因,他们又和衡无素来不和,没理由替他报仇雪恨,如今此人既然半死不活,那便随他自生自灭好了。颜阙同意了,主动提出由自己将这人送出总坛,暗下决心在路上将之除去。
就在结果出来后不久,有幸存的弟子认出了这人,说此人乃是唐门掌门天印,之前投靠了圣教,却在最后关头对衡无倒戈,是个细作。
颜阙闻言自然兴奋,当即提出要将之诛杀。其余三位长老虽然对衡无没有好感,对圣教却是忠心不二。天印的所作所为是造成圣教遭受重创的主要原因,自然该杀,他们并无异议。
可惜老天爷又一次开了他的玩笑。颜阙还未动手,天印就苏醒了。没人来通知他,因为天印直接一路杀到了他面前。
没有一个人能治得了他,教中弟子几乎蜂拥而上,无一人可近其身百步之内。
其余三位长老见到他出神入化的身手,才惊愕地发现他已经练成化生神诀。且先不说教规,如今西夜王正对圣教大加打压,他现身地如此及时,不是上天恩赐是什么?
长老们当即跪下叩拜,山呼“衡无大人”。
天印仍处在走火入魔的状态,浑浑噩噩,口不能言,只知杀戮。众人退避了几日,他水米未进,因体力透支才倒下,醒来时虽是清醒了,却已完全忘记前尘往事。
就算他是中原武林的人,三位长老也不愿意放弃这么一个强大的武器,何况如今这幅光景,他们愈发放心了。
颜阙恨得咬牙切齿,可情势所逼,终是不得不承认新衡无的身份……
每次回想起这段往事,他的心情都变得很不好。但独木对此毫无所觉,一起回教中时,他还好几次夸赞了衡无的身手做派。
“你说,衡无大人记起往事没有?他若是记起了自己是天印,届时找到了段飞卿,指不定会手下留情呀。那可不妙,段飞卿对魔教动了一次手,难保不会有第二次,此人还是除去的好……”
“你说的没错。”颜阙脸上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其实要想知道衡无大人有没有记起往事,也并非难事。”
独木一愣:“你有法子?”
“你可还记得白天见过的那个男子?”
独木回忆了一番,点点头:“自然记得,我当时就觉得衡无大人对他欲言又止,但你不是不信的么?”
颜阙转头,又朝客栈方向看了一眼,幽幽笑了:“信不信,要证实了才知道。”
“嗯?你要怎么证实?”
颜阙白他一眼:“你太笨,还是不知道的好,免得给我泄露出去。”
“……”
自从在魔教落脚后,天印就养成了就寝前检查房间一切事物的习惯,因为他不相信这里的任何人。
今夜亦是如此。确定周围一切无异常后,他在床边坐了下来,想起初衔白问的话,才陡然记起,自己真的已经三年未曾离开西域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才好,在温泉山里走火入魔那次,他曾跟初衔白说,也许有朝一日他也会失去记忆,也会被人欺骗利用,没想到一语成谶。
直到去年,魔教方才开始渐渐脱离朝廷,而他的记忆也是从那时起才渐渐恢复。那还要拜段飞卿所赐,一直失踪的他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了出来,探子来报时,他觉得这个名字分外熟悉,渐渐的,那些前尘往事也被牵扯出来了。
他当然想立即就赶回中原去,但魔教岂是这么好脱身的。如今这几个长老之前虽然都不曾见过他,他在魔教做内应的事也就会被一并挑出了,想必也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他没有心腹可用,无法探知中原具体情形,连初衔白的情况也一无所知,但又想到尹听风必然已经将虚谷膏送到她手中,这才放心一些。
本来还想着要寻个好时机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脱身,但今日见到了初衔白,他无论如何也待不下去了。何况她的身边还有他们的女儿。
天印想到孩子那张小脸,心里似涛天巨浪般翻滚不息。从不知道她的存在,这三年来他未曾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光是这一点也让他按捺不住了。
“笃笃笃……”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天印收敛情绪,正襟危坐,便听外面有人恭敬地道:“衡无大人,小的来伺候您洗漱。”说完停顿一瞬,径自推门进来。
天印不能说话,下人们一直是这么伺候的。他起身自己脱去外衫,刚要去接毛巾,忽然脸色一沉,拿起被他随手扔在床上的外衫放到鼻下嗅了嗅。
“衡无大人?”下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天印压下情绪,摆摆手示意他出去,待门一关上,手指便紧攥着外衫,脸上隐隐露出怒气。
有人给他下了子母香,他今晚去过的所有地方,只怕都已落入他人眼中。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
天印将衣服丢入炭盆,看着它焚烧殆尽,眼神忽而一转,微微笑起来。
既然如此,不如借你这把东风,送我回归故土……
第79章 是段飞卿!
第二日颜阙便去了客栈。他原本就生的眉目温和,看起来不像是武林中人,倒像是个读书人。今日他又特地着了一袭普通的白袍子,加之最近正值贸易高峰期,客栈里商旅增多,人来人往的,他并未多受注意。
他在堂中站了一会儿,悄悄从袖中摸出一只小瓶,拔开塞子,将里面的母虫放了出来,很快那东西便循着淡淡的气息一路爬行而去,他立即跟上。
一直到了后院客房,虫子顺着楼梯一路往上,爬上了一间客房的窗台,停着不动了。
颜阙侧身缩在走廊拐角,静静等待,未多时,便有一个年轻男子牵着一个孩子走了出来。
男子做中原装束,木簪束发,一身白衣,颇有风致,只是眉目间神情似有几分女气。然而听他说话又觉雌雄莫辩,举止间也颇为英气。他一边走一边与身旁的孩子说笑着,那孩子口口声声叫他“爹爹”,看起来只是对寻常父子。可是颜阙眼尖地注意到他的肩后背着个用布条缠住的条形器物。
只一眼,他就断定那是剑。
他仔细辨认了一番,认出这男子就是那日与天印对视良久的人,此时又见他是汉人装束,心中已料定这二人必有关联。待他看清男子身边的孩子相貌,更觉诧异。
游街当日这孩子脸被遮着,未曾瞧清楚,今日一见,居然发现这孩子和他们衡无大人的相貌相似地简直过分。莫非这孩子的父亲不是眼前这个男子,而是天印?那这男子与天印又是什么关系?
父子二人已经要到跟前,颜阙一时想不出头绪,便琢磨着是否要将之擒下,但又考虑到不知对方武功深浅,一时间犹豫不定。就在此时,楼梯下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分坛主独木蹬蹬蹬上了楼来,看到他就在拐角,一把拖住他胳膊:“你在这儿呢,快走快走!”
颜阙连忙转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对父子没发现自己,先一步拉着独木下了楼,这才没好气道:“何事如此惊慌?”
独木的神色很是严肃:“衡无大人来了,说要见你,我还奇怪他是如何得知你在这儿的,没想到你还真在啊!”
颜阙心中微微一震,楼梯上已传来那对父子的脚步声,只好硬着头皮跟独木去了大堂。
大堂里此时早已安静一片,所有客人都还坐着,却都没了声响。
天印就坐在靠门摆着的桌边,白肤黑眸的中原脸,却束着西夜男子发式,一半头发拢起结辫,一半长发散在脑后,在当地人看来,便觉俊逸之外又添几分异域风情。那身绣满了神圣纹饰的玄黑袍子穿在历届衡无身上都是遥不可攀的象征,到了他身上却成了个点缀。
女掌柜亲手奉了茶,躲在柜台后面看了又看,越看越觉得这位衡无大人仙人之姿,脸都红了。恰好这时候同样让她觉得俊俏非凡初衔白也出现了,她不敢接近衡无,便把所有热情都用到了她身上。
初衔白在楼梯口便已看到天印,身边的小元还惊讶地“咦”了一声,激动地摇了摇她的胳膊,看样子很想上去认这个爹爹。不过有魔教的人在,初衔白是不会让她去的。
好在女掌柜来了,迎着她们就近坐下,小声叮嘱:“那位就是圣教的衡无大人,你可得小心些,特别是要把小孩子照看好了,别惊扰了他,否则谁也担待不起呀。”
初衔白道了谢,点了几样清淡食物,装作并不关注的样子,女掌柜似乎心满意足了,这才走了。
颜阙此时已经站在天印面前有一会儿了,刚才见天印身边只带了两三个普通弟子,身上又换了衣裳,他便微微不安,现在行了礼后又迟迟不见天印给他反应,心中越发七上八下。
天印慢条斯理地端杯饮茶,看也不看他一眼。
颜阙想起他刚做衡无时,有个弟子藐视他,他也是这般看也不看他一眼,许久之后只是轻轻抬了抬手,那个弟子便口吐鲜血倒了地,再也没有起来。
他的武艺虽然不至于像那弟子那般不济,但他很清楚,眼前的人若真想要他的命,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想到这点,他的额上几乎要滴出汗来。
天印忽然抬起了手,颜阙一下子就紧张地提住了气,待见到一名弟子恭恭敬敬地奉上块手巾给他擦手,才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后怕地闭了闭眼。
一旁的独木大约是看不下去了,躬身问天印:“衡无大人,将近午时了,若不嫌弃,便在此用饭如何?”
初衔白听到这句话,不禁朝天印看了一眼,他仍旧只是饮茶,并未表态。她不禁疑惑,他突然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看起来并不像是为她来的,起码到现在也没过她一眼。
小元也不动不作声,因为每次她母亲沉默着一言不发便证明又有危机出现了。她已经学乖了,一边握着筷子默默扒饭,一边悄悄去看着那个据说是她爹爹的人。
怎么办,爹爹出现了,娘就只能排第三了,他好像要更好看一点呀!唔,这句话还是别告诉娘了……她继续扒饭。
天印这时终于有了动作,他抬起头,朝初衔白的方向看了一眼。
先前他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偏偏众人又都将视线凝注在他身上,此时他这一眼看过来,便立即引得所有视线都朝初衔白投了过来。
初衔白诧异地搁下了筷子,因为他这一眼居然带着十分明显的嫌恶。
颜阙也发现了,悄悄转头看过来,发现是之前见过的男子,心中又生疑惑。难道衡无很讨厌这个人?那之前在街上一直看着他是何缘故?
在这当口,客栈迎来了新客。一队镖师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小二连忙迎上去,却发现他们没有随身货物。而这几位镖师看起来不仅疲倦,还很狼狈,有几个衣衫都撕得破破烂烂,身上还挂了彩。
这么长的商路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没有,大家都见怪不怪了,并未多加关注,只是初衔白的神情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甚至都来不及回味刚才天印那个眼神的含义了。
进来的那群镖师就是之前与她搭伴同行的那群人,那个禽兽镖头亦在其列。他们的目的地明明是若羌,怎么会来西夜?
小元也看到了那人,害怕地缩到了初衔白怀里。初衔白一手揽着她,一手解下背后的霜绝,靠在腿间。
那群镖师本也没注意到她们,初衔白的男装扮相又不太容易看出破绽。只是因为周围都没有了空位,而天印那边又明显是惹不起的主儿,那几人便将视线投到了初衔白这里。结果越看越熟悉,不出片刻,镖头便怒火滔天地冲了过来。
“是你!臭婆娘,居然还女扮男装!”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凶神恶煞,全然不顾店中其他顾客错愕的眼神。
当然最错愕的是女掌柜和天印,只是谁都没有表露出来。天印甚至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你说!那日的沙匪是不是你引来的?!”
镖头又吼起来,其余几个镖师也跟着围了过来。他们没了货物,这趟便是白跑了,回去还无法交差,现在正在气头上呢。如今找到初衔白,便要当她是出气筒。
初衔白忍着怒意不发一言。
镖头火了,忽然一把抽出了腰间的大刀,狠狠劈上桌面,碟子立时碎裂开来,碎片飞溅。初衔白怕伤到女儿,连忙将她护在怀里,手背上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小元吓得哇哇大哭起来,一时间乱作一团。
初衔白自己可以忍,最受不得女儿被欺负,一把抽出腿边的霜绝,照着桌面便劈了下去。镖头的大刀尚未抽离桌面,耳边只听一声轻吟,刀背发出“喀拉”一声脆响,应声而断。
镖头愣住,想起那夜见到这剑的场景,这才开始忐忑。
初衔白口中发出一声冷笑,若她还有内力,别说刀背,连桌子也会四分五裂。
“滚,再敢寻事,便要了你们的命!”
店中四下无声,所有人都将这把声音听入了耳中,心中已然料定这是个不世高手。
颜阙在一边看到此时,总算有了些头绪,原来这是个女子,那一切就清晰了。他偷瞄一眼安稳坐着的天印,只是他刚才那嫌恶的一眼是何意思?
那镖头本也忌惮初衔白手中长剑,但现场这么多人,他们人多势众,要是退缩不免落了笑话,于是又劈手夺了身边一人的刀,壮着胆子道:“休要口出狂言!不过是个妇道人家罢了,哼,当日念你带着个孩子不容易才收留你同行赶路,不想你竟引狼入室,害我货物尽失!”
初衔白还未说话,小元已忍无可忍地跳了出来,哭着骂他:“你胡说!你才是坏人!明明是你要欺负我娘,还要闷死我,居然还骂我娘!”
四周开始想起议论声,镖头被一个孩子当众指责,颜面无存,勃然大怒,举着刀便要动手,初衔白一脚揣上桌子,将他撞翻在地,牵着小元退后几步站定。
她虽无内力,招式还在,这镖头若不是练内家功夫的,未必能赢得了她。
但她忽视了人数,这群镖师都不是善茬,见头目受辱,也不管对方是弱女幼小,便要群起而攻之,将初衔白团团围住。
颜阙低头轻声问天印:“衡无大人,可要施以援手?”
天印直到此时才抬头朝初衔白那边看了一眼,眼神有些不屑一顾,十分明确地摇了摇头。
颜阙微微一愣,就算他跟那女子有点不对头,总不至于不管自己的骨肉吧?
应当不是他弄错了,看来这其中还有内情。
他心思微微一转,干脆袖手旁观。没有一个男人会眼睁睁看着妻女受辱,我就看你是否能忍着不出手。
初衔白抵挡了一阵,气力难继,渐渐体力不支。小元躲在她身后,越来越害怕,终于忍不住朝天印喊了起来:“爹爹,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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