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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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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贺萧宣赞得立如此奇功!宣帅在河间,得闻喜讯,正不知喜何如之,此乃大宋宣和第一功!北伐幽燕战局,将因萧宣赞而改观,大宋王师,即将次第而进。宣帅遣学生来,一则是宣赞贺,二则则是也是方便宣赞有所调度,要守住这涿易二州,要保住这北进燕京的根本要地。宣赞但有所求,有学生在,最快时间,就能传到宣帅那里,无有不准!宣帅坐拥三路宣抚之权,只要宣赞开得了口,宣帅就拿得出来!”

赵良嗣只是诚心诚意,和萧言在衙署节堂里对坐。对这种心胸狭窄的人,萧言倒也没有太以为甚。得罪了这种人物,将来逮着机会就能阴你,还不如客气点儿。在节堂里头,萧言也没设帅案大模大样地接见于他,只是设了两几平礼而见,笑得还加倍的客气。

而赵良嗣的礼数,还比萧言周到到了十分,差不多就快以下属礼节参见了,眼观鼻鼻观心地只是将一番善颂善祷的话说出来。

萧言却无聊得想打哈欠,却还是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现在说的好处,老种小种也能给他,就算单单为了战事着想,童贯敢不大力维持住涿易二州的地位?要是他抢下了涿易二州,后方援应不上来又丢了,童贯才不知道怎么交代呢。

看着赵良嗣,萧言脸上一副惶恐不敢当的模样,心里头却在高呼,老赵啊老赵,老童啊老童,快将一点干货端上来也罢!

赵良嗣看着萧言轻裘缓带地坐在那里的悠闲模样,又是一笑:“萧宣赞,此身官服,可适意否?”

萧言哈哈大笑:“焉能不适意?我辈南奔大宋,不就图一个出身?想月余之间,还是江海飘零,乱世余生,现却为大宋前驱,服绿腰犀,这人的气运造化,当真是说不准!”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提着袖子观赏,一副喜心翻倒的模样。

赵良嗣淡淡一笑,他气量小并不假,这是胎里带出来的,没法子,可是并不代表,他赵良嗣是笨蛋!萧言这个样子,装得也太假了。从五品的官衔,差遣还不知道在哪里,按照他的气度本事,值得在涿易二州,真地拿性命去拼?

他所图的,岂是这一袭绿袍就能满足的?

宣帅能给他这个官衔,老种小种,甚而他们背后站着的那个巨大阴影,难道就给不起了么?说不定许下的价码还更高。萧言北归之人,和他一样在大宋朝廷并无根基靠山可言,还不是谁给的价钱高就投奔何方而去。

这小子,比自己来归得要迟,北伐燕云,也是某赵良嗣的定策之功!现在怎么就变成,全局关键就是这个小子,各方拉拢的,还是这个小子。自己按捺住心头莫名的醋火,满脸陪笑的讨好这个小子!

也罢,让你先得意也罢…………总有机会,将你一举掀翻。这机会,还是你自己送到某赵良嗣手中的!

想到这里,赵良嗣反而心平气和了起来,只是满脸堆笑地看着萧言在那里表演。萧言还演上瘾了,只是对着自己官服左看看右看看,一副看不够的模样,最后一拍桌子,心满意足地只是呵呵大笑。

赵良嗣淡淡道:“萧宣赞,其实这兵部左司郎中,不值什么。照萧宣赞这宣和第一功,衣紫亦在料中!这身官服,宣帅自然给得起,这涿州城中,另一方来客,又如何给不起?说不定,比宣帅给得更好,给得更多!”

萧言一凛,这赵良嗣,怎么突然说起对手的好处来了?不是这个二五仔看着对方势大,就想再改换门庭了?马扩隐隐约约暗示过,老种小种背后的靠山是那位老公相,难道他也知道那位老公相宣和六年就要复相?

我靠,童贯要是众叛亲离,自己这出戏还怎么唱下去?现在自己无论做出任何抉择,为的都是让这场战事顺利地进行下去,让北伐幽燕成功,让燕云之地,不要落在女真人手中!否则自己何必如此拼命!

萧言脸上笑意迅速地冷了下来,只是冷眼看着赵良嗣。而赵良嗣却气度闲雅,调整了一下跪坐的姿势,慢条斯理地道:“…………可是萧宣赞却要想想,你我都是来归之人,不属于大宋根基深厚的朝堂中人!大宋文官,早就自成体系,外人如何能挤得进去?纵然暂时以高位笼络之,将来燕云战事休罢,又将宣赞摆到什么地方去?你我都是辽地来归之人,这一层,却要想深想透!”

…………当真是好有说服力的说辞呢……

萧言摸了摸鼻子,没有作声。

大宋文官,看出身,看门第,看所归属的党,早就是盘根错节,外人轻易插足不进。自己和赵良嗣,就算卖身投靠,这些文官体系中人,到底拿自己和赵良嗣当成什么,不问也可以知道,用过就丢算是客气的了…………

“…………可是宣帅,却是不同!宣帅抚边二十年,手下用过多少杂途出身之人?要不是宣帅气量,如何有学生今日,又如何有宣赞今日?学生敢说,大宋朝廷之内,就宣帅最不存门户之见!”

赵良嗣猛地拍案而起,正言厉色大声说道。

萧言也神色肃然,一副恭听模样,心里头却在悻悻地想,童贯要是想有门户,想在文臣当中自成体系,先得长出那话儿再说,谁让你是个死太监…………想挤进士大夫圈子里头也得有料哇…………

看着萧言动容,赵良嗣满意地一笑,缓缓坐下,只是沉声道:“宣帅此时处境,当不瞒萧宣赞,诚是风雨飘摇!朝中某退位老公相,正想借着白沟河小挫,北伐战局沉闷之际,将宣帅,将宣抚副使,将朝堂之中,借着北伐大业登政事堂者,一扫而空之,好再度复相!此老公相,势力深远至极,宣帅只是苦苦支撑,手下西军诸位相公,又誓不出力,内外交困,宣帅差点就想自求请去!天幸萧宣赞横空出世,立下了此等不世奇功!宣帅闻之,喜极至于流涕,却未曾想,此时此际,却是你我两位北地来归之人,对宣帅如此忠心耿耿,如此舍身效力!”

他神色俨然,说到酣处,叠起两根手指,每说一句话,头就飞快地晃上一圈。

看得萧言眼睛都有点冒圈圈了。

“…………北伐大功告成,则宣帅必然封王!宣帅抚边二十年,汴梁班底本少,到时候,不安插我等,还安插于谁?枢密院,兵部,哪里不为萧宣赞谋一个要紧差遣处?这个才是萧宣赞在大宋真正安身立命的根本。其他地方,那些大宋官儿,自己差遣都争不过来了,怎么还能轮到我等!难道萧宣赞如此大才,就愿意以一官衔食禄奉养否?若要在大宋成就事业,只有跟随宣帅,这也就是学生披肝沥胆,所能奉告于宣赞之言!”

赵良嗣斩钉截铁地将最后一句话说完,只是站起,逼视着萧言。

萧言却是脸色惨白,只是捂着嘴,这矮胖子总算说完了,头再这么晃下去,自己还不能将眼神移开,好险就晕得吐出来了…………

等着胸中那股恶心劲儿好容易才过去,萧言咽下一口酸水,肃容站起:“若非赵宣赞为萧某解惑,萧某恐仍犹疑不定,不但误了自家前程,还误了宣帅大计!此时此刻,再无他言,宣帅怎么说,萧某怎么做!只求宣帅,在克复燕京之大功上头,成全萧某一些!”

赵良嗣一笑,神色轻松,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坐了下来,神态当中也有点自己人的熟不拘礼了:“只要萧宣赞此心不变,宣帅还有什么不成全萧宣赞处?克复易州,击退辽人四军大王奇功,宣帅已然回奏汴梁,宣赞绿袍穿之未久,只怕很快就要服朱…………北伐燕京,还是宣赞节制前锋,为大军开头,这头功,还是宣赞的!宣帅麾下现有之胜捷军,刘延庆刘相公之环庆军,但凭宣赞指点调遣。稳住涿易二州,要多少兵马,只要开口!常胜军改编军号之事,宣帅只有大力支持,大宋多的就是军资器械,钱粮犒赏!这常胜军降部,北伐战事当中,就由宣赞直接节制!什么时候宣赞整顿好涿易二州之事,什么时候宣帅就指日北上燕京!”

萧言也拍案站起:“宣帅如此待萧某以城,萧某敢不以死报之!涿易战事,正是宣帅方略,才得以功成。若不是西军诸位相公掣肘,只怕早就告捷于官家,岂能等到今日?请赵宣赞转禀宣帅,萧某此心,可对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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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良嗣一脸笑意地走出了萧言的衙署,才出了大门,脸上笑意就迅速地冷淡了下来。

他和萧言,刚才好得差点就称兄道弟了,为了萧言要多送他几步,他一定要萧言留步,两人差点能打起来。

条件都已经谈好,萧言再度升官,这是一定的。他一个来归之人,指日三迁,骤然服朱,已然是异数。而且童贯还答应,只要萧言表章一上,则立即调遣胜捷军和环庆军北上接防涿易二州,尽力提供军资粮饷让萧言尽快改编常胜军。什么时候常胜军改编完毕,再拨给萧言一部胜捷军,以他为前路先锋,北进燕京!这场伐燕大功,成全他萧言到底!

将来回返汴梁,也自然答应了萧言的条件,不是在枢密院,就是在兵部,为萧言谋一个重要差遣。萧言以忠心对他,则他童贯也必然以心腹待之!

这姓萧的,捞足了好处啊…………眼下风光,一时无两。可是就不知道,在燕京被克复之后,这萧言,还能够得意多久?

想到这里,赵良嗣只是冷冷一笑,却突然发现,那个叫做方腾的著作郎,正一身绿袍,正站在衙署大门外头,含笑朝他抱拳行礼。

赵良嗣立刻收了脸上表情,也是含笑叉手:“方大人何来之迟?赵某本以为将落在方大人步后,却没想到,有僭抢先了一步!”

方腾只是微笑,显得气定神闲:“迟来早来,反正都是这么回事。这位萧宣赞,只怕早就拿定主意了…………不过既然开了场,总得将科做完,不然你我到涿州来做什么?学生此来,结识萧宣赞的心思多,做苏秦张仪的心思却少…………此等豪杰,若不识荆,岂不是白来了涿州一趟!”

赵良嗣冷笑,他知道自己在大宋官场,多么不受待见,也就不用刻意交好,一摆袖子:“知道萧宣赞是宣帅的人就好!真想说动萧宣赞,还是等那位老公相复了相再说罢!”

一句话说完,赵良嗣甩袖子就走。方腾脸上开朗的笑意却不稍减,只是叉手行礼恭送赵宣赞。看着他摇摇摆摆的走远,方腾摇摇头,对着呆看着两人对话的亲兵笑道:“学生姓方,是西军参议,有名帖及两位种相公书信在此,烦扰通传于萧宣赞,学生但求一见,看看这立下宣和第一功的萧宣赞,到底是何等样的奇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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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奇男子萧言正扶着庭中一棵树一阵阵地犯恶心,和赵良嗣做知己老右状,实在是有点超过心底底线的,虽说撑下来了,可是也当真元气大伤。想想自己刚才应对的话,有几句也真是恶心…………

虽说决定自己是早就做出了,可是这揖让进退,和人周旋,还真没有带着一群热血汉子,在前头厮杀来得痛快!

可是偏偏这北伐战事,不是拼死厮杀,就能决定的!想翻转这局势,前线后方,都要自己弹精竭虑地去应对!

庭院之外,响起了脚步声音,一个亲兵按剑快步而入,只是恭谨地递上了方腾的名帖,萧言接过来一看,笑笑摆手:“有请!这第二拨也该来了,倒要看看,他们的条件能不能让我动心!”

第一卷 燕云乱 第080章 条件(下)

这方腾的卖相,却比赵良嗣好了不少,堂堂一表,凛凛一躯,文质彬彬儒雅之处,更是赵良嗣那獐头鼠目的矮胖子模样比不上的。笑起来也颇为开朗,看起来是个心胸开阔好脾气的人,怎么瞧怎么也不像是一个说客模样…………

萧言跪坐在几案后头,只是不住地打量这位西军来客。来人的名帖,正是集贤院著作郎,在朝中也算是清贵馆阁职位非,金明池畔进士出身,少有能至此位者。萧言当然知道,在大宋官僚体系当中,一个进士出身的底子,到底比他这个南归降臣强上多少!

更别说他腰间挂着的银鱼袋,让人也颇为眼热,老子还没有呢…………

此人如此身份,却在老种泾源军中当一个参议,而不是跟着宣抚副使蔡攸那一帮汴梁子在真定府混军功混磨堪,不问可知,就代表着汴梁那位老公相,在和西军保持联络!

现在,只怕就是来说服自己的…………

想到这里,萧言也忍不住有些好奇,以那位老公相之势力深厚,之手眼通天,到底能开出什么价码来买通自己?要是价钱好,也不见得不能商量嘛…………

可是方腾,却不像赵良嗣那样,一开始会面,就诚挚无比地将背后童贯的好意以及开出的价码和盘托出,倒是饶有兴味不住打量着萧言。两人岁数差不多大,只是萧言看起来世故一些,方腾却很有点金马玉堂贵公子的味道。他沉得住气,萧言也无所谓,反正有求于人的不是他,笑眯眯地也就在那里摆弄着自己的官服,看这家伙什么时候才开口。

到了最后,方腾才笑了一声,朝萧言拱拱手:“学生一直好奇,到底萧宣赞为的是什么,才敢以四百兵抢下涿州,犹自觉得不够,更直扑萧干数万大军,非要在最短时间内,为大宋夺下这两处军州,一举将局势翻转过来,让北伐大军得以重振,上下都被鼓动,整军经武,准备再挥全军,北渡白沟,再度北伐?直到现下,才觉得略略摸出了一点头绪!”

萧言一怔,这家伙一开口,怎么说的反倒是不相干的话?老子想的是什么,你未必知道。只要知道,这是奇功一件,就足够了!老子就是你们需要拉拢的对象!

当下也只是哈哈一笑:“我还能为的是什么!仓惶南归之人,但恨不能为大宋有所效力。宣帅以降,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我岂能惜身?当了过河卒子,只有奋力向前…………侥幸得以功成,岂能在方参议面前夸口!能为大宋北伐事业,稍稍尽一番心力,已经于愿以足,下面的事情,无非也就是效死二宇而已,还能有什么说的!”

方腾淡淡微笑,缓缓摇头:“…………抢下涿州,在诸军皆败之际,已经是至矣尽矣,蔑以加矣的功绩。不论对于哪个方面,已经足够说得过去,也足值得每个方面,都来拉拢萧宣赞了,要将这功绩分润一下。再去抢易州,风险和收获,实在是不成比例…………萧宣赞又不是浑人,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他笑容淡定,语速也不快,只是泰然自若地朝下说去,而萧言脸上的笑容,也有点僵硬了。难道眼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年轻家伙,居然就能看出自己内心到底在想什么不成?

“…………学生近日,思来想去,宣赞此举,只有一个理由,就是尽快营造出让大军再度北伐,不得不被马上推动的大局!为此宣赞才不惜以孤军深入易州,挑战萧干大军!

不知道宣赞是看出了什么,以为这场战事再拖延下去,会有什么遗祸甚深的大变不成?学生再细思宣赞出身,宣赞是辽东归人。而女真崛起,此刻正在辽东和残辽余部,各地豪强征战不休,以血腥手段,底定了这辽东之地!莫不成宣赞身历其间,已经看出女真崛起之速,兵势之强,已经是让人惊心动魄。

而我大宋精锐,全聚于此,却在白沟河遭致惨败。两相对照,宣赞才要北伐速速再度进行,早点克复燕京,据幽燕形胜之地,以为凭借,好拒阻女真继续南下,以全我大宋气运?

如若这般,则宣赞此功,不仅仅是克复涿易二州这军功之奇,更是有匡扶社稷之功!只可恨俗世滔滔,少有人看出宣赞这一番孤心苦诣而已!”

萧言悚然动容。

他有跨越干年的见识,才知道未来那场天崩地陷的大悲剧。而大宋此际,正是徽宗在位,丰亨豫大,烈火烹油之际。汴梁繁盛,至于顶点,樊楼丰乐,歌舞彻夜。西军对西夏,已经取得几场大胜,让党项人弯弓于横山之西,不敢东顾。江南方腊叛乱,飞速地就被平息。而一直压在大宋头顶的辽国,已经是气息奄奄。从哪个角度而言,大宋疆土安全,都是前所未有的局面,谁也没有想到,在四年之后,就是社稷倾颓的末世惨变!

自己为了能稍稍改变这场悲剧。为了不负自己跨越千年的奇迹,拼死在这燕云之地征战,所图的就是这个,却一直藏在心中,不敢稍露于形色。可是这大宋,还是有明白人在,竟然一番抽丝剥茧,将他心中最深处那些念头,说得明明白白!

这个时候,自己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承认了,那是就将话柄落在了别人手中。不承认,却又实在有点不甘心。对着残辽,这帮大人先生还自己内斗得个不亦乐乎,仿佛踩倒对方比军国大事还要重要许多,让这场必胜的战事,打成如此惨淡的鸟样!难道就只有自己,还有麾下的一帮热血儿郎,在拼死奋战不成?难道他们就不能将眼光,稍稍放远一点?

这个时候,萧言也只有静静地看着气定神闲的方腾,只是淡淡一笑:“不敢当,诚不敢当…………”

方腾拍拍手,叹了一口气:“想明白这点,学生就知道这苏张纵横之客,学生是做不得了。萧宣赞所图者大,一心所系,全是这场战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为自己将来考虑!一番说辞,全部付诸流水…………

宣帅毕竟是大军统帅,官家所深信者。在大军中,又有胜捷军与环庆军为嫡系依托。而西军诸位相公,不过部属而已。纵有老公相暗中支持,纵然宣赞易帜,要将宣帅及副宣帅扳倒,不知道要激起多大波澜,费多大的手脚!到时候前方后方,混乱做一团,这北伐大局,又不知道将伊于胡底!纵然宣赞于其间,能捞到最大好处,可是以宣赞之赤胆,又怎么会将这场北伐战事,败坏在自己手中?这岂不是负了追随宣赞拼命厮杀的如许大好儿郎?”

方腾的话语,仍然是平平淡淡,一句一句,只是流进萧言心底,让萧言忍不住苦笑,你小子到底是来当说客的,还是来坚定老子的决心的?

只是这个人是聪明人,是聪明人啊…………

“…………此时此际,只有归之于宣帅,才能让惊起的波澜,是为最小!现在辽人形胜之地已去,此时还恐有内乱。而我北伐大军,却是因宣赞奇功士气大振,纵然西军不肯出力,可单凭环庆军,胜捷军,宣赞所领之常胜军降部,整顿一番,未尝没有收复燕京之力…………这,才是宣赞真正想要的!要是归之于公相,公相毕竟已经退位,再怎么样,也没有维持现状来得激起的变故小!想到这里,学生还能不明白么?此次前来涿州,老公相打错了盘算,两位种相公打错了盘算,学生倒是没有白来,结识了这么一位当世豪杰!”

一番话说完,方腾抚胸而笑,仿佛半点没有因为自己此行失败,不能扳倒童贯而觉得愤懑不快也似。

萧言斜眼看看他:“方参议,你跳槽过来,一个月要多少薪水?奖金要多少?”

方腾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萧言就自己在那里笑了起来,摸摸自己鼻子:“我说笑话呢…………萧某人是宣帅收纳赏拔,岂有背主之理!萧某也实在不敢得罪老公相,西军诸位相公豪杰,萧某又岂有不佩服的道理!只是这个时候,实在是闹不得意气了…………”

给对手一席话就逼得亮出了谈判底牌,无论如何说不得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是这世上,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是聪明人…………唯一所幸的是,自己居心坦白赤诚,实在是可鉴天日!在自己上一世,只怕是从来未曾这样高尚过…………

本来萧言不是没有打算和西军以及他们背后的那位老公相虚与委蛇一番,至少捞一些好处大家再决裂。西军有的是久经战事的军官老卒,用来训练自己吞下的常胜军是再好不过。白梃兵如此威武,而且是大宋仅有的重骑,用过了也实在舍不得放手,还准备再编排几百人到自己手下呢,到时候翻脸,有童贯撑腰,未必不能扣着不还。这样自己参与最后伐燕战事的把握,就大上了许多。

现在别人看出了自己心思,想忽悠就难了。不拿出硬货,别人怎么肯遭自己的忽悠?偏偏这硬货,自己是绝拿不出来的。既然选定一边站,言辞可以模糊,但是举动一定要坚决,不要西军那头没有讨好,还得罪了童贯,这才是两头落空!

既然这样,干脆就如此吧。早点将这些烦心事情了结也好,一心一意,准备北进燕京,将辽国彻底覆灭,将这场战事胜利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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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军诸位相公,既然有老公相撑腰,为何不能等到这场战事结束,再和宣帅争斗?要知道老公相在朝中势力之深厚,复相之事,至少萧某看来,在所必然,只是或迟或早而已!为什么非要在这场战事当中,争一个你死我活出来呢?”

萧言只是若有所思地缓缓说到,而方腾也只是静静听着。两人倒不像是说客往来,谈判利害,而是两个知己好友促膝谈心一般。

“…………这对西军团体,也是生死存亡之际啊…………刘延庆刘太尉一旦上位,则种家影响力就是烟消云散。

宣帅已经将西军扯得四分五裂,两位种相公几十年心血,眼下西军,就如他们子女一般,谁能忍心看他四分五裂!”

方腾转过来逼视着萧言:“既然萧宣赞担忧女真如此之深,难道就忍心看着大宋最后一支可战之军,被宣帅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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