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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点绛唇-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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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是外面天气寒冷,又因正月间清闲无事,丫头婆子们都躲在屋子里没有出来。一路到敦园都是静悄悄的,并没有半个人影,不过道上的积雪已被人扫到两边,露出中间一条青石甬道来,经过荷塘时,阮蕙无意间扫一眼,只见满塘白雪里,依稀可见几杆光秃秃的败落得几近枯萎的荷叶,不禁顿生凛然之感——冬天,似乎并没有过去呢!

阮蕙才跨进敦园的大门,便有小丫头迎了出来,“大小姐来了。”一边又急急上前打起厚厚的毡帘。

进得暖阁,入眼就看到阮老太太正倚在软榻上笑吟吟地跟一个身着白狐短袄的年近五旬的妇人说话,杨恬正安静地坐在一旁,阮老太太抬眼看见阮蕙进来,就招手道,“家里来了贵客,蕙儿快过来见见。”

不待阮蕙近前,那妇人已站起身来,略打量了她一眼就微微福了一福,“老奴吕十娘,见过阮小姐。”

自称“老奴”,想来应该是杨家的下人,可她身上穿的那件通体雪白的狐皮短袄,分明是极贵重的东西,一个普通的下人,又怎么可能穿得起这样体面的狐皮?阮老太太也称她为“贵客”,想来必定不是普通的下人了。阮蕙看到妇人臂上系着的一条细细粗麻,心念急转间,自是不敢怠慢,忙伸手搀起妇人的胳膊,没让她弯下双膝,“您是长辈,折煞蕙儿了……”就只受了半礼。

065、遂心所愿

吕十娘暗暗称赞,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也就顺势站直身子。

几句寒喧过后,阮蕙才知道了吕十娘的身份。原来是老侯爷夫人的陪嫁,杨恪自幼丧母,养在老夫人膝下,由吕十娘一手一脚将杨恪拉扯大,人称吕嬷嬷,连老侯爷也高看她一眼,内院事务几乎全由她代为打理,这样的身份,也难怪阮老太太称她为“贵客”了。

吕嬷嬷便跟阮蕙说明来意:“……因老夫人突然病殁,家中忙乱,世子欲亲自过来,无奈脱不开身,只得让老奴代为转达,还请阮小姐万勿介意。”说着眼圈便有些泛红。

原来是老侯爷的夫人病殁了。阮蕙忙双手合什,低声念了声佛,“还望嬷嬷节哀。”

吕嬷嬷这才转入正题:“……府里因办老夫人的丧事,婚期必要耽搁,世子想把吉日往后延一延,特请人重合了八字,今年最近的日子,也在五月十六,另有七月初九、八月二十八,元月初六特请阮小姐拣定吉日,老奴也好回去复命。”

“嬷嬷一手带大世子,万勿再以‘奴’自称,蕙儿年幼,实不敢当。”阮蕙诚恳地说道。她原以为杨家重议婚期至少会在一年之后,听了吕嬷嬷一席话,不免有些意外,沉吟间倒不好做出决定了——若是轻易答应拣最近的日子,会不会让杨家人以为自己轻浮自私?若是一力主张守满期年后再嫁,杨家虽会敬她守礼,自己却要日日应对李氏那张伪善的面孔和暗算,那么,这些天来的憧憬和期望,就如镜花水月一般,只是一场空欢喜罢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抬起眼睑,向阮老太太看去。“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蕙儿不敢存有异议……不过,蕙儿倒是觉得等世子守满期年后再议婚期,不致让世子被人唾议……”

“我早说过蕙儿这孩子至孝,断不肯在服满之前成婚的……”阮老太太脸上就露出满意的微笑,向吕嬷嬷道,“世子既然拣定了佳期,若我们阮家反对,倒显得拿乔作派了,不如就折个衷,依了世子所拣最近的日子,不至于太过仓促,又过了老夫人百日,算是热服成亲,也不会违了祖制……吕嬷嬷,您看如何?”

阮蕙见阮老太太有意成全,就略垂了眼睑,略显羞涩的模样。

“老太太思虑周全,所言甚是,我哪里会有异议?”吕嬷嬷看了她一眼,脸上也挂上了淡淡的笑容,“不瞒您说,我也是极赞成早日成婚的,咱们府里冷清,多添个人进来,就多一分热闹喜庆,过几年再添了小少爷小小姐,就更好了……”

阮蕙此时不用再装,脸上也已一片飞红。这吕嬷嬷,还真是个会说话的人,言语间不经意的讨喜,倒也不令人反感。

阮老太太也附和着笑了起来,“随您吉言,希望蕙儿出阁后能早日为你们杨家开枝散叶,给我们阮家也多添几个外孙……”

阮蕙这才羞红着脸跟阮老太太撒娇:“祖母——”

两位老人不禁呵呵笑了起来,显得无比畅快惬意。

屋里的气氛就更加融洽愉悦了。

两位老人年纪相仿,又都是福寿齐全的人,颇有相似之处,更因此事达成共识,彼此的距离也就拉近了不少,言语之间更显热络,仿佛成了久别重逢的老熟人,笑语殷殷地谈起了婚礼的筹备等诸多繁杂事宜。

杨恬早在一旁听得有些不耐烦了,趁着这时机,忙向两位老人说道,“……您二老先聊着,我去阮妹妹屋里坐一坐……吕嬷嬷回府时差人叫我一声就成了。”

她是晋王府的小郡主,自然无人敢违逆她。两位老人笑着应了。

杨恬就拉了阮蕙的手出去,才到门外,便笑嘻嘻地道,“阮妹妹,你打算怎么谢我这个媒人呢!”一句话就露出她顽皮的本性。

倘若不是杨恬那天非要领苏容和自己去见老王妃,自己和杨恪还真碰不上面。阮蕙倒也喜欢她这样天真活泼的性子,不由得笑道,“不知郡主你想要什么要的谢礼?天上的星星我可摘不下来。”

杨恬眨巴着大眼睛,一副非常认真的样子,“哎呀,我原想让你摘下几颗星星让我当灯笼挂在府里的……既然你觉得为难,那就算了,等我哪一天想起需要什么了再跟你来讨就是……”

阮蕙促狭地笑道,“我家里有的,你家里肯定也有。倒不如想个折衷的法子,既然你做了我的媒人,那将来就让我也做你的媒人,保管替你觅一个如意郎君,你看如何?”

杨恬大窘,忍不住伸出粉拳,轻轻擂了下阮蕙的肩膀,“你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

正说笑间,就见院门口进来一人,锦衣轻裘,玉冠宝带,一副英姿勃发之态,却是阮蒙手执着马鞭进来,身后还跟着兴冲冲的明珠,陡然看见杨恬,明珠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碰到不熟识的小姐,脚下便微微一滞。阮蒙也立时顿住脚步,走也不是退也不是,清俊的脸庞上,竟透出一丝红晕来。

杨恬因哥哥杨恒与阮蒙相交甚厚,阮蒙常到晋王府,她又是个不拘小节的,难免有时候会碰个面,倒也不觉尴尬。只是她一向见惯了阮蒙文质彬彬的书卷气,这会儿突然看见他英气勃勃的样子,不觉心跳竟漏了一拍,等她醒过神来,才发现阮蕙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那笑容在自己看来,颇含深意,不知不觉间,她的脸也变得如那熟透的草果一样了。

阮蕙便拉着她往阮蒙处走去,落落大方地为他们互相介绍:“这是我的同胞兄弟阮蒙……这是晋王府的小郡主,你们……见过面了吧?”

阮蒙认真地点头,却发现杨恬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更觉面红耳赤起来。

明珠听说眼前这位长相姣好小姐竟是晋王府的小群主时已是一呆,又见阮蒙点头,那眼里就露出一丝失意来——难怪大少爷对自己视而不见,原来竟是看上了这个漂亮的小郡主了,将来若是娶了小郡主为妻,有那样强势的主母在,又哪里会有她这个小小通房丫头的立足之地?不过转念一想,晋王府门第高贵,小郡主又生貌美,想必相不中阮蒙这样的普通少爷,心底那点失意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杨恬倒不认识明珠,不过看到她明眸皓齿生得极是明艳,那潋水双眸还不离阮蒙左右,她心里突然就觉得有些不爽,当即狠狠瞪了阮蒙一眼。

阮蒙原本看着杨恬的笑脸发呆,心里还隐隐有些莫名的激动,此时突然看见她给自己一个白眼,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地检视自己身上有无不妥之处。

阮蕙在一旁看得分明,心里不由得暗暗好笑。瞧这情形,这两个少男少女已经看对眼了!

066、待嫁前夕

阮蕙看到两人的小儿女情态,倒是暗自高兴,但想到杨恬的身份,高兴之余难免又有些忧心——即便他们两人互生情愫,还不知晋王府的长辈们看不看得上阮蒙呢!

好在阮蒙自跟随武则勋习武之后,身体已渐渐强健起来,又因苏启明推荐拜在了晋阳名儒蒋承祖门下,功课方面更是突飞猛进,连素来不大关注他的阮继丰也开始重视起来,把光耀阮家门楣的期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后生可畏,阮蒙天资聪颖,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栋梁之材。

杨恬哪知阮蕙心中所想,眼见阮蒙窘态,只觉心中快意,遂拉了阮蕙前往德园而去,与阮蒙擦身而过之际,还轻哼了一声,“鬼才与你见过面呢!”

阮蕙不由得轻轻掐了一把杨恬,格格笑了起来。

阮蒙更是窘得满面通红,望着她们的背影,好半晌才回过神,进了暖阁跟老太太请安去了。

德园这边杨恬拉着阮蕙,苦着脸向她诉说额头上长了两颗小痘的烦恼,遂问她讨起了治痘的方子。阮蕙便将前世所知倾囊相授。

不久,吕嬷嬷亲自过来德园,阮蕙连忙起身迎接,吕嬷嬷不动声色地抬眼打量,但见室内陈设简单雅致,不见半点奢华,那坐褥、椅袱之物等等俱是半新不旧,窗下还设着纸砚,桌案上摆着厚厚的一叠书籍,靠窗的高几上摆着个青花瓷瓶,里面插着几杆娇黄的迎春,为室内增添了几分春色。

吕嬷嬷看在眼里甚是满意。待芍药端茶过来,喝了几口热茶,略坐了坐,就起身告辞,临出门时,意味深长地向阮蕙道,“大小姐的难处,我家世子深知……好在也就三月有余的光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看来,苏夫人已将自己在阮家的处境跟杨家说明了,要不然,吕嬷嬷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杨恪能体谅她的处境,更令感到欣慰,当即温婉而笑:“多谢世子记挂,还请嬷嬷转告世子,我这里一切皆好……祖母不幸病殁,必定阖家悲伤哀恸,还望世子保重身体,节哀顺便。”

吕嬷嬷点头应了,阮蕙遂送她出府。

稍后阮蒙也自敦园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婆子抬着半扇鹿肉,说是在猎场捕的。说起狩猎的事,阮蒙顿时兴奋起来,眉飞色舞地跟阮蕙讲起当时惊险刺激的场面,说下回有机会一定带她去看看。

阮蕙自然欣喜。又跟阮蒙说了杨恪推迟婚期的事。

阮蒙本就舍不得姐姐出嫁,一听推迟到五月十六,便扳着指头笑道,“如此甚好,姐姐又可以在家里多留四个月了。”

阮蕙对阮蒙,还是打心底里疼爱的,想到将来到了长乐,往后见面的日子只怕屈指可数,也暗自庆幸能多出几个月时间来陪伴阮蒙,说不定还能为他和杨恬创造一些机会,阮蒙若有了晋王府做靠山,谅李氏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杨家老夫人殁了的消息很快传遍阮府,杨世子决定热服成婚的消息自然也随之传到了明园。

李氏料不到杨世子竟会如此迫切地想要娶阮蕙过门,心中自是又惊又恨。惊的是杨世子看重阮蕙,恨的是阮蕙从此之后便能脱离自己的掌控。自从她安插陪嫁丫头和陪房失败之后,她就感觉到这个看似娇弱的小女娃变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令人不可逼视的气势,让她再不敢小觑。

阮蕙为什么突然之间变成如此强势起来了?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李氏。她联想到当初阮老太太强硬地拒绝了邵仲昆挟婚——难道是老太太在背后为这个小丫头撑腰?要不然,就算她的痴病突然好了起来,也不至于宛如变了个人呀?

让李氏更气恼的,便是阮蒙竟然通过阮蕙的关系拜在了晋阳名儒蒋承祖的门下,还与晋王的嫡次子杨恒来往密切,间或还带了朋友回来,连阮继丰也开始对他另眼相看,常常与阮蒙在书房谈些时事文章,把一向视若掌中之珠的阮茂也渐渐疏远了。

相比这些,还有一件,更令李氏恨得咬牙切齿,那就是阮继丰现在对自己几乎视而不见了,天天呆在书房里,好像书里有颜如玉似的。

综上所述之种种不利境况,李氏突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没有往日里志得意满的派头,更兼阮老太太在罗贤志的妙手下回了春,一向多疑的她,自然就收敛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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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回暖,转眼间就到了五月,德园院门前的一株石榴也开了,红艳艳的花朵一丛丛一簇簇地绽放在枝头,为德园平添了勃勃生机。

离大婚之日仅仅只有十天了。

阮蕙静静地坐在窗前,略低着头,手里正绣着一个香囊,依稀可以看出鸳鸯戏水的图案,显得灵动活泼。

这几个月来,在江老太太的建议下,在芍药和芙蓉的催促、监督中,她恶补了一番古代刺绣功课,从刚开始拿不稳细细的绣花针到现在能绣出像模像样的图案,可谓是花了不少心神。长乐侯府的绣娘必定绣工超凡,自己这点子手艺自然上不得台面,可若是能亲手为夫婿和孩子缝个什么香囊、肚兜,那就是另一种幸福了。

另外,她考虑到“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必先抓住男人的胃”这个现代经典驭夫之策,加上她本对厨艺有爱,就拿出体己银子让厨娘去外头速成了好些名菜的烹饪绝技后再精心交给她,又与德园小厨房的人打成一片,颇学了些特色的家常小菜制作。虽然长乐侯府不会让她堂堂一个世子夫人亲自下厨,可艺多不压身,能得一己之长,也可备不时之需嘛!

江家二老每日必定与她闲话一阵子,常常是说着说着就掉起了眼泪。距离她出阁的日子越近,两位老人就越流露出恋恋不舍的情绪来了。

阮老太太的病已经大好,也时不时会来德园打个转。江老太太虽说没跟她说上几句话,但也没有冷面相向,看来已将心中的怨忿淡忘许多。

阮蕙看到这样的情形,心里自然也觉欣慰。人生苦短,总是揪着别人的错处不放,最终只会弄得自己郁郁寡欢。不过对于李氏,她还没有达到这个境界——阮继丰已在渐渐悔改,可李氏,似乎并没有觉悟!

这会儿,连添妆的话都还没提半句呢!换成阮薇出嫁,还不得早早准备好了!

不过这时的阮蕙,已无暇顾及李氏了,完全沉浸在待嫁的紧张与忐忑中。

因为杨恪已经安坐在敦园里,正在跟阮继丰和老太太商议接亲事宜。

长乐与晋阳相隔数百里,陆路自然快些,约摸十天内就能到达,唯一的不妥,就是必经过崇山,那里山匪成患,世人皆避之不及;若是行船又会慢些,估计得半月光景,不过此时正值汛期,水路上通畅些便利些,倘若新娘子不晕船,自然坐船更好。

只是杨恪不知从哪里打听到自己晕船,已决意不走水路,至于如何由陆路顺利到达长乐,正在与阮家诸位长辈商议中。

阮蕙从芍药嘴里听到这个消息时,唇角就不由得微微翘了起来。自小生活在锦衣玉食之中的公子哥儿,往往自私跋扈,能有这样细腻的心思,倒真出乎她的意料。

也许,她应该感到庆幸。毕竟,在这个以男为尊的时代,一个侯门王公家的贵公子,肯站在她的立场为她考虑,已属难能可贵。

067、阮蕙出阁

傍晚时分,牡丹笑吟吟地过来给阮蕙送信,说老太太答应让杨世子过来德园与大小姐说几句话,芍药芙蓉几个闻言,便望着阮蕙格格而笑,阮蕙佯作嗔怒地瞪了她们一眼,脸上也不由得微微有些发烧,连采青要重新为她的梳头的要求也拒绝了。

不多时,杨恪就在阮蒙、阮茂的陪同下来到德园。

芍药几个暗里偷偷打量着杨恪,只觉这杨世子生得丰神俊朗,与大小姐还真是天生一对,心里自然满意,行动间也就多出几分殷勤来。

因有两个“小舅子”陪着,无须避嫌,杨格与阮蕙便在客房正式相见。才刚落座,采青就奉上茶来。因两人曾在广绵见过一面,杨恪颇觉眼熟,将茶接在手里,就冲采青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采青俏脸一红,连忙退了下去。

杨恪把茶碗放在旁边的梨木小几上,这才温言向阮蕙道,“我方才与令尊、令祖母商议,觉得莫若先由陆路而行,再在崇山上船,行一日水路,绕过崇山之后再上岸……不知阮小姐意下如何?”自从晋王府一别,他已有数月不见阮蕙,此际看着她霞生双颊更显动人,不免心里一荡,说话的语气就更柔和了几分。

阮蒙看在眼里,自然满心欢喜。他早从阮蕙那里得知杨恪是姐姐的救命恩人,此前虽不知杨恪为人,但想到他路见不平拨刀相助的义举,就直觉此人必然错不到哪里去。后来与其碰了面,见其生得一表人材不说,言谈举止还谦和有礼、进退有度,全没有一般纨绔子弟的坏习气,不由得大喜过望。

阮茂则是百感交集,当着杨格自不好流露,只挤出笑容陪坐在一旁。

阮蕙初见杨恪,只觉他比以前清减了不少,想是因为处理家中丧事费神费力所致,不过他那双黑眸却更显得幽深了,看似那样漫不经心的一瞥,竟令她的心漏跳了一拍,又听语气温柔地征求自己的意见,当即略垂了眼睑,轻声说道,“……依妾身看来,倒是走水路便宜些……妾身本不是娇养之人,若是因为妾身一人累及世子及府上众人,妾身心里就过意不去了……”若走水路,自然顺风顺水一路畅通,可因为顾及她的身体,他选择了陆路,他虽说得轻巧,但阮蕙知道,这一大波接亲的人,转来转去必定又要多出许多麻烦来。她本不是娇贵的人,就算晕个十天半月的船,她也是不惧的。阮家人看到世子肯为她费心自然欢喜,可杨家人就不见得喜欢这样的周折了,再说了,她也不想还未嫁到杨家就提前给杨家人留下一个娇惯任性的印象。

“阮小姐太客气了……”想是这话出乎杨恪的意料,一怔之下,他脸上的笑容就盛了些,“阮小姐即将成为杨家主母,下人们尽些本分原也是应当的……还是依了令尊与令祖母的意思吧!若让他们心里不安,就是咱们做小辈的不恭了……”

还给她找了这么好听的借口。阮蕙心里暗暗一笑,沉吟片刻,方才轻启朱唇:“既如此,就凭世子做主吧!”

杨恪看到她眼底一闪即逝的笑意,顿时放下心来,虽有好多话想问她,当着阮蒙阮茂两人却又不便开口,只闲谈了几句就告辞了。

十天一晃而逝。

五月十六这日,阮家张灯结彩,全府上下喜气洋洋。

德园里更是沉浸在一片欢腾之中。

阮蕙穿着大红花钗大袖礼服,发鬓高耸,鬓旁斜插碧玉瓒凤钗,鬓边两边各簪了一只支掐金丝镂空孔雀簪,肩若削成不盈一握,肤如凝脂气若幽兰,淡扫娥眉眸光流盼,娇媚妖娆艳若桃李,恍如下凡的仙女一般耀人眼目。

芍药与芙蓉一向见惯阮蕙的淡雅装束,此际看到盛装之下她更显华贵雍容,也不由得看得痴了,芍药还打趣道,“奴婢原还道是咱们阮家高攀了,如今看来,倒是杨世子高攀了咱们家美艳如花的大小姐呢!”

一席话说得屋里的夫人小姐们都笑了,一旁侍候的丫头婆子也都喜笑颜开。

苏夫人、武夫人等夫人小姐们纷纷为阮蕙送上添妆之礼,晋王妃因身体不适就没有亲自过来,杨恬就代为把贺礼送上,却是一对龙凤金钗并一卷画册,阮蕙才打开瞧了一眼,就觉面红耳赤——这里头画的,简直就是活“春。宫”,难怪杨恬一脸怪异的表情。

不一会儿,喜娘进来说,“吉时到了,请新妇出门!”

芍药几个就笑道,“先前不是让二门上的小厮递话出去,把咱们德园的丫头婆子们十二个吉祥如意的金锞子送过来,都这工夫了还没见着金锞子的面,还想请新妇出门?叫他再等等吧!”

苏容看到阮蕙欲言又止的,便冲芍药笑道:“你家主子向来和善从不与人为难,偏生你这小蹄子多事……”

芍药睨了阮蕙一眼,一本正经地对苏容道,“苏小姐素知咱们小姐的脾性,一早她就吩咐不许为难‘人家’,咳……谁知道将来‘人家’为不为难咱们小姐?咱们小姐今日为大,往后成了‘人家’的人,自然事事顺从‘人家’了……好不容易‘人家’来求咱们小姐一回,怎么着也得让‘人家’为难为难不是?”

一席话尚未说完,屋子里的夫人小姐们就笑成一片,杨恬更是笑险些连手中的茶也洒了。

阮蕙知她取笑自己,作势嗔了她一眼。

芍药这才笑着对那喜娘道,“快去跟姑爷说去,叫他赶紧送金锞子来,千万别误了吉时!”

哪知话音刚落,外头就有婆子喜滋滋地进来说,“姑爷让人送来二十四个金锞子,说咱们园子里的每人两个……”

芍药一时怔在那里,好半晌才笑道,“啧啧,竟还弄了个双份……早知道就该让他送二十四个了……”

喜娘这才笑道,“姑娘们可以放行了吧?”

这边采青就笑呵呵地拿了喜帕给阮蕙盖上,与芍药几个左右搀扶着她出屋。

走至德园门外,阮蕙的脚步微微一滞,心里陡地涌起一阵酸楚。采青素来与她心意相通,也不由得回头一望,眼底已泛起薄薄的氤氲。

阮蒙早等在德园门口,见了一身盛装的姐姐,欢喜之余难免也觉得伤感,当下上前几步,在阮蕙跟前蹲下身去,慢慢把她背了起来往府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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