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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4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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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洞中虽然血腥气浓厚得近乎凝固,可两人浑然不觉,立在那里,看着一队队的女真甲士涌上去。战况进展顺利,两人甚而还谈笑了几句,以为应州就在囊中了。两人还感慨了几句应州守军战力强悍,想必是辽人余烬仅剩精锐了,不仅忠勇,而且能战。居然带给女真儿郎如此大的损伤!
可郭蓉率领亲卫与选锋一部杀出,所向无前,汤怀神射,更是可称惊心动魄。在郭蓉鼓动之下,应州守军居然鼓起余勇,将占据优势的女真甲士逐退!
银术可还有在燕地轻敌致败的经历,完颜娄室却追随宗翰一路凯歌,何曾见过这等局面?
看到有一名女真甲士弃械转身而逃,完颜娄室居然呆住了,讷讷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银可术却重重的朝地上唾了一口,骂了一句:“入娘的,这支辽人军马,瞧着恁般眼熟!”
接着就拔刀,朝后一招手,顿时随侍亲卫跟着他涌出城门洞。那弃械而逃的女真甲士晕头转向的逃近银可术,顿时就被一刀砍下头颅。
银可术目光如电,死死盯着冲杀在前的郭蓉身影。并不多说一句话,只是呼斥一声,带着身边亲卫就抵了上去!
银可术威信,在这支女真军中非同小可。他一亲自出马,人人相顾失色。
此刻女真军法酷烈已极,完颜设合马战死,他那亲卫谋克残余,全都为宗翰处死。要是银术可没在这里,这几个谋克,谁也别想活出去!
败退的女真甲士站定脚步,咬紧牙关又迎了上去。双方再度狠狠碰撞,应州这场死战,持续到现在,对于双方而言,都已经酷烈到了极处!
第二卷 汴梁误 第234章 夜血(七)
火势翻卷,应州城塞在黑暗当中被映照得通明,黑烟翻腾,劫灰四散,将周遭雪地都染得漆黑。
在这样一个千山鸟尽,万径人绝的奇寒天气,在这样一个中原繁华富庶之地从来不会念及的苦寒荒僻的边州,在这个夜里。就成为无数人舍死忘生而战,不知道一夜下来,会吞噬掉多少条活生生人命的所在!
汴梁轻软富丽,夜来一杯屠苏赏雪。可曾想到有多少大宋男儿,不得朝命,充以辽人身份,在这里与大宋将来生死大敌死斗?
两支身披重甲的剽悍步战之士,乍一碰撞,连适才震天的厮杀呐喊声都是一滞,天地之间,在这一刻,仿佛都安静了一瞬间。接着就是各种呼喊厮杀呐喊惨呼之声加倍的爆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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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在冷兵器时代,双方阵而战之,对冲而上,进行一命换一命的肉搏厮杀,并不是一场会战的主流。打到这个份上,往往都是准备一锤定音了。
原因并不复杂,这种身在阵中,不得辗转腾挪,不得闪避退让,只能进行最为残酷的一命换一命的短兵相接战事。在任何时代,不是精选的勇士,或者进行过严酷的训练,不得已为之。
两军会战,强弱悬殊不必说了。要是势均力敌,一场会战打起来并不容易。双方首先要做的是稳固营盘,护住自己的补给线。有粮食吃,稳住阵脚了。再考虑寻敌破绽击之。
可以用的手段因地制宜,骑兵多就是大量轻骑骚扰,压缩对方活动空间。最好将对方紧紧压缩在营盘之内,樵采汲水都困难。骑兵精锐活动范围可以扩大,那就考虑切断对方粮道。总而言之就是尽量限制对方的主动。
限制不了对方,那就考虑其他手段争取主动。或者攻敌必救,将对方从稳固的营盘城塞当中诱出来,在行军当中加以突袭打击。或者就是示敌以弱,诱使对手分兵,在寻隙而击。
既限制不了,又调动不了对手。寻不到什么破绽,拣不到什么便宜。只要还有选择,合格的主帅很大可能就是选择不打,或者深沟高垒,或者干脆就是引兵避之。等待更好的机会。
真正两军主力拿出来,对阵而战拼人命,那是双方都没什么更好的选择了。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组织动员能力远不如后世。流寇裹挟不必说。武装编制起来上万甚或几万战兵,再辅以多少辅兵民夫,配备足够的车马军资器械。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一场硬碰硬的会战下来就是上千几千条的人命,以农业社会所能达到的组织度,如此损失,整个军队就是元气大伤,轻易恢复不过来。人命毕竟是人命,更何况是好不容易才组织起来的军队。以为打仗就是拼人命的,那是庸帅。士心也不会依附。
反而是到了近代民族国家乃至后世工业化时代,随着社会组织度的提高,在人力资源没有耗尽之前可以组织起源源不断的军队补充。这种拼人命的战争场面,才成为战争主流,在两次世界大战当中尤其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一部大家耳熟能详的三国,充斥其间的两军之战动不动就是深沟高垒,动不动就是相持,最后一方粮尽而退。真正硬碰硬的会战,也就是那么几场。而且往往是各自拼死了几千条人命,引兵而退,各自舔伤口去。
汉唐以降,乃至于宋。开国时候,对辽硬碰硬打了几场会战。双方都是损失惨重,最后澶渊之盟了事。对西夏战事,也有几场规模不如宋辽战事的会战。宋人虽败,西夏何尝不是用倾国之力,打完之后也元气大伤。宋人对西夏从此就是组织起沿边大纵深防御体系,就是进攻也是步步为营,或者沿着横山拔点,一步步的蚕食。或者就是在西夏影响力薄弱的河湟之地这种战略侧翼冒险。打着的就是不轻易会战,以国力压倒对方的主意。
一场硬碰硬的会战打起来就是如此之难,具体到一场会战的进行过程当中。双方迎上去肉搏厮杀,更是难上加难。更常见的还是双方互相试探对方弱点,尽可能发挥弓弩的远程杀伤力。以骑兵扰乱对手,调动对手,在发现对方弱点破绽之后,再投入精锐击之,争取一举溃敌。
双方精锐披甲之士列阵而进,狠狠对撞,一命换一命的厮杀。靠着拼人命将对方打到崩溃。这样的战争场面,哪怕一百场中,都难得有上一场!
而在今夜应州城塞之中,虽然规模较小。但是自女真军马突入城中以来,就一直是这样的厮杀场面,双方披甲精锐之士,呼啸着对冲而上,在狭窄的正面,近乎一命换一命的血腥厮杀。双方甲士,都在飞快消耗,而都在咬牙死战,在双方主帅的率领下,死光一批又涌上一批。如此血腥残酷,几十年来未见。不要说侧身其间了,远远观之,都觉胆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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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暖藏身在城门洞中,看着一队队的女真甲士从身边涌过,呐喊着投入厮杀场中。血腥气已然浓得让人喘息不过来。兵刃破甲入肉之声连成一片,再混以双方甲士咒骂声惨叫声,传过来在城门洞中回荡轰响。几名侥幸未死随着孟暖伏在尸堆里一动不动的心腹手下,饶是一向凶悍,都忍不住心惊肉跳,庆幸自家没在这样残酷的厮杀场中。
他们刚才的夺门死斗,比起现在的厮杀,已然不足论。昨日几千生口扑城的残酷场面,就更如儿戏!
女真兵马之强,甲士之勇,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如此广袤一个大辽,摧枯拉朽一般破灭在他们马蹄之下。而这位辽人公主身边死士,竟然也不遑多让。可辽人当中还有如此强军,怎么会让耶律延禧被擒献俘上京,而蜀国公主流落到应州这等荒僻所在?
不知不觉当中,城门洞中已然没有女真军马经过。扑城精锐,竟然全部都投入到战场当中。孟暖身子终于一动,招呼麾下:“走!”
几名心腹听见,讷讷答话:“去哪里?”
孟暖咬牙不语。在这样残酷的厮杀场面的震慑之下,他下意识的就想说不管去哪里,只要离这些凶神越远越好,离这样的血腥死战越远越好!
可是一番苦心经营之下,只率寥寥几名属下,如丧家之犬一般保命而逃,他又如何甘心?
在他本来算中,苦心孤诣的这般表演谋划之下,应州城塞必然不保。只要撑到女真军马突入城中,就可以拿下此处了。要是更顺利一些,说不定不等女真军马入城,只要城门失守应州守军就该崩溃了————毕竟随时女真铁骑都会突入城中!
辽人公主,虽然时常披甲巡城,做英武女儿状。毕竟也是一个女流之辈。这个时候或者在衙署当中等死,或者就为几名心腹护持逃命。不管应州城中还是城外,他孟暖都比女真军马熟悉百倍。相信有足够把握能先寻到这辽人公主。一把抢过来,带着心腹远远遁走。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
男儿大丈夫横行天地间,何苦为女真人卖命,为女真人驱使,如那些死在他手中的数千生口一般苦苦挣命?北地天下大乱,其他地方,未必寻不到如应州一般的基业!而再得一处基业,他必不让这家当再落入别人手中!
算盘打得如意,孟暖也自觉有六七分成功的把握。当然是要冒一定风险,说不定也会没于阵中。可是经历应州基业旁落以来他在别人麾下忍气吞声藏伏爪牙小心翼翼,再看到在女真军马麾下那些生口的惨状,孟暖无论如何也再不想将自家命运置于别人的掌握之下!
说起来这孟暖和萧言也有三分相像,骨子里面都是有些高傲,自家命运,只能由自家做主。不过一个是常年生死线中挣扎,血腥的马贼生涯当中磨砺出来的。一个却是穿越而来,发现后世的小白领的皮囊当中,藏着的却是这样一个末世枭雄性格。
可是今夜之事,最后发展却是如此。孟暖夺城,差一点就是功败垂成。那辽人蜀国公主,竟然性烈若斯。到了最后,局势发展,已然完全不在孟暖的掌控当中。
女真人抢了城门,也半点没有将他孟暖放在心上,只要撞见,屠他有若屠一犬耳!
这个时候,远远逃走,也许就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就在他准备开口率领麾下寥寥几名心腹逃命的时候,突然又是心中一动。
郭蓉突破烟火而来,咬着嘴唇,秀发飘扬,直入阵中的高挑身影,一下就在孟暖心头闪现。
这蜀国公主,直恁的厉害!在那一刻,孟暖只觉得自己与郭蓉悬殊有若天地。自己算是什么?怎能痴心妄想将这英武清丽兼有的辽人公主收入帐中,为自家恩物?
可是这贼老天,本来就吝啬冷酷,给这世人如许的少,对世人索取的又如许之多。想要什么,在这个世道只能拼命去抢!
一旦逃开,孟暖也知道,再没可能和这蜀国公主有什么再度遇见的机会。可自己就是想要这个辽人公主在自己身下呻吟辗转!
这贼老天,这贼老天,凭什么俺孟暖就得拼命挣扎求活,凭什么就不能掌握别人的命运,凭什么就不能得到这辽人公主?
贼老天,贼老天!!
孟暖猛的翻身而起,眼中血红一片,也不知道是不是为火光所映。他压低声音,却决绝万分:“辽人撑不住的,只有退龙首寨,俺们去抢龙首寨!”
一名心腹还趴在尸堆上,抬头道:“将主,逃命要紧!这个时候还凑上去作甚?女真鞑子也杀俺们,辽人更是恨俺们入骨。俺们还是为马贼罢了,在这世道,活一日算一日!”
孟暖咧嘴一笑,这笑意却比外间厮杀还要森然酷烈,还有一丝疯狂绝望:“俺们应州基业,辽人说抢便抢。若不是俺小心,早就为辽人所除。拼死为女真人抢城,结果女真人也是视俺们为猪狗。既如此,谁也不要落得便宜!辽人公主必退龙首寨,俺抢过来,俺们弟兄,都尝尝这辽人公主的滋味,也没白走这直娘贼的世上一遭!得了龙首寨,女真人死上千百,也夺不得寨。俺们快快活活守在寨子里面吃他娘喝他娘!觑着便宜,说走便走,到时候还是操持俺们老行当,看这贼老天什么时候要俺们性命!这个世道,活一日便快活一日,就是死了,又直甚鸟?”
几名心腹都抬头,一人猛的咬牙坐起:“这世道,活一日都是赚的。将主,俺随你走!不过这辽人公主,俺也要尝尝!”
孟暖冷笑:“只要俺是第一个,然后还不是随着弟兄们用!”
剩下几人也咬牙应和:“这世道,俺们早活得够本,将主,是不是走那条路?”
孟暖重重点头:“就走那条路…………今夜已经丢了几百上千的性命,要孟爷爷死,再饶个几百上千人命,什么辽人公主,什么女真大将,大家都死在一处罢!”
第二卷 汴梁误 第235章 夜血(八)
城墙之下,双方甲士尸首层层叠叠,几乎堆成了一座矮墙。鲜血渗入地下,将这雪夜染成了赤红的颜色。这血如此之多,地面已然吸收不了,靴子踩过,溅起红色水花。数百甲士还在这血色泥潭当中你来我往,拼命厮杀。
郭蓉仍然在队伍最前浴血厮杀。
在他身边,三名甲士与她组成一伍苦苦支撑。一名甲士持包着铁皮的旁牌遮护。两名甲士披着两层重甲持长矛戳刺,同时也逼得对面女真甲士不敢过份逼近。郭蓉就在他们的遮护之下,不时突出厮杀。
她动作敏捷,手中长刀也使得极好。并不与牲口也似的女真甲士拼气力。每一突出,长刀就能寻着眼前女真甲士甲胄缝隙戳刺进去,眼见得一名粗壮女真甲士挥着铁锏,将旁牌砸得晃动。两杆长矛逼过去,也被他一手揽住夹在腋下。正露出空隙,郭蓉觑得便宜,一步就抢了上去,狠狠一刀刺出。
那女真甲士长声惨叫,郭蓉一刀刺入他颈肩相连的部位。那女真甲士丢下兵刃赤手就抓住长刀,拼命想夺过来。郭蓉左手护着右手的腕子,咬牙撑持住,朝前一推接着就是一搅。顿时就将动脉切断,鲜血如剑一般喷溅而出,染得郭蓉身上血色又重了几份。再也抓不住长刀,撒手就朝后倒。
他朝后倒,郭蓉也毫不犹豫的就朝后退入了旁牌的遮护范围之内。将将闪过一支冷箭,羽箭带起劲风,刮得她脸生痛。同时数名女真甲士朝这里大喊着扑上。他们手中都是长兵刃,拼命向前递出。稍稍退迟半步,少不得就得挨上一记。
郭蓉才朝后退,两名亲卫的长矛就逼出去。稍稍迫住来敌。而郭蓉退入旁牌遮护范围之内,腿就是一软,疲累得似乎连空气都吸不进肺里面去。脚下尸横累累,这腿一软就再也站立不定,眼看着就要摔下来。
她身边亲卫眼明手快,一把就捞住她。还没等扶起,几名扑过来的女真甲士就趁着少了一柄长矛逼过来的时机,硬撞过来,两柄长矛开路,将对手兵刃逼到外面。还有两人挥舞着重斧,就准备砸开一直在苦苦支撑的旁牌手。
蓬蓬两声闷响,接着就是碎裂之声。包着铁皮的旁牌再也撑不下去,碎裂成两块。那名旁牌手也被砸开,捂着胳膊单膝跪地,连退下去的气力都没有了。两名女真甲士大呼而进,已然抢进内圈。这个时候长矛再用不上,一名亲卫丢下长矛就拔腰刀,还未来得及劈砍出就被一斧劈在头盔上,火星四溅当中,头盔生生被砸瘪下去一块,那亲卫哼也不哼的就重重倒地。另一名扶着郭蓉的亲卫更反应不过来,后面长矛逼上,点钢矛头刺在他胸口,虽然未曾破甲而入,却也将他推倒。甚而连他扶着的郭蓉都一块扯了下去。
此时此刻,郭蓉他们这一伍四人全都暂时失去抵抗能力。两名突进来的女真甲士都杀红了眼睛,大吼着挥舞着重斧就朝倒地的郭蓉劈下!
若是说此前女真军马还以擒下这西贝蜀国公主为第一目标,现在经过如此惨烈的厮杀,双方都红了眼睛。这两名女真甲士哪里还顾得郭蓉到底是什么人物,就是想将这不知道刺翻砍倒了多少女真儿郎的她砍成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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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可术这个时候,却已然退到了城楼之上。
女真甲士突入城中的无虑七八百之数。南门战场虽然残酷到了极点,毕竟容量不算太大。不能上前的女真甲士就已经扑上城墙,向着四下呼啸蔓延。守军能战之士,多已向郭蓉所在方向靠拢,城墙上厮杀并不算如何剧烈。不多守军且战且退,拼命维持住阵脚。那些新附之军,或者跪地投降,或者就朝城外跳。有的摔断腿脚,在雪地里哀哀惨呼,还有的命大一个轱辘挣扎起来,拼命就朝黑夜深处逃去。
这场惨烈的夺门厮杀,已然让这些新附之军丧胆。不管这夜色当中有多少女真游骑潜藏,不管他们身上没有半点干粮,在这雪地里能走多远,会不会冻死。只要离开这修罗场越远越好!
银术可和完颜希尹突前而上,鼓起军心士气,稳住阵脚之后。就转身上了犹自在熊熊燃烧的南门城墙。两人纵然勇悍,可毕竟都是大将。依此刻女真军势,逼到他们上前亲身厮杀已然算是相当不容易了,麾下儿郎稳住阵脚之后。也就稍稍退开,好调度指挥全军。
不过今夜这场厮杀,实在太过混乱惨烈,双方已经纠缠成一团。银术可和希尹虽然退下去,也谈不到能如何有效调度指挥全军,无非就是将眼前厮杀看得更清楚一些罢了。
南门城墙之上,火势逼人。那敌楼已经烧塌,溅起漫天火星。银术可和希尹并肩而立,两人胡须都被烤的卷曲,脸上又是血又是汗,一滴滴的滑落下来。几名亲卫持牌扈卫两人,遮护住他们要害。辽军当中有一名着实可畏的神箭手,射术超人,也不知道射倒了多少女真勇士。两名主将可不能有失!
放眼四顾,底下厮杀犹自在继续。守军抵抗的圈子已经越来越小,女真甲士向两翼蔓延开来,对犹自死斗的敌人渐渐形成了半包围的态势。
城墙上的厮杀也在进行,不过路窄地滑,也展开不了多少兵力,推进快不到哪里去。现在也不过就占据了不到一半城墙,犹自在艰难向前。
城上城下,累累都是尸首。尤其是以脚下战场为最。尸体层层叠叠,已经堆起了一两尺高!
女真勇士不断的扑上去,或者倒下,或者负创被拖下来丢在后面呻吟惨叫。守军似乎随时会被这些女真健儿淹没,可始终就是没有崩溃,以那未曾戴头盔的高挑女子为中心,仍然在拼命死战!
那名箭术着实可畏的神箭手退在后面,仍然不住在张弓而射。这般距离,能清楚的看见他手指已然血迹累累,为弓弦勒伤。但一支支羽箭还在飞射而出,三箭当中总有一箭中在女真勇士面门处,到了后来,在他当面,每一声弓弦响动,扑上前的女真甲士都忍不住要稍稍却步!
有孟暖为内应,据优势兵力,也突入了城中。守军抵抗仍然顽强得超乎想象,女真儿郎,至少填进去几百条性命!军兴以来,如此损折,除了上次银可术与设合马南下近乎全军覆没之外,已经是罕见罕闻了!
完颜希尹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银术可就定定的看着厮杀场中那不断突前,鼓舞着麾下健儿拼死抵抗的高挑女子,突然皱眉道:“这真是辽人蜀国公主?”
完颜希尹嘿了一声:“不是辽人公主,麾下人马如何能如此死斗?还好银术可你和娄室一力主张南下,辽人有公主如此,一个冬天过去,只怕更是难对付。现下俺算是对银术可你服气了!”
银术可呸的一声,重重吐了口带血的痰:“直娘贼,打得好硬一场仗!擒下这辽人公主,就什么都明白了。俺就不信,辽人现在还有这等血勇,早干什么去了?”
死伤如此惨烈,让银术可脸色黑得如同锅底一般。四顾看了一下,又怒哼一声:“外面军马还在和堡寨守敌纠缠什么?这个时候还不赶紧突进来?正面打得硬,城墙上动作怎么如此之慢?不截断他们退路,看着让这辽人公主退上龙首寨么?”
银术可虽然是名将气度,临阵指挥若定。可是今夜顶在前面拼人命的,都是他最心腹的谋克,不少还是他族中子弟。女真军此刻还不脱部落遗风,手里有多少谋克,就有多大实力,损折重了,自然地位就受影响。眼下死伤,让他着实有些心痛,也有点沉不住气了。过死伤累累之下,更让他想起那次燕地南下的丢脸败绩。隐隐当中,他就有不祥预感,此次南下,只怕有什么蹊跷。
他看了完颜希尹一眼:“俺再上去,你在这里催促后军赶紧上来。俺倒要看看,这些敌人到底能撑持到什么时候!”
完颜希尹没答他的话,就是一声惊呼:“那辽人公主倒下去了!不好,贼娘的要活的公主!”
银术可一震向前看去,就看见厮杀场中,郭蓉已然倒下,两名女真甲士突前直进,举起大斧就朝下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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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羽箭从后破空而来,准准正中两名女真甲士之一的面门。深深没入眼窝当中。这女真甲士直直的就跪下来,哼也不哼一声的就垂首死去。紧要关头,又是汤怀发箭来援!
这一箭之威,让旁边女真甲士忍不住就是一怔。
郭蓉借着这一点机会,甩开身边亲卫,猛的跃起。此刻距离太近,挥刀直刺已经没有空间,只能一刀劈向那女真甲士的肩胛。最后一丝气力,郭蓉都拿出来了。她随身兵刃,都是萧言当日为她精挑细选的,乌兹钢百炼而成,一柄足值万贯。这女真甲士虽裹重甲,一刀狠狠劈下去,也能破甲,将他肩膀卸下来!
这一刀劈下,当的一声,她手中长刀就迸为两截。
血战之余,郭蓉手中这柄足可称为神兵的长刀,已经是缺损累累。重击之下,顿时就断为两截。
那女真甲士吃了这一记,激起凶性,也丢了手中大斧,一手就抓住了郭蓉喉咙。发力之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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