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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与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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嗫嚅着,方樱忐忑不安的道:

“你……你怎么还能支持着没有倒下?”

半晌,紫千豪哑着声道:

“以后你总会知道……这毒,有解药么?”

点点头,方樱怯怯的道:

“有,但不在我身上……”

身子晃了晃,紫千豪又道:

“下一步,他们会如何?”

方樱神色惶惶,摇摇头道:

“我,我不晓得……”

紫千豪沉沉的道:

“让我告诉你吧,他们会用火攻。”

猛的一激灵,方樱惊恐的道:

“他们不会,他们要你还活着,而且,他们知道屋里还有马大爷,还有我,还有李能他们……”

干涩的一笑,紫千豪道:

“你太天真,方姑娘,银坝子的仁义道德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们是要我活着,但这要能活擒我的情形之下,如果我活着他们对付不了我,那么,死的他们也会照收了……,

呛咳了一声,紫千豪又道:

“而你们,你们必不在他们考虑之列,懂吗?他们不会顾忌到你们,在这件事里,你们只是一些可怜的小角色……”

方樱微张着小嘴呆了一会,于是,她惊悸的道:

“我晓得他们不愿你死,因为他们没有把握降服你在孤竹帮的那帮手下,他们需要你活着来要挟孤竹帮,借此镇压孤竹帮不敢蠢动,你若一死,你的手下必会拚命来袭,银坝子也不会幸存……”

疲惫的摇摇头,紫千豪道:

“不错,他们希望我最好活着,残废无用的活着,然后,他们可以挟持我来压制我的手下,但是,他们更晓得今天若擒服不了我,他们的结果将会更悲惨,因此,银坝子的人眼前将不会轻易退去,你等着,杀手在后面……”

惨然一笑,方樱哀凉的道:

“其实,看穿了这些对我都没有什么不同,他们若制你于死,我定陪葬,他们如果不敌退走,你必杀我,总是难免一死,虽然死的方式不同,但结果却毫无不同……”

难辛的颔首,紫千豪吃力的道:

“你说得对,方姑娘,我不会饶恕你的,你的戏演得太好,表情太也过逼真,假的里面含着似真的情感,好厉害,好高明,你须知道,要骗我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但你却成功了……”

垂下头去,方樱幽幽的道:

“你与我……我们原是敌对的……”

紫千豪笑笑,道:

“当然。”

用手抚理了一下零乱的衣衫,方樱抬起头来,一双美丽的大眼中闪射着一片古怪而奇异的光芒,这片光芒,有如西天的晚霞,很绚灿,很凄迷,又很像脱,宛似包含着许多的意韵,但却又似空洞茫然,她凝视着紫千豪,想说什么——

“呼”的一声,一只熊熊燃烧着的火把带着飞溅的火星打转飞抛了进来,“噗”的落在地上,曾起了伸缩的火苗!

方樱本能的惊呼一声,又立即括上嘴巴,变得十分漠然的注视着地上燃烧的火把,侧望紫千豪,她幽幽的道:

“你说对了。”

紫千豪看着她,冷淡的道:

“我一向很少说错,现在,方姑娘,你以为我会站在这里等死么?”

方樱惊愕的道:

“你要冲出去?”

以四眩剑拄地,紫千豪身体有些摇晃,但他坚决的道:

“不错。”

方樱心头一紧,脱口而出:

“但你身中剧毒……”

一咬牙,紫千豪剑眉突轩,他怒道:

“这要感激你的赐与,方姑娘,你只是怕死得太早罢了!”

突然起了一阵颤抖,但这不是害怕,是气愤,方樱委屈的道:

“我早晚也脱不了一死,我何须畏(书)惧(网)?刚才我实是完全为你设想……”

紫千豪冷峻的道:

“好一个完全为我设想!”

方樱一挺胸,平板的道:

“你来杀吧,先前我是怕,我是不愿死,但我已经看透了,这条路迟早也得走,我何须苦苦求你?人活着,总会有这一天,我已经苦够了,我在很久以前已过腻了这种日子,也好,借着你的手,我正可以勉强自己做个解脱……”

接着她的话尾,黑暗中火光连闪,数十只火把“呼”“呼”地抛了进来,间或夹着驽箭蝗石飞镖等物,而茅屋的屋顶上也开始冒烟,火头四起,一阵阵的热浪扩散四周,只是眨眼间,整栋茅屋已陷于呼轰的大火中!

紫千豪双目闪耀着很厉而恶毒的光彩,他注视着呛咳不已的方樱,阴沉的道:

“现在,是你还债的时候了!”

双眸中泪光盈盈,方樱凄然道;

“我已准备好了……”

四眩剑倏闪如电,寒光突起又敛,仿佛来自……九天,又归向虚无,而紫千豪自然的站立原处,好像他原本就没右移动过一样,方樱全身骤震,心儿猝沉,连四肢都在刹那间变得冷冰,她高挽的辔发束带,已被紫千豪的剑尖挑断,瀑布似的乌黑长发泻满那削瘦的双肩,惊魂未定,但是,她却察觉出自己并未受伤,一丁一点也没有受伤!

闪亮的火光红艳艳的映着紫千豪俊逸而苍白的面容,出发着一股出奇的美,出奇的勇,出奇的超拔,紫千豪望扩她,冷森的道:

“记下这一剑之仇!”

怔愕着,方樱嗫嚅着道:

“你……你不杀我?”

紫千豪冷酷的道:

“你终须报偿,时日正长。现在,你跟我走!”

“我跟……跟你走?”方樱迷惆而畏缩的退了两步。

猛然掠前,紫千豪一把将方樱提起,周一时间,他已有如一只大鹏般猛然飞冲向茅屋的屋顶!

于是,燃烧的茅草木条四欲飞溅,火苗子进溅舞跳,绕着满身的绚灿星火,紫千豪提着方樱跃出火焰之外,而他刚刚掠起,整栋茅屋已“轰”然一声完全倒塌下来!

四周的黑暗里,被火光映出幢幢人影,有如幢幢鬼魅,就在紫千豪夹着他的俘虏腾空而起之际,千百暗器已飞蝗形蜂般紧射了过来!

竹与剑……七、闯重关 剑孤气豪

七、闯重关 剑孤气豪

闪耀的四眩剑凌空暴旋,像是一个巨大无朋的晶莹光球在急速滚动,而在滚动中,时见溜溜的星焰芒流四射伸缩,幻炫着夺目迷魄的明亮光辉,有如一颗自大虚飞来的银星,带着无比凌猛与犀利的威势回转纵横,于是,自四周发射而去的各般暗器便有如黄蜂钻进了一个熊熊的大团中,那么无声无息的便消失灭散,而甫始灭散,一片展成弧伞形的银屑铁雨已暴洒而下,满空的晶点光线,看上去奇妙极了,神妙极了!

被燃烧的茅舍火光所割裂的夜色中,可以发现有不少条人影在奔掠闪动,而火光跳动着,红艳艳的,赤毒毒的,更将那些人影子映得越发古怪与邪异,有一股梦廉的意味!

有如流光直泄千里,紫千豪一口气掠出十五丈之外,他急速落地,左手猛推提着的方樱,右手四眩剑微偏猝拍,正在踉跄未稳的方樱已尖呼一声,颓然倒地!

于是,四周的银坝子所属也听到了这声尖叫,他们立即停止了暗器.纷纷自黑暗中往这边拥来!

干涩的,紫千豪哨响的道:

“好了,他们不会再以暗器误伤你了!”

一个纵跃,紫千豪身形有如凤旋电闪,眨眼之间,将后面的敌人抛出老远,投身于无边无际的夜幕之中。

跑着、奔着、飞腾着,也不知走出去多少路,现在,紫千豪已经来到一座乱石岗下,一条清冽的小溪,正绕着乱石岗蜿蜒地向东流去,这里是一片死寂,没有丝毫声息,除了混淆的、碎玉般的轻微流水声,甚至连虫鸣鸟啼的点缀也没有,磷峋的灰黑色山石千奇百怪的耸立着,横卧着,自幽暗中望去,活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真萧条,好凄怖。

喘着气,紫千豪吁吁的奔上了乱石岗,他找着一块巨大的灰色岩石为掩护,迫不及待的坐了下来,一把脱去了长衫,任是全身冒着腾腾热气,寒风又扑身而来,他也毫不顾忌的将上身袒露,精赤的脱光了脚背,于是,我们可以看见他莹洁而白皙的右胸上,赫然正鼓起一个掌大的紫红色肉球!

这枚肉球显然不是天生的,它薄得像一层包水的皮,透着闪亮的紫红,鼓荡荡的www。fsktxt。com,似是里面盛了些什么!

一咬牙,紫千豪反过四眩剑,擦的一下斜抹过胸前鼓起的肉球,于是,只听得“噗”的一声,一股浓浆般的紫黑色粘液直喷出来,像箭一样标溅到前面的一块山石上,粘粘的,散发出一股特异的辛辣带着甜腥的气息!

将四眩剑猛力插到泥土里,紫千豪喘息着,用力挤压创口四周的瘀肿,他的双手十指是这般出力,没有多久,残余的紫黑色粘汁已被压尽,开始有泪泊的鲜血流淌出来,这时,紫千豪才吃力的站起,有些虚脱的以剑为杖,拄着地,一摆一拐的朝石岗下的小溪走去。

溪水是如此清例而冰冷,宛如渗了满溪的凉雪,紫千豪沉重的跪倒,将剑平摆,颤抖着掬水洗涤伤口。

在茅屋中的时候,他甫始中了那“活僵粉”的毒,便立刻知道情形不妙,因此,在他默立着不言的当地,实则却是在暗中聚集一口气,一口地拚着性命修炼成功的丹田真气,这口真气禀性刚阳而纯猛,当年,他便是借着这口真气贯穿了“任督”二脉,直透天地之桥,这股至真至烈的丹田其气,他取名叫“怒锥”,以这口怒锥真气,不仅助他渡过了多少次巨大的难关,更能运用自如到排聚通泄本身的血气,他可以用怒锥真气随意封闭身上任何部分的毛孔经脉穴道,也能运用这口气随意使全身的肌肤突陷易位,当然,更可以将身体内的毒素以这口真气强行通聚至一隅,然后破肌放毒,方才他所以能奇迹似的支持末倒,完全是凭借着他这“怒锥真气”的神功妙用,当然,这在他的敌人来说,是做梦也预料不到的。

冰凉的溪水洒洗在炙痛的伤口上,有一股快意的颤抖,紫千豪仔细的冲擦着,好一阵子,他才长长地吁了口气站立起来,撕下一块中衣将伤处紧紧扎好,懒洋洋的穿上衣衫。

就在他缓缓扣上斜襟最后一颗雪亮的钢或时,背后一声极度轻微的“咋咋”声惊动了他—一

紫千豪头也不回,轻轻地把长衫罩好,拿起四眩剑,找着一块溪畔的平滑石块坐了下来。

目光注视着在黑暗中数微波动的溪水,紫千豪默默的沉坐着,好像他在想些什么,但他却任什么也不在想。

耳朵里听着又开始响起的轻微声音,紫千家在静静推断着那隐于暗处的不速之客隔有多远,在什么方位,正朝着哪个角度移动……

于是——一

紫千豪像是在对虚无中的魂魄说话,他的语声有些空洞回荡:

“假如你想做什么,朋友,现在是时候了。”

后面的乱石岗里喜地响起了一声狂厉有如金钱般的大笑,一条魁梧的人影冲天飞起,在空中一个跟斗,又美妙而轻柔的缓缓落在紫千豪五步之前!

微米着眼,紫千豪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人,嗯,这是个一看即知为难惹难缠的江湖人物,他一身黑衣,蓄留着如虬的短滚,目光如炬,大耳方嘴,连皮肤也黑得透亮,看上去,予人一种特别震慑窒息的感觉,像面对着一座山,一座峭拔的、雄浑的山,那般孤傲,又那般猛锐!

这人也凝注着紫千豪,良久,他微抱双拳,声如旱雷般道:

“少兄请了。”

在他一抱拳的时候,紫千豪惊异的察觉到他双助之下分缚着的一对金黄色铜线,于是,立即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谁!

轻轻欠身,紫千豪淡然道:

“不敢。”

黑衣人目注紫千豪,宏声道:

“夜凉如水,又在荒岗寒溪之滨,少兄独坐沉吟,莫不成有什么心事么?”

紫千豪笑了笑,道:

“兄台却是好管闪事。”

哈哈一笑,黑衣人正要再讲什么,却突然看见了紫千豪颈项上的丝巾!他悚然退后一步,压低了嗓门:

“少见颈间所系之巾,可称‘搏命’?”

紫千豪颔首道:

“铁孤兄好眼力!”

黑衣人大吃一惊,急道:

“少兄如何知道我房铁孤?”

用四眩剑在地上划了个圆圈,紫千豪徐缓的道:

“‘双软擒魂’房铁孤名威震天,尤其那一对夺命铜钹的独门标记,谁见了又会不识?”

房铁孤豁然大笑,笑至一半,又恍(书)然(网)大悟的跳将起来叫道:

“你是紫千豪,‘魔刃鬼剑’紫千豪!”

紫千豪平淡的道:

“不足挂齿。”

大步走上前来,房铁孤再次抱拳道:

“紫兄,我房铁孤此来远至陲边,不想竟能与慕名已久的‘魔刃鬼剑’巧晤,实在感到荣幸,多年以来,紫兄之名如雷贯耳,今日见了,紫兄风姿英爽,神形俊朗,果然不愧为一方英才!道上豪土!”

紫千豪缓缓站起,微笑道:

“过誉了,房兄。”

打量着紫千豪一眼,房铁孤有些诧异的道:

“紫兄,你面色青白,精神亦带委顿,莫非……莫非遭了什么意外?”

疲乏的,紫千豪道;

“只是一段江湖过节而已,你知道,混我们这种日子,总是如此。”

房铁孤想说什么,又不好再问,他改了话题道:“紫兄可是有事待办?”

紫千豪点头道:

“正是。”

他又反问房铁孤:

“房兄,你不在鲁燕享你一门之主的清福,却万里迢迢来到西陲,可是有什么公干吗?”

叹了口气,房铁孤摊摊手,却十分坦率的道:

“紫兄赫赫神威,扬天之名,我姓房的也犯不着隐瞒,此来披星戴月,事情却只有一桩,我那女儿被人诱拐跑了,我来追她回去!”

紫千豪征了征,低沉的道:

“房兄麾下高手如云,能人比比皆是,又何若自己如此劳累奔波?”

又叹了口气,房铁孤道:

“这就叫家丑不可外扬了,我‘黑翼门’的人虽说不少,但叫他们来办这种事,总透着点不是那么个味,而且,便算他们抓着那个践人,如若她一哭一闹,我的那般人就不好应付了,想来想去,只好我自己走一道啦!”

沉默了一会,紫千豪道:

“房兄,你如今可有了线索?”

点点头,房铁孤道:

“一个半月前,我的好友‘哭萧幻手’罗穆还在‘大云关’遇见过这两个混帐,亲眼看见他们往这边来了,当时老罗还在奇怪我那女儿为何会到这里,二十天前,又那么巧的碰上了‘东河派’的骡马队,他们还押着一干走腿子的役天往中上去,带队的‘白发’潘龙见了面就问我女儿怎会到了这边,我当时支吾过去,问明了他们走的方向,这就匆匆赶来了,哪晓得这块地方一片穷荒恶野,除了山就是林,眼巴巴的找两个人,何异大海捞针,连个影子也看不着,加上我又人生地不熟,转了十来天还是一无所获

紫千豪咬咬下唇,道:

“房兄与在下神交已久,按说房兄莅临微处,理应高接远送,更该协助房兄追查此事才对,但……但在下身有要务待办,无法拖延,如若房兄能够多待几天,在下俗事了断之后.当可一尽地主之谊.也可多为房兄分劳……”

房铁孤连连抱拳,感激的道。

“萍水相逢,得蒙紫少兄如此关怀,房某人实是铭感不已,多待数日无妨,只是少兄你……呃,不知此刻有什么要事?”

淡淡一笑,紫千豪道:

“可否容某日后奉告?”

哈哈大笑着,房铁孤道:

“当然,当然……”

夜影中,这时忽然传来一声悲长而昂厉的马啸之声,啸声像带着便烟,波波传鼓,宛如直杨汉霄,房铁孤侧耳聆、听,不由失声赞道。”

“只聆啸嘶之声,便知道这是一匹好马!”

紫千豪微微躬身,道:

“谢了!”

房铁孤惊道:

“是你的坐骑么,紫少兄?”

点点头,紫千豪墓然仰首以啸声应合,尖烈的啸声破云入空,绕旋回荡,一直传出老远,十分迅速的,一阵闪雷似的蹄声已远远传来!

片刻之后,在沉沉的荒野中,已可看见一乘铁骑狂奔而来,雪白的鬃毛飞扬着,银色的鞍钦闪耀着亮晃晃的光彩,是“甲犀”,像一阵旋风卷了过来!

房铁孤又忍不住喝彩道:

“好马!”

“甲犀”飞奔至前,在紫千豪身边兴奋的人立高鸣,紫千豪欣慰的笑了,他走过去拥揽马头,不住用面顿在爱马的鼻端摩委着,一面还不住的低声呢哺,那情状,便宛如一对久别的恋人重逢,真情流露,喁喁相亲。

半晌——

紫千豪回身拱手,低沉的道:

“三天之后,请房兄至武田埠尾街和昌米栈去寻找在下。”

房铁孤有些依依不舍的道:

“匆匆把晤,紫少兄风范气度已长留房某人心头,不管紫少兄此去如何,房某谨祝少兄你一路顺风,马到功成!”

偏身上马,紫千豪欠身道:

“便托房兄之福了。”

说罢,他一扬手,掉转马头飞奔而去,房铁孤独立溪边,凝注着那乘消失于夜暗中的骑影,一时陷入深沉的思维之中。

飞奔着,甲犀直朝银坝子疾驰,现在,约莫正是二更时分。

鞍上,紫千豪微闭着眼,利用这一点有限的时间调息养神,他仍要按时去参加这一次生死之会,西陲甘边的江湖纠纷一定需要解决,一山不能共容二虎,活在这个圈子里,便无法避免这个圈子里的生存方式。

蹄声清脆而又急骤的响着,传出去又荡回来,荡回来又传出去,就这么响着,响着,而目的地使一里里的接近了。

东方天际开始透出了隐隐的鱼肚白色,这白,由得朦胧而清新,一层云叠着一云,乳色中渗着红淡淡的光晕,空气凉得爽冽,看样子,今天,将是一个晴朗的日子。

微微放缓了坐骑,紫千豪伸手入鞍侧的皮囊中,他拿出一条宽有七寸,镶着金丝边的皮鞘,皮鞘两边的二十个皮制环扣里,那四十把并排着的牛角柄弯刃短刀正泛着冷森森的寒芒,掀开长衫,他将皮鞘在腰间扣好,又深手进囊摸出两把案木柄的锋利金斧,斜掖在两脚的豹靴筒里,然后,他开始目光灼厉的往前路凝神注视起来。

转过了这条黄土路的一个弯,路面已顿形宽阔,道路两旁,种植着枝叶萧索的高大白杨,这条路是笔直的,从这里可以望见前面遥远的一圈青石墙垛,而青石墙垛则隐约地藏在浓密的柏树枝干中。

于是——

一只带着铜铃的响箭暮然升空,抢先而去……

第二只响箭,第三只响箭,仿佛是一步跟着一步似的,集紧随着紫千豪的马行去势继续地自他头顶及身边飞过,一直传到那片青石墙垛之内。

那里,便是仙鹤与白眼婆的老窝,在甘境疆陆唯一能与孤竹帮分庭抗礼的另一拨江湖强梁的根据地——银坝子!

这坝子方圆只有三里多大,四周完全用青石围成两人高的石墙垛,垛上有一个个砌造好的方形洞口,墙根架着可以立人的木梁,银坝子沿着一个大斜坡筑成,一簇簇的房舍便座落在坝子里头,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但却透着那么一股子强横霸道的蛮横味儿!

现在,紫千豪骑着他的甲犀奔来了,那么威风凛凛,傲然不屈的奔来了,马儿正泼刺刺的冲进了银坝子的坚固双层木闸,木闸高高的吊悬在半空,宛似一头巨兽贪婪的血盆大嘴!

当紫千豪甫始进来,一声沉亮的锣响“哐”地慢慢传出,“哗啦啦”的滑辗转动声跟着响起,坝子的双层木闸猛然落下!

眼前是一片形如广场的黄土旷地,一排排石砌的房舍便栉比于对面向后延展,旷场上竖着三根高有五丈以上的旗斗,又是急速的二声锣响传来,对面的房舍中,已有两排黄衣劲装大汉快步奔出,行动矫健而熟练的围成了一个半圆,这干黄衣汉子,为数约有四百,个个人高马大,身材魁梧,每人手中都是一把红绸朴刀,他们才一站定,握着的朴刀已整齐的斜斜高举起来!

这时,四面的青麻石墙垛上也忽然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幢幢黄色身影,刹时间墙垛上面每隔五尺便站立着一个,放眼看去,这围成圆形的石墙上已全布满了这些凶神恶煞般的汉子了!

安详的坐在马上,紫千豪丝毫不为眼前的阵势所动,他洒脱自如的取下马首边挂着的四眩剑,轻轻松松的插向腰际——

围成半圆的黄衣大汉们,此刻又突然齐齐呐喊一声,闷雷般连连“嘿”了六次,分向两边排成双行,斜举的朴刀同时在空中划了个弧度,双手握着刀柄,在红绸的翻抖里,刀刃完全直举胸前,刃尖朝天!

这些动作,紫千豪自然十分熟悉,他知道这乃是对方摆出江湖黑道最为尊敬的恭迎贵宾大礼来了,这种礼节,称为“披红艳”,只有一帮一派之主才受得起,而且,这一帮一派之主还必须在武林中享有盛誉,稍差一点的角色是连边都沾不上的……

骗腿下马,紫千豪单足旋地,一掀青衫,抛身,双手上下握拳,拇指朝上,摆了一摆又收,他漂亮的显出“双龙头”的架式后,沉缓的又抱拳为礼道:

“孤竹帮帮主,大当家紫千豪!”

随着他的语声,前面的房屋中又有四个人大摇大摆的走到,当先一个,是位留着三给青须,神情飘逸,面如古月的尔雅儒土,儒土身旁,则是一个身形高大,穿着织锦黄衫裙,长发被散而齐额圈以心形金环的女子,这女子看不出真实年岁,她面孔肤色滑润细致,白皙生辉,映漾着象牙色的柔和光质,大鼻大嘴,双耳垂轮,一双眸子却是白多黑少,翻动起来,只见一双眼仁,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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