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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蛾-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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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只是瘴疠的化身,毁世之瘴。不会降福,只会带来不祥和死亡。什么都办不到,只能沈睡,不断的不断的沈眠。
连被骗和利用的价值都没有。想为娥君做些什么也……什么都不能,只能看她如此劳苦……
在娥君的时间轴,还是稳定的,对吧?
他略带不安的泡了一壶茶,迟疑的捧给黄娥。她讶异了一下,但还是边吹凉边喝完。
“不适……是说,不舒服,有吗?”他担忧的问。
“怎么可能?很好喝。”黄娥转了转酸痛的脖子,“只是你不用做这些啊……”
“吾望……吾希望,能,有用。些微,一点点也好。”他垂下眼帘,金银双瞳闪烁,低低的问,“不行?”
“这样,你会开心吗?”黄娥撑着脸颊问。
瘴点头,拼命点头。
“那就照你喜欢的去做吧。”黄娥笑,“谢谢。”
我也能有用。真的。不会伸出手只有荒芜和死亡。真是,太好了。
还有什么其他可以做的呢?生活简朴的黄娥却很豪奢的请清洁工,每个礼拜来打扫一次。衣服就只是丢洗衣机,似乎……没什么可以做的。
做饭?他不会。要学吗?他做的饭能不毒死人吗?
“你吃得比乌鸦还少,我又不讲究。”黄娥低头继续画,“除了泡茶,你不如看完书以后,跟我说说书里写什么……”她鼻尖沾了一点墨,“用白话文表达。”
这样就行了?
一开始支离破碎,口吃结巴,但除了自称的“吾”和他称的“汝”实在改不过来,他渐渐的在读书心得口头报告中,越来越口语化,甚至会用“他”这个第三人称了。
这样就行了。一九九八年到尾声的时候,黄娥默默的想。她快要三十岁了,终于要告别最后的少女时代,似水流年。
她不可能永远活着,甚至连能不能脱离这个梅利斯的恶性循环都不清楚。不久的未来,古文会渐渐被遗忘,甚至她还活着的后中年就开始凋零,到她临终时已经恶化到使用成语都太艰深的程度。
她知道的。
所以才要让这个连亲人都甚少沟通的凤凰大人,赶紧改掉古文口吻的毛病,在人群中才不会沟通不良。
我有病,很严重的病。
情感洗刷到仅余骨骼的地步,这种病还是存在着。
强烈的独占欲。
不管是什么面向的情感,一但在意了,都贪婪的希望归己所独有,希望对方只看着自己,如同自己那样贪婪。
友情、爱情、亲情,都是这样病态的强烈独占欲。
但另一方面,理智又是那么强大而全面压制,非常冷静的了解,谁也不是谁的洋娃娃,这种独占欲不应该存在。
所以她在上次的时间轴就筑起高耸坚固的心防,将所有人排除在外。越喜欢的人,就要离得越远,避免伤害到这些人。
这次的时间轴情感淡漠,心防天生的坚强,她甚至暗暗的庆幸了一下。对谁都不会发病,谁也不会被伤害,多好。
但现在,似乎要旧疾复发了。连她选中的前夫都没能诱发的恶疾,似乎又要发作了。
好想把他赶出去。在她丑态毕露,或被她伤害之前,把他赶出去。
“Take a key and lock her up; lock her up; lock her up; take a key and lock her up。My fair lady……”她一面轻轻哼着,一面画着端坐的模特儿。
然后微微笑了。
已为鬼灵的的模特儿颤了颤。客厅里只有绘者、模特儿,和畸凤。畸凤已然睡在书上,表情祥和。
绘者的表情却很可怕,笑得很可怕,而且泛着强烈而复杂的情绪。虽然只有一下下,很快就平静下来,专注缄默的把画完成。
画里的自己真美……绝望而执着的美。美到……比应该是人类的绘者,更像是人类。
模特儿安然消逝,只留下“一幕”成为存在过的证明。
真不错。她也画得出这种作品,偶尔。
第一次,觉得人类的寿命不长是件好事……和凤凰比起来。真感激,时间的流逝差别如此巨大。
几十年而已,比上次时间轴更强悍的理智应该可以牢牢的控制这种强烈的独占欲,不会失态。
后来她送了一把金银打造的钥匙项链给瘴,题名为“自由”。她自己设计的。
但不管瘴再怎么追问,她也只是笑而不答。
 ̄文〃√
 ̄人〃√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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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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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十二、解锢
一九九八年年底,就在黄娥送瘴钥匙不久,瘴幻身给黄娥看,笑得很开怀。
参考的是时装杂志的服饰,有点军装味道的长大衣,黑手套、黑靴,黑卡其裤,为了掩饰没办法幻化掉的金银双瞳,他带了一副墨镜。
英挺帅气,连脸上的烙痕都不怎么惹眼了。
真不错,简直可以出门逛街了。
唔,这是当然的吧?他可是神鸟凤凰,这点幻化的小把戏还是不难的……跟暗示隐蔽相去不远。也就是说,暗示就是让周遭的人都接受了“他不存在”的指令,只有很少数的人不受影响……像是小林。幻化就是让周遭的人接受他所想呈现的形象。
“真的很棒。”黄娥称赞,“就这样吧,我们出去逛逛。”
瘴先是惊喜了一下,神情又渐渐黯淡,“不,吾还是莫在人世来去为好。”解除了幻化,坐下来随手拿了本书,心不在焉的看。
黄娥劝了几次,他只是摇头。
也不是不能了解……或者说曾经了解。偶尔还会被恶梦惊醒。
很缺乏艺术细胞,但有时候,某些强烈的时刻,她也会画出意想不到的作品。那阵子刚好很迷梵谷,图书馆借得到的生平都看过了,还心头滴血的买了梵谷的画册。
她实在连模仿都很差劲,最擅长的是同人作。
翻了半天,她终于找到那幅“向日葵”。从恶梦惊醒,汗出如浆着魔似的拼命的画。那时才刚学会油画没多久吧?
她把那幅向日葵递给瘴看,他缓缓睁大眼睛,霍然站起,连接都不敢接,不断后退,直到贴在墙上。
画里是个粗糙有裂痕的水瓶,插着几棵半枯或委靡的向日葵。室内昏暗,气流静滞,死亡和挣扎的气息扑面而来。
瘴摀住脸,“不、不不不……快拿走……”
黄娥把画向着自己,自言自语似的说,“上次的时间轴,我曾经生过一场大病……本来就疾病缠身,结果又叠了一层感染力很强、必须隔离的传染病。是最初得病的几个人……隔离的医院还因此死了几个护士和医生。说不定就是我害死的。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我会生还……我当时有痼疾,在中风边缘,后背长了几个脓疮,连躺下都不可能,子宫颈糜烂……我觉得我就是个怪物,不断的流出脓与血、不断散播细菌和病毒的怪物,连呼吸都可能致人死地。”
她带着虚无的微笑看着枯萎的向日葵,“我不该存在。当时我一直这么想。但病得太厉害了,我连举起刀子的力气都没有……那时候真喜欢睡觉,后来真的一直在睡……闭着眼睡,睁开眼睛,还是在睡。
“后来我病愈出院了,虽然折腾很久,后背的脓疮还是收口结疤了。痼疾也被控制住,之后我还活了一二十年。但我……还是觉得一直闻到那股阴暗的尸臭……血与脓的味道。我害怕与人接触……害怕别人闻到这股尸臭,也害怕别人被我染上尸毒。甚至曾经荒谬的认为,会把病毒传染给宠物和植物,所以都送走了。”
沈重的沈默降临,窗外的风声因此显得特别响亮,并且凄凉。
“那是上次时间轴发生的事情,其实当时的恐惧和自厌、痛苦,虽然知晓,却只觉得荒谬可笑。直到我偶然在恶梦里重温了一次当时的恐慌惧怖……之后就画了这幅画。”
如果能够大声说,“这不是我的错”,那就太好了。但当时的她,却没办法这样。软弱自卑,害怕给人添麻烦,甚至过度的妄想……却是妄想自己是加害人,自我谴责的几乎发疯。
但这真不是谁的责任。也不是人力所能控制。
“毁瘴大人,这是……你当初看到的光景吧?百草凋萎。我不敢说‘我懂’,那太轻率了。我一定不懂……毕竟你所经历的比我痛苦千万倍,除了这幅画,我也几乎忘记当初自责得几乎要发狂的感觉。”
“但有一件事情我知道。毁瘴大人和我……都很喜欢这个世界。不然就可以大声说,不是我的错,只要自己能活得好就好,任何可能的牺牲都是应该的。”
“就是没有办法这么厚颜无耻,才会那么痛苦,对不对?”
瘴默默的接过那幅向日葵,眼泪一滴滴的滴下来,滑过满是烙痕的脸颊。
“没事的,我们已经来到大毒物时代。”黄娥的声音温柔下来,“你再怎么异常,也不会比我的存在更异常。”
后来瘴愿意幻化和黄娥出门,偶尔会自己化鸦下山,上上图书馆或书店。虽然依旧不肯开口,与人沟通都是笔谈。黄娥帮他办了一只手机,他还学会了传简讯。
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果然,这个环境污染日渐严重的时代,已经完全能将他天生的瘴疠比下去……不在她的范围内也可以。
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续十三、青梅
瘴头回有些害羞的把几张钞票放在桌上时,黄娥瞪大了眼睛。
“常、常去的书店,需要临时工,所以……”瘴期期艾艾的说,“整理仓库的书,很轻松,吾获得些许酬劳……”
……凤凰不需要烦恼经济问题吧?而且是哪家胆大包天的书店差遣到神鸟去了?
“毁瘴大人,你留着买书吧。”沈默了好一会儿,黄娥觉得还是不要打击他,含蓄的说。
但他却露出失望和难过的神情。也不是不能了解……毕竟他跟外人接触多了。虽然不开口说话,他还是带着记事簿和人笔谈,难免会受人类影响。
将来……他总是得独自生活的。在人群中不要太异常,如人类般工作也是个积极的想法。
“那就,当备用金?”她把钞票放在客厅的小柜子抽屉,“我们都可以用,如何?”
“好,好的。”他笑得粲然。
现在白话文说得挺好的嘛,以后会越来越好吧?
“今天还去吗?”
“嗯,跟老板说好了。”他脸孔淡淡的红,有些兴奋,“喜欢书的味道,灰尘、陈旧,也喜欢。”
“我今天下午也要出门,”黄娥撑着脸笑笑,“去出版社一趟。回来需要帮你带点什么吗?”
“……鸡皮,小辣。”
“你怎么还没腻啊?”黄娥扶额。
“娥君买给我,喜欢。”瘴化鸦飞走了。
刚学会“喜欢”这个词吗?什么都要用上一用,意外的像小孩子。
其实她不想去出版社。但是身为人类,总有很多麻烦。她也不敢讲,身上的冥风会不会被岁月洗刷,用图画束缚净化鬼灵的天赋能不能一直存在。总是要打好种种关系……省得哪天没能靠灵异吃饭的时候,连靠妄想吃饭都没门路。
所以她还是骑了很远的机车去出版社,然后脸孔挂满黑线的看着兴奋过度的编辑。
一九九九年,千禧年前夕了。但以前这个领域她不太熟……没想到在这个时代已经开始萌芽,浪费她的苦心。
负责她的编辑小她两三岁,等于被电视和盗版漫画滋养着长大,而且还更狂热一点儿……狂热的展示读者寄来的同人画……明明为了避免读者不当的期待,她的书用了双女角……结果反而往百合盛开的倒楣方向转去。
这两个深情互望的女生是谁?
“……我有画插图吧?”她觉得作者的话太麻烦,最后画了一幅插图代替。虽然稍微美化了一点点,也带着浓重漫画风,最少也不会有这类的误解。
“这样不是很不错吗?”编辑脸孔红通通,“真正的爱情是可以跨越性别的啊~”
“……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爱情吧!?”
但让她沮丧的是,在狂热编辑面前,整个呈现各说各话,鸡同鸭讲的状态。编辑死拖活磨要她写续集……根本就是单元剧,哪有什么续集?难道还要她写到双主角成了老婆婆,一起入土为安才算完?
但编辑实在太能磨了,她真的很发闷。最后含蓄的提了一个细水长流的企划。反正中华文化五千年,当中精粹多不胜数。都有漫画演绎老子孔子了,为什么不能来个楚辞汉赋新解?
不是她自夸,虽然两次时间轴都没摸过大学的门槛,她自修甚勤,又对古文有癖好,写得深入浅出兼诙谐大笑一点儿也不难。这种书不见得能畅销,但是能长销。一本两本还看不出来,出上一整套,只要水准整齐,就能雅俗共赏。别的不说,连图书馆都会充门面买个一两套。
而且这种书写来省心,不用写得死去活来,跟着角色们感同身受的喜怒哀乐,活似摆在药钵里一下下的捶碎心肝。她上次时间轴已经挫磨过度,怕透了那种寝食难安、销骨蚀魂的滋味儿,这次才说什么都不想写作维生,宁愿去用很一般的画笔去过过创作的瘾就算了。
最后没谈出什么结果,编辑勉强同意讨论一下这个企划,也请她考虑一下续集,各退一步,大家也没撕破脸。毕竟黄娥虽然难搞,但跟她闲聊的时候总有点收获,眼光很准,建议完全针对要害,让他们推出的几个系列都有斩获,真不能不佩服。
还好不是别家出版社的,又念旧情。编辑默默的想。所以他们对这个“一书作家”这么客气小心,半点都不敢得罪。
黄娥会耐烦应对出版社,愿意出点子,拐弯儿帮忙,到底也是为了自己留条退路。这些点子包装起来卖当然也不是不行,只是她也明白自己在待人处事上实在太淡了,所得有限,还不如干脆卖个顺水人情,跟出版社保持个良好关系。
当然也有其他出版社跟她接触,只是她都婉拒了。别人不懂,她可不能不懂。除非是那种天纵英才的大作家,跳槽不会有事,那种一红就跳槽的,往往就此沈寂。
说穿了就是不厚道。一个作家能红,不只是文笔剧情好就行了,出版社肯给机会、肯出力气绝对功不可没。自家捧红的出版社往往会加倍重视,稿费可能没那么好,但绝对是珍惜又珍惜,鲜少干预,作家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会出手挖角的,往往是规模更大、稿费更丰厚的出版社,相对的,这种大出版社会去把人挖来,在商言商,从好卖的角度去看,自然会干预比较多……但好卖和好看往往是两个角度,想两面讨好哪有可能?最后就是旧读者星散,新读者寥寥,作家从此黯淡。
她在上次的时间轴就看得极为明白,很冷静的分析过了。这次怎么可能犯傻?
黄娥只是懒,并不是蠢。
出了大楼,她透了口大气,点了烟,就在人行道抽了起来。耗了大半个下午,她需要醒醒神,回去的路还得骑很远。
迟疑的,有人在她身边站定,轻轻的喊了一声,“……黄娥?”
她抬眼,眼前是个英挺的青年,西装革履,端正的面容,唇角却惯性的抿紧。这么多年,这个倔强的小习惯还是没改。“王子期。”
王子期默默盯着她,又盯着她手上的烟。黄娥穿着淡鹅黄的小洋装,外面罩着薄外套,穿着低跟包鞋,低调又规矩。她一向把正常人和夜生活的交际分得非常清楚。
“活像小学老师却在公共场合抽烟。”子期皱紧了眉。
“你这小老头儿的个性也没什么变。”黄娥顶了回去。
两个人淡淡的笑了起来。像是回到很久很久以前,他们都还非常青涩的岁月。
“你怎么在这儿?”黄娥问,却继续抽她的烟。
“拜访客户,妳呢?”
“出版社有点事儿找我。”
沈默了一会儿,子期温和的说,“妳有事吗?没事喝个咖啡吧,难得遇上了。都多少年了……”
另一个支线任务。只是当时她没意会到自己身处于环中,“好。”
那年刚归来不久,一九八三年。
当时违建风很盛,他们家也赶了这个风潮,反正一楼都抢先占了防火巷的地扩建了,二楼顺势而为也不算什么。本来辽阔的防火巷,被这股违建风席卷,几乎没有余地,和对面的距离只有一臂之宽。
当时她自愿住到这个几乎没有阳光的房间,图得也就是一个清静。但台湾人嘛,个性虽然大剌剌的,却不怎么喜欢打扰别人,往往窗户就拉着窗帘,不扰对面的邻居,也不让人扰自己。
但她在家家户户都有的铁窗上,种了一棵日日春。文人小说下载
说来是意外,这棵日日春不知道为啥从路边的柏油缝长出来,又因为多日没雨水奄奄一息。她重回时间轴却还一片茫然无措,看着错误的生长也快错误的死亡挣扎求生的小花,感动了心肠,挖回来种了。
一两天就仔细观察着浇洗米水,尽量摆在阳光照得到的地方。意外的长得繁盛,花开得闹,心情烦躁的时候就会仔细看着那一点绿意和粉花,就会觉得平静点儿。
后来才发现,不是她一个人在赏花,对面只有一臂之遥的邻居,也喜欢盯着花发呆。
跟她同年,国二的小男生。开窗浇花时两个人都会默默相视一眼,然后又挪开眼睛。
她倒没多想,只是有点好笑,不免想到安达充的漫画。住在对窗的青梅竹马呢,多令人羡慕的情节。只是都活过一世人了,哪会有什么多余的遐想。
只是对窗的小邻居从此就没拉上窗帘,对着稀少的阳光写功课或看书。那时的她也不觉得如何,人家都这么大方了,她也没什么好遮掩,拉开窗帘好歹有点阳光和风不是?
那个暑假,安静寂寥的暑假,都过了大半,对窗的小邻居才问她,“那是什么花?”
这问得太莫名其妙,没话找话了,什么花都该不认识,就不该不认得遍地都有的半野花。但她也不想跟小孩子计较,和气的回答,“日日春。”
他们互相问姓名,黄娥没怎么样,子期的耳根都红了,但还强撑着镇静的样子。
在一个热得人发昏的午后,子期敲了敲黄娥的铁窗,递过来半盒小美冰淇淋。黄娥诧异没有接,他的脸却渐渐发红,“……我用汤匙挖了一半在碗里,这半我没动。”
“你吃就好了。”黄娥还是没有接。
但那个少年红着脸孔,抿紧嘴角,倔强的举着那半盒小美冰淇淋。
糟糕,真的安达充了。
黄娥接了过来,里头还有小木匙,也没说话,两个人就默默的吃,冰冰凉凉,香草的甜和一种莫名的气息。
当时黄娥家手头很紧,很少有机会吃零嘴。但偶尔弟妹吵闹的时候,妈妈还是会买的。她拿了百吉冰棒,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回房间,敲对面的铁窗,折了一半给子期。
子期不拿,“妳也难得有。”
“总不能老吃你的冰淇淋。”
他接了过去,两个人默默对着吃冰棒,还记得是青苹果口味。
后来慢慢话才多起来,但通常只是聊聊看过的书,学校的琐事,隔着铁窗交换书看。子期很少提家人,到暑假快结束她才知道,子期住在外婆家,家里还有舅舅一家人,父母感情似乎不太好,而且有些状况。
她还是心软了一下。一个国二的孩子,被爸妈丢到外婆家,暑假过后就转学到她的学校,马上要面临国三的考验,面对一群陌生的同学。
所以后来子期特别绕了路在楼下等她上学,她也就默许了。他若晚了,反而会站在楼下等他气喘吁吁的跑来。
但那个时代,少年少女还是很羞涩含蓄的,距离起码也有三公尺,前后走着,也不交谈,到了学校也只是彼此点点头,就各去各的班级。
之后连放学都会彼此在校门口等一等,早到的等迟来的。等到了还是一前一后默默的回家。
对着窗读书,偶尔轻声聊一会儿,隔着铁窗分享点心和零食,交换参考书。其实仔细想起来,真的没有什么。但说完全没有,又好像不是。
直到子期考上高中没多久又搬了家,却没跟她说搬去哪……她才觉得有点惆怅,一点点,青苹果似的味道。
在咖啡厅坐下,子期特别要了吸菸区,点了两杯漂浮冰咖啡,黄娥突然感慨万千。“你搬家也不告诉我。”
子期静默了一会儿,“妳不也没回我的信?”
“……我妈不让我念复兴美工,我离家出走了。”
他习惯性的抿紧唇角,阴错阳差。那时年纪小,脸皮薄。总不好意思当面告诉她新家的地址,像是巴望着她写信似的。但新家有他的房间,宽敞又明亮,却没有对窗花闹的日日春,和那个看似沈静安然,却掩盖着暴躁决然的小女生。
听闻过她被欺负,却也听闻过她在毕业时的那场大闹。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惊奇或厌恶,反而觉得痛快。
他踌躇了很久,才下定决心写信给黄娥,但却完全没有回音。那是第一次感到彻底的心痛,和心碎的滋味。
最初总是最美。所以他第一眼就认出黄娥。跟年少时改变不多,尤其是眼睛,还是沈沈着无尽的天光,不是成语的“目中无人”,而是实际上的,目中无人。永远看得比别人远,像是不真的活在世上。
黄娥看了看表,有点晚了。好不容易遇到这个支线任务的少年友人……大概也不可能马上就走。“我打个电话报备一下。”她答应过要带晚餐回去,恐怕要失约了。
“……老公啊?”子期的嘴角又紧抿了一下。
“离婚了,哪有那种东西?”黄娥淡淡的,“家里人。”
子期没说什么,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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