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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与剑-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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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千豪安详的道:

“谢谢捧场,不过,你就如此自私自利,专为你自已打算,根本不管你同路人的生死么?”

狞笑一声,单光道:

“屁的同路人,我此来傲节山,只有一个目的,紫千豪,便是干掉你!不论在什么情形之下也要干掉你,其他人的生生死死,与我毫无关系,全由各人的命了,”

鼻管中已隐隐的嗅到了血腥味,紫千豪衰弱的道:

“那么……你便不怕日后遗患无穷?我的人会找到你,而且,银坝子与黑流队恐亦不会对你谅解……”

双目暴静,单光低声咆哮道:

“好个可恶的紫千豪,你不要故意在这里拖延时间,找些废话与我闲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那些。全和你没有牵连了!”

闭上眼,紫千豪表面上镇定逾恒:

“单光,你是领教过我紫千豪手上把式的……我想,你必定不会愚蠢到认为我如今已是你口中肉,囊中物那般任你宰割吧?”

微微一怔,单光阴笑道:

“姓紫的,你少来这一套法门,或许你唬得过别人,在我单光面前摆弄,可是太幼稚了……你以为我会被你这两句话唬住了么?呸!”

紫千豪仍然闭着眼,沉沉的道:

“单光,我要以‘大魔刃’中的第四招‘茫茫幻影’取你狗命……你如果会猜,也应该猜出关心玉便是栽在我这一招之下!”

于是,单光可真有些迟疑了,他故意继续阴笑着,一颗心却在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宁,是的,正如他适才所说,关于紫千豪的一切,他是探听得太详尽了,而紫千豪武功上的造诣深度及独到之处,自然更是他刺探的主要重点,紫千豪剑术中的“大魔刃”手法单光是极其明白的,唯其明白,便越发知道其中的厉害,他晓得,紫千豪在剑道上的修为,可以说已到这超凡入圣的至高境界,他不仅能以施展“驭剑成气”的精深刻术。更具备了“以幻指剑”的罕异修为,而在使剑的武家来说,“以幻指剑”的修为已堪称达于“剑”门中的止境了!这种功夫,比“驭剑成气”还更高一着,不仅是实质上的绝顶表现,更是气、意。心的回合贯注,这“以幻指剑””的技艺是玄妙的、奇罕的,不可思议的,其威力之可怕,出手之歹毒,结果之残酷,套一句最寻常的武学术著,几乎已至“百发百中”,“无坚不摧”的地步!

单光是一个极工心计的人.也是一个阴狡好险之徒,今天,他是来复仇雪恨的,换句话说,他亦是来索取别人性命的,假如为了索取别人的性命,为了报复湮远的仇恨,而叫他自己先冒着丧生的危 fsktxt。cōm险,他却要大大的沉吟考虑了,他不想现在就死,他还没有活够,固然,他急着要出这一口心头怨气,但是却不在他本身的安危受到威胁之下!

苍哑的,紫千豪阴阴的笑道:

“我行动不便……甚至连眼睛也看不清晰……不过,单光,你切莫忘了一点,我的神智却极其明白,而且,我的反应捷如闪电!”

不待对方回答,他又低沉的道:

“或许,我力量不足,中气亏损,但是,这却无关紧要,我施展我那一招‘大魔刃’中的‘茫茫幻影’只需要刹那的时间,短促得连你那张灵巧的口都来不及吐出一个字的空隙便已够了……我的剑是极其锋利的……而你,单光,你的肉却并不太过坚实,是么?”

单光隔着紫千豪只有三步的距离,这三步的距离。在寻常人来说是异常接近的,接近得只要一伸手便可达到目的,但是,在武林高手的生死相搏中,这三步的空间却宛如有天地那么辽阔,江河那样流长了,单光知道,他如今的机会是一半对一半,在这场惊心动魄的豪赌上赌注是押“生”“死”两门,赢了。则大吉大样,输了,便万事全休。那“大吉大样”中,包含了对方的性命。这“万身全休”里,便容纳了自己的终生……

冷汗自单光鬓脚、鼻尖沁出,又自他全身的毛孔中消淌,只一会,他心中竟已被浸透了,心狂跳着,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如果他发难之下,紫千豪功力已失,当然他就占胜,不过……设若紫千家果真似他所说尚能施展那招“大魔刃”里的“茫茫幻影”,则自己绝无悻理,那招“茫茫幻影”自己虽然并未领教过,但“未吃羊肉也曾见羊满山跑”,连关心玉也逃不出这一招的厄运,自己只怕就更难说了,紫千豪也讲过,那把“茫茫幻影”使出来的确够快,的确连一个字出唇的时间也不要,而自己……唉,自己的肉又真是不够坚实,至少,与那四眩剑的利刃相碰是得吃亏的……

沙哑着嗓子,紫千豪慢慢的道:

“单光……你不赌上一赌?如果我是骗你,我就完了……当然,假使我没有骗你,你就完了……”

单光只觉得唇焦舌燥,心中像燃烧着一把火,偏是这样,全身的冷汗又淌个不停,他的细目大睁,目光狞厉而又惶恐,额际两边的太阳穴急速跳动,一张黄脸也泛了青,“千锥锤”与“无耳短我”便交互背在身后,用一条打了个活结的黄缎带绑着,只要地双臂一翻,便可以拔在手中,以快速如流光的速度击杀紫千豪.但是……但是……假设紫千豪真的尚能施展那把“茫茫幻影“则自己就算再快也没有用;他能不能施展呢?他是真是假呢?这次大好良机若然放过,今生就不知道是否再有了,如若不放过使得冒险一试,而这一试的代价却太大了,这代价非金非银,乃是老命一条,单光清楚的知道。他这老命并非很多,他仅一条而已矣……

令人毛发悚然的惨厉笑着,紫千豪道:

“多少年来,江湖中的‘血狼星’单光却是以阴狠诡诈,残酷毒辣闻名的,更是以深沉谨慎,步步为营而蜚声两道……但是,现在你怎么了?单光……你没看见我血浸重衣,伤痕累累?你没看见我行动迟缓,双目模糊?而你自然不敢相犯秋毫,不敢稍越雷池一步……单光啊单光、你也太胆小如鼠,太不成大器了……难道说,你还怕我这伤残之人?畏我这半废之身么?单光啊……你还不来,更要等到几时?”

细眼中煞气毕露,脸上的肌肉也同时僵硬,但,这只是一刹,一刹之后,单光非但不气不怒,更朝后退了几步,他目光深深的盯视着紫千豪,忽然得意洋洋的阴笑道:

“好个紫千豪,你打错了主意了。你以为我是三尺童子,眼巴巴的钻进你的圈套上当么?姓紫的,激将法已经是一个十分古老而陈旧的计谋了,用在我单光身上,你完全找错了对象。”

继而他神色一变,又咬牙切齿的道:

“姓紫的,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不管你是真是假,我只怨自己不够果断,只恨自己太过犹豫……这一次算是你狠,如若你所说是真,则我单光自庆有先见之明,日后时光正长,有的是机缘再结此帐,如若你所言是假……便是你鸿运当头,逃过此劫!”

紫千豪右手中的四眩剑到刃“嗡”然一颤,朝外倏转,在单光骇然急退中,他暗哑的大笑道:

“你若不服,单光,我等你一试!”

如此一来,单光更越发庆幸所料不差了,他再退三步,恨恨的跺着脚,挫着牙道:

“你狠,算你狠,紫千豪,我们都活着,日子全够长,我姓单的会别寻时机再来拜望你,到了那一天,紫千豪,你可以看看我单光是不是还领你这个门!”

紫千豪冷森森的道:

“我不能追你,单光,你有种就现在来!”

怪叫一声,单光掠飞而起,语声摇曳,越去越远:

“你等着吧,紫千豪,我会来的……”

良久……复良久……

紫千豪凝神聆听着,当他确定单光果真离开之后,不禁长长吁了一口气,而就随着这一口气的呼出,顿时全身冷汗如浆。头脑晕眩,各处的伤口也撕裂般痉挛起来,这瞬息前后,他的四肢百骸已刺痛酸软得仿佛俱被生折了一样,连站都站不住了……

是的,适才那短促的时间里,紫千豪不啻已在鬼门关上徘徊了多少遍,何异在生死线里回荡了几个转?在他眼前的情形之下,他如何尚能施展那一招甚耗真力的“茫茫幻影”?如何尚能使出这一式旷古绝今,须以充气为神的奇着?他非但无法施展,甚至连举剑的力量也没有了,先时他将右手中的四眩剑剑面转动了一下,单光更加深信了紫千豪仍具威力的想法,其实,他不知道紫千豪在如今,全部的力量也就是仅能转动那一下剑面而已……兵不厌诈,是千古兵家至理,工于心计的单光,却仍悟不透这“诈”之妙用,其实,非”诈”之妙,乃是单光太过珍视他自己的性命;做任何事都不能有所顾忌,顾忌而后生迟疑,迟疑再三,则一事无成了……

现在,紫千豪有如跋涉了万里长途,有如释去了千斤重担,有如摆掉了缠身病疾,轻松,又无比的劳累,他沉重的向一旁移去,此刻,他越发觉得再也不能支持了……

于是,山下的杀伐呐喊之声变得飘飘荡荡,隐隐约约,似乎像自另一个世界中传来、像隔着层云雾,又像逐渐去远……

于是,一切都模模糊糊了,都幻成奇形怪状了,有一层蒙蒙的氛红浮起,在这层蒙蒙的氛氛中,任什么全在变异,任什么全在跳动,天与地,也宛如开始在旋动,在颠倒了……

竹与剑……二十一、魂返窍 江山堪保

二十一、魂返窍 江山堪保

仰远楼中。

像自一个迷蒙而绵长的梦中醒来,而这个梦是血红的,凄厉的,邪恶而又恐怖的,紫千豪沉重的撑开了眼皮,但他甫始睁开,却又被窗外泄入的满室夕阳光所刺炫,宛如有千百道金针扎向他衰弱的瞳仁,使他不得不立即又将眼皮合拢。在这间精雅的卧室中,夕阳的余晖实际上却柔和而哀凉,它洒在每一个角落里,带着一股安宁的冷清韵味,它并不强烈,但是,紫千豪如今的身体来说、却已经太过耀亮了……

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在痛楚,这痛楚又是深刻而持久的,仿佛在柔嫩的伤口上被一把一把地搓着盐,连心脉全在痉挛,连骨骼都在颤抖,它痛得尖锐,痛得厉烈,像是这个躯体早经撕成片片又复合起来一样,被那阵阵刺伤的刺扯弄得甚至连痛都痛得有些麻木了……

静止了片刻,紫千豪又缓缓的,一点一点的将眼睛睁开,嗯,他已能逐渐适应房中的光度了。

脑袋虽是晕沉而鲢重的,但紫千豪神智却异常清醒,他几乎立刻便回到了现实,立刻便明白了自己为何躺在这里原断响时,在这一刹间,心头亦充满了喜悦与安慰,他看出自己正睡在仰远楼村汾室内。这代表了一个意义,那场血战,自己这边显然没有失败,不然只怕也不会如此安详的躺在这里。

他想转动一下头颈,可是,就在稍稍移扭了一点之时,一阵巨大的痛苦却袭击着他,就好像猛的将他的颈骨扭折了一般,紫千豪忍不住一咬牙,而牙齿方合,两颊连着太阳穴又突突的抽搐跳动起来,筋络也仿佛猝然缠成了一团,痛得他在不觉中低低呻吟了一声……

在锦榻旁边,紫千豪没有看到还摆着一张藤圈椅,圈椅上坐着的左丹早就睡熟了,现在,紫千豪的一声呻吟,正好将他惊醒过来!

像是跳跃似的弹起身子,左丹惊喜欲狂的一下子扑到榻前,他那张因为疲倦而显得灰白的面容上涌起了一层激动又振奋的红晕,地双目中泪波莹莹的看着紫千豪,控制不住的颤声大叫:

“大哥……大哥……你醒过来了?”

那一声叫,就有如一连串的闷雷轰震在紫千豪的耳边,他的脑子里也顿时像被什么猛力扯动着似的痛不可言,微微张口喘息,好半晌,紫千豪忍受了过来,叹息似的低吟了一声。

左丹马上发觉因为自己的激奋而惊扰了紫千豪,他立即沉静下来,半跪在榻前,苍哑的道:

“老天保佑……大哥……你可苏醒了……”

慢慢的,紫千豪努力将出一丝微笑、他一连张了好几次口,才发出有如蚊呐似的细弱声音:

“左丹……我们……赢了?”

急急点头,左丹越发清癯的脸庞上闪耀出湛然的光辉,他咽了一口唾液,强抑住自己的兴奋道:

“赢了,大哥,我们一直将他们追杀出三十里外,银坝子与黑流队双方的遗尸便在七百具以上,受伤及被擒的更有五六百人,银坝子的五名大爷死了三个生俘一双……大哥,你放心,孤竹帮不是好吃的……”

微微颔首,紫千豪欣慰的道;

“好……你们干得好……”

忽然,他又想起一个问题,低弱的道:

“我……我是怎么躺在这里的?”

搓搓手,左丹笑着道;

“大哥真是鸿福齐天啊,在击溃对方的人马之后,我一看大哥没有跟下来,深恐大哥伤重有碍,因此便与金奴雄以及蓝扬善兄匆匆往回赶来,我带着他们两个一口气赶来了大哥与我分手之处……”

说到这里,这位赤胆忠肝的“再生阎君”也不由神色惊俱起来,他吸了口气,犹有余悸的道:

“到了那里,老天,情景之惨烈几乎把我们三个全吓傻了,除了地上原先躺着的几具尸体之外,大哥你便直挺挺的站在一丛竹林之中,你浑身全被血浸得透透的,双足所立之处也早流满了一大摊血,那血都粘乎乎的半干了,你右手握剑左手握鞘,划也好,路也好。一条条的血迹就像小蚯蚓一样沿着剑与鞘往下直淌,大哥,你脸色之可怕,犹是我第一次见到,铁青而深灰,脸上的肉就像僵了一样全紧紧绷着,你双目紧闭,气若游丝,早已失去了知觉但奇怪的是竟未倒下,仍然笔直的站着,当我们看见你的一刹,大哥,我们三人都拉不动腿了,不怕你笑,连蓝兄在内,全一起哆嗦个不停,后来,我们提着胆去验视,才知道大哥你并没有死去!那一阵子,我可体会了太多,尝试了太多,像在眨眼间一切俱失,眨眼间一切复又重得……大哥,你的生死,对我们来说,竟是如此重要,我可深深明白了多年前苟二爷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二爷说,大哥是整个孤竹帮的魂魄,大哥,这句话可当真一点儿也不错,我们以为你已死去的那瞬息里,可不就像全失了魂?”

勾动了一下嘴角,紫千豪低沉的道:

“我……睡了多久?”

左丹忙道:

“整整两夜三天。”

吃了一惊,紫千豪怔忡的道:

“什么?有这么久?……我一直没……醒过?”

摇摇头,左丹道:

“可不是,大哥从被我们抬回来到现在,就一直晕迷不醒,发高烧,还有吃语,全身更在一阵一阵的抖,那情形才真叫怕人……我们给大哥换了血衣,大哥身上的伤口实在太可怖了,一条一条的纵横交错,深浅不均,旧的创伤全裂了口,新的伤痕又开在身上。简直……简直就找不出一块平整的地方来……原先蓝兄给大哥缠绕在身上的白绸和湿粘的血肉粘在一起,我们小心翼翼的往下撕,大哥你虽是晕迷了却仍在抽搐个不停,咬着牙,握着拳。我们都知道这有了痛,幸亏大哥已晕了过去,要不,可不知要受了多少罪呢……”

顺了口气,他又接着道:

“先给大哥浑身换药扎伤,就整整由黎明搞到当天的中午,蓝死是主治.我和金奴雄帮忙,三个人全累得身子都发软了,才算告了个段落,蓝兄又在后来给大哥灌下半瓶‘九环液’。当时大伙全以为没有问题了,但是,哪知过了一天之后大哥却仍然昏迷未醒……”

孱弱的笑笑,十紫千豪道:

“因此,你们就以为我……再也醒不过来了?”

苦涩的咧咧嘴,左丹道:

“我们都慌成一团,大家也全手足无措地吓糊涂了,后来,蓝兄又给大哥灌下了半瓶‘九环液’,再重新将所有伤处的药全给你换过,当时,他沉着脸说,如若大哥在三天内苏醒便可有数,过了三天若仍旧晕迷,只怕我们就得为大哥准备后事了……”

紫千豪低沉的道:

“真危 fsktxt。cōm险……是么?”

左丹舐舐嘴唇,有些寒心的道:

“可不是?大家闻言之下,当场全见了泪,甚至连刚刚赶回,征农未脱的苟二爷也红了眼睛,我还是第一遭见他那等悲痛模样,蓝兄的医本可确是好,大哥,你竟醒过来了,弟兄们日夜轮班守候,一哪一个也都祷破了嘴,望穿了眼啊……”

感动的闭上了眼紫千豪的鼻翘儿在不停窈动,两颊的肌肉也在微微抽搐,他有满腔的温暖,一心的恬适,全意的亲切……这些血淋淋的兄弟情,赤裸裸的手足义,又是如何薄云顶天,令人刻骨接心!

良久……

他带着轻微的唏嘘道:

“苟图昌……他们回来了?”

左丹颔首道:

“是的,就在大哥晕他的第二天中午便带着人赶了回来,二爷回来一听说大哥受伤躺下了,连一口气也不歇便匆匆赶来探视……”

轻轻的,紫千豪道:

“他们……战果如何,”

左丹的神色立即又振奋起来他愉快的道:

“银坝子做梦也想不到在他们大举进犯本帮之下,我们尚能派出这一支奇兵去突击他们,苟二爷及一千兄弟抵达的时候已是拂晓辰光了,银坝子的人们还在梦乡唱戏呢,当下他们一号声令,火箭加着手斧,飞刀掺着翻山爪一起投了上去,步卒与铁骑一起猛冲,杀得银坝子那边鸡飞狗跳,一片狼狈少他们在睡眠惺松里仓猝应战,哪里还抢得了便宜?甫一接刃,便被苟二爷他们干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二爷他们也真狠,一面快斩快杀一边放火拆屋,不到两个时辰,银坝子已然变成一片焦土瓦砾,寸草不留!”

高兴的笑着,左丹续道:

“太阳升起来后,二爷他们清点银坝子遗尸,竟在六百五十多具以上,伤的也有七十来个,四处还冒着青烟,苟二爷把那七十来个带伤的混帐全废了……据二爷回来说,一夜的激战,对方似乎没有什么好手出来抵挡,除了莫玉这老巫婆之外,只有一个姓车的大爷,其他,算得上的也仅是几个二爷三爷四爷之流的角色而已,我们去的弟兄只伤亡了三百来人,大头领中,毛和尚公孙寿伤了腿,二爷自己在胸前被挂了一块肉,别的全没事,可惜的却是让莫玉那老巫婆逃掉了,只抓着她的兄长‘仙鹤’莫奇、姓车的那个大爷亦被伍桐和罕明两个人摆乎,听说连脑袋都带了回来……”

紫千豪暗哑的道:

“莫奇被……擒回了么?”

左丹笑道:

“早关在山上大牢里了。”

喘了口气,紫千豪沉沉的道:

“他的伤……大约还未曾痊愈吧?”

摇摇头,左丹道:

“还没有,大哥上次与他较斗时给他的那几下子实在够火候,老家伙不要说伤尚未好,就连爬也爬不来,苟二爷他们冲进老家伙的房里逮他的时候。他桌上摆着的一碗汤药正在冒热气呢……”

悠悠地,紫千豪道:

“莫玉……她难道不理会她兄长的死活……独自一个人逃命去了?”

左丹露出一股鄙夷之色道:

“是的,苟二爷和白辫子洪超合力干她,二爷胸前的伤就是莫玉赏的,但莫玉也吃苟二爷在左肩上来了一锥,莫玉眼见大势已去,虚晃几招之后便提着她那个破圈子逃之夭夭了……苟二爷说,这老怪物跑起来实在太快,连追都追不上,一下子便没影子了……”

紫千豪闻言之下,忍不住莞尔道:

“白眼婆这一次可失算了……左丹,二爷他们没有碰上‘红袍七尊’中的人物吧?……他们还有一个曹少成留在那里……”

左丹笑道:

“没有碰上,这也真是幸运,一定是那个姓曹的为了他几个拜把兄弟之死赶回窝里报仇去了,假如他那晚还留在银坝子里,只怕场面便不会这么容易解决,有得热闹的了……”

沉默了一会,紫千豪的目光凝注在左丹的面孔上,他努力微笑着,用一种低沉有力的声音道:

“左丹,你们……击败了青城派的玄云三子,黑流队……及银坝子的人……难道就全没有损失么?”

愣了愣,左丹形色微微凄黯的道:

“大哥……呃,我们没有什么损失……”

怆然一笑,紫千豪道:

“你的声态已经告诉了我很多……没有关系……左丹,你说吧,我还受得了……”

迟疑了片刻,左丹苍白着脸道:

“真的,大哥,真的我们这边损伤很小……”

凝注着他,紫千豪语声细小却如冷冰:

“左丹……我想,不用我说……你,你也该知道欺蒙龙头帮主该当何罪吧!”

吞了口唾液,左丹万分无奈的哑着声道:

“大哥,我说,你可千万急不得,愁不得啊……一般弟兄伤亡有五六百人,苏家兄弟里的苏言挂了重彩。此外,祁老六……他瞎了一只右眼!”

“什么?祁老六他——”紫千豪剧烈的痉挛了一阵,牙齿顿时深深陷入下唇之内!

左丹神情大变,他又惊又慌的急川道:

“大哥,大哥,你你你……你怎么了?”

闭上眼,好一阵以后紫千豪才勉强平静下来,他喘息着,悲痛的道:

“那只眼……还治得好不?”

左丹黯然道:

“治不好了,是被青城山玄云三子之首‘大真子’波虚老道的剑尖挑出来的,波虚老道自己也被祁老六戳了一‘分水刺’,便那一刺是扎在腿上,并不很重,他们眼见黑流队的人马仓惶败退。‘金钩眉’屠松不再力撑之下乃匆匆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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