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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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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才能抵御进攻的力量呢?

莫非是要以柔克刚不成?以柔克刚?七月的脑中如电闪一般掠过一个念头:诸葛孔明的草船借箭!草船如何借来箭?盖因草靶子,卡住了箭,然后……对!没错!

赵湨定然也纵观人界数千年的历史,战争他并不陌生。中国、日本、欧洲……他一定都有注意。

那么,他不会不注意到各种盾牌。

其中那最简单、最有效、最节约的竹束!!竹竿捆成圆柱形,再以木框固住十数个竹竿束,可抵挡流弹、火炮、飞矢。炸弹不行,但是偏冷兵器类的战争,竹束就坚固耐用多了,还可以添加推动的车轮,配合大型站人木架、升降绳索等,形态多样,灵活无比。

似乎,阿壅也曾提过人界的日本战国时期的战争。

间中,有竹束与木楯的比较。

而后,就衍伸到了各界各国古往今来的盾牌等抵御性物件和防御性工事。

兵者,器也,阵也!

器已然上乘;那么,阵法,又如何呢?

灵泽的阵法,是怎样的?又是如何才能比较合适呢?!

李劭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越想越入神,慢慢地沉入水里去,眼见温水香汤已然要没过她的朱唇,只得伸手一把拎起她,说道:“想什么呢!都要淹死了。”

“在想若是对战,如何调配机动,该是怎样的阵法,适合战争。”

温汤久置,周麟和裴昌走时又不曾关门,偶有风吹入户,七月微觉凉意,不禁往李劭的身边缩了一缩,继续说道,“先锋,中锋,后卫,有若球队一般。所以,先阵军,中阵军,后阵军,以及荷驮后援队。先锋的阵军,必须是含侦察兵和临战状态的部队;而中军大军,则是有将帅指挥,各种武器装备,弓弩、火器部队是必须的;后阵则是保护中军,远程铁炮金弹、以及翼兽空行军必须承担此任;还有……荷驮的运粮队伍……”

想着想着,竟又不知不觉地挣开了李劭的手,往着水底蹲落下去。

早已,不惧水。

慢慢地蹲入池底,抱住双臂凝神思索着,轻轻地一蹬腿间,整个人便轻盈地往后凫去,没有一丝丝水花地分水错波,直到靠住了壁角,再一次滑落池壁,遁入在角落的水中。

李劭看得目瞪口呆。

她,已不像是人。

更,像是龙主。

那副水中的灵动之态,和陛下,是多么的相似啊。

龙草荭花之印,虽有闻,却少见。

果然,她是真的……?

“仲远大人!!”

闻人七月猛地从水里站起身来,淋淋落落的水唰啦啦地下滴,“以前,广仁国跟别的国家打过仗吗?”

“……”

“我原来住在芙蓉郡的大山里,乡野小村庄与世隔绝,不闻世事。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呢。仲远大人,你知道吗?”

“广仁国,近百年来,从未与他国相战。故此,此次樊相给灵泽国下了战书,引起了满朝非议和震惊。我,……本是极力反对的,怎奈,主上不在衮州,……一切政事,均由樊相做主。为此,我特地联合御史大夫,以及九卿、尚书省各处吏员,给陛下上了折子,一致要求陛下立刻回国,主持大局……怎料……”

七月闻言侧目瞪住李劭:“原来,是仲远大人的书函,才令得,青龙主匆匆回京么?还……从灵泽借道而过……”

李劭心中微惊,亦带了几分歉意,他自知终是带了几分干系,不免呐呐道:“是的。不知,主上,原本身在何处;亦不知,他为何要从灵泽借道;……更不知,他竟会莫名其妙,不问缘由地……地……射杀了,壅川帝……”

“……你,当知,此刻,此地,说这话,是,极其不妥的。”七月一字一句地盯住李劭,慢慢地说道。

李劭一下子闭了口。

壅川帝为广仁赵帝湨所射杀之事,属于两国机密。

若然传知天下,则,两国必须一战。

不得不战。

尤其,是在周壅川追为先帝后,此事更是被卿相严令禁谈。

至今不明,青龙主赵湨为何要射杀周壅川,明明两人,无怨无仇……

可至少,青龙主忽然从灵泽借道回国的事,却原来,是李劭……

七月定定地看了他一刻,叹了口气,忽而说道:“有时候,觉得,人,太理智,太现实了,也不好……”

李劭不明所以,只能看而不语。

如果,能够迁怒,就好了。

可是,实在不能。

“仲远大人,你瞧着,灵泽的南军和西军,如何?”七月问道。

李劭皱眉思考了一阵子,似是盘桓再三,终是说道:“看去……士气,似乎不如北军……”

七月微笑起来:“仲远大人,果然……利害。匆匆一瞥,竟与我半月时日内所见略同。不愧是广仁太尉。”

“……”

李劭看去有些汗颜,更似有些赧然。

“请仲远大人,帮我看好英招。这头翼兽,就归我们啦!!哈哈!!”七月大声笑起来,得意非凡。

“……”

第二日,朝食之后,闻人七月便请周彤传令下去内府司礼监宣召了裴昌。

御史台,离蕤宾皇宫不远,裴昌来得不慢。

“祖荣大人,我,想去狄泉。”

七月的话一出口,裴昌的脸又开始扭曲。

“主上……”

闻人七月含笑摇头,说道:“祖荣大人,当知我的腿伤早已痊愈。昨日闹得一场,真是对不住你和卿相呢,奔波忙碌,尽是拜我顽劣所赐。既然我的腿好了,之前祖荣大人所要求的,县正大人的邀约,我也该去一趟才是正理。况且,我也很是感激……昨日,祖荣大人耐着性子,陪我玩儿,……”

裴昌脸容肌肉一紧,旋又松开低头说道:“主上此言差矣,下臣只是不曾发现主上的心思。”

七月冷声哼道:“是么?以祖荣大人的精明,不曾发现四个字,太敷衍了吧?我同李仲远从蕤宾宫出发,半个时辰后到了青檀阁。又一刻,祖荣大人和卿相便就赶到。但是,接着,李仲远和一头英招,竟然能牵住祖荣大人足足两个时辰?我不信!哀家,不信!”

裴昌再次怔住。

在这个璧壅殿内,年青的女主慵懒地斜斜靠在她常坐的椅子上,精制春罗对襟双层上襦,内里为月白窄袖,外面拢覆素色轻纱,边缘以宫绸掐边收住两层襦衫;下以青花丝绸为裙头,白色宫绸牙口,下摆长长拖地裙幅为纯白莹色素织蚕绸,更罩一层白底蓝花的丝帛单纱;金黄色双层绉纱腰带束腰;鹅黄色单层宽幅披帛盖臂;堕马髻歪歪而梳,斜插一支透空掐丝珍珠金嵌珠宝蝴蝶簪。

玉人随心歪坐椅上,闲适淡淡,很宁馨的一幕。

但是,她的眼帘低垂处,瞳眸电般闪向他,睛光扫射,含有莫名探视的深意。

“祖荣大人,就算在最初被我骗过去了,可是,最多,只需一个时辰,你便能看出来,是么?看出来我让李仲远带着你和卿相绕圈玩儿呢!对不对?”

裴昌叹了口气,终于坦然陈道:“是的。当时在青檀阁,我便猜到,主上的目标,乃是天授轩。”

第三十八章 重回狄泉

作者有话要说:呃,一如既往厚颜无耻地求各位姑娘收藏哦。

收藏就在右上方,轻轻点一下就可以,谢谢哇。  “以臣,对主上的认识,主上若目标真为青檀阁,又岂会因下臣与卿相的来到而轻易离去?主上定然死磨烂打,亦要达成目的;若然不得,也要寻机定下契约,来日再细细探察……”

裴昌说,口气平淡宁静,波澜不惊。

闻人七月低目瞧自己长裙上的轻纱花纹,轻声说道:“那么,祖荣大人,既已看穿,又为何肯陪我玩呢?”

裴昌淡淡地说道:“因为,臣,想不出来,主上有任何不利于灵泽的可能。”

“是么?”七月抬起头,唇角带了笑意。

“主上,看去,十分喜欢先帝。”裴昌突兀无比地指出这一点,令得七月微微一愣。他像是忽然不再避言,直爽坦白地说:“而且,主上,非他国人士,不存在各国纷争的利益冲突。灵泽,又奉了主上为女主,给予一国之至高地位荣誉。可以说,别国可以给主上的,灵泽都给了;别国给不了主上的,灵泽也给了!以上种种,令臣思来想去,无论在情、爱、利、益、位、势等诸方面去想,均想不出来,主上会有对灵泽不利的理由。所以,主上想玩,作为下臣,自然要陪主上玩。”

“……”

七月心中终于漏跳了一拍,裴祖荣,他果然厉害!

他说,他当时,就猜到了。

也是,天授轩和青檀阁,真的太近了!

而他,行事之前,已然将对方所有的情况都分析推敲了一遍!思路清晰,反应敏捷,实在不容小觑啊!!

“下臣的解释,不知主上听了,可满意否?”

裴昌仍旧微微低头,目瞳上挑,瞥视七月。

七月笑。

“满意,非常满意。所以,我想,即刻,便去一趟狄泉县,拜访县正裴公。只不过,曼倩大人到底寻我何事?不会是,提亲吧?”

裴昌放低目光,轻笑说:“主上无需担忧,下臣保证,家父绝非不识趣的人。既然当日,主上已然回绝过一次,岂会再又旧事重提?”

七月再次莞尔浅启唇:“那很好啊。其实,祖荣大人,也不差啊,我不是不喜欢,只是……现在没有考虑过这些事。”

于是,裴昌又是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终于,这位御史丞怒了,他猛地站直了身躯,说道:“主上,勿须安慰下臣。事实上,下臣,早有心上之人,也由此故,自能明白主上对先帝的心意。主上,大可不必多作姿态!”

言毕,他拂袖而去。

留下颂妙轩内,张大了嘴巴的闻人七月,在心中呐喊着,真的吗?真的吗?祖荣大人,快跟我说说你的心上人吧!是谁啊?卿相?妫汭女帝?还是坊间花魁?小家碧玉?或是大家闺秀?

人家,真的,好好奇哦!!

来来来,祖荣大人,我们喝点小酒,吃点小茶,就点小食,一起来聊聊嘛!!只是,你走得太快了,连个影子都没留给我……好残忍啊!!

午后,七月同卿相说明了一声,便微服前往狄泉。

之前,她一直考虑未定,是先见武略将军彦子卿,还是先去找裴公。青檀阁一行之后,初定先去拜访裴公曼倩大人。

而如今,瞧见裴昌的反应后,心里对裴文约见她的用意之好奇,以及对裴昌那熊熊燃烧的八卦火苗作用之下,更加,毫不犹疑地,选择了先去狄泉。

并且,是即刻。

说起来,也想去一趟旧居。

裴公,单名文,字曼倩,狄泉县县正大人。

在十年前,他乃是灵泽朝三公之一,裴御史大夫。

因妫汭女帝的失踪,他自责甚深,最后执意归隐。在卿相的百般挽留下,最后,他留下了他的儿子裴祖荣在朝野续任,而他自己,坚决到了狄泉这种小县郡地,做一个低微的县正大人。

人虽太半退隐,威势仍在。

只看御史大夫一位至今为他悬空便知端倪。

七月一抬出要去见曼倩大人的旗号,卿相简直是忙不迭地就答应了,还毫不掩饰地面露喜色,多半心里盘算着,该当让这位前御史大人,好好地教导一番这位任性妄为、乱七八糟的新主。

狄泉县仁丰里。

素界以百户人家为一里,每一里设一里正。

那位当日为她说媒的杜荣氏眅姐姐,她的夫婿便是仁丰里的里正。在里正内另设里甲,每十户为一甲。

裴公为人清廉,大隐隐于市,府邸便在仁丰里的里巷内。

到了狄泉后,七月早早撇开了随行众人,令他们在县正府内休息,自己则独个儿去寻裴文。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向来勤勉办公、从不歇息的裴文居然告病在家;且听说他亦是明着留言给了慕令史、连公平吏、向县尉等人,让他们告知京中来人,他在家中等候。

裴文此举,必有深意。他定有机密事宜,不可示于他人,需要与七月私谈。

经过闾门(注1),走在高墙漏窗之间的狭巷小途内,七月的心底泛起无比熟悉的感觉。

裴府,旧居,杜荣氏,申嫂子……都在仁丰里内。

过了那两扇曾无比熟悉,现如今铜钹紧锁的门后,再过一甲,就到了裴宅的砖雕门前了。

县正大人,我来了。

七月在心中默默地念叨:您寻我,有事吗?

似乎,看到裴文那张和蔼慈祥的脸,眉目都松松地展开,和和地说:“啊,是闻人小功曹啊……嗯,阿七啊,老夫,有点事要麻烦你去做呢……”

“啊……?什么?县正大人,你说什么?”

闻人七月从勾栏栅窗前的一个漏空矮榻凳上抬起头来,惊愕万分。

裴文站在书房内一个圆形三腿香几前,轻轻敲了敲几上那只珐琅熏香炉,回转头,平静地说道:“下臣的意思是,当年翁孙大人,曾留下一支太尉府的彰府密卫军。那是翁孙大人,留给二殿下的。下臣与翁孙大人,虽政见不同,却是过命交情……彰太尉临终之前,再三交代,定要将密卫军交到殿下手里;但是,若然殿下没有再回帝都的意思,却又不必。故而,今日,却只能交给主上了。”

“……为何,当时……”七月开口想问,立时想到当日离开狄泉之时,乃是极为突然之举,纯属壅川帝一人决定,只怕裴文在接到卿相公文相告之前,根本无法知道壅川帝打算重归朝野。

对,就算裴文得报说,壅川帝和她闻人七月离开了狄泉,也不能确定他们意欲何往;必须是壅川帝说的,“卿相早另发书信前往狄泉县公府”之后,裴文才能得知此事。

而后,他等来的却是壅川帝薨殁的消息。当然,有裴昌在,也许裴文是可以知道真相的……

再后来,便是她闻人七月将以先帝元妃的名号登女主帝位的消息了。于是,他便托了他儿子裴昌,传信给她,要见她一面,将这密卫军,交付给她。

“主上……不知,再唤你做阿七还妥不妥当……”

裴文看着七月,用徐徐的语速说道,“那时候,我让荣眅来跟你提亲,实在是,生怕你跟二殿下他……当初,你同他来到狄泉后,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殿下他,同十五年前,差别很大。但是,还是能认出来……确实,确实是殿下。”

“县正大人……”

七月开口吐出四个字,却说不下去了。

“阿七啊,我一直想同你说,二殿下,他,不是你的良人。你们俩人,恐难成佳偶。”

老爷子,你太残忍了!七月在心里嘀咕着。人都死了,你还要这样打击我。再说,壅川帝,都埋在土里了,还怎么成佳偶?

于是,她笑说:“原来是这样,所以,县正大人,明知祖荣大人早有心上人,却还要为我和他牵线搭桥?实际上,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裴文微侧头,转身背抵香几,叹气说道:“……总之,而今,这些,却也不必再提。关于彰府密卫军的调度,你只需佩上殿下的龙凤玉带钩,在蕤宾皇宫内走上几圈,自会有密卫军首领来认主归辖。”

七月大惑不解:“龙凤玉带钩?”

裴文点头:“不错,钩首雕龙首,钩尾雕凤首,镶玉鎏金,两侧镶嵌透雕云纹玉片,巧夺天工,造型奇美。乃是先溱水帝赠予先皇后的信物。先皇后殁之前,将此信物留在了二殿下的襁褓之中。阿七你这般惊异,莫非……”

裴文的话没有问出口。

可七月也知道他的意思,那就是:莫非,你都没见过此物?莫非,壅川帝都没有将这件物事给你看过?!

“若然,没有那玉带钩……只怕……”裴文的声音有些犹疑起来。

嗯,我懂,没有那玉带钩,彰府密卫军,应该不会听我指挥的。

原本,不知道有所谓密卫军,也就罢了。知道了是将要归于自己的东西,却又失去的感觉,十分的不佳。

七月,因此而有些心情郁闷起来。

走在里巷的肠道之中,来时轻快的脚步竟是沉重起来,甚至,这归途,居然有些举步维艰起来。

那个,什么玉带钩,在哪儿?

记得卿相说过,临去芙蓉郡前的一晚,壅川帝曾去找过她。也许,那个玉带钩,就在那个夜晚,交给了卿相了。

甚至,卿相,现在,早已掌控了彰府密卫军了。

有什么关系呢?卿相是麒麟,她对灵泽忠心耿耿,自然,对她,闻人七月,这位灵泽女主,也不会有谋逆之心……而七月,想要用密卫军,也是可以通过周麟的。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还是觉得很是不适?

心中似有小小罅隙,一个又一个地滋生,填上一个,又长出来一个。代谢旺盛,极其。

直至,到了那处。

旧居。

黑漆油饰,黄铜门钹。

门钹上缠着锁链,底下一个大大的挂锁。

不知里面,是否一切如旧时?

“闻……闻功曹!!是你吗?”

一个熟悉的女声从侧旁传来。

七月的嘴角扬起浅笑,转身向右,冲着女子说道:“眅姐姐,是我。我刚从京中回来狄泉看裴县正呢。”

站在那里的,果然是,杜荣氏,荣眅。

她似是有些不相信地擦了擦眼睛,走上几步,蓦地捉住了七月的双手,低声说道:“真的是你啊!好几个月不见啦!你还真是和周家小哥,说走便就走了!连声说的,都没有呢!老温那酒鬼说你和周家小哥,真是去了帝都青州呢!他说他把你们俩送到青州城门口就回了,也不知你们去了哪里!……后来,我听说,京中,咱们国,立了女主了……他们说,他们说……那位主上的名儿叫做……叫做……”

七月笑了笑,也不瞒她,应了话头,说下去道:“叫做闻人七月?和我一个名儿,是吧?也没错,就是我。”

杜荣氏吃了一惊,更加低声地问道:“那……那……那……周家小哥……,他,他,他叫周壅?……川?”

“嗯,是啊,阿壅他,是壅川先帝。没错。”

七月应声称是。

这下杜荣氏更是张大了嘴巴,再合不上了。

“眅姐姐,我想进去院子里看看,不知道可以不可以?瞧着样子,倒像是没人租住的样儿……”七月问道。

“当然,当然可以了!!你们走了才那么几个月,我们这小县城,外来人口也少,哪有那样快就租出去的!”杜荣氏一边忙不迭地称好,一边则立刻解下了腰后挂着的大钥匙串,拣出来一枚钥匙,将那挂锁打开,收了锁链,让七月进去,而后说,“闻功曹,呃,不对,是不是该叫主上了?您先进去,随便什么时候出来都成。您要走,那就走好了,这边就随它,后头,我给您收拾……”

七月笑了一笑,说道:“那,谢谢眅姐姐了。”

杜荣氏看她走进去,掩上了木门,这才激动无比地向前奔去,一边叫着:“申家嫂子!申家嫂子!有个大新闻啊!天哪!天哪!我真是吓坏了!真真不得了啊!!”

院内,枣树依旧枝叶繁茂,葳蕤葱郁。

踏在圆形花式的鹅卵石铺墁地上,七月慢慢地走入两间正北房中,属于自己的那间。

一切如旧。

一切如旧啊。

她伸手,打开了那磨花了雕纹的竹雕立柜。果然,连原来她的衣物,都依然整整齐齐地叠摆码放在里面。

杜荣氏,是个很粗心的女人。

她,也不是个贪小的人。

所以,不到下一位租客来之前,她,只怕是不会来这里,清空她的东西罢?!不,若是租客没有意见的话,她可能就随便这些衣衫裙褙氅袄尽都放在这柜子里了吧?

这么说,原来的,一应物事,都还在?

不知道,那个什么玉带钩,会不会,被他落在屋子里?

怎么可能?!

七月笑,自嘲地笑。

虽然明知不可能,虽然自己都在嘲笑自己,却难以自控地,挪动脚步往着左首的北卧走去。

没有。

当然,是没有的。

怎么可能会有呢?

那样贵重的东西……先溱水帝赠予先皇后的定情信物……这样的东西,壅川帝,他要么很讨厌,要么很珍视,但是无论如何,其价值毋庸置疑。既然是有价值的东西,以他的性子,又怎会随意弃置呢?

交给卿相,应该是最合理的解释了吧?

七月颓然地坐在了床沿上。

缓缓地,向后仰去,躺倒在架子床上。

承尘床顶透雕卷草纹,楣子上则是皱菊,红梅的纹饰,四柱撑架,矮栏床围上则是联珠圈牡丹珊瑚。因无人睡,柠黄色的床幔尽挂在帐钩两边;甚至,连床铺被褥,都还在。

似乎,躺在床上,就能闻到那股熟悉的香味,淡淡的茶香,混着迷迭草,还有,海水的味道……

“你,是在找这个玉带钩么?”

一个懒洋洋的,犹带几分戏谑的磁悦声音,突兀地划破了屋子中的宁静。

七月猛地坐起。

瞠目间,果见身着艾青色长衫的男子,如鬼魅忽现般地赫然立在了正中央,如圭如璧的琇莹姿容令得整个房间都恍然生色,似乎猝然间亮耀若弁星降临。

“……你!!赵……”

她长大了嘴巴,再合不拢去,眼眸紧紧盯住了他手中的玉器。正是,如裴文所述:钩首雕龙首,钩尾雕凤首,镶玉鎏金,两侧镶嵌透雕云纹玉片,巧夺天工,造型奇美的玉带钩!

赵湨柔柔地笑,瞳光如水流波,划过亮意,他哼声轻笑道:“想要吗?这,玉带钩……”

七月瞪住他。

半晌后,她说道:“想要!”

“给你,自然,是可以的。”赵湨不徐不疾地悠然说着。

那么……

“你,要我做什么?”

七月问。

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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