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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簪-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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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感觉房里还有一个人,无奈却找不到。我问刘鸨母昨夜是谁送我回的房。刘鸨母随口敷衍,是那打杂的狗子,昨晚抱了我一下,今儿竟美了一整天,到现在还乐着呢。

我随刘鸨母下了楼。凝春楼几乎所有姑娘都在院中举伞候着,见我姗姗来迟,颇不耐烦。有几个瞧我是大脚,还撇撇嘴,很是轻视。

这些女人无一不是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金瓒玉珥,浮翠流丹,并将脸涂得比鬼还要白,再涂上红艳的胭脂,然后唤作桃花妆、晓霞妆、时世妆之类的名目。

被当做众矢之的,我并不在意,只是四下搜寻飘雪的踪影。

雪依然在下,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飘雪没来,所有人只能继续等下去,又冷又气,直跺脚。

那刘鲁两位鸨母,面和心不合,形成各自的阵营。之前她俩就为瓜分牙婆手下的妓~女而势同水火,大打出手;因为这事儿,再加上刚才有两名女子不知谁碰了谁一下,两帮人又吵了起来。

院子里闹腾腾的,像锅八宝粥。若不是评花榜名额有限,去得越早越有优势,这场架不知还要吵到什么时候。

等架吵完了,飘雪还没来,刘鸨母便叫我去找她。我拐弯,从飘雪的窗户底下经过,正要上楼梯,忽然感到背后有条黑影掠过,是物体“啪”地落地的声音。

脖子一阵冰凉。我一惊,回过头,却看到飘雪满身血污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血溅在雪上,腥红,扩散开来。我赶紧去通知刘鸨母,她却叫住我,气若游丝:“我这一生,半生半死,今日算是解脱了。姐姐莫要阻止,让飘雪安心地去吧。”

她从嘴角挤出最后一丝微笑,痛苦,却是欣慰,阖上眼睑之后就再没有任何气息。

本是天外飞仙,何故凄凉如是?我心如刀割,若不是残存着一丝希望,不甘心,怕对不起父母,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来。

雪突然大了起来,落在她的躯体上,将其覆盖。刘鸨母得知飘雪自尽身亡,也许兔死狐悲,也许相处长久有了感情。命人买了口棺材,将她与田甜挨着,殓葬在瘦西湖旁,并在坟头种上已经过了季的红梅花。

等所有人到评花榜现场时,已经过了申时。天渐昏,桃花灼灼,杨柳依依。长堤上人流涌动,补鞋的,拆字的,卖鸡毛扫的,很是热闹。

长堤半道,有座大宅院。屋宇式大门前蹲着两座石狮子,正门紧闭,只开了偏门。门前排起长龙,十几个穿劲装的侍卫在一旁维持治安,并坐着两个售票人员。票价一吊铜钱一张。这评花榜短则十几二十天,多则一两个月,看这情景,主办人定会赚得钵满盆满。

内里传来丝竹管弦声。待刘鲁两位鸨母与他们打过招呼,领了牌号后,我便跟着走了进去。

这好像是某位官员的家宅,清雅气派。砖瓦石混合铺地,正门前立着块刻有喜鹊、猴子之类吉祥物的石屏风,两侧是抄手走廊。石屏风后是一条甬路,通向客厅。走廊中央有个圆拱形券门,从券门进去,便能看到一座亭台水榭式的院落。

院落很大,小桥流水,花开四季,好像是有钱人家中办堂会的地方。走廊上站满了人,皆为男子,密密麻麻,争相观望。

正西是献宝亭,正东是观奇阁①。观奇阁中央坐着评花榜的裁判,其余则是一些达官显贵,并有其他妓馆的姑娘在里面休息。

扬州城大小妓馆都派了当红的姑娘过来,妍媸美丑,各不相同。献宝亭上站着六名女子,手中拿着表演用的道具,还没开始便被裁判赶下台。

紧接着是其他姑娘上场。长相说得过去的便留下,施展才华,挑出技优者,记下名字,进入下一轮竞选。落选者则从献宝亭旁的另一个门出去。有的看客与那些风骚的女子眉来眼去,臭气相投后也跟着走了。

明朝时期,青楼文化已经开始走向没落,参选的大多是私妓,小门小户,以出卖肉体为主。有些竟斗大的字不识一个,更别提吟诗作画。就算唱曲,也多是《十八摸》之类不堪入目的曲调。

“怎么还是如此。”刘鸨母露出极为轻视的眼光,然后领着凝春楼的姑娘走过场,给那些五侯七贵们道万福。因为是大脚,我只能放慢速度。其他女子走两步,我则走一步,跟在所有人身后,不得不忍受那些看猴似的异样目光。

最后一位裁判竟然是朱同脸,旁边坐着千户。千户大约四十岁左右,穿着飞鱼服,腰上挎着绣春刀,五官粗犷,一双铜铃一样的眼睛炯炯有神,嘴唇周围尽是浓密的青须,像极了我家对门那在武校当教练的宋伯。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迎上前作揖,对千户微笑:“祝千户大人万福金安。”

我永远都会记得朱同脸对我做出的事,以及他对我的轻视。不管是谁,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千户颔首,态度和善。我对朱同脸视而不见,正要走过去,他却拿出一条白色锦帕捏住我的耳朵,轻轻擦拭,“你身上有血。”

脖子上还有一滴。他的动作从容不迫,让人无限遐想。我惊愕,顿时手足无措,发着抖,等他侍弄完毕。我垂下眼睑,说道:“多谢大人。”

那条锦帕朱同脸算是赠给了我。我不知道他到底什么心思,或许是因为尊贵的身世,让他骨子里认为女人是可以随意支配的,尤其是青楼女子,所以才会对我做这样的事吧。

我接过锦帕,快速离开。已经有别的姑娘在悄声议论:“都说大脚女人淫~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你的祖宗可都是大脚,还赤身裸~体在原野上狂奔呢。”我将锦帕随意丢在地上,看向那个说话的女子,冷哼:“怪不得你能当婊~子,原来是遗传!”

那女子虽对我话中的部分现代词汇不太了解,但也悟出七八分,气得竟嘤嘤哭起来。有人指责我说话太过恶毒,大家都是姐妹,何必斤斤计较。还有人随声附和,要刘鸨母回去后好好教训我。

刘鸨母现在当我是摇钱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道:“她连我都敢骂,更何况你们呢!还是忍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①想名字是件麻烦事,╮(╯▽╰)╭,不是重要地儿,就凑合着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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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猪因为可怜的命运,日渐恶毒起来。我说那位童鞋,你本身就是妓女,却骂女猪淫荡,这是不是也太五十步笑百步了吧?搞嫉妒不是这样搞的。o(╯□╰)o,本来想让女猪温婉一点,但素发现恶毒风比较给力啊!这叫环境影响性格,嘎嘎。

18、共饮 。。。

刘鸨母给了我一枚天字号牌,很快便轮到我上场。

六个人,留下了五个。其中三个来自别家妓馆,一人弹琵琶,弹的是《十面埋伏》,两人随着音律跳舞,一人演项羽,一人演刘邦。她们穿的鞋,底部镂着花纹,并装有红色的香粉,一步印一朵花来。

这些小脚女人平日连路都走不稳,现在却要表演难度更高的舞蹈,真是别扭到了极点。那琵琶曲弹出来的感觉也是软绵绵的,没有丝毫的磅礴与霸气。

这些女子整日沉醉在温柔乡里,连战争片都没看过,又怎么可能感受到那悲壮惨烈的气息?我嘲笑。见那些裁判竟给了个三甲,表示通过后,就觉得更可笑了。

三女得知中选,高兴得连连作揖,踩着雪花铺满的地,在男人眼中如分花拂柳一般地下台。和我一同上场的女人,便是刚被我骂过的那位,见走在最后的女子从身旁经过,竟伸脚踩住她的衣角。

女子重心不稳,一下子从石阶上栽了下去,更连累前面的姐妹一起跌倒。那场面滑稽又可怜,有人在怜香惜玉,也有人露出看猴戏似的笑容。那女子穿得厚,倒也没受什么伤,不过却被两位姐妹嗔怪了几句,十分的委屈,回过头,一脸幽怨地看着我和那个绊她的女人。

我暗自吃惊,这小小的妓院原来也是龙潭虎穴,危机四伏,以后更要小心才是。我一面想着,一面向前迈了两步,作揖后用段玄的那台古筝弹了曲《高山流水》。

我弹得惆怅,压抑,寂寥,远远违背了此曲的意境。那些裁判开始投票,三人投了否定,一人投一甲,一人投二甲,一人投三甲,最后剩下那个朱同脸居然没有投票。

按照规定,若再有一人投否,我便直接淘汰。投二甲的是千户,他想再给我一次机会:“你这曲子不合意境,可否重新弹奏?”

我问:“大人听了此曲,可有何感受?”

“戚戚然如猿啼,万分惆怅。”千户回答:“我读书不多,若答得不妙,还请勿嗔怪。”

“那就是了!”我笑道,向千户望去,假装对他有意:“高山流水话知音。然而知音难觅,奴家能不惆怅吗?”

这话极富挑逗意味,暗喻那千户可否愿做我的知音。果不其然,千户沉吟过后,也看着我:“你所言甚是。”

似乎是为了仕途,以及与同僚搞好关系。两个投否定的人,见风使舵,居然将我的成绩改成了一甲。倒是那朱同脸,一脸难看,最后给了一个否定——不过我已经成功入选,这根本起不了作用。

我给那些裁判道了万福,然后走下台去。那个女人还想伸脚绊我,却被我洞察先机。我毫不客气地踩在了她的脚面上,手指快速拉下她那系襦裙的缎带。

她的裙子顷刻掉落,露出里面穿着的白色衬裙。那衬裙已经破旧,与外在的光鲜形成对比。她甚为丢脸,急忙去抓,却因失去平衡而瘫坐在地上。

我再次施礼,向所有人微笑:“我们这位妹妹别具一格,要给大家表演脱衣舞哩。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就捧个人场,勿让我们这位妹妹唱独角戏。”

众人皆笑,并跟着起哄。那个女人痛得直哭,妆都花了,裙子上也沾满红色粉末,回去得好一阵清洗。她憎恨地看着我,想要站起却怎么也起不来。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做坏事之前,先想好自己的下场再说吧。”我假装好意将她拉起,然后扬长而去。

刘鸨母回到凝春楼后,责怪我怎么那么狠。

我坐在房内的椅子上,从棋盒中拿出棋子,掷向那墙角的花瓶,无所谓地说:“那些大人可喜欢她的脱衣舞?”

“什么脱衣不脱衣的!出了这么大的丑,还有心思吗?”刘鸨母说:“那丫头就靠这双金莲招揽客人,如今被你踩得血肉模糊,怕是以后不好过了。”

“棋子废了,自当丢弃!”那枚棋子没有投中,我又拿起另外一枚,紧紧捏住,“刘妈妈应当这样做才是。”

刘鸨母惊愕,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看了我许久,说道:“良女,你离开这里吧。”

“离开?到哪里去?”我冷笑,这女人将我逼上了绝路,现如今却可怜起我来了?我曾认为段玄是君子,那么相信他,而他却要置我于死地——这世间,我还能再相信谁?

“天南海北,找户好人家。”刘鸨母叹气,那张老胖松弛的脸竟然显得可亲起来:“我毁了飘雪的一生,让她白白送了性命,不想再毁了你。”

观一叶而知秋。飘雪的结局,亦是我的结局。我黯然神伤,眼泪不自觉涌上眼角:“天若亡我,挣扎亦是徒劳,刘妈妈勿为我操心了。”

天已黑,凝春楼里灯火通明,脂香浓烈,酒歌酣畅。知府、千户、与朱同脸等人果然来了,要了间包厢,然后叫几个姑娘过去。

那知府虽说是老色鬼,但颇懂为官之道,在评花榜时已经看出端倪。寒暄过后,居然让我坐在那朱同脸和千户中间,自己则转移了目标,与别的女子欢声笑语。

我往千户身上靠了靠,倒了杯酒,端到他的嘴边,俏媚地笑:“大人请喝酒!”

千户客气地将酒喝光。见我一连给他倒了三杯,却不像其他女子那样、也给别的大人敬酒后,搂住我的腰,笑声爽朗:“你这女子怎么只给我倒?还有其他大人呢!若再这样,我便不喝了。”

“俗语说老鸨爱财,姐儿爱俏。”我给千户重新满上后,撒起娇来:“这里属您最英伟不凡,我当然只敬您了。”

那些官员无一不笑,发出“本人年轻是帅哥”之类的感慨。

“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若论相貌,还是你身旁的朱兄高人一等。”千户开怀大笑,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去!给这俏男人敬上一杯。”

“不过是绣花枕头!”我哼了一声,语气轻蔑:“人家是上等人,看不起我这下九流,敬也是白敬。更何况我和他之间还有仇呢。”

我观察过这千户,豪爽,不挑剔,是个粗神经,也没那么猥琐。每次他到凝春楼,刘鲁两位鸨母总是将被客人挑剩下的姑娘塞给他,照样乐得嘎嘎的。那些文举出身的官员平时喜欢拿别人的缺点,藏头露尾地相互嘲笑。当笑起他时,他不知是不懂,还是怎的,也从不在意——若我能吸引到他,让他认为我是个智囊,听我的话,那我便有机会除掉朱同脸。

“一笑泯恩仇。”千户豪爽得也太过了点:“来!朱弟你给良女笑一个,这仇就算解了。”

见朱同脸看我的神色越发苦大仇深,我反而幸灾乐祸:“看吧,人家对我根本不屑一顾。”

“明日朱贤弟就要离开扬州,回家乡去了。”知府跟着瞎掺和,半威胁道:“这是朱贤弟的离别酒。这酒你若劝不了,就是不给在座的诸位大人面子。”

深知抱粗腿的重要性,我只好选择妥协:“不过是杯酒,我敬就是了。”

所有人举起酒杯,向朱同脸示意,说一些祝福的话。轮到我时,我便站起,给朱同脸和自己各斟一杯,举杯说道:“祝朱大官人一路顺风,半路牺牲;早生贵子,晚年全死;福如东海,望洋兴叹;亘古长存,乌龟王八蛋。”

我的声音并不大,每句后面那咒他的话更是小到只有看口型才能明白说的是什么。朱同脸气得脸发青,手僵在半空中,半天端起酒杯,“咕咚”一声一饮而尽。

我也喝了酒,坐下后说道:“看!若不是你们逼着,人家还不情愿呢!”

那些官员哄堂大笑,说朱同脸太不解风情。千户笑道:“他不情愿是他的事。来,你陪我喝个痛快!”

楼下大堂人声鼎沸,众人竞相叫价,抢拍那些初出茅庐的女子的初~夜权①。正巧刘鸨母进来,千户便问她:“老鸨,你家良女今夜能否到我府上过夜?”

刘鸨母回答:“大人对不住,我家良女不卖身。”

我接口道:“为了大人,奴家可以破例。”

千户露出得意之色,正与他人客套之际,朱同脸突然开口:“不知大人能否将此女让我?凡是凝春楼里明码标价的女子,只要大人喜欢,都可任意挑选——就当是朱某到扬州多日,承蒙大人关照的离别之礼。”

“原来朱弟早就留意着她。“千户恍然大悟,豪爽地将我塞到朱同脸怀里,笑道:“我岂会为一名女子而与朱弟计较?只要你待见,我就当送你了。”

朱同脸一把搂住我,面带笑容,装腔作势道:“多谢。”

我隐隐感到不妙,挣扎,朱同脸却一纸道符封住了我的动作。他附在我的耳边,眼如寒星,声音低沉:“你不是要卖吗?那就卖给本王好了,我会让你欲~仙欲死——更生不如死!”

作者有话要说:①汗,要尊重中国国情,兔子们原谅我吧!

o(╯□╰)o女猪越来越恶毒鸟。。。。下一章节,女猪该到南昌了,卖身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嘎嘎,真素快啊

19、赎身 。。。

宴会结束,朱同脸在刘鸨母的指引下,到了我的房间。他倒也没像传说中那样大玩S~M,做完活塞运动后便倒头睡了。

我一直睁眼到天亮,也迷迷糊糊地睡了。醒来之际,身上的道符不知何时已经掉了。浑身酸胀,见朱同脸还在睡觉,我顾不得许多,毅然作出决定,拿起朱同脸的衣服穿上,又拿了他的钱财,决定先离开凝春楼再说。

他的衣服有些大,再加上我瘦弱得跟非洲难民似的,穿起来很不利索。一伸胳膊,袖子竟将桌子上的茶杯扫落在地。“砰”地一声,我的心脏也跟着抖了一下。见朱同脸未醒,我心生歹意,捡起碎了的瓷片,向他走去。

朱同脸忽然坐起来,拿起我枕头旁那本从段玄房内拿出的《大明律》,翻了两页,缓慢念出我曾在书中写了无数遍的标注,“明朝藩王擅离封地,则罪同谋逆,处以重罪——你就这么恨我?想杀了本王,连逃出生天的机会都不要?若你在乎贞节,为何还要答应别人侍寝?若你不在乎贞节,为何会对本王这般憎恶?还有你究竟是什么人?写的是明明是汉文,却为何与这个时代的不同?”

朱同脸下床,裸着身子,一步步向我逼问过来。我怕得慌,一步步后退。退至墙角,我咬咬牙,拿起那尖锐的瓷片猛地向他刺去。他并未阻挡,任由瓷片嵌入身体。血流如注,我忽然觉得很解气,拔出瓷片,再次向他刺去。

“够了!”他喝道,握住我的手腕,拔下瓷片扔到一旁。然后朱同脸脱掉我身上的衣服,从里面拿出一块锦帕捂住伤口,又将外衣穿到自己身上。

那块锦帕并不是很干净,还有脚踩过的印迹,好像是他送给我却被我丢弃的那条。朱同脸看着我,半晌说道:“我已为你赎了身,日后便跟着我吧。”

得知我赎了身,凝春楼的姑娘无一不羡慕。在她们的眼中,朱同脸长相英俊、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和社会地位,这简直是百年难遇的好事。然而在我看来,却是从一个地狱,到了另一个地狱。

我欲借千户之便,利用《大明律》,让朱同脸以谋反之名凌迟处死的想法已被他获悉。试问他怎会好好待我?赎了我,亦是为了更好地折磨吧。

“不!!!”

我绝望地哭喊。刘鸨母却劝慰我,但凡青楼女子能有几个有好下场?我这样已是极好了,难道还想做正妻不成?还是知足吧。

就这样,我被朱同脸雇了一顶小轿,从凝春楼接出,送到了运河码头停靠着的一艘客船上。

一路飘摇,朱同脸倒也没拿我怎么样,只是吩咐所有仆役看紧我,不准和我说话,不准我出卧房,连窗户也是当船驶到河中央,看不清岸边的景物时才打开的。开窗的同时,至少有两个人在窗前站着,窗外根本什么都看不清。身边跟着一群人,每日却听到的只有“啖饭”、“安枕”之类,再无其他。

我也不愿和朱同脸说话,整天不是躺着便是坐着。敲折了瓷勺,欲伤朱同脸却被制服后,所有的餐具便全换成了木制的漆器(相当环保原生态啊!如果有塑料的,估计换那个更好使);半夜睡醒,我猛地卡住他的脖子,谁料他却不慌不忙,轻松地将我的手掰开;我欲咬舌、欲绝食、欲跳河(这不叫自杀,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O(╯□╰)o女猪要灵魂出窍,找八道啊。)……朱同脸总有办法阻止。

“杀了我,否则我会让你不得好死!”我叫嚣。

“那我便让你生不如死。”他回答。

从此二人之间再无话可讲。

一连坐了多日的船,我出现了诸多不适应,头晕、呕吐、腹泻。朱同脸无动于衷,任由我难受着——只有这样,我才没有力气去折腾。

某日见我终因脱水而休克,他这才趁着补给船上的物资,靠岸从临近的小镇上请来了医婆,为我诊治。

“夫人以前身子太虚,这一病怕是活不长了,还是准备后事吧。”那医婆医术不精,装腔作势地把完脉后说道。

“去你妈的!”我醒了过来,听到这句话,立马骂道:“我要看着这猪生狗养的下地狱,少给我胡说八道!”

医婆吓了一跳,左看右看,不知该如何是好。

“原来还这么有力气!”朱同脸见状,却站在一旁冷笑:“她只是我买的小妾,不是什么夫人。你不必太客气,就死马当活马医,医死了也无大碍。”

见那医婆竟然点头,我气得抓狂:“你这畜生!”

朱同脸没搭理我,背着手,大步流星走出卧室。

这医婆还算有医德,施了针灸,开完药方后,建议朱同脸先停船休息两三天,然后再上路。“赶路要紧!”朱同脸以此为由,将医婆留在了船上,并命人通知她家里,照方抓药后立马开船。

我倒也没死成,一路难受着,又熬了几日,症状终于有所减轻。见我有康复的迹象,朱同脸似乎有些高兴,送走了医婆,命人问我想吃什么。

我说:“千年陈谷酒,万载不老姜。隔河杨搭柳,六月瓦上霜。别的一概不要!”

仆役听得目瞪口呆,将此话转给了朱同脸。朱同脸皱眉,沉思良久后吩咐仆役出去。接着他脱了外衣,拉起被子坐我旁边,一声不吭地靠着床头看了四个时辰的书。饭熟。朱同脸又穿衣,撩起纱幔,见饭桌上放了个瓦罐后,命人重新换成漆器后,过来给我穿衣。

饭熟。朱同脸又穿衣,撩起纱幔,见饭桌上放了个瓦罐后,命人重新换成漆器后,过来给我穿衣。

那女仆拿着要多厚有多厚的棉袄棉裤往我身上套,遭到我的强烈反抗。朱同脸故意不让我好过,又派了两个人制服我,强行将我裹成了粽子。

冷风从舱门缝里刮了进来,冻得我打冷颤,却立刻感觉到一丝温暖。我根本没多想,径直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便要吃。

跟着藩王混还是有一定好处的,虽然匿名在外,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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