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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玉成华-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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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不理他,木赫尔神色不郁的还要说什么,却因为走进来的李仲恭,咽了回去。他起身和李仲恭擦肩而过——现在人手不多,连他们两个,也需要换班望风。
李仲恭在对面坐下,隔着中间受伤较重,留在屋里休息的一个狄人,望着我,明显的脸色不善。
我也不想理他。打心里面,我厌恶这个人。可是……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我举起捆成一团的双手,冲他,勾了勾指头。
李仲恭在对面遥遥看着我的动作,眼神森冷,就像在看一条翻不动浪花的小蛇。
“你过来……有办法……”
我的声音又低又哑,比起人声,更像沙沙作响的山风。这还是这些天发觉嗓子稍微好点,头一次试探着出声。
吏部侍郎大人依旧不动如山。可是他按在膝盖上的手指用力,渐渐泛了青白。
“出关……”
下一刻,我就给跃过来的李仲恭捂住了嘴巴,做不得声。
他伏在我耳边道,“不管你安得什么心思,休想!”
休想什么,骗你?
太多虑了吧。
我分出一只食指,艰难的在他腿上飞快的写了两个字——交换!
完了就等着他。
李仲恭挣扎了有一柱香,放开手。
一得空我就立刻挣扎起来,在地上又比又划,又哑着声咿咿呀呀,花费了不小的功夫,才终于表达清我的意思。
放我走,我就有办法,送你出关。
如何?
放我走。
先说办法。
和亲仍在继续,追兵行事隐秘,函关沿途,必没有公开通缉你。
……是。
身上带有通关文牒?
不错。
带有笔墨朱印?
包袱里有。
好。
如何?
放我走。
……
先解了绳索,否则免谈!
……
终于摆脱了手脚的束缚,我长抒了一口气。对着旁边虎视眈眈却又分明穷途末路的人,心中突然百味陈杂。不免叹了一口气。
“……你把文牒笔墨……拿来……”
李仲恭警告似的等了我一眼,小心的跨过还在昏睡的伤员,取来了包裹里的东西。
我揉着僵硬已久的手腕,看着他一样一样取出我要的东西,警惕又疑惑的等着。没空多理他,手一伸,我抓了笔放在嘴里含了,慢慢濡湿,将笔尖放到赤红的印泥上捻转。
李仲恭一把拉住我接下来的动作,“作什么!”
“……放手。”
命令式的语气到底让他迟疑着收了手。我立刻挣开,强迫自己静下心。阖上眼睛。细细回想……那一丝一点里,轻微显露的性格,那一勾一转处,不经意留下的习惯……
都是熟悉,熟在心头。
忽然难受起来。
……到底,是为了什么!
睁眼,指间疾动,一气呵成。
持此牒者,予一概出关便利。谕字。
“天……”
耳边李仲恭失态的惊呼,然后他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惊惶的向窗外探看,向屋中沉睡的伤员探看——
直到又坐回来,“天哪,天哪。你你……你大胆。”
差点笑出声来。
“国都叛了……还怕……欺君这一条……”
这句讽刺,听得李仲恭面色铁青。对着文牒看了又看,他点头又摇头,一时也不知是喜是忧,“好、好……果然是白莲公子。”
末了竟似赞非赞的叹息。
我心中摇头,时间有限,请不要浪费在慨叹别人混饭吃的雕虫小技上。在文牒上吹了又吹,让字迹迅速的阴干,合上,塞进了他的胸前。
李仲恭好像仍然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生路,直到又一盏茶后,他转头盯住我。
我感觉他的脑筋在迅速的转动,却无法窥视他的思考。心中渐渐不安升起,这一次,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吧。
“就凭一个官牒,我无法带着木赫尔他们出去。”
李仲恭终于开口低声道。
不错。我点头。
“你想拆散我们。我独自出关,就不敢到狄国报信。”
的确。没有证明的身份,你凭什么逃亡狄国。
“百般算计,你好深的心思!”
他的面目一阵狰狞,抽搐,看得人心惊,可是到最后,又妥协的放松下来,喃喃道,“可是我认了……事到如今,我才不管狄人的死活。才不管你们的偷袭,能不能灭了狄国。”
我趁着月光端详他阴晴不明的脸,一晃而过的颓然,想他说的是真话。
那就行了。
李仲恭坐在那里沉默了一阵。终究想决定了什么,起身迅速收了包裹,原样放回。又观察了一阵外面,大概是确定没有什么异常的迹象,才又再在我对角坐下。
慢慢他直了身子,向我凑过来,“……苏鹊。”
直觉他下面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但是却无法阻止。“天一亮,我就离开这里。但不会放了你。”
我立刻恶狠狠的瞪着他。
李仲恭没有被我瞪住,反而露出一个令人生厌的笑来,“你早就知道我会反悔,只不过试一试罢了……何必作出那种眼神?”
“……卑……鄙……混蛋……”
“呵,骂得好。骂得对……”
他无所谓的点头,布满横肉的脸干脆压低下来,一手搭在我的肩上,把声音都吐在了耳边,“你不齿,你清高,是你们都不知道……人最痛苦的不是死了,而是没了自己最自豪的东西。没了,他就没什么好在乎的了……就变成了,像我这样。”
难以抑制的心寒起来,还不及挣脱,听得他发狠道,“承了你的情,总要报答……所以不杀你,只叫你知道……”
“啊——”
听见自己口里传出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叫,却只有短促一个音节。然后,就全分心到被人卡住的脖子上,眼前是一片摇曳的,晃动的白星,一颗一颗、不断绽放——
刺目的光芒渐渐淡去。
等到终于被分解开能喘上气,尖锐的痛楚也不待一刻的回来,让我蜷缩成一团用上全身的力气抵御,一阵一阵,在哆嗦中昏昏然,又被钻心的刺痛拉回来……
……旁边人的说话仿佛都在远处。本该是愤怒的争吵,听来却是那么细微,那么飘渺,几乎遥不可及……
“我说过不能杀了他!”
“他想要逃跑!”
“他根本逃不掉,你这么做是故意的!”
“没怎么样……不过踩到手,总不能让他大喊大叫……”
“……出去!”
一箭双雕'二' ……
还没过了月洞门的时候,就听见院子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过了冬又要出发?尽往那些荒芜的地方。”
是熟悉的音色,柔和清雅,带着点些微的调侃,却不叫人讨厌。
之后便有洪亮爽朗的声,不待一刻的接下去,“哪里荒芜?只是近旁郊县。说有早年的古籍现世,我就去看一眼,就看一眼。”
熟悉的音色跟着带笑响起来,仍旧带了淡淡调侃的意味,“热闹的地方,好像总也留不住你。”
……能想见那种摇头轻笑,不以为然的样子。
那两人见面,好像总是这样。
接着又是来人张扬的语气,仿佛站起了身子,人前指来划去的,声调也拔高了几分,“呵,见不了人收好东西,说话酸气!我倒想拉着你去,想那些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山上,湖里,都能发酒疯,就数你们最静的人最爱背后大哭大笑,多么痛快……如今偏要拖家带口的,不自在!”
站在墙外,听得有几分心里不痛快——师傅这话说的,好像成了爹爹的累赘,可这样人见人夸的乖儿子,怎么可能。
果然接下来听见爹爹受不了的笑。
“是,是,我早不年轻了。就你,还那么自在。”
那头一时无声。
等了些时候,也不知是不是他们已经没有话说,欢喜枯坐着,相互瞪眼。可手上拿着的东西是好些天的功课,总不能不交。
便进去,在那两人面前行了礼,老实的把厚厚的一打作业交上。
再低头等候批驳。
过了一会,听见希哗希哗两人传递纸张的声音。
“这孩子……只在这上,还有些造诣。”
爹爹忽叹。
心中一喜,听来这话,似是爹爹口中难得的夸奖。但好像,又不那么对味。
从中挑了几幅画出来,摆在桌子上,再站那看了一会,还是师傅说得好听,“瞧他心思纯净,能习得寻常孩子做不到的细致……”
“这不都是承的我吗?”
……
爹说得如此自然,人子都难免感到丢脸。
师傅拉长了一张脸,嘴角有些僵直。
“喂,顺口说一句,你倒不客气!当我夸得是你的笔头功夫,明知道我说的是人心,是本性……”
爹爹没听见似的捧起茶碗。
师傅脸抽着,一幅泄气样。再神气的人遇着爹爹,也会见着难得的困窘。心里想笑又不敢,我低头在地上找着移动的蚂蚁,一会听见边上人在旁坐下,拉了石凳道,“拉倒了!不似你我,倒也是他福气。”
爹爹笑,放下了茶托,伸手招我过去,在头顶上揉。
“子孙自有子孙福。自己都管不好的人,操那些心思干嘛?”
小心瞥一眼师傅,果然见他气得歪起嘴角,“好嘛,你这话说的不见外……就不怕贵子跟着我,早晚彻底学了这一套?”
爹爹更笑出了声。揉头顶的手加了几分力,一下停顿,嘴上便不饶人,“放心,我的儿子,我还有数。只管把你那点自大的本钱好好抖落了,捧给呆小子,他也未必吃得透……至于那种放浪形骸的韬晦,谢了,罗公子自己收着,留待百年吧——还当是谁,都好栽进那天生的根里钻研的?”
师傅也不生气,反而坐在那里,慢慢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我可否把这当做一种恭维?到阁下这里,总是隐约听到拐着弯的钦羡,虽然隐晦,却也令敏感的在下难当惭愧……”
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忍不住要乐,虽然不是那么明白——却被爹爹先捏上脸,“没你的事。”
不满的在他手下拱了又拱,他总算收了手,将我拽到近旁,抱到膝上。
那头师傅已经止了笑,望着拱动的我,若有所思道,“开春,这小子也六岁了吧……日子过得真快。日前荀风来信报平安,那家伙,似乎有了什么好事。言辞都有些按不住春风得意的味道……”
“是吗?”
爹爹感兴趣的声音里,又带了笑。
“还真想看看,他抛弃斯文时的样子……”
“恁的不怀好心!不过,我也一样……改明,一定得带给你看。另一个,说还是老样子,宫里宫外的两头跑。还听说兰妃的老四,长幼里,算学得不差……”
屁股下的人突然僵了一下,咯得我顿生不安。刚要叫唤,见对面师傅舒朗的眉头明显打了个结,又委屈的自个咽下去。
他大手一挥。
“……去,小子。捡你家最好的茶叶,最贵的果子,给师傅端上来。快去。”
那是寻常的一个温馨午后。
……就像很多年以前,度过的许许多多的午后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是这一段,入梦中来。也许是记忆的意志,执着的要唤醒脑中沉睡的什么片段,让人看了又看,便能够深刻的怀念……
时光永不重来。
也许是为了最后那些如此清晰的句子,虽然当时并不明白,却大概是第一次,从别人口里知道……
原来世上,早有这一个人。
如今算是知道,太过软弱的时候,真会想到不该纠葛的事,不该纠缠的人。当那些人影和话语慢慢淡去,逼人的疼痛重新回头,又尖锐的提醒当下应该面对的真实。闭着眼睛喘息一会,待四肢渐渐恢复了感觉,人也渐渐忍不住发出了嘶声的呻吟——睁开眼睛,依然是一片昏黑,只有浓厚的血腥气,冲进鼻端。
直到过了许久才慢慢见了光明。眼前不到一寸的脸庞,就是这两天分外熟悉起来的绑匪,李仲恭的某个手下——却青白、黯淡,微开着一丝的眼线,没有半点动静。往下不到一掌,□的脖颈喉头,有着干涸的深褐,上面斜斜没着,剩了柄端的匕首。
——胃里一阵翻搅,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胳膊肘一撑翻到另一边,就要作呕。
一口酸水又生生咽了回去。
这头也是一样。另一个叫不出名的兵士,还大张着无神的双眼,头颈却以在我看来怪异、曲折的姿态,歪斜着,耷拉在一侧的肩膀上。他胸口的布衣上几道寸长的撕裂,血肉模糊,几乎可见里面,森森的肋骨……
他死前,血一定流了很久,以致在坑洼不平、混杂着霉干草料的泥土地上……润出了一滩,不小的深色。
在能控制住自己以前,喉头已经发出野兽般惊恐的干吼,身体已经先行晃着浸了粘稠的衣袖和腰际,拼命挥甩——
他们,当我也死了吗?
……不。不!
不知何时,眼前突然的一黑,有人架着胳膊把我从那两人间拖出来,粗暴,野蛮,居然都不去管,沉重不听使唤的身躯,会不可避免的,再压着地上那敞开的腹腔——
“怕了?你也会怕?觉得他们恶心,觉得他们肮脏?你骗我们和亲的时候,就没想到会死人吗?你在支走李仲恭的时候,就没想过要死人吗?还当真……做什么,你做什么?住手!我说住手!”
我只顾着去扒沾的血都干透的衣服,剧烈的颤抖,不好使的左手,乱成一团的衣领——顾不上别的,顾不上任何。
直到一个巴掌火辣辣的落在脸上。
“喂!看着我——”
嘴角有热的液体缓缓流下,不能想,不能想那是什么,否则定会崩溃。
木赫尔的神色像见了鬼。
“你烧糊涂了,烧糊涂了?给我发疯!”
终于安静下来。
任他晃着,任他抛开,任他站起,任他在狭小的棚屋里来回烦躁的走动,不时因为踢到那屋角躺着的两具尸体,发出压抑的咒骂。许久之后,茫然的慢慢挪开目光,怔楞的看向他的旁边……只有衣衫不整的狄人,三个。一个,之前就挂了彩,拄着棍子挨在门上,另外两个还算康健,看来却也比一夜之前,更加狼狈。
天光微现,启明星依稀吊在天幕一边,正是将明未明。
渐渐撑不住挺直的姿态,挨着墙脚,慢慢坐倒。
木赫尔又咒骂了一句,厚硬的皮靴,将脚下的一具躯体踢到一边。“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让李偷偷消失!但是如果,我走不出去,也会让你,陪我死在这里!”
我沉默的看着他。
李仲恭跑了。大概是趁着夜里望风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带他的手下……或者,根本没有想带。
等狄人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动作,自然是杀了李仲恭的手下,以绝后患。然后大概是想通了昨晚的暴行,要从我这里,找到同伴消失的答案。
其实比起纠缠前因,他们更该关心的是后果,是如何脱离虎口……就好比我关心的,是如何逃出生天。
不过……大概,都做不到了。
“没这么容易,没这么容易……一定……能……能……”
“咳咳……”
我捂着口持续的咳起来。刚才一阵挣扎脱了力,还不觉得什么,现在胸口火辣辣的感觉,一直烧到肺里去。肚里前些天着的凉像是一口气翻上来,把人烧的迷糊。眼前木赫尔狂乱的身影,总也三三两两的晃动,聚不到一起。
……这下好了。
如果不是李仲恭的软弱,不是他只顾着自己的一条命,本来还事有可为……可是如今,谁也出不去了。
狄人商量的结果,是迅速翻山。赶在逃跑的叛徒可能引来追兵以前,越过高耸的函谷关,直入涂山,踏进关外平原。
路途艰险,倒没有我什么事。只管在颠簸的人背上睡去,醒来,再睡去……期望着,在草丛深林间,再做一个有关于过去、温馨甜蜜的梦。
始终没能如愿。
他们偶尔会歇。这时频频有人来看我,探呼吸,扒眼睛。其实,还不至于那种咽气的程度,但也没费力去掩饰,自己现在的模样,还是看起来多少惨些好。若是真能在他们眼中是凄楚、脆弱、惨怖……
就更好了。
并不想承认是这样。但是头顶三尺有神明,危难之际,忽然,几乎能听懂狄人的话了。
比如他们现在说的,一定是这个意思。
我觉得那小子快不成了……
我也这么觉得。
正好不必费劲了……随便,路边林子……
听的我眯缝着眼睛心笑。地点不错……就是不知风水如何,太极两仪,乾坤八卦,有没有占全……
“苏鹊!”
有人唤。
“苏鹊!喂!”
睁开眼,是木赫尔。他放大的脸赫然被树丛划了好几道血口,加上一直没刮的胡渣,青青红红,看起来像唱戏的花脸,狰狞可怖。“别想在我们寻路的时候逃跑,就待在这里——如果你还跑得动的话,康满达,立刻杀了你!”
……
瞅了眼叫康满达的狄人,是受伤的那个……脑袋混沌、缓慢的转了个圈。寻路。寻路。是放弃罢……生死关头,抛弃累赘的俘虏和受伤的同伴,狄人,也并非什么英雄好汉。
“听见没有!”
没有作声,我又闭上眼。一会之后,是他们相互交代的声音,好像将一些沉重的刀具全抛下来,扔在我们旁边。
然后脚步渐渐消失。
一刻,两刻,三刻。
深山老林里,静谧得没有一声鸟叫,没有一点虫鸣。
只听见身旁人不平静的喘息,一下一下,一起一伏……他的伤在腿上,走了这么久的山路,纵使是身高体壮的狄人,也吃不消。
我的伤好歹不在腿上。
掐破了左掌,苦苦聚集气力,心里倒越发清明起来……就算不逃,也不能坐以待毙。木赫尔不会再回来。现在对他,没什么比把消息送出去更要紧的事,为了这个,连同伴也可以舍弃……
就算憎恨或执着于给他们带来这场灾难的我,也是其次。大不了,一刀了之……
有个时限,到时候他们不回来,就不再留人。
那最后的几句狄语,一定是这个意思。
渐渐烦躁起来。
要跑,要跑……
突然间响起鸟惊拍翅的声音,一下就是一大片,扑簌扑簌,喳喳乱叫——
我猛地睁了眼。和身旁倚在树干上的狄人,相互瞪视。
——然后是狗的吠叫。
就在山下不远处,最远不超过三里。
一声紧似一声,一声厉似一声,几乎可以看见它们大群挣脱了缰绳,撒开四蹄飞奔而来的样子——
这山洼洼里根本渺无人烟,哪里有狗,有,只可能是禁卫的猎犬!
心中瞬间燃起熊熊希望。
让我像最勇猛的战士,和扑过来的狄人扭打在一起。
所有学过的拳脚,所有练过的手段,完全都用不上也不能用,因为人在紧急的时候,在拼命的时候,技巧总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只有蛮劲!只有凶狠!
谁还多一口气,谁还多一点力!
我的脖子已经不晓得是第几次被人卡死,可是他的背,定是第一次被人插上银刀!就算是左手,就算只用左手——
“啊——”
野狼似的哀嚎响彻深林,手上的力气却没片刻停驻,脖子就像要被卡断——他因为用力而流下的涎水滴在脸上,却只让我紫涨的面皮觉得凉——
眼前渐渐一片血红……
黯淡。
模糊……
突然有什么重重砸在身上。有人在我的脖子上使劲掰着,扯着,想要把什么拉下,每动一下,就火辣辣的痛……
死不了了。
苏大人,能醒着,就不要睡!
苏大人……
就在下面,就在下面,苏大人,你看,你看哪……
苏大人,没事的,撑着点,要撑着点……
纷杂的人声响在耳边,让我始终不能入眠。
终于感到他们慢了步,是下面一条隐蔽的山涧。有好些马,好些人,像都在等。有个人风一样从他们中奔上来,穿着一样黑色的袍,却又不同。
李瞬看见他便不再往前走,他跪在地上,让我的膝盖,也轻轻挨着了土。
看着,我几乎要聚集最后的力量骂将出来。
——这个该死的,自己来做什么!
“——我是中了邪,让你去铤而走险!”
……
没有任何激动人心的重逢场面。
只有恶狠狠的咒骂,只有凶巴巴的瞪视……只有红通通的眼圈,其下黑黢黢的眼窝,再往下,青光森森的下巴。
时光似是定住。
就那样,忘了流逝。
……
他昂起头来,又是一脸帝王的狠厉。“——朕要杀了李仲恭!传令函谷关,封山!一个也不能放跑!”
李瞬闻言就把我卸下,转身就要带人往山上跑。
我一急,拉住他的衣襟就想吼他回来,却忘了嗓子的不中用,猛的咳出来,停也停不住。
“苏鹊!别说了!要说什么,回去再说,太医就在后面,已经派人去叫了……”
都是这个鲁莽的……混蛋!
他为了搂住我干脆坐在地上,让我能靠近他的衣领,奋力挥着肿胀的右手,拼命的摇头,使眼色——
老天,我是为的什么只身犯险,是为的什么弥天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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