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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锁心-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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售粮的小贩再也不往北来,像是路封了,而且北边在打仗,听路过的魏商说,很惨烈,所以他们都不敢再留在关外,怕当兵的撑不住,胡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我们没粮食了。

“小姨,可以不吃它么?”小家伙抱着小羊的脖子——这是我寻了两日才寻到的食物——一只被母亲丢下的小孤羊。

“不吃它,你就要饿死,是它死,还是你死,你自己选择吧。”虽然对一个孩子来说,这选择很残酷,但这个道理他必须懂,杀害与存活之间必须舍弃一样。

“我不要死,也不要吃它。”抱着小羊的脖子死活不放,也不许我靠近。

“那你们就一起等死吧。”起身离开。

已经两天没东西可吃,臭小子已经虚脱,却依旧不许我动那只小羊。

“小姨,灰衣叔叔去找吃得了么?”小家伙仍记着送我们回来的灰影,怕是对他揣着希望呢。

灰影却再也不曾出现过。

“也许吧。”塞一粒药丸给小家伙。

起身,打算再出去找找,看能不能找些野菜之类的,至少不能真把臭小子给饿死。

我久居西南,不了解北方的气候,所以不太明白在这里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好不容易找到两颗能吃得野菜,一转头,却再也找不见路……我应该没有离开太远才对,却怎么也找不见回路,满眼都是白雪,什么也看不见……

四下转了一圈,再也走不动,只觉双目刺痛,视线模糊,头脑发胀,像是中了毒。

捂着眼睛蹲下身,在衣袖里摸索着药袋——我这儿有消减山间瘴气的药丸……

就着模糊的视线找出一粒,押进口中——

抱着双膝团缩在雪窝里,等着解毒……可惜没用。

直到夕阳渐落,我想我是完蛋了,如果白天都没希望,入了夜,我非冻死在这儿不可,希望臭小子不会笨到出来找我!

不行,他那么笨,一定会出来找我!阿梓这个笨蛋,找了一个笨蛋男人,又生出一个笨蛋儿子,害我也像个笨蛋一样,在这雪地里中莫名其妙的毒,还要到处瞎摸,下次见到,非骂她一顿不可!

到处都是白,天上白,地上白,视线也日渐昏暗,只能大致依照太阳的方位来判断方向,直到满眼乌黑,再也看不见……

使劲揉两下眼睛,酸涩、刺痛,甚至见风流泪——

这到底是什么瘴气?如此厉害!

“噗——”像是马儿打鼻涕的声音,而且不远……侧耳倾听——

“噗——”

真得是马儿的鼻涕声,不禁勾唇,不管它是野马,还是马背上坐着野蛮的胡人,对我来说都是好事——

根据声音的位置,慢慢侧身靠拢过去……途中因为踩滑了脚,连续摔倒两次,惊恐地担心声音会消失,不过老天待我不错,居然没有!

终于在跌跌撞撞中摸到马身,马儿的身上很烫,像是刚奔驰了很久,马儿也很乖,由着我一路抚摸,直到摸到一只长腿,然后——静止,随即狠狠捶去一拳,“你干吗不出声!干吗不出声!”

双脚一轻,身子悬空,随即侧坐到马背上,“大雪天不在屋里待着,跑出来干什么?”是他的声音,虽然哑得很不像他,但确实是他。

“没有吃的。”想起手上那几颗野菜,好像刚才太兴奋,让我给弄丢了。

“眼睛看不见?”他的手指抚过我眼下的泪水。

“嗯。”颔首,“不知是什么毒,居然这么厉害。”连我都不曾见过。

“是雪盲,不是毒。”他撩开马缰,马儿前行。

我微微摸一下他的左臂,还在,“仗打完了?”

“嗯。”他答应着。

“胳膊——还能用么?”

“嗯。”故意用左臂搂住我的腰。

“快些回去吧,小辉还在屋子里。”我怕他见不到我又会到处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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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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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生留在那儿。”

这么说他应该是先回去才出来找我的。

我的迷失之地其实离小院并不远,不过一炷香的路程,却困了我将近一天。

一回到小院,便闻见浓香的烤肉味儿。

“小姨,快来吃,是鹿肉。”小辉跑来拽住我的手就拉,因为看不见,我一个踉跄,所幸衣领被他拽住才没跌倒。

好久没这种食欲了,尤其我还是个日常少吃荤的人,生生吃进一整块烤肉。

“呐——”吃罢饭,从药房摸来一方小药盒,里面是仅剩的两粒“醒罗丹”的其中一粒,对他这种伤势、这种体质的人再好不过。

他接了过去,不知吃没吃,只问我道:“睡香还有么?”

“……有。”我也喜欢用,所以多配了些。

他什么都不再说,跟我了睡香后便是睡觉,可见真是累坏了,想睡却因为伤痛睡不着,才跟我要睡香吧?

因为雪盲,我的眼睛一直看不见,所以看不到他眼下的形貌,只偶尔碰到他时,能感受到那粗糙干裂的皮肤和明显瘦削下去的肌理,这次他当真被糟蹋地不浅,那个让他到关外来公干的人恐怕是想置他于死地。

不过他既死不了,一旦回去,对方就该小心了——他这人,对自己都如此狠绝,对付敌人必然也是心狠手毒,不留余地的——

他足足睡了两天两夜,醒来时,我的眼睛已能模糊地看到人影,只是依旧酸胀、爱流泪。

他说肩上的肉愈合得差不多了,让我把线抽去, “有止痛的药粉,要用么?”因视线的关系,不得不趴近他的身体。

“有什么副效?”知道我既问他,必然是有副效。

“影响眼睛。”

他看我一眼,微勾唇,“不必了。”显然不想变成我这样的瞎子。

低下头,继续抽剪他肩上的丝线,“阿梓……他们,我什么时候能见到?”

“你担心我会杀了他们?”一语说中我的心事。

“你不会杀么?”以我现在对他的了解,他不是个会为了某个人而去做事的人,他现在每做一件事,都像是在布局,因为他的目标很大,而且他的敌人很强大,强大到至今都不知道是谁。

“如果会,我会提醒你。”

难得能给我这么大的面子,作为我这种小棋子,该千恩万谢才是,“好了,再涂些药便可。”将剪刀放回药盒之中。

他伸手拉上长袍。

“嘶——”因视线不清,手指扎进了一粒尖刺,挤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起效。

他穿好衣袍,伸手捏住我的手指,用力一挤,尖刺带着一滴鲜血冲出,恰好滴在他的指尖,他看一会儿拇指上的那滴鲜血,勾唇一笑,手一转,将拇指摁上我的眉心,像做契约的印章一般。

我怔住——

“画娥眉,一点胭脂……”他低语一句。

拍开他的手,低头收拾我的药盒。

直到他走出内室,我方才抚一下额头,随即用力擦一下。

接下来的几日,因暴风雪再次莅临,我们不得不继续留在小院,他也借机休养身体,整天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像是在蓄积力量,这次回去,定是掀起一番血雨腥风。

今日一大早,天空终于放晴,我们终于也离开了小院。

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关城这么荒凉的地方碰上紫姬——如果这也算碰上的话——她是奉命来刺杀他的,后果可想而知。

胡生先行去了京都,眼下他身边只有灰影——灰影比胡生更无生气,只要他一个点头或摇头,那便是活与死。幸运的是紫姬像我一样,似乎对他还有用,所以留下了,但罪可没少受——被灰影卸下双臂,以防止她再起杀意。

“不必了。”因我递过去的药,紫姬冷哼。

今日一早,因她借机再次向他吐出一枚口针,被灰影拖在马后行了十多里的路,眼下浑身是伤,衣衫褴褛,瘫软地坐在路边的草丛中,手上仍然绑着绳套。

我并不同情她,但我们毕竟是一路人,所以我给她药,让她自绝,以免再受皮肉之苦,“这是‘萤霜’。”用来自绝最干净利索的一丸药,是我留给自己的,她们知道的。

她低下眼睫,好半天才抬眼看向我,“给了我,你怎么办?”

“我多的是毒,未必就用这一丸。”送入她的口中,“如果撑不住,咬破囊壳便可以解脱了。”

她哼笑一下,直到我起身走出三步开外才开口道:“谢了。”

我没答,继续前行。

回到松林内时,他仍半坐在松树前,倚着树杆闭目假寐。

“灰影——”他开口,“把那个女人带过来。”

因他的话,我停下脚步——

没多会儿,紫姬被带进松林,因为没力气站住,只能跌坐在地上,恰好与他面对面——

“如果我问你,你背后的主使是谁,你会不会说?”他语气中带着深沉的嘲弄。

“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们这些人只是刀剑,不可能知道任何事。”紫姬淡道。

他微微颔首,手指轻轻一挥,“你可以走了。”

我转头看他,紫姬也如是,因为都很惊讶。

灰影上前,双手抓住她细瘦的手臂,用力一提,双臂接上,随即又伸手锁住她的咽喉,将我刚送她的那颗“萤霜”从口中抠出。

“我允许你继续来杀我,而且保证再抓到你,同样不会杀你。”他一手摸着下巴,一手玩着指间的狗尾花。

紫姬无话可说,好半天才转头看向我——杀了不知多少人,她也许没碰到过这种场景。

我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说话一向算话,便给了紫姬一个眼色。

紫姬迟疑着慢慢往后退。

“该吃药了吧?”他倏然歪头问我。

好一会儿,我才合上微张的唇,低头到袖袋里取药,递进他口中时,手指被他的牙齿抵住,“我是为了你放的她,不该笑一下么?”

“你是在织自己的阴谋吧?”至少我有这个自知之明。

“什么阴谋。”

从他的口中抽回手指,因他的示意,下意识转身取了马背上的水袋递给他,“你是想收买我们,帮你查出那个幕后主使。”

“到也说得通,可前提是你们能被收买,你觉得我有这个能耐?”

我没答他——靠小恩小惠收买我们,这确实不可能,但我觉得他就是想利用我们做些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是他能做得出来的。

“呃——”想走却被他拽了过去。

双臂抵在他的肩上,不得不俯视他的双眸。

“你还没回答我,我到底有没有能耐收买你?”他是笑着的。

在斑驳的松影衬托下,那笑容十分别致,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碰触,因为不知那笑容是真还是假。

“你从来无需收买我。”我从来都是被人利用的,也只有这点价值,不必收买,“只需交换即可。”

我也不知为什么,语气中竟带了些可怜。

他的笑容因我可怜的语气缓缓消逝,我的手指也一点点从他的脸颊上收回——

胸口微微有些闷,不禁轻咳一声,“该赶路了。”完全收回自己的手指。

有些人,有些话,不可有,亦不可说,只怕骗不了自己。

第九章 所谓情和欲

我终有一天要与他为敌——这是我必须抱有的想法,也是我与世上任何一个人可能会有的结果。

可是——

有的时候,有的人总会变成特殊,而我最不希望的就是他成为特殊。

回到京都后,一切像是终于平静了。

我继续住在一品楼内,像个被禁足的宠物。

他住回王府。

一个月,不曾见过一次。

他的敌人有很多,以太尉为首的老资派,以岳王为首的皇亲派,以新任三军统帅赵玉为首的新贵派,以及曾经与他同一派的仲更,每一个都不是泛泛之辈。

若非易成小厮在楼下走动,还不知道他的前途如此堪舆,也就难怪他差点在北关送去半条命,想杀他的人实在太多。

听说,这几日他又被人参奏督军不力,差点让北关外的驻军全军覆没——

北关外也不过三百人的队伍,刀剑不齐,粮草不给,他能把来犯的胡人击退至关河外,已是大奇,居然还有人如此陷害——所谓杀人不眨眼,应该是这些睁眼说瞎话的人才是。

放下长发,看着镜中的自己,发呆。

门外的楼梯上传来轻微的“哒哒”声,侧耳倾听……是他来了。

吱呀——

门被推开。

两人的视线在镜中交汇。

“你不是应该很忙?”那么多敌人,还有功夫来这里风花雪夜?

“在隔壁刚忙完。”他面无表情,看来心情不太好。

缓步踱到我身后,注视着镜中的我,“你瘦了。”

“没有。”我一向如此,起身,决定打破这种让人不舒服的对视,却发现面对面时更不舒服,“想杀人?”靠的近,感觉的出他身上的杀气。

“想。”抬手抚上我的眉心,“但还不能动手,要忍。”

头微微往后仰,想躲开他的碰触,“他们做了什么?能把你惹成这样?”他虽年轻气盛,但也没那么容易被惹到。

他微微凑近我,“女人。”嘴唇微微翘起,像笑,又像痛恨,“他们说,她也在这儿住过,一夜只值十文。”

唇片微张,“……”我竟然能猜到他口中那个女人是谁——她一定姓柳,曾经住在成柳府,还曾有个儿子姓李名卒,“如果我也能为这样一个女人愤怒,哪怕她只值一文。”至少他有母亲,这已经比很多人幸运了。

镜子里,一男,一女,唇片相触……也许只是慰藉吧。

那一刻,我明白了什么叫怜悯,那是一种让人胸口闷闷的东西。

这晚,他又睡在了一品楼。

入了夜,我枕在他的胸脯上,脚翘在窗台,沐着月色,看着对面屋脊上的黑猫儿在优雅踱步。

我们聊起了一个有趣的话题——关于怎么死。

“那孙太尉会怎么死?”我问。

“老死。”他枕着双手,与我一般欣赏窗外的月色。

“善终?”他会这么轻易绕过敌人?

“善终。”

“赵玉呢?”我接着问。

“战死吧。”他答。

“仲更呢?”这个特殊。

“……自裁。”

“他会愿意?”

“会。”他答。

“那个你还查不出来的人呢?”

“……”无言,说不准的事,他不评价。

“那——我呢?”一旦我的利用价值没了,他会让我怎么死?

“……”仍旧是无言,不知是说不准还是不知道,亦或没想好?

……

聊得太放松,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醒来时,他仍旧维持着昨夜的睡姿,我却蜷缩身子靠在他身侧。

窗子还开着——

外面又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趴到窗台,俯视楼下的街市,小贩的摊子上白雾缭绕——杏仁茶的香味蒸腾而上——

“要不要吃早饭?”用脚尖推推他的肩。

他闭着双眸,微微点头。

寻来一只紫竹篮,在篮里放上钱串,一直垂到楼下——

“姑娘要吃些什么?”卖早茶的老人仰头询问,引来周围的小贩们一阵张望,兴许是见我脸生吧?

我伸手指一下杏仁茶,以及一旁案上的糕点。

老人埋首为我一一取来,丝毫不耽误工夫。

将竹篮拉回窗口,端出热腾腾的杏仁茶,以银针试过后,放到一旁的矮几上。

洗漱完方才坐回矮几上,舀一勺杏仁茶入口,香甜柔滑,很是受用。

在我吃到一半时,他方才起身。

他习惯食不言,寝不语,所以即使有话要问他,依旧还是要等着他吃完。

可能是昨夜饮了不少酒,他没什么胃口,不过三两口便放下了。

“小辉在王府习不习惯?”回到京城后,小辉直接被胡生接去了王府,并不跟在我身边。

拭完手,他将湿巾放回原处,“想见就过去看他。”

低睫看一眼勺子里的杏仁茶,自嘲地笑笑,“知道了。”

他起身更衣,走时也没跟我打招呼——

自窗棂处可见他从楼下经过——不骑马,也未坐轿,他喜欢走路。

手托着腮,欣赏他的背影,不知再过几十年,他可还会有如此这般的气势——大概也会是一个垂垂老矣的佝偻老头,那一定很好笑。

兴许是天太冷,嗓子发痒,不禁低咳两声,视线自他的背影上抽离,伸手打算合上窗扇,却在合到一半时,看到了窗下一抹熟悉的人影——

紫姬!

打开门,把门外的人让进来。

“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合上门后,兀自回到饭桌前,继续吃我的早饭。

紫姬冷哼一声后,坐到我对面,拾起饭桌上未动过的糕点吃起来,像是饿了好几天。

“又是他的人伤得?”示意一下她那只看上去已经不能动的右臂,猜想她可能又去刺杀李卒。

“长老派来的人。”艰难地将糕点吞咽下去。

我起身寻来一壶凉茶放到她面前。

她端过去,咕噜噜喝上一口,随即再捏起糕点往嘴里塞,“阿梓没找到,李卒也没杀成,而且还被他放了,老妖婆想让我回去给她一个交代。”噎得咳嗽两声,“我身上已经被种了两粒冰片,不能再种第三粒。”

对待有功夫的人,幻谷有自己的方法,以内力将j□j的冰片打入体肤之中,但凡有功夫的人,必要提气使力。一旦被种上冰片,气血必然受阻,天长日久会在体内淤积成形,每隔一段时间,全身经脉就要膨胀剧痛。

阿梓身上也种过一块,没隔三四十天就会发一次,每次看她发作我都不忍心,可惜我也帮不了她,“你来找我,是有什么打算么?”

她嚼着糕点,半天没说话,眼神直直地定在矮几上,“你是打算跟那个姓李的男人了吧?”

“他是我的任务。”

哼笑,“不只吧?如果只是任务,他会帮你护着阿梓一家人?”

捏来一块糕点,放在指尖玩耍,“不是你想得那样,对我们这些人,谁会无条件相助?”李卒留着我,护着我,多半是为了查明我背后那个还没查出身份的人。

“不管他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至少你对他还有用,这就行了!”她再饮一口凉茶。

欣赏着指尖那精致的糕点,“你想做什么?”

她的眼神渐升凌厉,“杀掉老妖婆。”

捏点心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冷哼,“想法挺好。”不过有点白日做梦。

“怎么?你不敢?”她看我。

我浅笑:“我怎么保证你不是在用苦肉计钓我?”也许她是老妖婆给我用的苦肉计,幻谷里的人,有几个是值得信任的?

她也浅笑,“边走边看,不就不知道我是不是在跟你用苦肉计?”

“想让李卒帮忙,你大可以直接找他谈。”找李卒比跟我说有用,也许李卒会收下她,毕竟他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用幻谷的人对付幻谷,只有老妖婆知道一切真相,知道是谁派我做他的侍妾,目的又是什么。

“他要是能相信,我还来找你废什么话?”

对她的这个大胆的提议,说真话,我没太大兴趣,因为不知道她是真是假,“如果你真能杀掉老妖婆,我自然欢喜。我可以帮你试试,但不能保证会成功。”

最近,我似乎转行做了大夫,阿梓、李卒、小辉,现在再加上紫姬,我几乎成了救命的圣人。

用完伤药,因她体内有冰片,不易药力发散,不得不用热毛巾覆住全身,以防药液凝在经脉之中引来剧痛。

如今天冷,热水冷得快,需要一直不停地更换毛巾,相当费事。

换毛巾的过程中,因见她盯住我的颈项处,不免低头,这才发现衣衫j□j的地方,有昨夜他留下的吻痕……

她将一侧脸贴在手背上,笑笑,“我们之中,数你的样貌和身段最好,却从来不用跟那些臭男人睡觉,如今又让那个秦王如此看待……”双眸紧闭,“记得……我的第一次是在十五岁时,跟一个大胡子的土匪,我至今还记得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杀了他之后,我在寒潭中足足泡了一整个晚上,却仍旧洗不掉那气味。”淡淡呼出一口气,“阿桑——你太幸运了。”

我从她身上取下一条毛巾,放进瓷盆中重新拧过,“你是想说,让我小心吧?”因为太幸运了,可能会有更大的阴谋在后面等着。

“不知道。”她微摇头。

“……”

“我见过阿梓了。”

“……”看她,“在哪儿?”

“苗疆。”

苗疆……看来李卒没对我说谎。

“那个姓龙的男人迟早会害死她。”她道。

“我知道。”我也曾想把那个姓龙的男人除掉,可又怕阿梓伤心,毕竟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个儿子,而且阿梓是动了真心。

“蓝絮仍在找她,不过——有你那个秦王护着,他们暂时不会有什么大事,反倒是蓝絮的问题比较大,带不回阿梓,她会被种上第二粒冰片。”

“……”看来人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我到真算是幸运的。

雪停停走走的,下了一整天。

点灯时分,我方才动身往秦王府去。

他也刚回府,见我在,到也没什么好奇,大概是以为我来看小辉。

“紫姬来找我,说是想跟你合作。”接过他递来的外袍,放到门边的藤架上,“你怎么说?”

他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先去洗手洗脸,“就只有人来?”扔掉擦脸巾,随手对我指一下衣橱的方向。

我窒了一下,终还是过去打开衣橱,从里面取出一件银灰底的家居服,帮他换上。

“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我的人,如果她的投名状不合我的意,还是趁早不要来找我。”他道。

“投名状……你想要什么样的投名状?”停下手上的工作,抬头看他。

“你这么想帮她?”他的眉梢微扬。

“到也不是,只是好奇,她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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