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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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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古虽然对萧言观感不佳,总以为萧言将西军声光抢得干净。可是他对老种忠心,那却是没有二话的。老种定下调子,他绝对遵奉到底。

萧言措置都是秘密,西军上下知道的不过寥寥几人而已,此时此刻,在衙署外面等候的就姚古和杨可世两人,身边不过寥寥几十名亲卫。

在外面等候的时间也有一会儿了,亲卫已经搬来胡凳让两人坐下,在旁边还张开斗蓬替两人遮风。两人对坐,也没多少话好说,总觉得有点不得劲。大宋武臣在文臣面前低声下气,逆来顺受已经非止一日。萧言这次玩这么大,要和大宋文臣体系干这么一场,知情人都有点害怕,可是老种相公已经毅然决然的将自己和萧言捆在一起,大家还有什么好说的?

枯坐良久,姚古才低低哼了一声:“萧言好大架子,俺们倒是等得他不浅!”

杨可世嘿了一声:“姚相公,这个却须不怪得他,此般大事,有多少首尾要安排。萧言也是见过多少阵的人,临敌谨慎怎么也不为过,俺们都是带兵的人,这倒不是…………”

他替萧言分说了两句,最后忍不住又嘿了一声:“…………直娘贼,这萧言当真是好胆!以孤军战契丹敌女真都是让人瞪目结舌了,现在又和大头巾来这么一手,却是胆子包了天!”

姚古又冷哼了一声:“却拖着俺们一起下水!老种相公青眉皂眼地认定了他,俺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杨可世搓搓手,却嘿嘿地笑了起来:“虽然当日从老种相公口里得知了这般鸟事,俺震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可是现在想来,倒盼着萧言替俺们武臣真能出了这口鸟气!大宋武臣到了今日,还剩下多少元气?这般文臣还放俺们不过!到时候看谁来给这帮大头巾打仗?姚相公,俺觉着老种相公说的也有道理,现在眼看得天下就要乱了,一个鸟方腊就差点乱了整个江南,北伐又打成这般鸟模样,女真鞑子又强悍若斯,俺们是为朝廷征战厮杀,是保这江山的,天下能战之军还有几支?凭什么俺们就要一直忍气吞声?打仗死几万儿郎,功劳是别人的,罪过全是自己的,什么样的强军这般下来也打不得仗了,还不如趁着现在痛痛快快地闹一场,给俺们自己争点好处,省得到时候上阵了也是白死!要是这次萧言能带着俺们武臣稍稍翻身,俺给他磕上三两个头,也是心甘情愿!”

跟着萧言闹这一场的其间厉害,老种给姚古早就分说清楚,姚古自然比杨可世还清楚许多。但是对萧言这般暴发户,根正苗红西军出身的姚古总有些放不下架子,这个时候也只能继续冷哼:“看罢了,俺只求不要跟着萧言倒霉就成,什么好处,却不敢想!”

正说话间,就听见周遭传来一阵低低的扰攘声音。萧言衙署左近通路,早就有貂帽都看守住,这个时候有一行人要来,在路口处被拦住,稍稍争执。姚古和杨可世本来就等得无聊,一起起身观看,就看见一架软榻,抬着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正被拦在那里。

杨可世咦了一声:“马子充!”

软榻上来人,正是这段时间刻意和萧言保持距离的马扩。他的身份尴尬,童贯一手将他提拔起来,从一个无名狄道出身的小将,最后上达天听,随他出使折冲于女真契丹之间,成为身边心腹宣赞。最后却跟着萧言奔走,迫得童贯只能含愤离开幽燕之地。童贯自然对马扩恨极,走的时候带谁也不会带他。马扩只能留在燕京养伤,以他的为人,要是能行若无事的反而去神武常胜军当中争地位,他也就不是那位马扩马宣赞了。

他在檀州一战所受的伤势本来沉重,加上心绪不宁,这场伤势反反复复,始终没有养好。萧言自然是不会亏待他半点,拨人照料,找最好的医士药物,可是萧言派来服侍的人都给马扩退回去了,在燕京城中,这位当日名动整个北伐大军的马扩马宣赞无声无息,就仿佛没有这个人一般。

却没想到,今日萧言起行,马扩居然也来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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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古和杨可世和马扩本有交情,这个时候看他被拦住,两人对望一眼,在亲卫簇拥下走上前去,杨可世已经大声招呼:“这位是马宣赞,你们也不识得?还拦什么拦,且放马宣赞过来!”

而姚古已经走到马扩所在软榻旁边,朝着马扩叉手一礼,看着马扩想跳下软榻还礼,忙按住了他,温言道:“子充,天气尚寒,你来做什么?萧宣赞起行,你怎么知道的?”

在路口值守的貂帽都领队,正好是当日白梃兵出来的,姚古也识得,头也不回地招呼了一声:“马宣赞伤后体弱,你们怎么就将他拦在这风口?快点请马宣赞进去,论起身份,比起你们萧宣赞也不差什么,有个好歹,你吃罪得起?”

那貂帽都领队一脸苦色,朝着几人不住行礼:“几位相公,俺是何等人,怎敢违逆萧宣赞军令?今日全燕京城都是戒备,全军都入营,修复城墙民夫也停工了,能到宣赞衙署左近的不过就这有数几人,俺的脑袋掉了是小事,坏了宣赞军情却是大事!小的也无法处,今日事了,自己到几位相公门前领罚就是,多少军棍,打死了也都由得几位相公。”

马扩在软榻上靠着,脸上半点血色也无,淡淡一笑:“某是得了萧宣赞书信,才前来送行的。俺能不能送萧宣赞一送,你进去通禀一声不就知道了?这点机变都没有,你们萧宣赞一步七计的人物,将来你怎么出头?”

那貂帽都亲卫一拍脑袋,顿时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就调头冲进衙署当中。姚古杨可世马扩三人站在当下,彼此对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好一会儿姚古才叹息一声:“这还是俺们白梃兵出来的,白梃精骑,自有其骄傲处,在俺们西军里面前是横行霸道,少有服人,却给萧宣赞收拾得服服帖帖,威信已立,军心已附,怪不得萧宣赞敢于如此行事!”

马扩说萧言给了他书信,姚古也不知道对于此间事马扩到底知道多少,虽然感慨,最后也只能含糊下来。

马扩看着姚古一笑:“姚相公,此间事萧宣赞已经在书信当中尽告于俺…………俺却没有什么意见,俺们大宋,武臣被压制得实在太深了…………此时又不是承平之时,武臣丧气,如何当来日大患?克复燕云大功之臣,却被朝廷如此对待,大宋荷戈之士,宁不齿冷?放在平日,俺们忍就忍了,今日为大宋计,为家国计,却再也忍不得!不仅西军如此,就连汴梁禁军,这般消息也要广布出去,俺虽不才,在汴梁三衙之间,还有些朋友,萧宣赞以书信畀俺,也就是这般用意罢…………萧宣赞料得深,俺虽然不才,也只能为萧宣赞摇旗呐喊…………”

姚古恍然大悟。此次萧言行事,如果单单是他一支孤军,就算是大宋仅有精骑,又济得甚事。真正借重的,无非就是此危急存亡之际,被压制百余年的大宋武臣腔子里面一股悲愤之气!军人是不怕打仗的,怕的就是自己出力效死,却始终被提防,被压制,被视若奴婢。国事给文臣糟蹋干净了,最后要卖命的还是武臣!时值乱世,大宋对武臣百余年的压制,也渐渐开始松动起来,萧言横空出世,此次又如此行险,就是看准了这个大势!

西军只是边军,声势再大,传到汴梁也不过就是一个小水花。如果三衙禁军也兔死狐悲,要知道将来大难,边军填完,就该填他们禁军了!上了战场,禁军管保死得比边军还有快十倍。禁军扰攘起来,那才真正是震动汴梁!

老种他们位再高权再重,在禁军当中也没有影响力。而且汴梁禁军和边军还不太一样,大家都是百余年世袭居于繁华富丽的汴梁都门,传承百余年下来,已经不像边军那样上下体制森严。禁军混杂于市井居住,过着按时上下班的日子,军中豪爽侠气的人物倒是比上官威信得多。马扩起于西军,却在禁军当中呆过不短时日,官家赏识,又曾经出使万里,折冲于异族之间,又是少年,以前在汴梁也跟着禁军子弟飞鹰走狗过。官家钦点随童贯出征北伐,俨然就是汴梁禁军当中最为耀眼的少年将星。萧言连养伤当中的马扩也不放过,要借重他在汴梁武臣当中的影响力,真是将所有一切对自己有利的因素都算计到了!

不过现在马扩因为萧言恶了童贯,从耀眼少年将星变成现在这般不尴不尬的模样,萧言怎么知道,一封书信,就能让马扩不遗余力的来帮他?

姚古疑惑,却没有问出口,马扩却好似明白姚古心思一般,目光悠远,淡淡道:“姚相公,俺也是武臣啊,一家数代,为大宋效力疆场…………边军子弟,百余年来抛尸战场的何止百万?总不想将这么一个大宋败在俺们这一代手里…………国势糜烂,而新起异族又如此凶悍,俺从汴梁到按出虎水,都是看在自己眼中的…………到时候,俺自然是要上疆场拼死的,那时节只希望能毫无顾忌的死战,而不是事先就已经被掣肘,被削弱…………大宋武臣元气,百年下来已经凋零得差不多了,现在还能剩下多少?再不能被糟蹋了!”

听到马扩低低的话语,姚古和杨可世都是心里一热,却没说话。

大宋武臣元气,的确已经凋零得差不多了!开国的精兵强将不用说了,河北河东,满满都是他们的累累白骨,然后就是西军继起,和西夏缠战了几代人,陕西诸路子弟,健壮男儿,有几个能死在床上的?现在也就剩下这么一点了,而大宋这么大一个国家,就只能指望这不足十万人马来御侮!此次北伐的窘迫,已经将大宋的虚弱暴露无遗,为什么汴梁中人还要跟着糟蹋?难道就因为上战场死的不是你们?

百余年来,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南归降臣萧言敢于抗争!西军曾经出了一个战神狄青,以一小军坐到了大宋核心两府的位置,如此名将,却没有萧言这等决绝的勇气,最后也只是忧谗畏讥在贬所郁郁而终!

就在三人默默无言之际,就看见刚才进衙署回禀的那个貂帽都亲卫急匆匆地奔了出来:“马宣赞有请!萧宣赞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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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余名貂帽都亲卫,簇拥着萧言一行人大步走出了衙署,萧言披着披风大步走在前面。姚古杨可世也没了刚才的不以为然神色,肃然在道左迎候。而马扩也下了软榻,在几个亲卫搀扶下肃容行礼。

萧言一眼就看见了他们,忙不迭的在韩岳方腾等人簇拥下大步走了过来,朝着姚古等人行礼下去:“怎么当得起姚相公杨太尉亲送?”

说着又起身一把拉住马扩:“马兄,你铁打的汉子,怎么这点伤势还养不好?克复燕云你错过了,将来大战,我可盼着你就在身边!”

看见萧言仍然一副言笑自若,浑没将这场大事看得多重的模样,姚古也有点佩服,他难得亲近地拍拍萧言肩膀,最后只说了一句:“老种相公托俺带话,此间他竭力支撑,萧宣赞放胆行事便了…………俺也没说的,只附老种相公骥尾便是,萧宣赞只管放心。”

杨可世和韩世忠说了两句话,也回头看着萧言:“白梃兵现在姓萧了,俺一个也不朝回拉。打燕京折损了那是没什么说的,要是此次行事,你折损这些子弟多了,俺却放你不过!”

萧言一一笑着应过了,再看看马扩,他只是含笑行礼,却没多说什么。马扩能来,其实也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萧言倒没什么不放心的。

百余名衣甲鲜明的貂帽都亲卫的簇拥下,车马已经都拉到了衙署之前。除了萧言等寥寥几人寒暄应酬两句之外,场中只是一片鸦雀无声。

这燕京,是他们打下来的,本来汴梁使者到来,应该是赏其功,恤其亡,大家功勋劳绩血汗应该由此上达天听,是大家最为荣耀的时刻之一。可是现在,却要在全城戒严,一片冷冷清清的情况下避开这些北来使者!

打仗本来就已经是艰难万死,可是这战后事宜,却比沙场上面刀枪相向,还要艰难十倍!

萧言出征,哪怕是做为一支孤军,面前有无数强敌,也总是意气昂然。此次起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笼罩其间。连当先貂帽都亲卫手中所执旗帜,在风中发出的,也似乎是低低呜咽之声。

而萧言,却一直淡淡地笑,努力地笑,笑意背后,却是说不出的讥诮。

每个人都已经翻身上马,貂帽都还准备了两辆车马,小哑巴和郭蓉都静悄悄地上了车。

一众人看着萧言翻身上马,朝大家微笑着拱拱手就要起行,一直沉默不语的马扩突然扬声发问:“萧兄,此次事了,如果权位得保,萧兄必为大宋北疆一重镇。却不知道,萧兄是要以藩镇自为,还是以此权位,和女真血找于疆场?”

场中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回头看着脸色苍白,却推开亲卫,长身直立的马扩。萧言也定定地看着他,突然举起手中马鞭南指:“此间事了,要是我权位得保,我回汴梁…………汴梁中人在糟蹋汉家元气,老子回去保住!他妈的,总得有人干正事!除了神武常胜军和西军,所有在过去和将来为大宋效死的人,都该有一个好下场!马兄马兄,要是我萧言口不应心,这贼老天就把老子劈回去!”

说罢这句话,他就狠狠一抽马股,再不回顾,在貂帽都的簇拥下驰上了空荡荡的燕京街道。两辆车马也吱呀一声,跟上了队伍。只留下衙署之前寥寥十数人静静伫立,目送着他背影远去。

第二卷 汴梁误 第012章 避让(三)

萧言离开燕京,神武常胜军左厢马军全军都调出燕京,跟随而行。此次行事,本来就不是为的打大仗,近五千马军,还有数千不入队的跟役长夫,算来怎么也够调度使用的了。

神武常胜军右厢步军,号称置十八将,将近九千入队步卒,基本上未完成整编,除了先期调往檀州一部分,其他的都丢给老种姚古他们照应了。要是萧言能保住,将来再整顿这些右厢步军,要是萧言自己都保不住,这些右厢步军归了西军说不定下场还好一些。

哪怕就是五千马军和几千跟役长夫出动,这也是好大阵容了,决不可能一起行动。萧言自领貂帽都,加上岳飞率领的五个指挥一千五百轻骑走在最前面。萧言必须抓紧时间,要赶到幽燕边地第一时间将余江现在正在坐镇的奉天倡义复辽军掌握住。各地辽人余孽正在群集在甄六臣和余江竖起了旗号下,每过一天就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变化。这支力量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燕云之事一切变数才能掌握在手中,绝不能让这支力量失却掌握!

掌握这支奉天倡义复辽军是如此重要,所以萧言才亲至,再加上沉稳的岳飞做为助手。

至于韩世忠和牛皋之辈,萧言就将他们撒了出去。这些军马分处各地,在奉天倡义复辽军乱起之际,就要明里镇亐压,暗里帮着造起声势。哪怕打破几个观望的堡寨,攻伐几个现在还控制不了的州郡也在所不惜。韩世忠大开大合的性子,牛皋也差他不多,干这个活计是再合适不过。

萧言计划其实并不复杂,无非就是以手中掌握的耶律大石领奉天倡义复辽军,在使者到了燕京之际,一下掀起声势,让全燕地糜烂。而西军居内,誓不力战,找出种种理由任局势糜烂下去。汴梁那里,不管从哪个角度也绝不会让好容易才打下来的燕云之地再度丢掉,能依靠的,最后也只有西军和他萧言!到了最后,萧言再以救世主之姿平定燕地变乱!

两定燕地的功绩,总该足够了罢?那位安居汴梁的官家,也总该明白,再将燕地之事拖着,甚至默许童贯他们将自己屁股擦干净的举动,换来的就是燕地将愈发不稳的代价!这位官家好大喜功,好容易才拿下燕地,取得远迈前代的功绩,说什么也不会真看着燕地再度丢掉!

要稳住燕地将来局势,就必须对他们这些有功之臣有一个说法。局势发展到那一步,自己和西军就再不是朝中老公相那一派暂时借用的工具而已,而是可以用来对付王黼童贯的一个盟友!在老公相再度复相上台之前,自己和西军必然会得到了他的帮助保护,暂时是安若泰山。只要能稳住这一步,就有辗转腾挪的余地了。反正他妈的不到四年之后女真就大举南下了,因为自己的出现说不定还要提前什么的,自己手里有兵,到时候看谁先死…………

计划虽然简单,但是弄险之处,却绝不简单。要让燕地糜烂造就足够声势,甚至震动汴梁。当初自己所用的甄六臣,威望声名那是远远不够。天幸送来了一个耶律大石。可是耶律大石这等人杰,岂是轻易用得的?到时候一个不慎,说不定就是玩火烧了自己的手!

还有,燕地大乱,女真在旁边虎视眈眈。要是稍有什么差池,让燕地乱事迁延下去,女真觑出便宜,再度南下,到时候又将如何?女真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如果再度南下,绝不会再是仅仅千余先头部队了。说不定到时候自己真的将燕地玩儿丢了!

可是又能如何?自己还能有什么选择?束手等着那些汴梁文臣士大夫们摆布,让灰溜溜逃走的童贯反攻倒算回来,说什么老子也不情愿!你们要玩儿,就陪你们玩一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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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渡河畔,一处平缓的草原上,上千骑士,正车马纷纷的各自划分营区扎营。不时有轻骑向西向北驰去,这是为明天行军打前站的人马。

燕地冰雪,在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消融干净了,草原上枯黄的衰草之下,星星点点的新绿也悄悄地探出头来。只是从七渡河河面上刮过的寒风,仍然刺人肌骨。这些骑士都是些精壮矫捷的汉子,有的人行军一天下来,精力还没有发泄干净也似,就穿着一条犊鼻裤,赤着肌肉贲突的膀子就牵马跳下河中洗刷,人马都被冰凉的河水激得长嘶乱叫,惹得岸上笑骂声音一片。

这支军马,正是萧言所领的貂帽都和岳飞那一千余精骑。两天的功夫就已经赶到了七渡河,时间太紧,连向西去檀州绕一下安顿的功夫都没有,过了今夜就要分途,王贵等人,就要带着小哑巴和郭蓉去檀州安置,而萧言岳飞等人率领主力,就要直抵幽燕北面边地,将奉天倡义复辽军完全掌握在手中。到时候真正跟着萧言直入奉天倡义复辽军的,也只有三百最为可靠的貂帽都,而岳飞领千余骑还要摆在外面做为支撑。此次所谋事大,又多有不可对人言处,对全军所说也不过是北上平乱。

萧言麾下神武常胜军左厢这些精骑,都是久经沙场的精锐,厮杀久了,在燕京安顿一个多月就觉得有点闷得慌。此次将他们拉出来重回战场,又不过是平乱这等小战事。对于左厢精骑来说,反而是觉得能痛快活动下筋骨,不论人马,个个都是意气高昂,一路行来,人喊马嘶的欢腾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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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烟一道道的在营区升起,萧言在营区里面转了一圈,和麾下儿郎笑骂几句,一副轻松无比的模样。他也算是久经大事的,外头再紧急自己也有一股静气。不知情的还以为萧宣赞在燕京城呆得闷了,跟着大家一起出来平乱兼散心的,谁也没想到他谋划的是让燕地再度大乱起来这般险事!

一直转到天色已经漆黑了,萧言不知道在哪个帐幕那里,和一队骑士吃了大锅饭这才回转自己中军帐幕,一进帐幕,就闻到一股香风,一个轻软的身子撞进他的怀里,萧言差点给扑了一个跟头,忙不迭地伸手将怀里的人搂定,正是小哑巴。她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萧言:“萧大哥,怎么才回来?吃食都没了热气,饿得人家都站不住!”

女孩子果然是不能宠的,她会顺杆爬…………小哑巴多温柔可人的一个小丫头,只因为萧言对她是百般宠爱,不仅重话没有一句,而且不管自己再忙再累,每天都要抽点时间陪她说说话儿。小哑巴虽然温柔体贴依然,但是在萧言这么宠爱之下,也开始会撒娇了…………

萧言搂着小哑巴定睛一看,内帐里面几案之上,果然摆着一席早就没了热气的吃食。几案旁边软垫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屁股印,也不知道小哑巴歪在那儿等了多久。想起小哑巴饿着肚子等候,自己却忘记个干净,还在军中玩儿解衣推食那一套,萧言顿时就有点心虚。当下咬咬牙,了不起老子再吃一顿!

小哑巴倒也没多说什么,温柔地服侍着萧言洗完了手,牵着他就到几案前坐下。拨亮了帐中灯火,在萧言对面跪坐下来,也不吃东西,就托着下巴盯着萧言看。

萧言心里有愧,吃得加倍大口。甩开腮帮子半晌,才发现对面小哑巴那里没有动静,抬头讶然问道:“你不是饿得站不住么?怎么就不吃?你要不吃,我就罢吃…………”

小哑巴抿嘴一笑,低头执署,在一碟鱼脍里面翻翻拣拣,就没多少进口的。不时还抬头偷眼看萧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她睫毛好长,每一眨动,让萧言都觉得仿佛有风扇在了脸上。

被小哑巴会说话的大眼睛看了几眼,萧言终于哼了一声放下筷子:“有什么事情,说罢。我都没逼着你以后叫耶律洛施了,你还有什么事情要求我?先说好,去檀州安置是定下来的,没得商量,你要说这个,我打你屁股。”

上次后路失陷,让萧言已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小哑巴和郭蓉,他不能带上战场,也绝不会丢在燕京城中。檀州是他最早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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