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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天很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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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龙愁岩,是寂寞岭,翻岭而过,是孤鹰涧,有栈桥通破碑山,再过破碑山,就上了联结塞北、西边、东域、中州和江南四省九府三十六县的官道。

一条崎岖的野径,掩藏在荒草之中。

两侧是重岩叠嶂、峭峰夹峙,脚下是汹涌波涛、浓雾锁江,枫雪色沿陡峭的龙愁岩攀援而上,白衣在翠林白雾间隐现。

山风很大,吹得浓稠的山雾时聚时散,聚时眼前一片白茫茫,散时便见山壁险峭。朱灰灰跟在他的后面,手脚并用,心惊胆战,唯恐一个不留神,掉到山涧下面送掉小命。

眼看枫雪色已经转过前面的山弯,身影已被山崖遮掩,朱灰灰大急,叫道:“大侠,拜托您走慢些,小的跟不上!”

跟不上倒不打紧,就怕他会诬赖自己想逃跑,然后拿剑砍人——咳,其实倒也不是不想逃,可是一来人家武功高强,这么逃绝对跑不掉;二来,临行前,花花被那个绯衣和尚扣下了,说如果自己耍花样,就把花花宰了红烧。所以,说什么也得跟这位枫大爷回去,然后把花花赎出来。

听不到枫雪色的回答,他只得加快动作往上爬,好不容易到了山顶,看到枫雪色正站在一棵树下负手远眺,不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坐在了地上:终于追到他了!

此处地势甚高,枫雪色看看天边堆积的阴云,微微皱起了眉:“你太慢了!天黑之前如果不能翻过破碑山,我们就只能在山上过夜。”

“我其实也不算太慢,是您太快了!”朱灰灰苦着脸,问道,“大侠,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爬山?如果在虎澜江搭船,那不是省力气得多吗?”

枫雪色冷然不语。

他当然没必要告诉这泼皮,因为他怀疑那些杀手和死者,很可能便是沿着这条路步行到龙愁岩的——那么一大批的死者和杀手,如果是从水路而来,则江滩附近应该有船只,而且不止一艘。

然而朱灰灰的叙述中,从来没有提看到其他的船只……

这位大爷一向脾气大,不爱理人,朱灰灰也不介意。坐在地上喘了半天,又爬起来,在旁边的树上折了一根树枝,拽掉叶子,握在手上比了比,感觉粗细很称手,立刻高兴起来。

枫雪色看他喘息已定,重新迈步而行。

朱灰灰拿着拐杖跟在后面,走路还真是轻松了很多,心里一得意,放声开唱。

先将喉咙憋得很粗:“弯弯云间月,小妹妹坐窗前,细细的眉儿毛茸茸的眼,看得哥哥心里甜。”忽又尖声尖气转女声,“弯弯云间月,奴家我坐窗前,墙外的哥哥贼溜溜的眼,看得奴家心里乱。”

他边行边唱着不知道哪里学来的俚歌,正苦中作乐,没注意踩到一块碎石,脚下一滑,顺着一个陡坡滚了下去。

《江湖天很晴》 第一部分 《江湖天很晴》 六(6)

朱灰灰“啊哟”一声,撒手扔拐,两手乱抓,想要抓个东西稳身。可倒霉的是,身边竟然连荆树和凸起的石头都没有,一些岩草根本受不住他的体重。完了!这要是摔下去,不死也得摔成残废……

正在惊惧之中,胳膊上突然一紧,有一只洁白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手很有力量,手指修长,指甲光润,修剪得很整洁,皮肤白皙细腻,腕上覆盖着一截雪白的袖子,顺着袖管望上去,是一张俊美英挺的面容,两道靓丽的剑眉,深黑的眼睛像夏日夜空里的星,高高的鼻子,优美纤薄的唇如开在悬崖边的那朵野蔷薇的花瓣……

看着那张高洁清俊的脸,朱灰灰忽然有点不安,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某种类似于自惭形秽的感觉。

还是第一次在这样近的距离打量枫雪色呢!从前,他都不让自己靠近他身周三尺。嗯,虽然这家伙脾气不好,动不动就拔剑要砍他,不过,他……真是挺好看的……

从上而下望着朱灰灰的黑脸,枫雪色再次皱起了眉。

这小子太脏了,那张脸好像就没洗干净过,什么时候看他,什么时候脸上有泥。脖子上的污垢积了一层,都看不出肌肤本身的颜色。还有这只手,手腕很细,从手指一直到衣袖滑下去露出的手臂,全是灰扑扑脏兮兮……

他这一辈子都没洗过澡吧?能把自己搞这么脏,还真不容易!

就这么脏的一个人,自己还有勇气抓着他的手腕,更不容易!

枫雪色两指扣在山岩上,微一用力,身体腾空,带着朱灰灰落向山顶,然后把他丢在地上。

朱灰灰坐在地上,一边安抚受惊的小心肝,一边道:“大侠,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枫雪色“嗯”了一声,从怀中拿出一方雪白的丝帕,擦了擦手,然后掌心一松,丝帕乘风飞去。

朱灰灰目送那帕子落到山崖下面,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再次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这次不敢再得意忘形,老老实实一步一个脚印,www。fsktxt。com速度却更加慢了。

枫雪色终于有些不耐,开口道:“用轻功!”虽然是半吊子都不如的轻功,好歹也比普通的速度要快。

“怎么用?”他们都说他会什么“流光遗恨”的轻功,反而他自己不知道呢。

枫雪色默然片刻,道:“你就当……偷了人家的馒头,后面一大群人追你,追到就会送官挨板子……”

话音未落,“嗖”的一声,朱灰灰已经蹿出去好几丈远。

没想到对这句话反应这么大,枫雪色忍俊不禁,险些笑出声来,急忙板起脸,假装若无其事地足步轻移,跟了上去。

朱灰灰边跑边看他:“大侠,这就是您说的轻功?”他没有内力,一开口说话,呼出气息,速度又慢了下来。

枫雪色道:“闭上嘴,舌尖抵着上腭,想着天地清气自百慧穴而入,在下丹田缓缓聚成一团,气息沿着奇经八脉游走,渐渐汇集在足底涌泉……我让你闭嘴,你闭眼干什么?”

朱灰灰疼得直揉脑门,用这种速度跑山路还真不习惯,没注意脑袋就在树上撞出一个包。

“你懂不懂什么是丹田?什么是奇经八脉?”枫雪色问道。他说给朱灰灰的,只是最基础的调息之法,可是如果这小子根本听不懂,那自己也别跟他废话了,没时间从零开始教导他。

这次朱灰灰却没让他失望,道:“知道!我娘教过我!”

教是教过了,可他从来没好好练过——关键是娘也没非逼着他练啊!

枫雪色点点头:“那你就照我说的催行内息,然后再用你娘教你的法子。”

《江湖天很晴》 第二部分 《江湖天很晴》 七(1)

朱灰灰咧咧嘴,做出一脸苦相。这种催行内息的方法娘教过的,只是太枯燥了,当年自己只练了不到一会儿就坐不住,跑出去堵隔壁三大爷家的烟囱去了。娘也没管,随自己爱练不练的。

可是这位脾气暴躁的大爷不是娘,如果不听他的话,说不定会挨揍——这世界上最不好吃的东西,就是眼前亏……

他一边胡琢磨,一边不由自主地依其言而行,初时脑袋总是开小差,结果没留神摔了好几个跟头,疼痛之下吸取教训,终于慢慢地收摄心神,专心起来,呼吸渐渐均匀起来,脚步真的轻快了许多……

天已经完全黑了,阴云越来越重,沉沉地压在头顶。

山间风吹树动,簌簌而响,仿佛魅影幢幢,偶尔有夜枭鸣叫,凄厉而短促。

遥遥地,枫雪色望着对面两峰间的一线飘摇的灰影。他目光如神,虽然在黑暗之中,仍然可以看出,那是一条长长的栈桥。

那么,这里应该是孤鹰涧了!

过了栈桥,就到破碑山,下山之后便是四通八达的官道,最近的城池是琛州——如果不是朱灰灰拖累,凭自己的脚程,现在早已经在琛州城里,热水沐浴之后,披一件舒适爽洁的袍子,慢慢地享用晚餐了。

同样,因为朱灰灰的关系,也不可能连夜翻过这山。本来山路就陡峭,晚上又视物不清,若再赶上下雨打雷,那可就太危 fsktxt。cōm险了。

所以只好在山中投宿一夜。

枫雪色辨了一下方向,顺着东侧林子走了下去。

跑了多半天的山路,朱灰灰早已累得半死不活,也没精神去多问一句——反正问了人家也不答。

走了数里,山坡的上面,出现几星灯火。一栋房屋,掩映在扶疏的树木之间。

这是一间客栈。

客栈很简陋,只有上下两层,由毛竹和原木搭建而成,虽然是暗夜之中,仍可看到客栈的外表有些陈旧,但还算整洁。

雨檐下,挂着两盏灯笼,一群飞虫绕着灯笼飞来飞去地打转,昏黄的光线照着门楣上的木匾,匾上写着“听风客栈”,红漆的字已褪成褐色。

客栈的门开着,门窗都挂着竹帘,竹帘间隙透出一片桔色的光,很淡,却很温暖。

枫雪色与朱灰灰刚来到门前,一个店小二便挑开竹帘,匆匆迎了出来,满脸的笑容:“客官,您请!”将二人迎入店中。

客店的内堂很宽敞,有角门通往后厅,角门的右侧是楼梯,沿梯而上,二楼是数间客房。左侧则放着一个大柜台,柜台上面摆着一个大算盘和一些酒坛子,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掌柜眯缝着眼睛坐在柜台后面,见有客人光临,立刻笑容可掬。

看上去今天客栈的生意很好,内堂的六张桌子,除了中间的桌子还空着,其余都坐上了客人。

枫雪色秀目电转,略略地扫视一圈,径直坐到空着的那张桌子,将腰间的剑摘下来,随手放在桌上。朱灰灰当然不敢坐,垂着手在三尺之外站着。

小二跟过来,送上净手的水,一边伺候着洗手,一边殷勤地道:“客官,您用点什么?小店有新鲜的山珍野味,有自己酿的好酒,还有今天早晨才从山下送上来的江鲤!”

“拣你们店里拿手的菜做几个吧,顺便收拾一间客房。”

只要一间房?那我咧?朱灰灰心中生气,却也不敢发问。

因为问了,得到的答案八成是:柴房、马厩、牛棚、猪窝,随便你住,说不定还会打发自己去睡茅厕——呸!

“您先尝尝我们这里的山茶,菜稍后就到!”小二斟上一杯茶,然后去张罗饭菜。

枫雪色慢慢地喝着茶。粗陶的茶杯,山茶有些苦,但水质却甘甜,中和之后倒也别有滋味。

朱灰灰也口渴了,眼巴巴地看着枫雪色,然而人家就和没看见他一样,捧着杯细品慢咽。他只好忍气吞声地和店里另一个胳膊上搭手巾的伙计要了一碗凉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很快,小二送上来四个小菜,鸡丝长寿菜、山兔丁炒蘑菇、香蒿蒸鱼、青笋拌金针菇,还有一壶米酒。

朱灰灰看看桌上只摆了一副碗筷,情知是没自己的分了——其实店小二就算摆上两副碗筷,他也不敢跟枫雪色坐一桌。他深知这位白衣大爷很不“待见”自己,押着自己一起走,那实在是无可奈何,所以他也绝不主动往大爷跟前凑。

不过,枫雪色爱讨厌不讨厌自己,朱灰灰根本就不在乎。为了早日赎回花花,自己都忍到这个地步了,也犯不着为一点小事去惹他不高兴——再说咱也惹不起啊!

当下跟店小二讨了一碗糙米饭,上面堆了几根咸菜,捧着碗坐到客店的门槛上,面对着黑黢黢的大山,一口米饭一口咸菜,吃得倒也津津有味。

在宽大敝旧的木门和夜幕的黑色背景衬托下,朱灰灰的背影显得很瘦弱,坐在粗木的门槛上,跟个受气包似的。

看着他往嘴里扒了一口米饭,然后又咬了一口咸菜条,枫雪色忽然有点不忍心的感觉,可是一看到他的脏脸上沾的饭粒,心肠立刻又硬了起来。

他为人仁慈侠义,声名远播,无论是高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在他的眼中都一样,素来是谦和以待。唯独对这个朱灰灰,他实在客气不起来。

其实,朱灰灰也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可那一身的坏毛病,令这世界上的正常人都看不上他。

他胆小,怕死,怕疼,好吃懒做,没骨气,溜须拍马,见风使舵,欺压良善,油腔滑调,强词夺理,说谎成性,聪明劲都用在那一肚子损招上了,偷东西——还都是小偷小摸,顺手牵人家两个包子一只鸡的,非常招人恨,可认真起来却又治不了他什么罪!

他唯一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能屈能伸,知道什么人是惹不起的,肯在强者面前夹着尾巴做人,典型的小人嘴脸!唉!这个人年纪不大,但品性如此恶劣,你怎么称呼都行,混混,地痞,泼皮,市井无赖,二流子,小流氓……

想到为了那件案子,还要押着这无耻之人走很长的路,枫雪色暗暗叹了口气。

《江湖天很晴》 第二部分 《江湖天很晴》 七(2)

朱灰灰把最后的米粒送进口中,随便用袖子抹了抹脸。

这家厨房做的饭不好吃,米饭里面放错调味料了。那种牵僵蕈,放在米饭里,口感会有一点涩,它比较适合放进鸡鸭鱼肉之类的菜肴里,溶入油脂便什么异常味道都没有了。

唉!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有饭吃总好过没有。花花落在那个大和尚手里,不知道有没有被好好喂,说不定一直饿着呢!

自己和花花这次真是太倒霉了,不但看见不该看的事情,还碰到不该碰到的人,两个都被欺负。偏偏敌人太强,又报复不回来,这个哑巴亏可是吃定了!

站起来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回过身来,捧着饭碗送还给店小二。

小二接过饭碗,望着他的脸,眼睛显出一丝诧异之色。

朱灰灰不明所以地回望他,抓抓头发:“啊?”难道小二看出自己没有钱付账?

“哦……我是想问,客官您还要不要再添一碗?”

朱灰灰摸摸肚子,道:“不要了,吃饱了!”

转头看看枫雪色还在慢条斯理地用餐,于是耐下性子又靠着门框坐了下去,等他的吩咐。

本来吃饱了就爱困,再加上闲坐无聊,他将手按在嘴上一个接一个地打呵欠,为了打发时间,眼睛四处闲看起来:

最东边的位子,坐的是一个白胖子和一个背弓带刀的壮汉,两人正边吃边聊,听话意是收山货的商人和山间的猎户,在为一张豹皮讨价还价着。

西边坐的客人穿着青色的儒服,大约四十多岁,颏下三绺墨髯,很有学问的样子,不过桌角立着一把鹤嘴药锄,所以他不是学堂里的先生,而应该是位郎中。

角落里的桌边,坐的是一对年轻的男女,看衣着出自中等人家,男的样貌堂堂,女的身材饱满,颇有几分姿色,不过这两人的举动也太肉麻了,头挨得近近的,你喂我吃一口菜,我偷亲你一下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私奔的么?

再旁边,那个货郎模样的瘦小男子形貌猥琐又小气,桌上只点了一小壶酒,和一碟烧豆腐,小口小口地喝着,嘴还吧嗒吧嗒的,一看就没吃过好东西,一盘豆腐就美成这样!

最右边的是位三十多岁的妇人,领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儿,应该是母子吧?瞧人家的妈妈多疼孩子啊,把好吃的肉啊菜啊都夹到儿子的碟子里!

对比之下,咱的老娘只会让咱给她烧菜吃,如果菜不合胃口还要挨她的骂……唉,可怜又命苦的朱灰灰!

正在自怜自伤,天空霹雳一声,雷声滚滚而过,酝酿了一天的雨,终于下起来了。

山风吹送,雨点打来,朱灰灰赶紧跳起来,顺手去拉竹帘准备关门。

一只灰白色大蛾子被风吹着,一头撞在朱灰灰的脸上,歪歪斜斜地飞了半圈,“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瞬间变成焦色。

啊?自己的脸皮居然厚到这种程度,把蛾子都撞晕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射过来,朱灰灰有点惭愧,暗自在脸上按了按,没有啊,脸蛋挺软的嘛!

正在纳闷中,“啵”的一声,店堂里的灯火突然全部灭了。

朱灰灰一怔。分布在不同方位的七盏烛火,怎么可能同时熄灭?再说,门窗都关着,山风又吹不进来——啊,是鬼!一般鬼都是以这方式出现的!

心念电转,刚怀疑到有厉鬼闯门之际,耳中又听到“铮”的一声,这熟悉的剑吟,正是暴躁大爷那把暴躁的剑出鞘的声音,之前这把狭长如雪的剑可不止一次地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过。

《江湖天很晴》 第二部分 《江湖天很晴》 七(3)

朱灰灰闻声胆寒,条件反射地趴在地上,就地向右侧滚开,抱着头缩进门后的空档。

正不知道自己又哪儿惹大爷生气了,便听得刚才自己站立的地方“噗噗”作响,似乎是细微的针钉进木头地板的声音。

然后,内堂之中,便响起各种各样的杂音,桌子破碎声、盘碗碎裂声、呼呼的掌风声和密如连珠的兵器撞击声。

朱灰灰心中“突突”乱跳,不好,有人打起来了!

听现在这动静,肯定又是什么江湖仇杀,而且似乎个个都是高手……他妈的,自己大概最近撞邪,怎么老碰上这种事啊!

他只是市井混混级别,虽然心心向往江湖,但流浪多日,却连真正江湖的边都没摸着过。日常所见,最多也就是地痞打架、流氓械斗、无赖撒泼,一度以为那就是江湖了,仗着自己的聪明机灵和混市井的经验,倒也占便宜的时候居多,基本没有吃过亏。

直到他亲眼看到那场大屠杀,然后又经历了“不吃不喝兄弟”的被杀,再然后又被“暴躁的大爷”虐待,才知道,江湖这个鬼地方,根本不是他能玩得起的!

尤其是江湖里的人,随随便便就砍人家脑袋,他更是一个都惹不起!

朱灰灰一边叫苦不迭,一边尽力保持镇定,一动也不敢动,生恐一不小心发出些微声响,便有刀啊剑啊的招呼过来。

突然之间,室内又声息全无,耳中所听除了风声雨声,甚至连人的呼吸都没有。

正在静默之际,传来枫雪色的一声长笑:“可是见血楼的十二生肖使?”

“啪啪啪啪!”

黑暗中有人轻轻鼓掌,一个女声笑道:“雪色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声音甚尖。

枫雪色漫声笑道:“猴栗羞芳果,鸡砧引清杯。鸡上使的鸡爪镰,也让在下大开眼界!”

“嚓”的一声,有人打着了火石,点燃了一支牛油火炬。

借着火光,朱灰灰偷偷地露出眼睛,自门缝向外看去。

内堂已经一片狼藉,枫雪色洒脱地立在正当中,掌中剑辉映着火光,一身白衣仍然纤尘不染。

周围,十二个人散布在各个角落,团团地将枫雪色包围在正中。火苗跳突,映得他们的脸阴晴不定,甚是诡异。

这十二个人有男有女,有老头有小孩儿,打扮不同,却全是熟人——正是刚才还在各行其是的食客、小二、掌柜,其中有个没见过的,又高又胖的身材,手里拎着一口巨大的合扇板门刀,腰上还围着一条油渍麻花的围裙,看样子应该是一直藏身在厨房的厨子。

正在偷看,那个十二三岁的男孩突然回过头来,眼中精芒四射,眼神像两口剑一样,在朱灰灰的脸上盯了一眼。

朱灰灰倏地缩回头来,心里打了个突,偷偷地擦汗。这小孩儿看着比自己小好几岁,可是眼神好可怕。

曾给他盛饭的店小二也看了过来,奇怪地道:“你怎么还没死?”

朱灰灰干笑一声:“咳,那个,不好意思啊!”

店小二回过头来:“佘大姐,您给下错药了?”

那个私奔女破口骂道:“放屁!老娘的金勾玉魄用过几百次,怎么可能给错!你没看到那蛾子沾到他的脸上,立刻就毒死了吗!”

小二哑然。

私奔女也觉得很奇怪。

她是见血楼十二生肖使之中的蛇上使,最是擅长制毒用毒,死在她毒药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金勾玉魄是她精心炼制的一种毒药,提取自一种极毒的菌类,无色无嗅无味,常人便是服下指甲一挑的分量,也过不多久便会毙命。这种毒药提炼极为不易,平时都舍不得用,这次为了对付传说中的雪色公子,才咬牙狠心贡献出一小瓷瓶。

《江湖天很晴》 第二部分 《江湖天很晴》 七(4)

行走江湖之人,通常对酒、菜、茶水等会加倍留意,但却较少注意到米饭,所以她把一瓶毒药都下在米饭里了——雪色公子年纪虽轻,却是老江湖了,为人睿智机警,他们也没指望会毒倒他,只是不肯放过任何机会而已。

刚才给那小子盛的饭,便是这种加料米饭。本以为先把这小子放倒,然后趁枫雪色疏神之际,大家一齐出手做了他,可谁知,那小子捧着一碗毒饭吃得津津有味,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明明吃了分量足以毒死几十口人的毒药,偏偏看上去却活蹦乱跳,一点异样都没有。如果不是她亲眼看着他吞下去的,真会怀疑这毒是不是进了他的肚子!

可是若说他没中毒,那蛾子只在他脸上扑了一下,就禁受不住被毒死了——便是这只蛾子使伏杀败露,所以他们才会抢先出手,却没有料到,十二个人的一轮抢攻,仍然拾缀不下这个枫雪色!

妈的!雪色公子还好说,这个肮脏的小子,却邪门得紧。

中金勾玉魄之毒的人,眼瞳里会出现一些若隐若现的金色血丝,凭这小子吃的分量,两粒眼珠都会变成浊黄的,可是现在,他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炯炯有神,哪里像是中毒的?

蛇上使越想越不甘心,扭着腰肢走过来,拢拢头发,抚抚衣襟,妖妖娆娆地道:“小弟弟,米饭好吃吗?”声音甜得起腻。

朱灰灰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若是平时走在街上,碰到这种摆出一副“男人快来调戏我”的面孔的女人,以他那“助人为乐”的毛病,立刻便会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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