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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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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千青第二天一起床就觉得后颈疼得厉害,伸手一摸,居然肿了一大块。山间草繁树茂,她以为是被什么蚊虫咬了,也没在意,不过还是拉高了衣领遮了遮。
昨夜下过一场雨后,天气清爽不少。她拉开门深吸了口气,顿觉神清气爽。有人从廊前经过,她转头看去,谷羽术款款而来,身上穿了件白底缀花的襦裙,说不出的清新动人。
“羽术,你要出去么?”
谷羽术抬头看到她,脸上忽的闪过一丝尴尬:“我……”
千青见状不禁奇怪:“怎么了?”
“没什么……”谷羽术螓首微垂,犹豫了一番,忽然抬头道:“千青,不如你替我去吧。”
“啊?去哪儿?”
“去后山芽泉边,靳凛师兄叫我一早过去,我总觉心神不宁,不太想去。”
千青听到靳凛的名字,心中咯噔一声,拔凉拔凉。
这么快二人就私会了么……
谷羽术见她神情怔忪着不答话,又连连叫了两声:“千青?千青?”
“啊?”千青反应过来,用力握了握拳:“好,我替你去!”
去掐断你们的小火苗,哼!
千青走后,谷羽术立即转身去了厨房,将一早就煨着的药端去给天印。
室内安静的很,天印负手站在窗边,不知在看什么,那身黑衣落入眼中,竟有几分肃杀之感。
“天印师叔,该用药了。”谷羽术将药放在桌上,小声提醒他。在昨日不小心僭越之后,总要找个理由再度接近。
天印转过头来,扫了一眼门口:“青青呢?”
谷羽术毕竟还是少女,何曾受过这般冷落,心里自然不好受,面上却还勉强笑着:“千青一早就出门了,好像是去见靳凛师兄了。”
说完这话她便紧紧盯着天印的脸,然而出乎意料的,他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从从容容地走过来坐下,捻勺喝药前才看了她一眼,嘴角含笑:“她居然会把这事儿告诉你,真意外。”
谷羽术的脸唰的一下白了。
千青是迷糊,但面皮比谁都薄,她喜欢靳凛的事儿虽然藏不住,却喜欢掩耳盗铃。如果她真要去跟靳凛见面,怎么可能会告诉谷羽术?肯定会编个理由搪塞过去才对。
天印轻描淡写的一句,已经拆穿了她的把戏。
芽泉在后山腰处,由山顶泉水灌下积成,因形似两瓣嫩芽而得名。千青来这里的路上看到了当初天印扮蘑菇的小土包,心情相当之沉重。
靳凛还没有来,她在泉水边站了一会儿,委实无聊,便蹲下来去接那冰凉凉的水玩。山间清幽,清澈的泉水淌过手心,哗啦啦的响,四周仿佛只余下这一种声音。她低头看着水中倒影,忽然很想叹息,若是自己有谷羽术那般的容貌,大概大师兄就会看上自己了吧。
水面忽而一动,一片树叶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千青盯着那轻轻漾开的波纹愣了愣,忽然朝后猛退,直到摔倒在地,先前所在的位置,已经有人一掌拍下。
那是个蒙面黑衣人,千青见他身形虽迅捷,却有些臃肿,与那日从天印屋内出来的黑衣人完全不同。她哪敢耽搁,拔腿就跑,那人却又追了上来,铿的抽出腰间长剑,眼看就要刺来。
千青手中没有武器,感到森寒剑风将至便急忙弯腰避过。那人一击未中,又刺过来。她想也不想,捡了块石头便掷了过去。
这几乎算是黄毛小儿的自保招数,那人被砸到,却猛地退后数步,闷哼一声,口中大概溢出了血,遮容的面巾上都渗出了点点血渍。
千青愣了,不可思议地看了一下手心,纳闷的不行,她丢的是什么大凶器么?
那人被这一下激怒,长剑一甩,复又欺身而上。千青赶紧跑路,扯着嗓子狂嚎:“救命啊——杀人啦——”
后山本就人迹罕至,又山泉遍布,山道上湿滑无比。她心慌意乱地踏上去,脚下一滑,不小心摔翻过去,直接坠下了山崖。
耳旁山风呼啸,千青已抱了必死之心,却有根绳索猛地拉住了她,巨大的力道使她嘭的一下撞到山壁,晕了过去。
……
晚上项钟敲开金翠峰的房门时,他正在上药,一脸懊恼。
“二师弟,情况如何?”
金翠峰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不过是块石头,就差点把我的五脏六腑都给震穿了,这丫头也不知怎么了,内力深厚的吓人。”
项钟在他身边坐下,挑了挑灯芯,神情有些阴郁:“我就知道这丫头不简单,天印失去内力的确属实,但他非要将千青留在身边,岂非没有内情?”
金翠峰挑起眉毛,额头上露出一堆褶子:“大师兄,你的目标是掌门之位,不是那个丫头,可别顾此失彼了。”
“正是因为这个,我才更要留意天印的动作。”项钟忽然握住他的手,一脸诚恳:“二师弟,你我情同兄弟,若我顺利继承掌门之位,定不会亏待你,但有天印在,师父永远不会看到你我啊!”
金翠峰狐狸一个,早料到他会说这种话,不过是在装傻等他开口罢了。他按着胸口伤处,故作茫然道:“师兄所言极是,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呢?”
项钟不料他又将问题丢回来,干咳一声,终究没沉住气,压低声音道:“你我二人不如趁天印现在无力还手,将他……”
金翠峰了然地看着他,贼笑一声:“大师兄好计谋。”
“呵呵,还要仰仗二师弟多多相助才是。”
“那是自然。”
话说的是极漂亮的,可是项钟一走人,金翠峰便派人送信给天印去了。
项钟是蠢人,他不是,若是够聪明,就该将天印内力全失的消息散布出去,让外人来解决天印。这种脑子简单的人还妄想坐上掌门之位,真是不自量力。
他在屋内沉思片刻,还是决定倒戈跟天印。千青掉下悬崖的那刻,有两个黑衣人甩下绳索及时拉住了她,看身手,绝不在他之下。这两个人必然是天印的人,若是跟他作对,岂不是会死的很惨?
金翠峰是个怕死的人,所以他决定选一条明路。
天印其实根本不用他送消息,那两个黑衣人现在就在他面前,千青已经好端端地躺在他床上。
“你们救了人我很感激,但我已说过不会回去,你们以后最好别再来找我。”
左边的黑衣人忽然笑了,声音像被石磨碾过一样粗哑难听:“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叨扰了,但我相信,总有一日你会回来的。”他点了一下头,算是作别,然后扯住身边人,迅速退了出去,悄无声息。
天印看了一眼千青,转身出门叫谷羽术进来。
她有些惊讶:“千青回来了?我方才怎么没瞧见?”
天印似笑非笑:“回来了,但可惜没见到靳凛,失望的晕过去了,麻烦你去给她看看吧。”
原本靳凛就不会去,自然不会见到他。谷羽术讪笑了一下,提起裙摆进了房门。
千青已有些醒转的迹象,谷羽术怕她醒来追问靳凛的事,急急忙忙地伸手搭脉,很快便收回了手。“师叔放心,千青没事。”
“哦,那便好。但会忽然晕倒恐怕是身子虚弱,你再仔细瞧瞧吧。”
谷羽术暗自气闷,只好又为千青诊脉,这次认真了许多,收手时表情却变了:“天印师叔,我知道不该管千青的事,但我方才探出她身子不仅很好,还内力充沛。所以……昨日我跟您说的那个可能,您真的不打算好好查一查?”
天印微微一笑:“我只相信证据,不相信推测。”
谷羽术咬了咬牙,将千青翻转过来,一把扯开她衣领。
“怎么会这样……”她吃惊地看着那处还带着红肿的刺青,居然是一枝石竹花!“这是新刺的,不是原来的!”
“那原来是什么样子的呢?”
“……”谷羽术咬了咬唇,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无中生有了。
千青终于幽幽醒转,第一动作就是捂住撞得生疼的胳膊:“妈呀,疼……”
谷羽术回过神来,连忙柔声安抚她:“无妨,我马上给你拿些伤药过来。”
千青这才看到她,本想说话,抬眼却看到床边还站着天印,猛地坐了起来:“啊师叔,我这就去做饭!”
“不用了,今日师叔带你出去吃好了。”
“啊?”千青看了看窗口:“出去吃是指到厨房吃吗?”那不还是她做……= =
天印忍不住笑了:“怎么会,今日带你下山去吃。”
“……”千青愣了,他不是不准自己下山的吗?
谷羽术也有些诧异,但也没什么异议。谁知天印又道:“都收拾一下,我们今晚下山,去山下住些日子。”
第九章
千青原本以为天印是随口一说,谁知他竟真的准备起来。她受了伤需要休息,天印便请谷羽术代他去跟师祖说一声。
千青这才发现自己身在天印床上,连忙要起身,他已到了跟前,手里捏着一盒外伤药,伸手便要掀她衣袖。
“师、师叔,我自己来!”千青紧紧捂着胳膊不让他碰。
天印脑中忽的滑过她浑身光溜溜的光景,面上却仍旧四平八稳:“怎么,涂个药而已,你怕师叔吃了你不成?”
“不、不是……”千青照旧不肯松手。
门外忽然有个弟子在高声叫“师叔”,天印不再跟她耗,丢下药膏出了门。
这一走,大半天他才回来。千青正准备回房,又被他拽回了头。
“将你在芽泉边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我。”
千青原本就想说这事来着,只是被涂药的事打断了而已,此时听他一问,连忙将那惊心动魄的事复述了一遍,连同自己那个丢石头的壮举也一并说了,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自己是被谁救的。
天印听后,沉默良久。决定下山果然没错……
千青不是没想过下山,但怎么也想不通为何要选在晚上。偏偏天印说一不二,大白天就是闲坐着也不动身,非要等到天黑透了才出门。
她有些不情愿,走下山道时频频回头:“师叔,我们真的就这样走了么?”
天印冷哼一声:“不然你还要告诉谁?”
“……”千青憋闷无比。身旁的谷羽术忽然悄悄捏了一下她的手心,神秘地笑了一下。她原本莫名其妙,等到了山门处就明白了。
一人快步走上前来,朝天印抱拳行礼:“师叔,这么晚不知您要去哪儿?”
天印挑高灯笼一照,嘴角勾了起来:“原来是靳凛,这么巧,今晚居然是你守门?”
靳凛尴尬的一笑,瞥了一眼谷羽术。
“也罢,我也不隐瞒,我们要出去住些日子,师父那里我已说过,你若不信,可以去禀报。”
靳凛眼见他要走,忙不迭伸手拦住:“师叔误会了,我并非要去禀告师祖,只是您如今……”他话头一顿,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师兄弟,继续道:“若师叔不嫌弃,靳凛愿追随左右,护您周全。”他实在不是个会说谎话的人,灯火下,那张年轻的脸早已憋得通红。
天印瞥了一眼千青,她果真满脸期待,眼睛简直兴奋地要放出光来。他想了想,问道:“你出来的事,你师父可知晓?”
“师父不知,我没来得及告诉他老人家,他若知晓,也一定会同意弟子这么做的。”
天印轻轻笑出声来,说不清是什么意味,直接举步出了山门,老远才抛下两个字来:“也好。”
靳凛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获得允许,欣喜地抬头去看谷羽术,她已快步跟上天印的步伐。
只有千青在旁边笑嘻嘻地叫他:“大师兄,走吧。”
“哦,好。”
四人下了山,到附近村镇雇了辆马车,速度一下子加快了许多,天快亮时,已经可以看到长安城门。
靳凛专心驾着车,头也不回地问天印:“师叔,我们要去哪里落脚?
天印挑开竹帘看了一眼:“先找家客栈住下吧。”
千青已经睡着了,嘴角都流出口水来。谷羽术不动声色地避开,转头对天印道:“长安城中有璇玑门的别馆,天印师叔若不嫌弃,可以屈尊去那里待一段时间,也能得到更好的治疗。”
天印微微一笑:“那岂不是入了美人窝了?只怕我会心思不宁,更不利于治疗了。”他将千青的脑袋搁在自己膝上,轻轻抚着她的发,像是对待一只宠物。千青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口水直接沾上了他干净的衣摆。
谷羽术何曾见过这般有伤风化的画面,脸红着移开了视线,心中却有些异样。这异样来自于天印对千青的态度,似宠溺,似占有,似……
说不清楚,总觉得除去男女之情外,还有些什么别的夹杂在里面。她还太年轻,实在参悟不透。
守门的弟子是管不着天印出入的,所以他们离开的事直到第二天才被项钟知晓。他心急火燎地跑去找金翠峰,开口便道:“这下好了,天印在江湖上朋友多的是,他一出去,反而更难下手了。”
金翠峰看起来比他还心焦,拍了一下大腿道:“可不是!没想到这臭小子跑得这么快!”
项钟心烦意乱地捻着自己花白胡须,气闷地说不出话来。
金翠峰道:“你的徒弟靳凛不是跟着去了么?我听到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大师兄您的安排呢。”
项钟越发郁闷:“靳凛性子太直,又得师父倚重,我哪敢将心思告诉他,若是被师父知道了,岂不是要坏了大事?”
金翠峰恍然大悟:“啊,师兄果然有远见。”
“那是自然。”
金翠峰心里默默“呸”了一声。
项钟不知他花花肠子,自顾自地呢喃道:“不如派人去天印落脚的客栈投毒?”
“好主意!”金翠峰立即称赞一声,转头又默默奉上一句“呸”。
千青醒来时已是吃午饭的时间,天印照顾她有伤在身,便叫小二将饭菜送到她房间去。她吃饭时心不在焉,探头探脑地朝门边张望个不停,直到被天印喝止才安分下来。
“你就是望穿秋水也等不到靳凛,他跟羽术一起出去了。”
“……”
房门忽然被扣了几下,天印听那声音很重,留了个心眼,去开门前,先提了自己的长剑。
门拉开,外面居然不是一个人,呼啦啦一大排,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高矮胖瘦挤在一起,全都眼神热切地盯着他。
天印微微蹙眉:“各位有事?”
“敢问阁下可是天殊派的?”
为首的壮汉问话时瞄着他腰间,天印低头一看,原来腰间配着的天殊环佩忘了摘下。
天印之前,天殊派虽无拔尖高手,但在武林谱百强上能占二三十位,贵在实力平均,所以才会有那句“长安天殊出高手”的传言。也正因如此,天殊门人向来都是江湖各派人士争相挑战的对象。如果某个寂寂无名的新人战胜了天殊弟子,哪怕就是个刚进去三天的小徒弟,也会被认为是一匹有实力的黑马,武林新秀,或未来的大侠巴拉巴拉……
这直接导致天殊门人养成了出门都摘掉标志的习惯,可惜天印昨夜下山比较匆忙,竟将此事给忘了。关键他佩戴的还是环佩,这表示他在天殊的等级很高。就这形象在客栈里晃荡一圈,不引来武林高手挑战才怪。
天印看出这点的时候,想否认已经来不及了,何况他手里还提着剑,难道要说自己是天殊派的园丁么?= =
那个壮汉见他默不作声,还以为是大侠摆谱,不爽地大手一挥:“难道你们天殊派也有做乌龟的时候吗?有种就跟我比试一场!”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纷纷叫嚷着要比试,其他客房的客人都被吸引的探出头来,窃窃私语。
千青早被这群人的架势吓得吃不下饭,这会儿才明白他们的意图,连忙冲过去,挡在天印身前。
众人一愣,还以为她这小姑娘是要强出头呢,谁知下一刻她就点头哈腰地跟大家赔礼开了:“哎呀大家都是住店的,打打杀杀多不好,人家老板还要做生意呢。”
壮汉额头青筋直跳:“滚!!!”
千青缩了一下脖子,强撑着回嘴:“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倒不知礼节,哪有在人家吃饭的时候来嚷嚷着比武的!”
壮汉一愣,还真被她噎住了,纠结半晌,呐呐道:“那……要不等你们吃完饭?”
千青哼了一声,转头去看天印,好一阵挤眉弄眼,心道你倒是快想法子脱身啊!
一群人正在干耗着,忽然听到一道少女脆生脆气的声音:“天印师叔,发生什么事了?”
谷羽术从走廊那头走过来,一脸疑惑:“怎么这么热闹?”
千青注意到所有人都愣了,尤其是那个壮汉,视线在天印身上转来转去,好半天才吐出句话来:“阁下是……天印大侠?”
天印淡淡点头:“大侠不敢担,在下正是天殊门下天印。”
“啊哈哈……啊哈哈哈,忽然觉得今日天气不是很好,不宜比武,不如我们改日再约吧。”壮汉急急忙忙说完,刺溜一下就钻出了人群。其他人见状,哪敢再逗留,全都一窝蜂地挤着推着走了。
千青愣了许久才回神,对谷羽术竖了竖大拇指:“还是你聪明啊。”
谷羽术掩口而笑:“哪是我聪明,是天印师叔威名在外,仅凭一个名号就震慑住那些人呢。”
本以为天印闻言会很受用,谁知他反而皱紧了眉头。谷羽术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正心中惴惴,就听他低声道:“说起来,武林大会就要到了呢。”
天印这个名号的威慑力,还能撑多久?
第十章
谷羽术这趟出去是为天印买药的,这会儿正坐在桌边整理。天印靠着窗边站着,忽然问:“你还未找出症结所在么?”
谷羽术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内力的事,无奈摇头:“找不出症结,不过坚持服药,应当能将那份压制解除吧。”
“是解除,还是消除?”
谷羽术面露讪色:“只有找出缘由,才能消除……”
天印转头盯着窗外,脸色未变,眼中却似凝了层霜。
千青去楼下问小二要了些热茶,正要上楼,忽然瞧见门外有两个小孩子在举着棍子对打,其中一个占了上风仍追着另一个不放,口中大喊:“魔头初衔白,快快受死!”另一个挥着棍子强作英勇:“怕你吗?我有霜绝剑!”说着又噼里啪啦乱挥一气。
她呐呐地走出门去,看着那两个孩子一路打闹,直到跑过街角消失不见。
“霜绝剑……”千青怔忪,这个剑名似乎有些熟悉。
街角处忽然传来一阵悦耳的铃铛声,她回过神来,举目望去,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来,左右各有八名貌美男子,白衣款款,扶车引路。日头似火,那马车却垂着重重帘幕,遮挡的严严实实,也不知里面的人热不热。
所有人都被这景象吸引了,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辆车从眼前经过,不知是看车还是看人。
那辆车行的极慢,像是故意摆谱一样,优哉游哉的。经过千青身边时,有个白衣男子忽然看了过来,好奇地“咦”了一声。
千青被美男一注视,脸不禁红了一下,连忙移开视线不再多看。
“千青,回来!”
二楼忽然传来天印的声音,千青扭头一看,他一手扶着窗户,望着这里,脸上怒气腾腾。她暗叫不好,忙不迭地冲回了客栈。
刚走上楼梯,却见谷羽术手捧着药碗在发呆,她走过去,在她眼前挥了挥手:“羽术,你怎么了?”
谷羽术吃了一惊,见到是她才松了口气:“是千青啊……”她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药碗,递了过来:“我想起还有些事要做,你帮我送去给师叔吧,嘱咐他趁热喝下。”
“哦,好。”千青端着药朝房间走时,心中还纳闷,之前她都抢着给师叔端茶送药的,今天怎么了?
房门推开,天印果然还黑着脸:“不是说过叫你别出客栈的么?怎么不听话!”
千青不敢顶撞,只有拼命装可怜:“师叔,我错了……”
天印哼了一声,走过来喝药。
一碗药很快见了底,他的脸色却仍旧不佳。千青想起自下山后,他就如同变了个人,甚至都不再调戏她了,不禁心生疑惑,他怎么了?
啊,难道谷羽术的药起效了,那个正人君子的师叔又回来了吗?
可!喜!可!贺!啊!
她觉得这个好消息一定要跟大师兄分享一下,乐颠颠地要出门,谁知脚刚迈出去一步,身后就缠上来一双手臂。天印的身子紧贴过来,下巴搁在她肩头,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的脖子:“青青,你的身子终于好了……”
他说话时,热气沿着耳朵钻进颈下,千青不禁颤了一下:“师、师叔,您又怎么了?”
又发春了吗?
“我怎么了你不知道么?”天印一手托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脸来,唇几乎要贴上去:“青青,师叔对你怎么样,你应该明白,你就不能别这么铁石心肠么?”
“……”千青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前面这人还一脸严肃扮深沉,后面就忽然对她上下其手。而且这次居然说的这么露骨,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我……我没铁石心肠啊……”
“你如何不铁石心肠?你害我成了废人,我不怪你,给你好吃好喝,还传你内功心法,你看看你是如何对我的?成天想着靳凛!”
“师叔……您这话说的……”怎么那么幽怨呐。千青不敢说出来,奋力去拨他的手臂,他却缠得更紧了。
“青青……”天印忽然咬住她的耳垂,呢喃般在她耳边低语:“我喜欢你。”
“……”千青浑身僵成了一根铁杵,忘了该如何动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他说什么?喜欢她?
之前受他百般调戏,千青要么觉得他走火入魔了,要么就是在整她,但是现在,他却说了“喜欢”……
她猛然惊醒,挣扎着掰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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