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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醉三千-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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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映庐此刻端了茶起来喝,抬头正好看见陈郁川走神的模样,原本安静清淡的表情一下子鲜活起来,他眉眼弯弯地笑开来:“阿川哥哥在做什么?”
  ——他唯一的小九儿。
  陈郁川收敛了心神,走过去坐下,将手中的名册分别递给了谢映庐和傅玄:“小九儿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谢映庐接过那本制作精美的名册随手翻了翻,目光忽地顿住:“竟然有这个?”
  旁边两人都围过去看,便见他指了指一页纸上写着的字:
  黄熟香。
  傅玄不认得,陈郁川倒是因着谢映庐的缘故对沉香多有了解,知道这东西称得上是最古老最诱人的沉香,当下也有些好奇,竟不知这些商人手中还有这等宝贝。
  而一旁的傅玄听了谢映庐的解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这东西在土里埋得久了,香气变化就丰富,也就成了你们说的……气韵内涵之最深?”
  谢映庐点点头:“孺子可教。”
  “好吧……”傅玄摸着下巴笑道:“我改日也埋一块沉香到土里去,过个两年便也是宝贝了!”
  谢映庐失笑,“那阿玄可要多埋上几块,到时候好分我。”
  傅玄挑眉,得意洋洋地摇头,拿起桌上茶盏抿了一口:“不给不给,找你的那位面瘫哥哥去。”
  谢映庐皱了皱鼻子,扭头坐到了陈郁川身边,像是懒散得很了,将大半身子都靠在他身上,扯着陈郁川衣角处银丝勾的花纹玩:“阿川哥哥,我们日后就把宝贝全给摆出来贱价卖了,谁来都给卖,就是不卖给阿玄好不好?”
  傅玄瞪大眼睛,正想摆出年长者的姿态表示“身为小孩子就应该尊重大哥哥”的意思,就见陈郁川低头亲了亲谢映庐的头发道:“好,小九儿说不卖就不卖,他求着也不卖。”
  虽然与他二人交好近十年,但每次看见这样的场景,傅玄都不由得捂住眼睛痛心疾首:“你俩……真酸!”
  “我知道,你这是嫉妒。”谢映庐微微扬起小下巴,看起来骄傲得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豆丁谢映庐:阿川哥哥,我困……(>_<)
  豆丁陈郁川:我抱着你睡一会儿啊。
  豆丁傅玄:先生……他俩又抱一起了……
  颜延之:下课呢,先生我管不着。( ̄︶ ̄)
  张彦:延之昨晚累着了吧?来我抱着睡一会儿。
  豆丁傅玄:Σ( ° △ °|||)︴简直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第 38 章

  傅玄嘴角僵硬的笑意还未平复,门外便传来微带笑意的问候声:“三位贵客觉得这屋子可还满意啊?”
  傅玄一下子从哀怨的表情里跳脱出来,理了理衣襟笑道:“阁主客气了,这地方实在是很好的。”
  吩咐侍儿将精心准备的茶点奉上,一身华服的阁主含笑点头:“几位满意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说罢,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拍卖名册,他又看向几人:“这次参加拍卖的商家几乎都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宝贝,若是能有几位公子瞧得上眼的,可要在下先去嘱咐一两声?”
  谢映庐笑眯眯地摇头:“阁主多有费心了,这宝贝就是要拿出来大家看才好,我们可不敢藏了,只怕被喜好沉香的大家给骂了呢。”
  “世子说得是。”那阁主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位小世子素来爱沉香,他只怕这次拍卖的沉香不够这位世子瞧上眼的呢。
  ######
  当深沉浓厚的夜色完全覆盖住了整个帝京城,这一场沉香的拍卖会才在袅娜的丝竹之声中缓缓拉开了序幕。
  众人目光聚集之处,是安置于黄洋枯雕木座之上的一柄如意——红土老沉散发出的浓郁醇和的香气足以夺走所有宾客的呼吸,一旁的拍卖师是位妙龄女子,略施粉黛的姣好面容上带着一缕轻柔的笑意,她的视线如同流水一般不易察觉地滑过了所有人的表情,当注意到连楼上的客人也露出了惊叹的表情之后,她才开口,明明是自夸的话语,听来却安然得像是在说自家后院开出的美丽花朵:“这是南国密林深处的红土老沉,结香细密,莹润可人,是经验最丰富的老师傅精心雕刻而成的——”说着,她的手指隔空拂过了如意,不疾不徐地继续着解说:“依型而雕,浅剔深剜,才有了这犹若蛟龙匍匐欲行的如意。”
  在一旁烛火的映衬下,棕红色的如意油光更甚,细致精密的花纹繁复盘桓在如意上,与淡黄色的珍珠黄杨相映成趣,倒真如那女子所说一般,似乎有一条潜蛟将要挣脱束缚破空而去。
  阁楼之上,傅玄拿出别在腰间的折扇在掌中轻轻一拍,“真是厉害的一张嘴,说得我都快要动心了。”
  谢映庐拈了颗樱桃丢进嘴里,露出赞许的神色:“这是南国的红土棋楠,糖结熟香,香气醇厚绵长,放在房内还会随气候变更而变幻香气,的确是值得一买的。”
  傅玄一挑眉:“我觉得你房里应该有吧?”
  谢映庐弯了弯眼睛:“在书房,放在红釉小瓶里当做案头瓶花清供着的。”
  傅玄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再看向楼下正竞相叫价的宾客时就多了几分同情:“如果知道王府世子的房里处处都是沉香,他们恐怕会哭死的吧?”
  谢映庐哈哈一笑,“怎么会处处都是沉香?闻多了也是会晕香的呀。”说着,他扭头看向一旁的陈郁川:“对吧?”
  陈郁川放下手中的茶盏:“对。”
  三人正说着话,便见楼下拍品又换过了一样,这次是十八子树瘿手串,用的是左增罗的冷沉香,色泽晶莹状若琥珀,雕工细致,亦是难得的佳品。
  “……又被你的给比下去了吧?”傅玄失笑,目光落在谢映庐的袖间。
  谢映庐也忍不住笑,“阿川哥哥给我的,当然会把这些全都比下去。”
  那串佩在幼童腕间的沉香佛珠在谢映庐身量渐长之后就套不下了,陈郁川又特意寻了伽南香来替他另雕了一串,如今那串佛珠正在少年的腕间悠悠散发出香甜清妙的气息,谢映庐伸手戳了戳一粒木珠上刻出来的小巧花纹,眼底一片自得:“花纹雕工也是最好的。”
  傅玄自然不会去同他争辩精制沉香数十年的老师傅和陈郁川之间谁的手艺更好——
  就凭着谢家小九那个护短的性子,只怕是鲁班转世也赶不上他的阿川哥哥吧。
  陈郁川一脸坦然地坐在一旁,非常镇定地接受了谢映庐的赞扬,而后一句话便吸引去了谢映庐的全部心神:“小九儿,那座黄熟香的供石罗汉摆出来了。”
  谢映庐立刻看向楼下,那尊罗汉身形侧立,清姿秀骨,薄衣贴身,整座雕像古趣盎然,禅意安详,谢映庐眼前一亮,神色中带了几分欢喜:“瞧着真是可爱。”
  阁中一众宾客显然也是喜欢这宝贝的,不少人方才压着未曾出手,就是为了将这尊罗汉收入囊中,故而一时间竞价纷起,倒是热闹得很。
  傅玄见众人抢得热闹,有些好奇:“阿庐,你不叫价么?”
  谢映庐十指交叠托着下巴,一双灵动的凤眼四下扫了一圈,而后才故作神秘地开口:“现在出手还早呢,对面那位客人都不急,我更不急了。”
  二人顺着他目光看去,几重绛色纱帐垂下,遮去房中客人容貌,只瞧得一个侍从站在外头慢悠悠地出价,他每出一价,只比前一位客人高出二百两银子,如此倒也将那价格渐渐抬得更高。
  傅玄连看了几眼,摸着下巴道:“对面的人莫不是这阁主请来的托儿?”
  谢映庐摇摇头,正待说话,却见那对面的客人已经将价抬到了三千两,当下再无人叫价,立刻吩咐一旁的小厮报价——
  “五十一号客人报价,四千两!”
  这五十一号客人还是头一次叫价,这价一叫出去,楼下众人都将好奇的目光移了过来,心道这才是抬杠的,那先前叫价的客人怕是该气死了。
  对面那五十五号客人倒是好脾气,唤来侍从又报:“四千五百两!”
  傅玄见谢映庐两颊微微泛起绯红,显然是来了兴致,便扯了扯陈郁川的袖子,脸上写满疑惑:“我头一次来看沉香的拍卖,就这么个木头……四千两是不是高了些?”
  陈郁川摇头,看着谢映庐在一旁兴致勃勃地叫价,倒是难得地多了些话:“所谓盛世古董——这罗汉是前朝沉香雕刻大师的作品,沉香木又是难得的黄熟铁沉。这价不高。”
  傅玄了然地点头,眼看着谢映庐将价一把加到七千两,对面的客人有些犹豫了,半晌沉默之间,楼下那女子朗声道:“这供石罗汉便归五十一号客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傅玄:那么小一块沉香木雕……居然值七千两……
  谢映庐:(低头翻书)史载宋时“一两黄金一两沉香”,至明清已成“一寸沉香一寸黄金”……
  傅玄:啊喂……注意下年代啊你……
  

  ☆、第 39 章

  谢映庐属意的沉香也就那一尊供石罗汉,一拍到手便乐弯了眼,阁主命人将那罗汉送了上来,谢映庐却不肯见了,连连摇头道:“不许拿到我跟前来,不然就舍不得摆出去了。”
  陈郁川眼见他一副又爱又恨的可怜模样,忍不住好笑,故意逗他:“小九儿当真不看一眼了?说不准今儿摆上铺子明儿就被人给买了。”
  谢映庐抿着唇盯着那门上雕工细致可爱的红梅看了半晌,才一扭头扑到陈郁川怀里:“不看了,阿川哥哥也不许拿来逗我了。”
  陈郁川连连应着好,又唤来身边的侍从:“送到铺子上去。”
  谢映庐伸手戳着陈郁川衣衫上的暗纹,想了想又道:“多在铺子里放两天,等我准了再摆出去卖。”
  侍从赶紧应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捧着罗汉走了。
  他二人说的这铺子是谢映庐九岁时王爷给他的一家古董铺面,因着掌柜经营不善而亏损连连,谢青檀将这铺子给他,多少也是有些要这小世子练手的意思——国库经营大半都是景庆王在负责,日后谢映庐自然也脱不开这繁杂商事,先给些小铺子练练手,日后才不至于太过生疏。
  谢映庐虽是年幼,却是继承了父亲精明的头脑,接手后将那铺子改换装修,又另雇了掌柜,之后刻意放出消息,使帝京城中人人皆知了当今天子喜爱沉香,一时间上行下效,帝京城中人人都以能得一尊沉香木雕为荣,谢映庐手下那间古董店因着沉香木雕众多且品质优良而大捞了一笔。
  待得京中那阵子沉香热过去了,谢映庐又趁着花朝节的名头,给店里头积压许久的古董添了些怪谈奇闻,这样浪漫又奇妙的名头,恰恰是奔放火热的大庆子民所乐于追逐的,那些自诩风流的公子哥,孤傲清高的文人墨客,哪个不为着这些似真似幻的传闻奔赴而来?
  如此一来,这铺子生意一日好过一日,到如今,已经是谢映庐手中盈利最多的一间,只是因为他太过年幼身份又特殊,并不轻易出面打理,故而除却亲近的人及几个亲信侍从,帝京城中竟是无人知道,这鼎鼎有名的“右台仙馆”真正的主人便是景庆王爷的幼子,不过舞勺的小小少年罢了。
  这一头陈郁川见他可怜兮兮的模样,立刻温言哄他:“那过两日,我们去城南市坊看一看,说不定能在商会上瞧见中意的。”
  大庆虽也有“士农工商”一说,只是今上并不过分轻贱商户,乐于他国与大庆互通有无,胡商海客都恨不能涌到这“金子铺就的街道”的国度来,每每有了商会,谢映庐都是要跑去看的,城南市坊多是两广一带客商聚集,那地方沉香也是极多的。
  傅玄瞧着谢映庐挨在陈郁川怀里,像只小猫儿一般的嘀咕着“那就和阿川哥哥说定了……要能找到个更好的就好了”,便忍不住好笑:“阿庐,你既然这么喜欢,何不自己留着?”
  谢映庐十分愁苦地皱了皱眉头:“我前些日子同父亲打赌来着,看谁的古董铺子赚得更多些……那尊罗汉出手的话,我胜算才更大些。”
  傅玄听了觉得奇怪:“你若输了会怎样?”
  “也不怎么样……”谢映庐垮下肩膀,“父亲说我输了也实属正常,叫我不要挂在心上。”说着,他就着陈郁川的手喝了一口递到嘴边的清茶:“可是母亲说,输了就一个月不吃点心好了……她嫌弃我吃得多了呢……”
  三人正在说笑,忽听得门外传来敲门声,傅玄看向谢映庐眨了眨眼睛,笑得狡黠:“莫不是来找你讨那宝贝沉香的?”
  伴随着傅玄笑言响起的细碎环佩声摇摇晃晃,两名小侍女先是低眉敛目福了一福,才有一位穿着杏色衣裙的少女款步而入,玉白的素手移开遮面的纨扇,露出一双与谢映庐有五分相似的凤眼来,带着一丝歉意的话语在看到面前人的容貌时转为了惊愕:“小女……咦?小九儿?”
  谢映庐一下子从陈郁川怀里跳出去,上前揽住那少女的腰笑道:“姐姐怎么跑到这地方来了?”
  少女约莫十三四岁,稚气未脱的容貌清丽可爱,那股子皇家的气度风仪让她看起来格外出挑,正是当今天子最宠爱的一位小公主——睦夏公主谢姝意。
  此刻这少女用手里头的纨扇不轻不重地敲了敲谢映庐的肩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道是哪个非要同我抢那罗汉,原来竟是你这个小狐狸。”
  谢映庐“诶”了一声,伸手拿过那描着金线牡丹的纨扇替谢姝意扇了扇风:“原来是姐姐想要,我送给姐姐就是了,还不要你自个儿出钱呢,多好。”
  谢姝意以手掩口轻笑了一声:“谁要你送我了,本就是我想送你的。我缠着父……父亲好半天才让他许我来看这个热闹,我瞧着就那尊罗汉最漂亮,只怕你喜欢得紧呢。”说着又“噗嗤”一声笑了:“如今可好了,你也自己买了,我原想着来问这客人讨了宝贝,瞧着也是没必要的了。”
  “有必要的呢,姐姐不过来我怎么知道姐姐这么有眼光,一眼就看中了今晚最好的一样宝贝?”
  谢姝意笑着摸了摸幼弟的头发,嘴角扬起一抹促狭的笑意:“知道你嘴甜,快别显摆了,指不定藏着什么坏水儿呢。”
  闻言,谢映庐十分委屈地扭头看了一眼陈郁川:“阿川哥哥,姐姐冤枉我。”
  陈郁川朝着他露出一丝温柔的安抚笑意:“小九很好。”
  谢姝意轻笑一声,越过他俩在桌边坐下,顺手接过了傅玄递给他的一盏茉莉香片,拉长了声调感叹:“陈——副——尉……你一定没有被这个小坏蛋捉弄过对不对?”
  说着,她与对面的傅玄对视一眼,一同露出了真挚的叹息之情——
  “就算被捉弄了……你也会觉得他很好吧……”
  ######
  眼瞧着窗外月华如洗倾泻而下,帝京城中的长街夜市这才缓缓拉开了喧闹华丽的幕布,左右谢映庐也已经拍下了那尊罗汉,几人一合计,索性往那夜市上去了。
  长街阁楼灯火通明,尽头处的城门上从左至右挂满了大红的灯笼,人影交错间,那些明灭的灯火像是一朵朵颜色耀眼的花,在头顶次第绽开。
  谢姝意和谢映庐走在中间,陈郁川和傅玄则分立两侧,四人随着人流缓步踱入一片喧闹之中,身旁不时有举着糖人花灯的小孩儿笑闹着跑过,谢映庐见了他们手里的糖人就有些犯馋,下意识地去看身边的陈郁川,对方早就看到了他眼底的光亮,只柔和了神色问他:“还去老地方给你买可好?”
  旧日卖糖人的师傅已经渐渐白了鬓发,那糖人却是十年如一日的香甜可口,谢映庐闻到那香味就忍不住了,当下与陈郁川对视一眼,笑嘻嘻地问旁边两人:“我们去买些小吃可好?”
  谢姝意往日虽有出宫,倒是没有来过夜市,此刻觉得什么都是新奇的,立刻点头同意,拉着傅玄就跟了上去,傅玄被她猛地一拉,脚步有些踉跄:“大小姐……你也慢些,跑这么急做什么……”
  “我也知道跑急了不好……可是……万一被人抢光了怎么办?”谢姝意回头瞪他一眼,少女姣好的面容在四下灯火映照下更显明艳,眉梢眼角流露出的笑意带了些女儿家的娇羞与皇家的傲气,两种气质奇异地融合在一起,一时间竟叫傅玄看得呆了。
  他愣在原地,谢姝意也拉不动他,索性松了手跟着谢映庐往前头走,一旁的陈郁川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地带了些促狭的笑意发问:“看得呆了?”
  傅玄这才回神,面上神色有些不自然:“什么呆了?……嗯,走快点,那俩姐弟可真是亲姐弟,跑得都快没影儿了。”
  陈郁川也不戳破,只同他一起加快了脚步跟上了前面两个满心期待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谢映庐:姐姐,傅玄一直在看你哦~
  谢姝意:没关系的。小九儿不用担心。
  谢映庐:( ⊙ o ⊙ )啊?
  谢姝意:我们BG我们自重,不会抢你跟某人的风头的。
  谢映庐:某人?……谁?
  颜延之:我。(先生怒刷存在感)

  ☆、第 40 章

  夜市游人颇多,不时还有手牵手拉成一大团的小孩子急切地从人群中笑闹着疯跑而过,一个提着小兔子花灯的小姑娘急匆匆地从几人身旁跑过,冷不防撞到了谢姝意的腰,一旁的侍女赶紧上前,那小姑娘也知道自己闯祸了,红着脸停下脚步:“大姐姐……我,我并不是有意的……”
  谢姝意挥手示意几个侍儿无碍,一扭头看着面前耳朵红得快滴下血来的小姑娘,又忍不住笑了:“好啦,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别跑这么快了,当心摔着。”
  有点讶异地看着面前的华服少女,对方轻松的语调让小姑娘有点儿疑惑:这是……被原谅了?
  小姑娘愣愣地站着,眨巴着眼睛看着面前几人,眼中毫不掩饰的奇怪让几人都笑了,傅玄故意板起脸吓唬她:“你不跑吗?当心我们把你捉起来打屁股……”
  话音未落,谢姝意便一巴掌拍在了傅玄的头上:“吓唬人家小姑娘,你可真好意思呢!”
  “这不是逗逗她么……”傅玄苦着脸嘀咕,“我只是说一说啊……”
  小姑娘仰头看着面前两人的互动,傅玄丧气的表情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惹得小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的小姑娘有点羞怯地伸出手,将手中的兔子灯笼递到谢姝意面前:“大姐姐,这个当做赔礼……给你好不好?”她专注地看着谢姝意,有点紧张地咬了咬唇,害怕面前尊贵的少女会拒绝自己。
  谢姝意却是立刻伸手接了过来,她笑着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垂髻:“那么我就不客气的收下啦~”
  见状,小女孩笑得更开心了,匆匆忙忙地朝几人弯腰行了礼就转身跑开了,远远的还能听见几个小孩儿在唤她:“你方才跑到哪里去了,我们都找不到了呢!”
  “我……我遇见一个漂亮的大姐姐……”小姑娘羞涩地抿了抿唇:“好啦,现在我们去买糖人吧~”
  谢姝意伸手点了点纸糊的兔子灯笼,白团团的灯笼就像方才那个青涩的小女孩,让她忍不住又笑了。
  傅玄在一旁看着,也伸手去戳了戳那灯笼上一点红彤彤的兔子眼睛:“我瞧着这个灯笼好玩,谢姑娘你借我玩两日可好?”
  谢姝意一抽手将灯笼移开:“才不给你呢,你指不定就给我拆了……对了……”公主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格外温柔:“说起来,傅公子是不是从我这儿‘借’了个玲珑玉骰?何日还我?”
  “哎呀,阿庐,我们早些逛吧,这夜市虽说热闹,到底闲杂人等太多,还是不要呆太久了。”傅玄一扭头便往前大步走了。
  “我就知道!”谢姝意咬着牙跟上去,“你是不是给我摔坏了?赶紧还给我!”
  “这位姑娘,你不要在大街上动手动脚啊……”
  谢映庐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人在前头打闹着跑远了,有些茫然地扭头看了陈郁川一眼:“阿川哥哥……他们难道忘了是和我们一起出来的?”
  陈郁川失笑,摸了摸他的头发:“那我们就逛我们的,不同他们一起了。”
  “嗯,不和他们一起~”谢映庐笑着牵起陈郁川的手往另一边跑,“前几日这边巷子开了家新店,听说这店主是从回纥来的,专卖他们那里的新奇玩意儿,我们去看一看,若是有好的,就挑一样送姐姐了。”
  陈郁川见他跑得急,便加了几分力道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避免他撞上来往路人:“慢些,你若是撞伤人,可哪里去找个兔子灯笼来赔礼?”
  谢映庐回头笑了笑,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陈郁川,最后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巴:“我瞧着阿川哥哥就很好么,把你当做赔礼好啦。”
  陈郁川哭笑不得,“你倒真是大方。”
  “才不大方呢,说着玩玩罢了,”谢映庐皱了皱眉头,“我才不把你给别人呢,谁要都不给。”
  “……”陈郁川一时愣住,谢映庐倒是已经牵着人兴致勃勃地往一旁的巷子里走去了。
  店主是个圆脸的中年人,微微泛红的面庞上不论何时都挂着笑容,他见二人进店,立刻笑眯眯地迎上前来,张口便是极为熟练的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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