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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点绛唇-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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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简单的装束,与那张美丽的脸庞融合在一起,再配以她优雅的举手投足,整个人看上去,就成了人们口中的“狐仙”了。

小悦的话音刚落,胡清媚就已经走到阮蕙与黄玉儿面前,她纤纤玉手斜斜往腰间一插。就屈膝向阮蕙行下礼去,“清媚见过佑王妃……让佑王妃久等,是清媚失礼了。”

这是最基本的礼仪,并不是普通民妇见了王妃之后所行的大礼。

阮蕙看着胡清媚那盈盈一握的腰身微微弯下,遂笑着抬起一只左手,“罢了。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吧!”

胡清媚的腰身就随着阮蕙那一抬手而直了起来,随即轻移莲步,往阮蕙斜对面的锦杌上缓缓坐下,笑道,“清媚来府上已经两日,没有去拜访王妃,本就是清媚的失礼,现今还劳动王妃亲自过来看望,更是清媚的不是了。”

这时,小悦已经去捧刚刚多沏的一杯茶,双手奉给胡清媚,那恭敬有礼的模样,一点都不比刚才对阮蕙差。

胡清媚伸手接了茶,又向阮蕙笑道,“王妃,这是佑王爷昨夜亲自送来的茶叶,说是宫里新出的花茶,您尝尝,可还合适?”

自进屋以来,胡清媚说话的对象只有阮蕙一人,似乎并不曾看见随在她身旁的黄玉儿,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往她那边扫一扫。

黄玉儿本在心里就存了几分火气,眼见胡清媚那目中无人的样子更觉不爽,现在又听她说杨恪昨夜亲自送了宫里新出的花茶给她,那心头的怒火就“噌噌噌”地直往上升,要不是看见阮蕙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早就按捺不住了。

阮蕙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也生出几分恼意——这个胡清媚,看起来还真是狂妄!不过,她仍是保持着脸上那浅浅的微笑,向胡清媚道,“这花茶呀,前些天宫里赏出来的时候,王爷要送了我半斤,可我向来只喝绿茶,一时也喝不习惯这些花茶……我觉着呀……这绿茶嘛,不仅色泽碧绿通透,味道也淳厚,苦中带甘,香味绵长,让人回味无穷。这花茶嘛,我就不懂了,不过,看那开在杯中的花朵,妖娆而妩媚,总有些华而不实的意思……胡小姐一看就是个识茶的,觉得这花茶如何?”

这一番话,她说得笑语嫣然,却句句直指胡清媚。

黄玉儿自然听得畅快淋漓,只希望阮蕙再多说几句。

而在一旁的小悦却一双黑眸定定地看着阮蕙,面上的微笑渐渐褪去,也不知心里想些什么。

胡清媚却浑然不觉的样子,依旧笑微微地望着阮蕙,接了她的话茬说道,“清媚也是不喝花茶的……佑王爷送来的时候说,宫里的女子,没有不喝花茶的……刚刚听王妃说了这花茶中的深意,清媚就想着呀……深宫里的女人,是不是就像王妃所说的,妖娆而妩媚,华而不实呢?”

几句话,就把阮蕙的矛头化解于无形当中,言外之意,似乎还有向阮蕙询问内宫贵妃情况的意思。

阮蕙心里不禁暗忖,这个胡清媚,当真不是个简单的女子。只是,她真的是像杨恪所说,是入宫做圣宗的贵妃的么?如果真是这样,那做为皇后娘娘的秦若水和贤妃郭月华,可算是遇着对手了。

当下,她又微微一笑,“我有幸进过几次内宫,也曾见过宫中的几位娘娘,她们不仅生得美貌,而且才识过人,倒也不全是华而不实的女子……”似乎是在提醒她,内宫中的女子,也有聪慧过人的。

黄玉儿先前还存了几分看戏的心理,此刻看见阮蕙与胡清媚有说有笑地绕着花茶借题发挥,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一团和气,并不像是针锋相对的样子,她不免就生出几分失望,想起胡清媚之前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不由得脸上带出几分来。

胡清媚美目一转,眼角的余光扫过黄玉儿的脸庞,就微笑着说道,“哦……依我愚见,像表小姐这样的品貌姿容,若不入宫为妃,真正是可惜了……她若进宫,必定能荣至贵妃,福荫三亲呢!”

黄玉儿正想着心思,不防胡清媚突然把话题绕到自己身上,说的又是她的痛处,当下就应声说道,“胡小姐说笑了,我才疏学浅,且只是蒲柳之姿,又哪能入得内宫之中?倒是胡小姐这样的天仙似的人物,若是能入宫伴驾,再为圣上育得一男半女,只怕连皇后娘娘都要敬让三分了!”

她不是佑王府的人,又已议定亲事,不会在佑王府久留,自然无须顾及她胡清媚的脸面,再说了,这屋里除了小悦之外,又没有外人,这些话,阮蕙不会对人说,胡清媚主仆就算与人说去,别人也不见得相信会是出自她黄玉儿之口。

听黄玉儿句句针对自家小姐,侍立在一旁的小悦脸上已经显出不悦之色,只是碍于佑王妃在这里不好当面顶撞,却也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

哪知阮蕙扭过头来,向她说道,“小悦姑娘,是不是嗓子不舒服?正好我屋里的芍药前些天也生过这毛病,用了太医院的老太医开的方子,不出两天便全好了,要不,你跟如月过去拿方子?”

小悦还未咳出来的声音就那样哽在喉咙里,憋得满脸通红,好半晌才应声说道,“多谢佑王妃的盛意了……小悦这就随如月姐姐过去拿方子。”说罢,便躬身退出。

等在门外的如月不明所以,待小悦把拿方子的事说了,方才醒悟过来,便陪她去找芍药。

胡清媚等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方才笑道,“想不想,佑王妃还是个如此有意思的人。”

她说的有意思,也不知是不是指阮蕙借故让小悦出去的事。

不过,阮蕙并不与她计较这些,只接了她的话茬道,“胡小姐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嘛……刚才玉儿屋里的如月还说,你把她家小姐都给弄哭了……你不知道,玉儿从小到大,都是刚强的性子,很少流过眼泪的,也不知道胡小姐跟她说了什么,竟会惹得她哭过不停,眼泪流得差点淹了小半间屋子呢!”说完呵呵直笑。

看着阮蕙半认真半开玩笑的样子,胡清媚心里一动,不过脸上的微笑还是始终如一地保持了下来,“王妃说笑了……清媚不过跟表小姐随口聊了几句,说了些少年轻狂时的趣事而已,想不到竟会惹得表小姐触动心事而痛哭流涕,倒是清媚的不是了。”

没想到胡清媚竟会直言不讳地承认自己曾惹哭黄玉儿的事,阮蕙倒觉得有些意外,当下便又笑道,“少年轻狂时的趣事?胡小姐才到敝府两天,怎么就知道了玉儿妹妹少年轻狂时的趣事?莫非……”

332、露蹊跷

“莫非,胡小姐是未卜先知?”阮蕙似笑非笑地望着胡清媚,依旧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模样。

胡清媚抬起星眸,迎上阮蕙的目光,颊边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来,“不瞒王妃说,玉儿妹妹幼年的那些糗事,还是佑王爷跟我说的……要不然,我又何从得知?”

黄玉儿闻言,不禁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胡清媚,仿佛看着了某个令她感到惊骇的物事。

阮蕙也小小吃了一惊。杨恪的性情她虽然不敢百分百确定,可以他那样沉稳的性子,又怎么会轻易跟一个即将进宫为妃的女子说起他童年的一些往事呢?若果真是他说的也就罢了,若不是他所说,那胡清媚又从何得知黄玉儿幼年的“趣事” ?

这个胡清媚,到底是什么来历?难道……

阮蕙不及细想,就露出一个意外的表情来,“是么?我家王爷素来不喜与人说起他小时候的经历……看来,他跟胡小姐,还真是投缘了……”

“投缘二字就谈不上了,不过佑王爷性格直率行事果断,是我平生所见过最年轻有为的王爷……” 胡清媚娇艳如花的脸上露出一丝感概的笑容来,“只可惜,他没有生在杨家的另一支,否则,前途必不可限量。”

这话说得有些露骨,让坐在一旁的黄玉儿都不禁皱起了眉头。杨家的另一支,能有不可限量前途的,除了圣宗这一支,还会有谁?这话是在家里无人处说说。若是被有心人听见传了出去,岂不是要为杨家招惹一桩天大的祸事?这个胡清媚,到底居心何在?!

阮蕙心里自然也觉得这个胡清媚当真是过份了。当着自己的面夸赞杨恪也就罢了,还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来。难道是想置杨恪于不义,置整个佑王府于死地不成?!

略一思忖,阮蕙便道。“胡小姐太高看我家王爷了……他生性散漫,能做到佑王,也是托了生在杨家近支的福气,要不然,以他的资质,又哪里能身居如此高位?”她不动声色地盯着胡清媚那吹弹可破的娇容,顿了顿继续说道。“胡小姐身在偏远的晋阳,又生在商户之家,想不到竟会对朝廷之事有如此的兴趣,真是非一般小户女子可以比拟。”

黄玉儿听了,脸色就微微一变。不过。她随即想到阮蕙一定是因为恼了胡清媚,而不是在含沙射影地说自己,这才缓和了脸色,接了阮蕙的话茬道,“想不到胡小姐看起来这样弱不禁风,却还心怀大志,只可惜呀,出身太低了些,要不然。恪表哥还可以举荐你入宫为妃呢!若做了皇妃,不仅可以天天陪伴圣驾,还能时时为国事操劳,岂不是两全齐美?”

她一口气说完,脸上微微带出得色——先前被胡清媚冷嘲热讽,现在终于扳回了一局!

可胡清媚甚至比黄玉儿想象的更为深不可测。听罢这一席话。她脸上仍带着浅浅的梨涡,不过,眼神里却露出一丝犀利之色来,“黄小姐的出身不低,怎么不让佑王爷举荐入宫呢?若做了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不美哉!”

黄玉儿不想胡清媚会毫不留情地回击自己,脸上顿时显出几分难堪之色来,撇了撇嘴道,“我可没有胡小姐那样远大的志向!”

胡清媚眼中闪过一丝凛冽,“你又从哪里知道我有那样远大的志向?”

阮蕙见胡清媚终于有了情绪的变化,不禁暗自思忖,想必黄玉儿这几句讽刺之言正中了她的痛处。看来,这入宫之事,说不定还是这位神妃仙子一般的人物所不愿触及的话题。

不过,她身为佑王府的主母,自然不好眼见两位客居在这里的客人把关系弄僵,便笑着解围,“两位妹妹就不必为此话题争论了吧?这入宫之事,那是达官贵女们的事,与咱们又有何干?再说了,能入宫为妃也未必是件坏事,这古往今来,内宫之中不也出了许多巾帼不让须眉的娘娘么?”正说着,怀里的宁哥儿忽然张开嘴巴“啊啊啊”地说起话来,仿佛极不舒服的样子,于是,她就顺势站起身来,向胡清媚说道,“宁哥儿坐不住了……”

胡清媚也随即起身,向阮蕙笑道,“亏得宁哥儿这样的好脾性,才会如此安静地坐了这么一小会儿……这宁哥儿,长大了定是个沉得住的人。”她脸上早已恢复了先前梨涡,仿佛阮蕙刚才晃眼间看见的那丝凛冽只是个错觉而已。

但是,阮蕙已经从那短短的瞬间的变化里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的讯息,这里,她已经不想再逗留了。她的脚步随着胡清媚话音,已经缓缓向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笑道,“胡小姐这张嘴呀,敢情是抹了蜜的不成?怎么这话听着就让人心里舒坦呢……”说着已经到了门口。

小悦随如月去找芍药还没有回来,也不知是不是芍药借故留住了她们,门外只得一个跟随阮蕙同来的小丫头,听见里头说话,连忙伸手打起帘子让她们出来。

说来也怪,宁哥儿一出房门,立即瞪大眼睛东张西望起来,早没了方才在屋里的不适。

初冬的黄昏,阳光已经显得苍白无力,照在院里,只洒了一层淡淡的金黄的光辉,并没有给人带来多少暖意。

而胡清媚仿佛极不适应这抹金黄的余晖,一出房门就微微眯了星眸,向阮蕙笑道,“王妃若是不嫌清媚说话直率,天天来这里坐坐都行,正好我一个人闷得慌呢!”

似乎向阮蕙透露了一个讯号——这里,随时欢迎她的到来。

看胡清媚并没有对自己显出敌意来,阮蕙不禁微微松了口气,便又笑道,“只要胡小姐不嫌我啰嗦无趣,我就时常过来打扰了。”

胡清媚又客套了几句,方才亲自送她们下了台阶。

对面就是黄玉儿的房间,阮蕙也没有多作停留,只握了宁哥儿的手跟黄玉儿作了个“再见”的手势,就缓步往前而行。

才走了不过两丈远,就见梅香偕同小悦、如月并几个小丫头匆匆而来,老远看见阮蕙,就笑着迎上来,“都好一会儿了,不知宁哥儿饿了没有?”

虽然阮蕙一再叮嘱梅香要按时辰给宁哥儿喂奶,可梅香在严格执行她的时辰表之外,还是不遗余力地表现出她奶娘的天分,见面的一第一句,问的都是关于宁哥儿吃奶的事。

阮蕙不由得笑道,“你都说了才一会儿,宁哥儿哪会这么快就饿了?不过,你来得正好,我抱得手都有些酸软了。”

梅香连忙从她怀里接过宁哥儿,笑道,“我早要过来瞧瞧来着,杨林家的偏留了咱们大家一起尝她亲手做的芙蓉糕……”杨林家的,说的自然就是芍药了。

果真是芍药借故留住了她们,也不知从小悦嘴里掏出什么话来没有,毕竟,这个小悦看起来就不是个普通的小丫环。

如月也在一旁笑道,“是啊,杨林家的手艺可真是一绝,奴婢长这么大,还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芙蓉糕呢!”

既然大家都说了恭维话,小悦也就随口笑道,“晋阳醉仙楼的芙蓉糕最为有名,芍药姐姐的手艺如此之好,也就不难想象了。”

虽然是在晋阳的郊外“偶遇”胡清媚主仆的,但二人说话的口音,在阮蕙这个土生土长的晋阳人看来,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尽管只是尾音、拖音上的细微得令人不可察觉的差异,她的直觉还是告诉她,这主仆二人,并不是久居晋阳的人。

现下,小悦一口就说出了芙蓉糕的来历,似乎特意向阮蕙表明,她与她家小姐胡清媚,就是地地道道的晋阳人。

面对小悦似乎无意中脱口而出的这句话,阮蕙也就故作了然地笑道,“小悦不愧为从晋阳来的,对芙蓉糕了如指掌……竟还猜到了芍药的手艺是师从醉仙楼,果真了得!”

小悦听见阮蕙夸赞,立即垂下头去,轻声说道,“我不过是胡乱猜测,不想竟一猜就着了……”

阮蕙的目光缓缓从她脸上移开,笑道,“你家主子就是一个难得的聪明人,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丫环,也跟你家主子一样,心思剔透、聪慧过人……将来,也不知哪个有福气的会娶了你们主仆两个去!”

小悦忽听阮蕙把话题转到她家主子的终身大事上去,不由得将头垂得更低了,声音也愈发轻微起来,“我家小姐是个苦命之人,希望能借王妃吉言,将来能觅得一个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

在她说这话时,阮蕙留意到,她眼睑低垂,长长的睫毛却在轻轻颤动,仿佛动了真情。

不过,阮蕙还是佯作什么也没有发现的样子,故意不去看小悦低垂的脸,而是呵呵一笑,“你家小姐秉绝世姿容,不过是暂时落魄而已,哪里是什么苦命之人……困难只是暂时的,她的将来,必定是花团锦簇的呢!”

333、知底细

“莫非,胡小姐是未卜先知?”阮蕙似笑非笑地望着胡清媚,依旧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模样。

胡清媚抬起星眸,迎上阮蕙的目光,颊边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来,“不瞒王妃说,玉儿妹妹幼年的那些糗事,还是佑王爷跟我说的……要不然,我又何从得知?”

黄玉儿闻言,不禁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胡清媚,仿佛看着了某个令她感到惊骇的物事。

阮蕙也小小吃了一惊。杨恪的性情她虽然不敢百分百确定,可以他那样沉稳的性子,又怎么会轻易跟一个即将进宫为妃的女子说起他童年的一些往事呢?若果真是他说的也就罢了,若不是他所说,那胡清媚又从何得知黄玉儿幼年的“趣事” ?

这个胡清媚,到底是什么来历?难道……

阮蕙不及细想,就露出一个意外的表情来,“是么?我家王爷素来不喜与人说起他小时候的经历……看来,他跟胡小姐,还真是投缘了……”

“投缘二字就谈不上了,不过佑王爷性格直率行事果断,是我平生所见过最年轻有为的王爷……” 胡清媚娇艳如花的脸上露出一丝感概的笑容来,“只可惜,他没有生在杨家的另一支,否则,前途必不可限量。”

这话说得有些露骨,让坐在一旁的黄玉儿都不禁皱起了眉头。杨家的另一支,能有不可限量前途的,除了圣宗这一支,还会有谁?这话是在家里无人处说说。若是被有心人听见传了出去,岂不是要为杨家招惹一桩天大的祸事?这个胡清媚,到底居心何在?!

阮蕙心里自然也觉得这个胡清媚当真是过份了。当着自己的面夸赞杨恪也就罢了,还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来。难道是想置杨恪于不义,置整个佑王府于死地不成?!

略一思忖,阮蕙便道。“胡小姐太高看我家王爷了……他生性散漫,能做到佑王,也是托了生在杨家近支的福气,要不然,以他的资质,又哪里能身居如此高位?”她不动声色地盯着胡清媚那吹弹可破的娇容,顿了顿继续说道。“胡小姐身在偏远的晋阳,又生在商户之家,想不到竟会对朝廷之事有如此的兴趣,真是非一般小户女子可以比拟。”

黄玉儿听了,脸色就微微一变。不过。她随即想到阮蕙一定是因为恼了胡清媚,而不是在含沙射影地说自己,这才缓和了脸色,接了阮蕙的话茬道,“想不到胡小姐看起来这样弱不禁风,却还心怀大志,只可惜呀,出身太低了些,要不然。恪表哥还可以举荐你入宫为妃呢!若做了皇妃,不仅可以天天陪伴圣驾,还能时时为国事操劳,岂不是两全齐美?”

她一口气说完,脸上微微带出得色——先前被胡清媚冷嘲热讽,现在终于扳回了一局!

可胡清媚甚至比黄玉儿想象的更为深不可测。听罢这一席话。她脸上仍带着浅浅的梨涡,不过,眼神里却露出一丝犀利之色来,“黄小姐的出身不低,怎么不让佑王爷举荐入宫呢?若做了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不美哉!”

黄玉儿不想胡清媚会毫不留情地回击自己,脸上顿时显出几分难堪之色来,撇了撇嘴道,“我可没有胡小姐那样远大的志向!”

胡清媚眼中闪过一丝凛冽,“你又从哪里知道我有那样远大的志向?”

阮蕙见胡清媚终于有了情绪的变化,不禁暗自思忖,想必黄玉儿这几句讽刺之言正中了她的痛处。看来,这入宫之事,说不定还是这位神妃仙子一般的人物所不愿触及的话题。

不过,她身为佑王府的主母,自然不好眼见两位客居在这里的客人把关系弄僵,便笑着解围,“两位妹妹就不必为此话题争论了吧?这入宫之事,那是达官贵女们的事,与咱们又有何干?再说了,能入宫为妃也未必是件坏事,这古往今来,内宫之中不也出了许多巾帼不让须眉的娘娘么?”正说着,怀里的宁哥儿忽然张开嘴巴“啊啊啊”地说起话来,仿佛极不舒服的样子,于是,她就顺势站起身来,向胡清媚说道,“宁哥儿坐不住了……”

胡清媚也随即起身,向阮蕙笑道,“亏得宁哥儿这样的好脾性,才会如此安静地坐了这么一小会儿……这宁哥儿,长大了定是个沉得住的人。”她脸上早已恢复了先前梨涡,仿佛阮蕙刚才晃眼间看见的那丝凛冽只是个错觉而已。

但是,阮蕙已经从那短短的瞬间的变化里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的讯息,这里,她已经不想再逗留了。她的脚步随着胡清媚话音,已经缓缓向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笑道,“胡小姐这张嘴呀,敢情是抹了蜜的不成?怎么这话听着就让人心里舒坦呢……”说着已经到了门口。

小悦随如月去找芍药还没有回来,也不知是不是芍药借故留住了她们,门外只得一个跟随阮蕙同来的小丫头,听见里头说话,连忙伸手打起帘子让她们出来。

说来也怪,宁哥儿一出房门,立即瞪大眼睛东张西望起来,早没了方才在屋里的不适。

初冬的黄昏,阳光已经显得苍白无力,照在院里,只洒了一层淡淡的金黄的光辉,并没有给人带来多少暖意。

而胡清媚仿佛极不适应这抹金黄的余晖,一出房门就微微眯了星眸,向阮蕙笑道,“王妃若是不嫌清媚说话直率,天天来这里坐坐都行,正好我一个人闷得慌呢!”

似乎向阮蕙透露了一个讯号——这里,随时欢迎她的到来。

看胡清媚并没有对自己显出敌意来,阮蕙不禁微微松了口气,便又笑道,“只要胡小姐不嫌我啰嗦无趣,我就时常过来打扰了。”

胡清媚又客套了几句,方才亲自送她们下了台阶。

对面就是黄玉儿的房间,阮蕙也没有多作停留,只握了宁哥儿的手跟黄玉儿作了个“再见”的手势,就缓步往前而行。

才走了不过两丈远,就见梅香偕同小悦、如月并几个小丫头匆匆而来,老远看见阮蕙,就笑着迎上来,“都好一会儿了,不知宁哥儿饿了没有?”

虽然阮蕙一再叮嘱梅香要按时辰给宁哥儿喂奶,可梅香在严格执行她的时辰表之外,还是不遗余力地表现出她奶娘的天分,见面的一第一句,问的都是关于宁哥儿吃奶的事。

阮蕙不由得笑道,“你都说了才一会儿,宁哥儿哪会这么快就饿了?不过,你来得正好,我抱得手都有些酸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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