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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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转眼间就消失了。

大抵是进入大楼了。

七月揉了揉眼睛，轻声嘀咕：一定是幻觉。

夏日午后易梦魇。

定是昏昏沉沉地有点发梦。

遗憾的是，很快就有人来告知她，这不是梦。

这是真实可见的噩梦。

当然，也许还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为否。

确实，自打七月在窗口看到那个人影之后，过了没多少时间，这个冷清的中药房的门就突然地被人推开。

那位对于中药房来说属于极为稀客的药房组组长陈琳，兴冲冲地走进来对着房内唯一的听众——闻人七月大声宣布：“今年的药理学实习生来啦！难得吧？！好几年没有了，今年竟然有！你可以当师傅了哟！闻人！”

那一刻，七月正闲得发慌，心里又因为蔷薇花架下经过的白衣身影而忐忑难宁。故此她正独个儿瞪着掺泥的熟地切片和黑乎乎的制附子在郁闷的时候，猛听到这样的消息，心中不由自主“咯噔”一声像是打散了一团悬挂的不安。

没等那团阴霾般的不安扩散弥漫开来，就听到一个让她汗毛倒竖的耳熟声音带着违和的露怯，但尚算彬彬有礼地响起：

“闻人老师，您好。我是和您一个学校一个院系出来的，小您两届。那个，那个，我叫宋冉，唐宋的宋，冉冉升起的冉。这个，实习的这几个月里，还请闻人老师……呃，是学姐吧，嗯，反正请多指点。”

“……”

“啊啊啊啊，七月你个疯丫头做什么？干么拿杯子砸小宋？！”

“组长……我，我只是手滑了一下。”

“别……，陈老师，学姐大概是想丢个一次性杯子给我喝水吧？应该，大概，是的……”

“丢个喝水的杯子？这里有一打好不好？！小宋，好说话好脾气也不是这样子好法的！闻人七月，难得给你个徒弟带带，有你这样的吗？！难道你怕小宋把你挤走？这种用脚趾头想想就晓得不可能的事情，你不会这么白痴脑残吧？人家不会留在咱们医院的喂，你晓得伐？”

“不晓得。”

“……那个，学姐，我，我来这里实习只是因为离我家比较近……以后，肯定不在这里工作的……你放心。”

“……”

“看看，多实诚的孩子啊！看看，多阴险的师父啊！”

如此这般乱了一阵，也不过是几分钟里的事情，一切也恢复如常了。陈琳虽然不放心，可想来想去闻人七月这两年来的表现也不是个离谱的人，大概真是如闻人自己所说，午后有点瞌睡迷糊了。

最后，她也只能七上八下地离开，心中暗下决心最多平时多来溜达几圈。

陈琳一离开，闻人七月就蹙紧了双眉，盯住那个宋冉端详再三。

宋冉在她毫不放松的瞪视下有些尴尬起来，面上浮起了红晕。

他想了又想，终于吭吭巴巴地试探着开口：“呃，学姐？老师？闻人老师？我，那个，我曾经得罪过你吗？”

看到这种情景，七月无力地按太阳穴：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脸上的这个表情，实在太不配套了！完完全全地打击她既有的三观感官啊！

她满蕴怒气强压分贝地低低问道：“你姓宋？”

宋冉茫然了几分钟，明白这位学姐十足真金的认真在问他这个问题，只好无奈而又纳闷地回答道：“是啊？”

七月怀疑地看着他：“你确定你不姓周？”

宋冉：“我确定。”

七月：“也许你姓周，但是你爸妈偷偷瞒着你。”

宋冉：“……”

七月：“也许你是被你爸妈领养的。”

宋冉：“……”

一个月以后，如往日一样，七月皱着眉头在药房里兜圈子。

当她转到第一百个圈子的时候，一旁认认真真勤勤勉勉抓了一上午药的实习生宋冉终于忍不住嗫嚅着开口了：

“闻人老师……学姐……你，你还在担心我姓周不姓宋？”

七月顿住脚步，神色利锐地瞥了宋冉一个眼刀后，问出第九百九十九遍同样的问题：“你真姓宋？”

宋冉极其用力地点头：“姓了二十多年了！绝对没错！”

七月抬起头看天花板上的电灯，白炽灯，有点老旧……

她喃喃地自语：“按说，要来早该来啦。没可能现在才来。嗯嗯，看起来没什么可疑的。还有，那个混蛋虽然尽干些混账事，却不是个爱骗人的……嗯，眼前这家伙比蔡大头还要傻缺没心眼……实在不可能。可是为什么我始终嗅到一股阴谋的气息呢？”

她的话，虽然有点含混不清；但周遭安静，药房的取药窗口也没病人，只有空调在凉丝丝地安静吐风，所以宋冉听得清清楚楚。

男子无力地，长长地叹了口气，纳闷地说道：“学姐，这一个月你跑到我家四次，去了我们大学三次，又特地到杭高、朝晖中学……难道我这个人的存在就这么奇怪吗？”

他心说：是我脾气好，换了另外一个人，直接建议你去古荡第七人民医院了（注2）。不过……

宋冉忽觉四肢有些发冷，不会是真的吧？看着是有点神神叨叨，虽然是个美女啦，但是有点可怕啊。

作者有话要说：

注1：非洲**叛军。

注2：古荡第七人民医院是杭州精神病院的代指，意思你是神经病。

第一百七十五章　护草使者

也许，她是隐性精神病患者？

这样一思忖，宋冉不由得颤悠悠腾出一手扶额，涔然汗下。

正当他思绪飘散到精神病人杀人伤人不承担法律责任、学姐手中这个瓶子要是砸碎了，玻璃片一刺就能断了他的颈后大动脉……等无限暗黑血腥悲剧结局的无数可能性之时，却听到七月蓦地冲到自己端坐的桌前，问：“我猜，你也许真不姓周……”

宋冉隐觉她从原本莫名其妙的执拗到如今轻而易举的突然改口很是怪异，却也一阵狂喜，难抑欢颜自然飘上眉眼口鼻。

太好了！她清醒了！

不过，还没等他嘴角完全绽开笑容，附和一声“学姐你终于想通了”之前，遽然间又听到女子的问话声：“其实你姓赵吧？”

宋冉一口气噎住，无比郁卒地想要破坏二十年来苦心经营的温文形象，极其破功地大吼大嚷几声方才纾解心中无名闷火。

但终究理智和教养让他保持住了周身那副尔雅的和气，最后无奈地回答道：“其实宋和赵并没有太大的联系。就算宋灭亡国之时，赵氏族人流离各地，也不曾假托姓宋过。宋太祖姓赵不姓宋和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所以，你以为我姓宋，是为了掩饰真姓赵的想法，是错误的。

宋冉在心里悄悄地加上一句，并总结：这位学姐的思维真够发散跳跃的。

七月晓得他言下之意，狠狠地瞪了宋冉一眼，自顾自地言语道：“你不姓赵也不姓周，你姓宋……嗯，他不姓兰也不姓钱，姓闻人。对呀！也许是和哥一样的情况呢？”

不错！

也许是和红龙主一样，被暗算跌入凡人肉胎之内，眼下还不记得自个儿是龙主来着呢？！

想到这儿，七月再次扶额：谁能暗算这位青龙主啊？至少在素界或者是人界，都是不可能存在的吧？

不过，万一有个万一呢？

比如它们四大神兽内讧啥的……

比如万年水麒麟樊相回马一枪，咬他一口……

比如那个超级大老虎白泽决定给那烂龙点教训什么的……

比如素界大乱，大伙儿一起围殴青龙……

有些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那么，他要怎么才能和红龙一样恢复记忆呢？

闻人熙是在遇到大型列车事故的时候，被兜胸捅穿成人肉串烤才猝然展现龙魂，得回过去所有的能力和记忆的……

这么说，宋冉是不是也来点什么危机事故之类的，就能想起以前？

比如邀请他去钱塘江边观潮神马的，然后来个顺水推舟……

比如邀请他去杭州乐园玩蹦极神马的，然后把绳子用刀子磨一磨……

比如邀请他去逛街，看有什么七十码之类的飙车狂，然后背后送他一程……

总之，要达到完美犯罪是一件很费脑细胞的事。

啐！想太多了吧？就算宋冉真和红龙是一样的，那么，要他恢复记忆干嘛？

千万不要！

“学姐，学姐……你刚才在说什么？”宋冉观察到闻人七月正盯着自己狞笑，目中灼灼发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解地问。

七月摆摆手，微带不耐却仍笑着回答：“什么也没有。”

言毕她转念想到：这么说我还得在这几个月里死死看住他，免得他有个三长两短……万一他要是龙主，蓦地恢复反而大大不妙呢！

好在也就这几个月罢？！要是还有四五十年的寿命，天天担心这人死了活了的，那大好人生不就因此完蛋了？

如此数个念头划过后，七月眨了眨眼，眸光闪过间随即问道：“哎，我说宋冉，明天周六，你有什么打算？”

宋冉不解其意，顺口回答：“没啥打算，就在浙图泡一天呗。　”

七月皱眉低语：“浙图啊？离你家倒是挺近的……嗯，曙光路上车挺多的，你骑车小心点哇，可别被汽车给撞死了。”

宋冉：“……”

七月：“那礼拜天呢？你还在浙图泡一天吗？不会这么单调无聊吧？”

宋冉：“……，不，周日和同学约好去杭州乐园。”

七月：“这么危险的地方你也去？”

宋冉：“……”

七月：“你没看过《死神来了》么？”

宋冉：“……”

七月：“不行，我得跟你一起去，免得你从过山车上掉下来。”

宋冉：“……其实，那个……学姐啊，我爸妈问我三四次了……”

七月：“啥？”

宋冉：“他们问我你是不是在追我。”

七月：“哦。应该没有。”

宋冉：“……”

年轻的男子几乎用了全部的克制力才压住了心头无名怒火。

这个学姐兼师父，真的有点不知所谓。

从之前神经兮兮地调查他的一切到现在几近于死缠烂打的跟踪追随……他知道自己家境不错，样子也不差，成绩也优异，以往也有不少女生暗恋，时不时地丢个告白书过来。但是，这也不至于招惹这样的疯子吧？

说话不是夹缠不清，就是夹枪带棍。脸皮厚得离谱，和她沟通很成问题。现在，她可是摆明了要赖上他了。

偏偏她也没明确告白，真是奸猾至极啊！如果她明明白白地说喜欢他，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婉言拒绝她，并适当地保持距离。她不说，他也没法子。多半她是打着师父加学姐的名号，令他无有招架地接受所有不甘不愿吧？！

就像一块被人吐弃的口香糖，却让自己不慎黏在了鞋底，怎么使力都不着劲地甩不脱。

宋冉想着，并竭力隐藏面上不愉之色。

还是想办法让老爸给他换个实习医院吧！这次还真是他自找的，原本根本就不用到这种垃圾医院来。还不是因为离家很近，他又想要犒劳自己一番过些轻松快活日子，毕竟累了五年总得惬意一回吧？！结果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七月瞟了一眼宋冉，忽然有点怀念红龙的血。

自从狡猊将她送回旧日时光后，她的命运轨迹就被改变了。最重要的一个key：龙血也消失了。

她不知道狡猊是怎么做到如此的逆转的，但事实上她确实不再身怀龙血了。

即使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她拥有龙血，却也不曾在人界听到他人的心音。纵然是闻人熙在她的身边。

大概，在人界和在素界还是有些不同的。

撇开这一切不谈，她就是知道龙血没有了。

此刻，确切的说，她怀念的是龙血带给她的听取人心的异能。她大约猜到宋冉的心思，可总想掌握得更清晰一些。

他一定把她想得很不堪。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对着这张犹如原版拷贝的阿壅的脸，她有一种怨气和依赖，于是就失控了。

反正也就剩下没几个月了，不是么？她玩着手中的手机链球，不在意地想着。如果他不是赵湨安排的，那最好不过；如果是，就试探看看再作下一步的考量和决定吧。

“我也很久没去杭州乐园了，一起吧。难道你就没想过要孝敬一下你的师父我吗？”

七月笑得极其灿烂，温温婉婉地问。

宋冉皱眉：“真的很不方便啊。我们都是凑好了对才去的，实际上是联谊啊。”

他叹了口气，都怪他自己不好，之前不知所以早早地就坦诚了单身无主的状况，现在要找个借口都难。

单身？借口？

他的眸中亮光一闪，这不是绝好的么？赶紧定一个，不就可以把眼前的大麻烦给一脚踢开了么？联谊什么的，不就是凑对嘛。

这是个不错的法子。

怎么开始没想到呢？！

其实，说真的，除了有些神经兮兮莫名其妙地纠缠他之外，闻人七月是个长得不错的女生。也因此故初时他心里是有些窃喜的吧？

不过如果是个隐性精神病患者执着的变态追求的话……那就是极大的麻烦了，只怕也不是什么有了女朋友就能一脚踢开的问题了。到那时候，少不得也只能就做些离谱出格的事情了。

果然，还是个麻烦之极的麻烦。

七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定定入神的宋冉，最后她唇角弯起一个笑弧，对着男子说道：“那不是很好么？你赶紧定一个对象，师父帮你把关。”

他如果找个女人，再来个一夜情什么的，那可真是太有趣了。

无论是周壅还是赵湨，都很……有趣。

而万一若他不是任何一个，那就更是再好不过。

周日的杭州萧山区风情大道休博园内，杭州乐园门口的小吃店周围，摆了不少白色塑料圆桌和凳子，还有超大型遮阳伞用以蔽日。

宋冉坐在其中一桌边的塑料方凳上，一手牢牢握捏可乐罐，使得发出“喀拉喀拉”的刺耳声响；他默了半晌才开口说道：“她在我们学校这么有名？”

宋冉对面是个和他年岁相仿的男生，带些不羁的风流意气。

此刻，这个男生微微戏谑地慢悠悠说：“是啊。你大少爷当然不知道啦，一天到晚都不在学校。那可是我们系出名的系花啊，样子可不比广电的美女差；成绩又好……倾慕者无数啊。不过她低调得很，虽然不算孤僻不合群的那类，却总没什么密友……呼，所以前面那几届的学长，好像没一个能追上她。诶，你小子运气这么好，她看上你了？操，你还得瑟矫情上了？还烦恼哪？你烦个屁啊！要老子说，先弄到手再说！”

宋冉：“……”

第一百七十六章　有个交易

“总之，这种事有什么好烦恼的？”

说着，男生懒洋洋地站起来，一手抱着另一手胳膊肘，挥了挥仍然自由的那只手下了最后的总结，“好啦！你家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书香门第，有些事也不是做不出来。后续的麻烦之类的对你来说完全不存在吧？我倒觉得该烦恼的人应该是闻人学姐才对。不管是她疯了也好，没疯也好，总归是成功地引起了你的注意。这麻烦还不够大么？我要是她，一定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唔，呃，他们也快到了！至于你嘛，该吃的吃，该下手的就下手。爱上不上，不想上就让给我好啦。你知道我向来生冷不忌。”

闻言宋冉颇有些恼羞成怒，登时竟而也从白色的凳子上蓦地站起来，毫不择言地冲口说出虽不高声且仍温和但饱含怒意的语句：“你这个混……”

只可惜他话说得终究慢了些，故此一句还没说完，对方已经一翻白眼打断了他：“我怎么了？再没比我更仗义的兄弟了！一般兄弟是拿来做什么的？人都说是拿来卖的，我可没卖你罢。”

宋冉无奈，心说到底也拿这个无赖没法，只得服软应付着说道：“你敢卖我以后就再不要指望我在你老爹面前给你打掩护。”

两人正站着闲聊间，却见远远的一大群大学生模样的青年男女从一辆k515公交车上下来，正是约好的那批医大同学。

见状，两个男子一时停了倾谈，只相视颔首并会心地莞尔道：“果然来得正是这个点，算着也该是到了。”

只刚说完这句话，宋冉却又微微皱眉自语：“怎么她倒是到了这会儿都还没来呢？平时不太迟到的。”

宋冉身侧的那名男子轻咳了几声，说道：“可能有事耽搁了，我们先进去罢。到时候一大帮子人等她一个也不好。”

眼看联谊的男男女女都已经走近他们两人，宋冉也没有再坚持，便随了大流买票、入园。

他想，若是闻人来了，总会给他电话的，倒也无妨。

况且，以这位师傅的个性，只有死缠着他的情况，再没有躲避绕走的事情。所以，只能说是她还没来这样一个可能了。

其实这一次，宋冉料错了。

七月已经到了。

她到得极早，远早于宋冉及与之交谈的男生。

所以，当宋冉和他的同行者徐徐翩翩地走到杭州乐园的广场口的时候，等在内门的七月早就远远地看见了那两个高瘦的出挑姿形。

当时，她正打算走过去，以一贯的、对方无法推拒的厚颜嬉笑作为开场……可是，还没等她走上几步却在眼角瞟到一个突兀的熟悉身影。

楚笑寒！

难道我看错了？！七月冷不丁地升起如许的一个念头，旋又失笑：怎么会呢！这么空旷的广场入口到内里的售票正门长长的数百米路上，又是五十米左右的宽度，加上自己来得太早这会子根本没什么人。

冷清清、空荡荡的大道上，只是走过去一个如此醒目的形单影只的孤鸿，又怎能看不着或者看不清呢？！

当然，现在的楚笑寒是不会认得闻人七月的。

七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断然决定放弃宋冉，转而跟住楚笑寒。

这样的周日，楚笑寒跑到杭州乐园来做什么呢？

约会？

散心？

都不太像。

不知道，她，在那个正轨的时空中的现在，回了人界没有……

凝视着前方海盗船的女子寂寥背影，隔了数十米远的七月在水上木榭的条板地上站住，定定地入神思考。

那时候，狡猊面上仍旧毫无表情，但全身却是僵了一僵，问道：“你要舍弃那十年的龙血，然后换如此的交易？”

七月狡黠一笑，点头道：“是啊！回到人界，身边也没龙主，要龙血何用？还不如给你换点好东西，对吧？红龙主虽然顶着我哥的名号，可是早就去了葡萄牙，隔了十万八千里……再说，就算他回来，站在我旁边；这人界和素界终究是不太一样，所以我觉得龙血还是没啥用处。眼下，你只要应一句，好还是不好，这交易便就成了。”

狡猊默了半晌方说道：“过去时光的龙血，且只有十年光景，于本尊而言，又有何等益处？只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罢了。”

七月摇摇头，扳着手指同它理论：“第一，对我来说没用，对旁人来说没用，但对你闇界尊者来说，却是不一定的……你都能操控时空，运作怨气，修改命运轨道；我觉得，对你来说肯定好用。第二，其实你也晓得，我付出了那样巨大的代价只换了过去十年，实在是亏得很；因此你稍微付点力气出来，算不得什么，至多算个小小附赠礼品吧！第三，我们都做了好几年买卖了，也算是故交啦，允我一个请求也可以罢？”

狡猊：“……”

七月：“其实我也不介意跟你撒撒娇、死缠烂打，做些水磨工夫。当然我晓得你是半点儿都不会在乎的，不过呢能给你添些堵也是很不错的。你看我现在处于半交易状态，不上不下的，在你眼前晃个不停，你不嫌烦吗？”

这个……

千百年来，与它闇兽狡猊做交易者，不知凡几，但在人龙两族之内。但龙族骄傲冷淡，少言寡语，交易利落之极；人族卑微胆怯，谄媚讨好，交易虽有犹豫动摇，对方却从来都是对它敬畏害怕到了极致，故此未遇到纠缠不休死皮赖脸的交易对象。

要论无聊觅奇和肆意妄为的胆大程度，除眼前女子外不作第二人想。忖到她在这一刻人非人、婚非魂的状态死赖在这个虚空界，然后娇滴滴地对着自己耍皮太极的样子……

纵然是万年不变的闇兽一族狡猊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也太，太不自在了吧？！

“如何？你就应一声好吧！对你来说，把一个人送从素界送往人界，岂非是小事一桩？更遑论我会把所有所有的丹珠以及五气全部都会还给你……你一点都不亏吧？”

七月继续游说，“还是说，堂堂的闇兽狡猊，竟也不敢违拗素界的某位龙主的心意？！”

狡猊：“好。”

本待继续费些唇舌，更兼做好水磨工夫，心说起码定要缠那么数日的七月，乍然听得狡猊如此爽快说吐出一个好字，倒是措不及防地愣怔住了。

她本自知是个蠢话，却也忍不住开口再次确认：“你真答应啦？答应送楚笑寒回人界？”

狡猊应她：“是。”

这会子倒是轮到闻人七月讷讷地一时没有应对。

狡猊终究是答应了她。

她把魂魄给狡猊，狡猊给她重生改命的机会。

她把龙血给狡猊，狡猊给她一次送楚笑寒回人界的机会。

确实，对狡猊来说，送楚笑寒这个人类女子回人界，实在是举手之劳的小事。但，那也得它肯做这个交易。

过去时光轨轮上的十年龙血，对闇兽狡猊来说真的有用吗？

慢着，且不去说有用还是无用；只是挂怀一点，狡猊它应该是真的送楚笑寒回人界了吧？

至于以后，楚笑寒还会不会回到素界；之后她又再能不能返回人界……这些，却都不是自己所能考虑牵挂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