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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海游龙-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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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张其泰一大早就来,你听他们说了些什么?”

小耗子道:“那位张爷和田爷一起走了,他们话说得很低,听不大清楚,小的只听到好像昨晚出了什么事。”

青衫汉子双目一睁,望着柴掌柜道:“昨晚不知出了什么事?”

柴掌柜沉吟道:“兄弟早就料到这两天会出事,北五省几个有些名头的人物,全在京里露了面。”

青衫汉子“哦”了一声,问道:“秦家堡的少堡主呢?可有动静?”

小耗子连忙接口道:“秦少堡主还没起床哩!”

柴掌柜挥挥手道:“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小耗子答应一声,转身往外行去。

柴掌柜突然喝道:“回来。”

小耗子赶紧站住,转身走到柴掌柜下首,躬身道:

“掌柜还有什么吩咐?”

柴掌柜一手捋着几根花白胡子,目光微抬,徐徐说道:“你昨天去看了你娘,说她病的很厉害,我没准你假,这时候店里较空,你可以带几两银子,回去瞧瞧。”

小耗子不知就里,装出一副感激的神色,连连躬身道:“多谢掌柜,多谢……”

柴掌柜可没让他再说下去,冷嘿一声,人已从榻上倏然站起,右腕一探,闪电般扣住了小耗子的脉腕,冷肃的道:“你说,你是什么人?”

这假扮小耗子的趟子手,身手原也不弱,但在柴掌柜的手下,他简直连一点挣扎的余地也没有,心头不禁大惊,口中“啊”了一声,吃惊的道:“掌柜……”

柴掌柜没待他开口,左手一探,抓起小耗子的左手,看了一眼,冷冷的道:“你这手易容术,倒是高明得很,要不是你转身之时,露出马脚,老夫真被你混蒙过去了。”

随着话声,放开小耗子的左手,抬腕之间,出指如风,连点了小耗子三处穴道。

小耗子这回明白了柴掌柜的左手小指少了一节,他要抓起自己左手察看,那么以此类推,敢情真的小耗子,左手小指,也是少一节的无疑,但此时他纵然明白,已经穴道受制,身子定在那里,动弹不得了。

青衫汉子道:“柴老果然目光如电,要不然,咱们事功未竟,先教人摸去了底。”

柴掌柜得意一笑道:“咱们兄弟在江湖上混了二三十年,终日打雁,难不成还会被雁啄了眼睛?”

他本来昏花的眼神,此时炯炯发光,在小耗子脸上,一阵打量,伸出乌爪般的手指,轻轻从小耗子耳际,揭起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拿在手上,仔细察看,一面嘿然道:“这张面具,倒做得精巧得很,在面具上易容,兄弟倒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也省了咱们许多事。”

青衫汉子点头道:“柴兄的意思,是……”

柴掌柜跟着笑道:“咱们不如给他来个将计就计,对方虚实,一无所知,如何向门主交待?”

时间快近中午了。

祝文辉一直没离开栈门一步,他是在等候师叔的消息。

房门上,有人轻轻叩了两下。

祝文辉抬目问道:“谁?”

“是小的。”房门呀然开启,小耗子探进头来,问道:“徐公子,你老可要叫小店厨房里准备酒菜,还是到外面去用?”

祝文辉道:“我到外面去吃,你来给我冲些茶水。”

小耗子陪笑道:“小的就是给公子沏水来的。”他手上果然提着水壶,迅快闪进身来,随手掩上了房门,立即跨上一步,低声道:“小的方才从举柜那里,听来的消息,昨晚闯进内库去的,可能就是修罗门的人。”

祝文辉目中神光一闪,说道:“果然是贾五太爷他们干的。”

“贾五太爷?”小耗子微微一愣。

祝文辉没有理他,接着问道:“你是听谁说的?”

小耗子道:“小的方才到后进去,听掌柜正和一位客人谈话,那人小的从没见过。”

祝文辉道:“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小耗子道:“好像还说在街上看到太行斐桑药师,他和修罗门大有渊源。”

祝文辉点点头,问道:“住在九号的秦少堡上,可有什么动静?”

小耗子“哦”了一声道:“方才出去了,像上街吃饭去的。”

祝文辉道:“好,你出去吧,别让人家注意到你。”

小耗子应了声“是”,提着水壶走了。

迎宾钱斜对面的高升楼,这时已经座无虚席。

食客人声喧哗,偌大一座酒楼,一片闹哄哄的,中间不时夹杂着跑堂的尖声吆喝。

酒楼越闹越发,也表示了这家酒楼的生意鼎盛。

高升楼一排五间的敞所,差不多有三、四十张桌子,此刻全坐满了人。

只有靠近南首窗户、中间有一席却是空着。

说它空着,其实桌上早已铺着红毯,而且摆好杯筷,还用一道屏风,拦了起来。

显然是有人预先订下席,只是人还没来。

祝文辉就坐在主席右首不远,一张临窗的桌上。酒菜早就来了,一个人凭栏独酌。

这时从楼梯上施施走上一个人来。这人服饰十分古怪,他身上穿一件天蓝锦缎夹袍,本来光鲜异常,还是簇新的长衫,但他却故意用各种颜色的绸缎,方方正正的打了许多补钉,而且在每一块补钉的四周,都用金线绣着边。

这就好像戏台上落难公子穿的百袖衣衫一般。这人一上楼,全堂食客几乎都朝他看去。

这人衣衫虽然古怪而光鲜,但一副尊容,却不堪领教。一张蜡黄的脸上,生就死灰般的眼睛,紧闭成一条线的嘴唇,疏朗朗苍黄的短髯,神情显得十分倨傲!

他上得楼来,大不刺刺的四下一阵打量,就举步朝临窗那空席上走去。许多食客,心里暗暗“哦”了一声:“原来那一桌空席,是他订的。”

但这个答案,立时被否定了!

那是两名跑堂的,满脸堆着笑容,拦在他前面,哈着腰,陪笑道:“客官只是一位吧,那边还有空位,请到那边坐吧!”

左边一个抬着手,想把他引到祝文辉坐的那桌子去,因为祝文辉也只有一个人。

打补钉的锦衣汉子一双死灰眼,昂首直视,这看也没看左首那跑堂的,依然大不刺刺,不徐不疾的从两人中间走了过去。

右首一个跑堂的立即陪笑道:“客官原底这里已经有人订了的。”

打补钉的锦衣汉子依然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脚下当然也没有停,走到空席上首,大不刺刺的在中间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才从他紧闭的嘴唇中进出三个字:“拿酒来。”

这三个字,确是从他喉咙里进出来的,低沉、生硬、而又刺耳,简直不像从人口里说出来的,使人听了,会从心底油生寒意。

两个跑堂的脸上显的大为焦急,两人一左一右跟着锦衣汉子身后,等他坐下来之后,左边跑堂的连连哈着腰道:“客官原谅,这席酒菜,早已有人订了的,你老一个人,多多包涵……”

右边跑堂的接口道:“是、是,客官多多包涵,换个位子吧!”

打补钉的锦衣汉子脸上一无表情,只是缓缓翻起死灰眼,朝两个跑堂的望了一眼,冷森的道:“你们开的是酒楼,难道只有别人付得起银子?”

左边跑堂的连忙陪笑道:“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客官光顾小店,小店自然欢迎,只是这里早已有人订了的,若是客官早来订了席,小店自然也会给你老留的。”

打补钉的锦衣汉子冷冷的道:“现在订也不迟。”右手一探,从怀中摸出一只金元宝,轻轻朝桌上一放,低沉的道:“够不够?”

那只金元宝,少说也有二十来两,别说一席酒筵,就是把全楼酒席都包下来,也用不着这么多。

他话声出口,右手在桌角上轻轻拍了一下!

这一拍不打紧,那只金元宝像是被人用铁锤敲了一下,连同那一层大红桌毯,竟然硬生的嵌入桌面,足有一二分深。

他衣衫古怪,举动更是怪异,早已引起全堂食客的注意。

祝文辉早已看出此人举止有异,暗暗留神着他。此刻眼看他拿手拍在桌角,金元宝却会自动陷了下去,一时也不禁暗暗吃惊,看不出他使的是什么手法?

当然,全堂食客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刹那之间,喧哗的人声,立时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也一齐集中到打补钉的锦衣汉子身上。

两个跑堂的脸色煞白,已经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下,惊动了酒楼里的账房先生,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三脚两步,迎了过来,朝两个跑堂的叱道:“你们怎么得罪了这位客官?”

左边的一个定了定神,才道:“小的告诉这位客官,这一席已经有人预定……”

账房先生没待他说下去,就朝打补钉的锦衣汉子连连拱手,陪笑道:“这位客官多多包涵,这一席确是有人一早就来预定了,这样吧,老朽立时要他们给你老收拾一席,小店招待不周之处,客官务请原谅……”

打补钉的锦衣汉子翻着死灰眼,伸手朝桌上一指,冷森的道:“这就是订金,这一席,就算我订下来了,你要他们立时给我做一席上等酒席送来……”

账房先生面有难色,嗫嚅道:“客官……”

他只说了两个字。

站在他边上的堂倌忽然神色紧张,低低的道:“来了,来了,那位老管家已经上来了。”

账房先生回头看去,这时楼梯口已经走上一个身穿灰衣,浓眉苍须的老苍头来!

那不是早晨来订席的老管家,还有谁来?

账房先生看到那老管家,心里更是焦急!

人家预订的席,如果给别人占了,交不出席来,高升楼的信誉,岂不扫地?但这位打补钉的大爷,看来已经无可商量,那么只有跟老管家打个商量,自己立时要伙计腾出一张桌子来,岂不就没事了么?

就在他转着念头的工夫,老管家已经迎着走了过来,问道:“掌柜的,咱们订的酒席在那里?”

账房先生掏出一块雪白的手帕,拭了下汗,慌忙拉着老管家的手,陪笑道:“老管家,咱们借一步说话。”

老管家道:“掌柜的,有什么事,你快说,咱们小姐车子已经到了你们高升楼的门口。”

账房先生咀嚼的道:“老管家订了席,小店本来早就准备好啦,只是刚才……”

他眼角溜了打补钉的汉子一下,轻声道:“上来的这位大爷,硬要坐在那里喝酒,小老儿看他不大好惹,所以想跟老管家打个商量,小老儿另外腾出一席来,立时就好!”

老管家脸色一沉,道:“这不成,咱们小姐已经来了,这是咱们预定的酒席,他凭什么强占。”

账房先生急出一身冷汗,忙道:“老管家,你声音小一点,出门在外,和气生财,小老儿立时替你收拾一桌,你千万别和他计较了。”

老管家年纪虽然不小了,但生性却是执拗的很。

账房先生叫他声音小一些,他却忽然大着嗓门说道:“不成,咱们订的那一席,非那一席不可,咱们小姐就要上来了,掌柜的,你叫他马上给我滚开。”

果然,那打补钉的锦衣汉子死灰眼一翻,冷冷说道:“掌柜的,这老奴才说什么?他要谁滚开?”

老管家怒气匆勿的道:“我当会是谁?咱们订的席,你凭什么强占?”

锦衣汉子忽然大笑一声道:“强占?笑话!这儿是酒楼,可不是你家小姐闺房,大爷有的是金子,要坐在那里,就坐在那里,你管得着么?”

老管家似是怒极,他鬓边短发,忽然根根竖了起来,双目精光陡射,沉喝道:

“狂徒,你敢出口不择言,要是在二十年之前,老夫早就把你宰了!”

说到这里,倏地跨上一步,伸手朝桌角上轻轻拍下。

这一拍,只见那只嵌在桌面上的金元宝,忽然跳了起来。老管家一手接在手中,再一挥手,朝那锦衣汉子激射过去,口中喝道:“接着你的金子,快给我滚。”

方才锦衣汉子在桌角轻轻拍了一掌,金元宝就深嵌入桌面上,现在老管家也在桌角上轻轻拍了一掌,金元宝却往上跳了起来。

两人同样的一掌,但手法各异,也各自展露了一手精湛的上乘功夫。

全堂食客看得不禁又是一呆!

祝文辉心中暗暗忖道:这老管家居然也真人不露相,方才上楼之际,自己还当他不会武功呢?

锦衣汉子霍地站起,冷声道:“一个奴才能有这样的身手,倒是难得的很,这元宝就赏了你吧!”

口中说着,右手单掌直竖,朝飞来的金元宝上,轻轻一拍。金元宝倏地回头,去势如电,比刚才飞来时几乎快出一倍,直向老管家当胸撞去。

这一下,看得全堂食客都替老管家暗暗担心,胆小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

老管家目射棱光,断喝一声:“狂徒找死!”

双掌一合,便把一只金元宝合在掌心,双手连搓了搓,突然朝外扬去!

适时但听一个娇脆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古伯伯,不可伤人!”

老管家已经扬起的双手,不觉减弱了几分力道,但他双手扬处,从他双掌之中,飞射出十数颗金丸,像一蓬金雨,朝锦衣汉子身前飘洒而至。

一只金元宝,在他搓手之间,就变成了十数颗金丸,岂不令人咋舌?

这蓬金雨,去势更是神速,锦衣汉子看出情形不对,要待闪避,已是不及,口中闷哼一声,身子往后便倒。

大家看得清楚,锦衣汉子身上,深深的嵌着十几颗龙眼大的金丸,每一颗金九,大小如一,搓得极为均匀。

当然,每一颗金丸,都打在锦衣汉子的穴道上,而且连他那件百袖锦衣,也随着金丸,深陷肉中。

锦衣汉子跌卧地上,除了他一双死灰的眼睛还在眨动,四脚和身上的穴道,全被制住,半点也动弹不得。

要是没有方才那一句娇滴滴的喊声,锦衣汉子一条命,早巳送在他自己的二十两金子之下。

全楼的食客,几乎全看得呆了。

这一刹那,偌大一座酒楼,突然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大家虽是被老苍头这一手震慑住了,但还不至于使大家连呼吸都透不过来!

那是因为大家目光看到了另一个人!

这人居然会使大家透不过气来,那只有女人,而且必须是风华绝代的佳人!

使一座酒楼上的食客,透不过气来,这有什么稀奇?一顾倾城,再顾倾国,历史上也比比皆是。

但这位姑娘确实生得十分美貌,只见她穿着一身浅紫衣裙,长发垂肩,一张宜嗔宜喜的鹅脸上,凤眼含春,修眉凝黛,肤色白腻,隐泛娇红,远远看去,脂光如玉,尤其嘴角间含着几分笑意,盈盈走来。

只要是男人,不论老少,都会情不自禁的要多看她一眼。

你只要看了她一眼,就会舍不得移开。

这紫衣少女身后,紧随着一个头戴着黑布包头,身穿蓝布衫,黑布裙的老妪,看去约摸五十出头,生得脸长如驴,却带着一脸慈祥,手中拿着一根漆着金漆的鸠头杖。

其实像她这年纪,还用不着扶杖。

这老婆子身后,还跟着两个青衣小鬟,年约十五六岁,也生得眉目清秀,颖慧可人!

那老管家一眼看到紫衣少女走来,慌忙躬身道:“老奴已经叫他们收拾了,小姐怎不多歇一会?”

紫衣少女展齿一笑,娇滴滴的道:“坐在车里,多闷气!”

她这一笑,真如春天里开放的花朵,银铃般的声音,娇婉得像出谷黄莺!

全酒楼的食客都有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觉。

紫衣少女忽然目光一转,看了那打补钉的锦衣汉子眼,问道:

“古伯伯,这人是谁?你怎和他吵起来的?”

老管家道:“老奴也不知道他是谁?他仗着几手三脚猫,居然横行不法,强占咱们定好的席位,还敢出言不逊,方才要不是小姐出声阻拦,老奴就废了他的武功,看他还敢强行霸道不?

紫衣少女道:“这就是我们定的席位么?”

老管家应了声“是”,一面朝站在边上的账房先生说道:“掌柜的,快叫伙计换一张椅子,这狂徒坐过的椅子,我家小姐如何能坐?”

账房先生没命的应“是”,立时要伙计换了一把椅子,又加上一张绣花椅披。

紫衣少女在上首坐下,两名堂倌早已送茶送水,忙个不停。

蓝衣老妪跟着在边上坐下,望了躺在地上的锦衣汉子一眼,说道:

“古老大,这小子好像有些来历,你问问他姓甚名谁?是什么人的门下?”

祝文辉听的不禁一怔!

他原以为这老管家身手极高,可能是护院师傅之类。这位蓝衣老妪,许是紫衣少女的保姆、奶妈,但此刻听她说话,竟然是江湖人口气!

看来那贾五太爷说的不错,这几天京城里,来了不少武林中人。

老管家点点头道:“黎嬷嬷说的是。”

一步跨到锦衣汉子身边,举起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沉喝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你师傅是谁?若有半句吱唔,莫怪我姓古的手下无情。”东方玉《湖海游龙》第 四 章

锦衣汉子索性闭上眼睛,一语不发。

就在此时,只听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他就是锦衣铁手王赞。”

那声音说的极轻,但全楼的人都听到了,只不知那声音来自何处!

祝文辉心中又是一动,忖道:看来这酒楼上,还有深藏不露的江湖人。

他目光抡动,却是看不出是谁来?

那老管家举手撩起锦衣汉子的左手衣袖,只见手肘以下,并无手腕,只是装着一只黝黑的铁手,不觉轻哼一声道:“果然是残缺门的人。”

打补钉的锦衣汉子双目倏地一睁,厉声道:“不错,大爷正是残缺门的人,你可知此举已犯了咱们的大忌么?你就算把大爷毙了,咱们残缺门也不会放过你的,一直到你死,教你寝食难安!”

紫衣少女攒横眉道:“这人好不凶狠!”

老管家双目精光陡射,拱笑道:“你当老夫是怕事的人么?老夫就废了你的武功,你只管去找人来找老夫!”

话声甫落,右手骈指如戟,正待朝锦衣汉子“气海穴”上点落。

就在此时,突听有人高叫一声:“古大侠手下留情。”

从楼梯下急勿勿走上来一个人!

祝文辉举目看去,这人身材瘦长、秃顶、八字胡子,穿着一件青罗纱长衫,正是迎宾客栈的柴掌柜,心中不禁暗暗一动,忖道:原来他们是残缺门的人。

老管家目光一注,冷冷笑道:“是柴老哥,多年不见了,你老哥原来躲在天子脚下。”

柴掌柜连连拱手道:“托福、托福,兄弟已有多年没在江湖走动了,十年来,在京里开了一间客栈,总算差可糊口。”

老管家道:“你老哥是替他说情来的!”

“不敢!”柴掌柜陪笑道:“他是兄弟的师侄,又住在兄弟的客栈里,方才听说他开罪了古大侠,特来向古大侠陪罪的。”

老管家哈哈一哼道:“好吧,冲着你柴老哥,人交你带回去,如果再犯到古某手里,那就没有这么便宜了。”

柴掌柜连声应是,过去解开了锦衣汉子的穴道,一面低声说道:“王贤侄,快去向古大侠陪个礼。”

锦衣铁手王赞站起身来,怒目瞪了那老管家一眼,突然双足一顿,人如穿帘燕子一般,穿窗而出,朝街心飞落。

柴掌柜脸色不禁为之一变,师侄这般桀傲,他脸上自然也挂不住了,朝老管家抱抱拳道:“敝师侄狂妄无知,还望古大使多多原谅,兄弟告退了。”转身匆勿下楼而去。

紫衣少女轻轻喝了口荼,放下茶碗,抬头问道:“古伯伯,这柴掌柜又是谁呢?”

老管家道:“他叫柴进,外号九爪狼,原是残缺门的老么。”

祝文辉暗暗“哦”了一声,心想:原来柴掌柜果是残缺门的人,那么由此看来,近日京城之中,除了修罗门的人,残缺门也及时凑上了热闹,只不知这位紫衣少女,又是什么来历?光看他们气势,决非普通富贵人家的小姐。

心中想着,只见扮长随的趟子手赵成走上楼梯,目光一转,就朝自己走了过来,躬躬身道:“田老爷打发小的来请公子。”

他敢情脚步走的快了些,已经引起那姓古的老管家注意,目光随着横了过来。

这人不失是个老江湖。

祝文辉本待自斟自酌,看看紫衣少女这一行人,说些什么,但赵成这一来,已引起人家注意。同时想到师叔着赵成来请,必有事故,这就点点头道:“好。”

站起身,朝堂倌招招手,然后取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放,举步向楼下走去。

但听身后一连叫着:“谢公子赏赐。”

出了高升楼大门,祝文辉目光朝左右迅快一扫,立即低声问道:

“师叔在那里?”

赵成道:“回少爷,陆老爷不便再回客栈,现在东单牌楼宅中,特地命小的来请少爷,有事相商。”

祝文辉道:“你在前面领路,咱们快走。”

赵成答应一声,就走在前面领路。两人脚下不慢,片刻工夫,赶到东单牌楼。

赵成突然脚下加快,一下就闪人右首一条胡同,祝文辉跟着身后而入。

赵成已经走到一幢黑漆大门的宅院前面,但他并未上去叩门,却循着围墙,绕到最后。

原来这宅院的后门半掩着,并未关上,一个老妈子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赵成回头朝祝文辉打了个手势,很快的闪身走了进入。

那洗衣的老婆子也没说话,等祝文辉走人,就过去掩上了门。

祝文辉随着赵成,穿行一条长廊,从腰门折入花厅,走近左首一间布置幽雅的起居室门。

赵成脚一下停,朝里面躬躬身道:“回陆老爷,小的已把少爷找来了。”

祝文辉口中叫了声:“二叔。”人已随着跨了进去。

这间起居室,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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