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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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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地……

七月晃了晃,差点从紫檀案几上跌了下来。

哥哥?

我的娘喂!他是我哥?那他……他!!!!他杀了自己的老爹和老娘?!!!这是什么破事啊?

被自己踢下楼的女孩儿已经被他杀了吧?他很残忍。

至关重要的一点是,那女孩儿本是打算取了自己的头颅去邀功的!也就是说,定是他下过类似的命令,否则好端端的,那个看起来是仁瑞公主近婢的女孩儿,为何要狠了心来杀她呢?

闻人七月看了看眼前的身着明黄龙袍的男子,一声不吭,慢吞吞地从紫檀螭龙案桌上下来,不徐不疾地掸了掸衣衫,理顺裙裾袖衫,这才悠悠地迈腿走上前去,心中思忖着对战招数。

他个子很高,应有一米八以上,七月还没完全发育,目前只有一米六,两人差了二十公分,差距实在有点儿大。

看他隆鼻深目,眼神清邃,神气爽利,可见身体很好。

如果,趁着他不备,走近后快速弹踢他的下颌或是喉咙,送胯落力达脚背的话,也许可以把全身百分之八十的力道都使出来,不知道能否奏效?一击之后,急促收腿,如果能闪开他吃痛反击或捉拿自己的足踝的招数,那么还有可能进第二波攻势。转身背腿,展胯挺身,助力后踢,踹他胸口,百分百的力道。最后勾踢,回勾住他的脖颈,压下他的整个身子,全身压坐在他身上,再以小剑架住他的喉管……

如果他不听话,再劈击他后枕脑,那他一定会晕了吧?

洧王忽然大笑起来,半晌,他顿住笑声,侧目看七月,说道:“仁瑞,过来……”说着,他踏上一步。

这个时候,七月已然出腿。

电光火石之间,洧王并没有应声倒地,他甚至,连衣袂宽袖都不曾舞动一下。这个二十岁的男子只是淡淡地笑看着她,这笑容温犀无比,仿似洞察一切,令人悚栗。

七月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腿,她的腿抬在半空,僵顿在那里,动弹不得,似是被冰冻了一般。

这不是点穴。

点穴是在技击中用拳、指、肘、膝等骨梢之强固点来击打人体上的某些薄弱部位和敏感部位即主要穴道,使其产生麻木、酸软或疼痛难忍,失去反抗能力,造成人体伤亡,从而制服对方的一种武术技击术。

武侠片里,被点中穴道后,一动不动的情况,那是不存在的。

现实里,点穴,至多是让人酸麻倒地罢了。

可是,现在,她的状态,该怎么说?

她像是被吟诵了“时空静止”法咒的受术者,卡在一个状态,无法前进到下一刻。

洧王,他,黄袍纱袖,轻飘微动间,慢慢地走了近来。

贴住了年方十五的樱草色华服少女。

他的双手揽住了七月的腰肢,明黄色宽袖上的柿蒂云龙纹掠过她的眼前,橙色绸缎缘裾滑软腻爽地轻搭在她的腿胯上。

男子淡彤色的嘴唇轻轻地落在闻人七月的冰凉绛唇上,白纱中单的领缘轻轻地摩挲着七月的脸颊,他轻笑着咿唔说道:“仁瑞,你想做什么?取悦本王么?你想做皇后?”

“……天地良心,绝对没有。”七月很快冷静了下来,虽然震慑于眼前的情况,却依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是什么朝代?

古代的王朝,兄妹结婚,倒也不是没有。例如古代埃及,就是为了确保血统的高贵纯正,总是王室近亲婚配。

中国当然是极少极少的,但是,皇室内,血亲**之说,还是有流传下来,百姓们,口口相诵,兴奋言说,八卦之极。

洧王,既然能封王,他和仁瑞同姓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兄妹?好吓人!

听着女孩儿脆薄清朗的笑声,洧王的眉宇间似掠过一抹诧色,但这一丝颜色在他的脸上转瞬即逝,只听他探询一般地说道:“皇考,皇妣之仙去,仁瑞,你一点儿不伤心?以你的性子,不该是凄入肝脾,哀感顽艳么?”

闻人七月眉宇微动,神色不变,未几她浅笑着说道:“嗯,因为,我不是仁瑞啊。”

洧王眼中带上一丝赞赏,他眼眸流转间朦胧浮现笑意,淡淡说道:“本王说你是仁瑞,你便是仁瑞。故此,先帝和先皇后之薨逝,你也该表现得哀思如潮一点儿,否则,我们孚应国朝的孙皇公主,孙仁瑞,在今夏因痛失亲人,哀毁骨立,悲而离世,也是极平常的事儿了。”

七月深深地吸了口气。

洧王的话。

原来,他早知道,她不是仁瑞。

自己,不知道卷进了一个怎么样的漩涡里头了。

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宁波。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去见爸妈。不知道,外婆发现她失踪了后,会怎样的自责……

不能泄气,如果振作起来,像是千寻一样;又或是像夕城美朱;就能够逃过磨难,顺利返回现世。至于像夕梨、凯罗尔、典子那样的,七月严重表示自己的理智无法接受这样浪漫的想象……(注2)

“洧王……?”七月慢慢地唤道。

被叫的男子,年方弱冠,眉目俊美,他正双手盈握女孩儿的纤腰,面上笑意弥散,声音清朗,悠然说道:“叫我洧渊。不过,这名儿马上便要改为孚应了。孙孚应,真是不惯哪……”

七月几乎能感觉自己唇上他吹来的温热气息,带着淡淡的沉香、蔷薇的清爽馥郁,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从未和男子如此接近过。

在中国,中学十年级的校园里,男女同学之间的沟壑,在班主任、教导主任等人的努力下,尚未完全填平。更何况,七月在这方面,是个乖乖女。

她很艰难地提醒自己,眼前的男人很危险,他想要自己的命,且不知何由。思虑再三,七月启齿问道:“敢问洧王,我,如何才能活命?”

洧渊笑了起来,沉香的味道更加浓郁,他抱紧了眼前这个女孩子,在她耳边低低地说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七月心念急转之下,迟疑着问出:“因此故……我当替了仁瑞公主去死?莫不是,我的容貌和仁瑞如斯相似?但你是仁瑞的哥哥,覆巢之说,岂非荒诞?”

洧王,洧渊,听了这话略略一怔,转瞬竟是莞尔:“荒诞与否,也非尔可关心着意,介于胸怀之事了。至于,你的容颜和仁瑞,……嗯,你也长得珠辉玉丽,清滢明亮,鲜媚动人……不过,和仁瑞么,一点儿不像,一点儿不像。”

闻人七月听完,只觉啼笑皆非,不禁肆言:“如此明目张胆,欺诳朝野,窃钟掩耳之举,徒增笑柄而已。”

洧王依然言笑晏晏,坦然自若说道:“嗯,至于朝野的事么,你也不用多想了,这一样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看你的样子,倒是冰雪聪明。倘若就这样白白死了,倒也可惜……不过,仅为充盈后宫,多一美人儿相伴,就推翻全盘计划,则更加冒然輶渎。你……倒像是有些身手,不若,本王同你玩一局罢……”

七月皱眉道:“玩一局?”

洧王笑道:“不错,玩一局。不过,只得一局。你可以挟持本王,喝退三军,而后退出帝都。本王还可为你准备坐骑,自然翼兽奇禽那是绝无可能。不过,些许财物馈赠以作川资,这个,本王也不会悭吝……三个时辰,以三个时辰为限。时间太长,只怕你也藏不过。嗯,你若能在三个时辰内躲过本王直属暗卫营,三名暗卫的搜捕,就算你赢了,本王,就饶了你,另外寻人做仁瑞的替身。你看,如何?你,赌不赌?”

“好!”

七月不假思索,一口答允。

他想玩猫捉老鼠。

那就陪他。

能多活一阵,就多一些机会。

不管洧王有没有骗她,她都只能接受。因为,如果不接受,马上就是死。看情况,她根本不是洧王的对手。

暗卫,也许,还有可能。

洧王见她如此爽快答应,不由得愉悦地吃笑起来,他从七月的腰间腾开左手,轻轻地抚在她高抬上劈的腿上,微微下按。

七月猛然间一个哆嗦,踉跄间几乎要双腿软倒跪落在地上,所幸洧渊的右手牢牢抓扶着她的腰背,紧紧揽在他的怀内,这才没有整个人跌下去。

欸,好神奇啊,自己的腿,重又获得掌控。

闻人七月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洧王,问道:“这是什么?”

洧渊大笑起来,笑得一阵,戛然而止,他正色说道:“你想知道?很容易啊,等你逃过了暗卫的追捕,留下小命,侍寝三夜,本王,就告诉你,你看,好不好?公不公平?”

“……”

啊呸!祝你做了皇帝,后宫无数佳丽,个个邀宠,早日精竭而亡!

注1:三分约为一厘米。

注2:千寻——《千与千寻》女主;夕城美朱——《不可思议游戏》女主;夕梨——《天是红河岸》女主;凯罗尔——《尼罗河女儿》女主;典子——《来自远方》女主。以上均为穿越时空漫画。

第三章 三个时辰…上(抓虫)

三个时辰。

六个小时。

真的很长。

七月记得自己是在早晨七点半出门的,她在外婆家吃完早饭,想趁着太阳未到正空,热气不曾升腾之际,去龙泉山以及附近街市逛一圈。

这才不知不觉行到了以姚江为隔,与龙泉山两两相望的南滨江路——太平洋大酒店。

如果那时候是辰时,若然时间不曾错位,那么只要她躲到申时或者酉时,也许就可以小命得保。

洧王并没有就七月询问之条件多作纠缠,只是伸手执起了她左手腕,看着她手中握着的小剑,漫不经心地说道:“嗯,玄蜂小剑,其毒甚剧,你倒是无所知是以无所惧也。”

七月额头黑线滑落,听他的意思,这柄剑,这柄名为玄蜂的小剑,竟是喂毒。但是自己吃了一记之后,从包扎完毕至此刻,始终没有麻木中毒的感觉。中毒,难道不该是麻木失去知觉么?武侠小说中,不都是这样写的吗?甚至,肌肉、血色尽皆正常,按说,不该是变作紫黑之色么?便是正常的现实环境里,中毒的表现也该是有头痛、眩晕、抽搐、昏迷之类的症状。

可是,她一样儿也没有。

“被发出门,并不配你的公主褕凰衣(注1)。丱发(注2)博鬓金凤冠,百花反绾分髫髻,嗯,留个燕尾好了。”洧王慢悠悠地说着。

七月一头冷汗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他怎么又不说那剑毒了?确实,她没梳头发,一头长发尽数披散在背上。只因这里既无发带,又无梳篦,让她如何打理脑袋?况且,就算是准备了凤冠、簪钗,她也不会梳啊。博鬓?反绾?燕尾?那都什么玩意儿啊?!

“好啦,”洧王抬手,将七月左手握着的玄蜂剑轻轻架在自个儿的脖子上,隔着白纱中单的衣襟领子,轻松闲适地说道,“下楼去罢。”

闻人七月心中一跳,握剑的手心立时沁出湿意:此剑有毒,对手的要害又正在自己掌握之中!

洧王瞟过来一眼,轻悠慢声地说道:“想下手,可以试一试。不过,本王不见得有雅量宽宥同一个人的再次挑衅。”

七月心下悚栗,面上堆出灿烂笑颜,伞惭缘溃骸颁⑼豕橇耍砸磺党ひ恢牵夷睦锘乖俑摇!

洧王轻声笑了起来,复肃颜淡然说道:“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对于教而不善的蠢人,本王……向来是,没多大耐心的。”

两人慢慢走下绣楼,到了中厅,踏足在青砖地上,缓步走向厅外天井……七月的脸色越来越青黑。

从内室出来之时,七月就瞥目覕见右手边的正间窗边的绣花绷架,檀木春凳,核桃木的矮几,几上瑶琴,凳边玉雕缠枝莲纹熏香炉,炳炳烨烨,琳琅满目。这些,刚才上来绣楼前,都不曾瞧见。

下了楠木铸就的雕花嵌丝架的楼梯,中厅内不知何时多了数个香楠大书架,且有供案和一溜儿六张金星紫檀的大圈椅。但,看不清楚这些案架上的物事。只因此刻,四周满满当当的全是玄甲将士。

他们,全部都是重甲武装。

玄铁甲,铜鉴纹,蚀刻金银花,镀金线,鲨鱼皮为装饰;头盔带面具,只露双目;腰带一色金,雕金银花嵌玉革带纹;脚踏同色玄铁护踝鲨皮革靴;手部小臂有铁质嵌皮笼手护腕;亮银素缨枪紧握在手中,后背则是镏金凤翅强弩。

这些人,看到洧王在闻人七月的剑下,全部身形一僵,虽悄无声息,却气氛骤然竦息:

…………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主上,怎么会为公主所挟持?”

“主上他……输过吗?”

“若说强过主上的……除非是那两位吧?可,眼前是……是……仁瑞公主啊。”

“孙皇有这样厉害吗?”

…………

七月虽维持原本矜硬的神色,但心中实在是难掩恐栗,他们没有说话!他们没有说话!但是,如潮水般的话语却涌入她的脑海之中!

洧王淡淡地哼了一声,说道:“好了,你们退下。”

骤然间,嘈杂的声音消退得干干净净。

应声而现的,还有这些重甲利兵们豁然闪出的一条空道,容仁瑞公主和被她所挟持的洧王通过。

闻人七月不由自控地骇然看向身边为玄蜂剑所指住的男子,他到底是不是人?怎会如此玄怪?

洧王浅浅一笑,大步地往外走去。

他的手柔不用力地握着七月的手腕,看似在推挡剑锋,实质上却是他拉着她追星赶月般地快速前行。

瞬华时刻,晕头转向,混混沌沌,凝目弥望,越过被漫不见边、多不知数的玄甲军团覆得严严实实的甬道长廊,连走几进大门的礓磋慢道,直至最后抵达了看似后宫门一般的朱漆铜钉门榍前,这才止住了步伐。

终于,可以离开这座,对于七月来说,实在是一无所知的谜样府邸。

洧王始终微微含笑,神色不动的平静样子,到了这处,他才侧转头,对着不远处的围拢但不靠近的玄甲武士说道:“主相到了吗?”

其中一名铜鉴鎏金纹饰与众不同的甲士上前,抱拳躬身作礼,复又跪地单手撑膝恭声禀曰:“已然抵二道门阙,盏茶内必至此处。”

洧王轻哼一声,说道:“真慢!他,就是故意的。罢了,不等他,昭勇大将军,你且替我备一车舆,随行一骑烟云兽,本王要送仁瑞公主出帝都幽州。另备十镒(注3)金的资斧,公主既想外出见识一番国朝风土人情,本王也不可阻拦,是么?”

那位被唤作昭勇大将军的鎏金铜鉴玄甲战士恭然诺声退下,只须臾一刻,便见有数名副尉引着一单驾单辕的轻便马车过来,一旁还有一匹毛色淡灰,神骏异常,四蹄踏云般的马儿过来。

洧王被七月“俾持”着上了马车,他坐在马车座驾上,由着七月的玄蜂小剑兀自架子他的脖子上,一边则轻松自如地同那位昭勇大将军说道:“不用车夫,本王亲自驾车。主相来了,同他说一声,本王一阵便回。”

这里……是哪儿?

真的……神隐了……

七月手上的玄蜂小剑早就丢在马车车厢内两边靠窗坐榻的其中一边皮垫子上了,她只顾掀着气窗小帘子往外看着。

这里,不是宁波的地级市——余姚市。

前头珠箔帘子外地座驾上传来洧王安闲自得的声音:“这里是帝都幽州。孚应国的国都,你觉得如何?”

闻人七月抓住车窗上的剑脊棱形雕花木套,心中震愕难以形容。虽然,她也确实猜测自己到了异世界,可真正到了此刻,亲眼目睹这宛若古中国的街市情形,那种愕窒的感觉还是立刻走遍了全身。

眼前,长条青砖铺满了整条街市,平整漂亮得不像是真的。按说,古代的砖石漫地该是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的。

可是,这里,不同。

像是,水泥地,还是雕花饰纹的平整水泥地。

好特别。

大街很宽,足有五丈面阔,一点儿不比现代的马路狭窄。

两边则是坊市酒肆铺店,皆为两到三层木建筑楼阁轩榭的房座,上有飞檐,后有走壁,上出下出,均雕花画鸟,精美非凡;甚至,远远看去,隐隐绰绰还能瞧见重檐歇山顶式庑殿建筑,四角、八角攒尖的宫式建筑;而街道两边的铺坊内,玉器瓷器、玩物古董、当铺金店、酒楼茶馆,真是应有尽有,一如港台古装影视剧,各种各样,品目繁多,缤纷多彩,令人目不暇接,只觉辉煌复杂,美不胜收。

真的,不是自己的时代。

多得,《千与千寻》,否则,她也不见得能迅疾反应自己到了异界。

直到出了幽州城,在城外一里处,七月还没有回过神来。

这里的道路,变作了三合土铺地的两丈左右见宽的长道。两面均是田地,远处可见树林、山峦。

天空蔚蓝,微风轻拂,空气清新,风景宜人。

洧王驾停了马车,从座驾上下来,而后绕到车后厢,打开门,冲着闻人七月伸出手,示意她下来。

七月没有理会他,抓起榻边的玄蜂小剑,起身弯腰从车上跳落到地上,这才深深地吸了口气,低眉扫目瞧了一眼旁边的烟云兽。

洧王毫不介怀,他笑吟吟地交臂而抱,悠然说道:“这里已是幽州城郊,烟云兽,就送给你了。十镒金均在烟云兽的鞍辔前方。此外,这会子是巳时,你到未末时分还没被捉住,就算你赢了。”

果然,没错!

只要自己躲到申时,就得救了!

闻人七月微张檀口,心中转过数个念头,一时哑然。

洧王微微宜笑,容颜甚美,启口言道:“那么……本王,可要走了。”

言毕,他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行得数步,到了马车前身,翻身跃上,驾辔而行,转眼便离得远了,未几只成一远远小点。

七月足足呆了一刻,遽然间省起:生死之约,已然开始了!

根本不知道,这位洧王,孙洧渊的暗卫,会在什么时候派出。也许,早在他出帝都幽州之前就已经暗示派遣人手了?

可是,闻人七月,她,不会骑马啊!!!!

死死瞪住眼前的这匹洧王留下给她,名为“烟云兽”的灰马,它有两米以上的连头身高,体型彪悍高大,看去桀骜不驯,真令人望而生怵。七月咬咬牙,决定去拉烟云兽的辔绳,同时手中握紧了小剑,以防这马儿突发狂性,马蹄乱踹,误伤自己。

只是,还没等七月抓到辔绳,那烟云兽竟然猛地长长嘶鸣一声,撒蹄转头往田间奔去。

七月愣了一愣,猝地大叫起来:“我……我的钱……我的马儿……!”

该死的烟云兽,它竟然劫了她的钱,私逃离主!这一刻,七月顾不得多想,下意识地拔腿就追。

囧。

很辛苦。

为了锻炼体力,拉近男女体力差距,也曾试过每天跑三千米。

但是,一般而论,没有正常人,是可以赶得上号称踏风追云的良驹的速度的。所以,闻人七月在田埂上奔了数十米,就歇心了。她本待停下转身放弃。

无奈,当她发现自己放缓速度,最后站住在土埂中的时候,前方的烟云兽,竟也顿住了,还回转头得意嘶鸣,似在嘲笑她的无能!!!甚至扭扭脖子,示威一般地耸耸肩背,那马鞍前头的钱袋子立时就露出来半截!!!它居然还会炫耀!!!

闻人七月一直承认,自己是个火爆脾气。所以,她才会喜欢跆拳道,因为,这种旋风踢、后勾、前踹的腿部攻击,非常适合她的脾胃。

只有,挑衅,我全盘接受!

眼下,烟云兽,在挑衅她!!

说到底,她也不晓得暗卫会从何处追踪她。烟云兽,是洧王的赠物,也许,他做了手脚。跟着它,并不智。不过,此间,极目远眺,尽是平原田地,一眼望竭周遭,无所遁形。独有这烟云兽奔去的方向,有成片林木,绵延成势,直至远地山脉峦嶂。

先跟着它,如果到林薮麓薄之地,还不曾捉住它,那便果断割肉,弃走他方,同它分道而行。进了树莽浓荫地带,若还会被暗卫寻到,那么也只能自叹命该如此了!

于是,七月再不控制自己,只嘟嘴大声叱道:“臭马儿,你给我站住!”

烟云兽当然不会乖乖地听她,回应她的只是一串如同嘲笑一般的难听嘶鸣声,且咝咝作响,仿佛这畜生完全看不起她,很轻蔑地在桀桀大笑。而后,它一撅蹄子,纵身前跃,又往前数个马身,直奔出一箭之地,却又停在那里,得意地回头看七月……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可是今天是马欺人!

七月一边顺着田埂追赶,生恐踩到了庄稼;一边则恨恨地暗自咒骂:死烟云,臭烟云,你别给我赶上!你要是被我给赶上,我就给你一剑,扎在你屁股上!让你尝尝玄蜂小剑的剧毒!

这一思量间,她蓦地忆起,洧渊说过玄蜂小剑有毒!这是真的吗?倘若是真的,为何她至今没有毒发的感觉?若这是假的,那么洧渊有什么必要来骗她?心里虽疑虑重重,却也没时间多想,此刻,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以七月的脚程,就人类女子而言,并不弱;但是当她踏入这片大约树身均高十米的丁香林,却连烟云兽的屁股都没撵着的时候,还是对人力追赶这匹马驹脚程这样荒唐的事情起了弃念。

因此,她自嘲地笑了笑,缓缓放慢了脚步,看了看正西方那个灰色的影子,再不理会它的逗弄,只管自己掉头往太阳升起的正东方走去。

丁香乃常绿乔木,因性喜阳光,故而南面特别茂盛。闻人七月往东面走,同时方向渐偏南;北面是来方,自然不能回头。她听得背后有马蹄得得踩踏声,估到是烟云兽跟来,心中略有不详之感,但也无可奈何。

慢慢在阴暗蔽日的林木间走了半个时辰,异样的平静令七月实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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