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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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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斐玮待了没多久就带着项磬玟离开了。对于杨斐玮这样的身份地位的来说,他纯粹只是过来露个脸就好的。而苏毅,由于接着的本市一干政要也都过来与他交谈,一直待到十点才得以抽身。苏毅笑容温雅,总让人误以为他是极好相处的人,其实他也确是好相处的,只要你不与他争锋相对。
  
  在酒店门口,苏毅把西装脱下盖在林雅珊的肩膀上,然后再接过侍者手里的大衣盖在西装上。“多一层就少一分着凉的可能性。”他笑得好看极了,“我可不希望你病了,我还要作为罪魁祸首给你守病房。”
  
  车上,苏毅问林雅珊:“想去哪里吃宵夜?”
  
  林雅珊今天亲眼看着他喝了不少,就说:“不吃了,晚上吃东西要发胖的,直接回去吧。”苏毅于是就对前头的司机说:“去西阑之家。”他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雅珊,那就当是陪我去吃吧。”
  
  他的笑容清澈纯粹,像是十数岁的阳光少年的笑容。林雅珊猜想他是喝醉了,细声跟他说:“如果真的想吃,那我明天再陪你去吃吧。你现在回去好好睡觉,好不好?”
  
  她这样的温声细语一出来,苏毅就明白她以为他醉了。他索性就再次咧嘴一笑,佯装真的醉了的模样,带点撒娇的语气说:“不嘛不嘛,我就要现在去吃,我不要睡觉,我最讨厌睡觉了。”
  
  林雅珊没想到他会醉得不轻,本来以为他充其量也只算是喝多了,现下瞧这状态,果然是喝得太多了。林雅珊脱下大衣给他盖好。刚才的酒会举行地离S大不远,不一会儿车子就抵达S大了。林雅珊对司机说:“直接送他回去,麻烦了。”说完,她又给已经闭目的苏毅掖了掖大衣才下车。
  
  车子开出一段路程后,苏毅睁开眼睛,将身上的大衣拿起来放到一边,面色淡淡地说:“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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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试结束后寒假随之到来,过年的气氛也愈来愈重了。乔蔓回伦敦去和苏老爷子一起过年,苏毅则是大年二十九的航班到伦敦。大年三十晚上,杨斐远在家里吃年夜饭,八点的时候,杨斐玮忽然说:“要不你去J县和林渠成一起放烟火吧,现在过去,估计十一点前就能到的。”
  
  杨斐远顿时点头如捣蒜,可是和雨希却不同意:“天气冷,阿远的身体又不好,万一吃不消了怎么办?”
  
  杨斐远哀怨地看着和雨希,正待开口辩驳,杨斐玮就抢先一步说:“不打紧的,J县也不是什么深潭虎穴。”说完这句话,杨斐玮对杨斐远说:“明天下午一定要回来,后天要去S市看望你舅舅一家。”
  
  杨斐远满天欢喜地坐上迈巴赫去了。和雨希责怪杨斐玮:“阿远自己都没有提出要跟林渠成一起过年,你这是做什么,硬要把他往那里推!就算是要让苏毅呛到,也不能拿你弟弟的身体开玩笑啊!再说了,司机也是要过大年的,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别人?”
  
  苏毅在阳光灿烂的下午接到杨斐远的越洋电话,这个时候是下午三点半,正是下午茶时间。苏毅接起电话的时候,嘴角边不自知地扬起了宠溺的笑容。“阿远,新年快乐。”
  
  杨斐远格格的笑声清晰的传来,杨斐远嘲笑他说:“苏毅,这还没到零点时分呢,你的算术能力可还真是差啊。”杨斐远那边的声音很闹腾,明显是在嘈杂的户外。“你猜猜我现在跟谁在一起,你一定猜不到,哈哈哈哈……你要是知道,肯定要嫉妒死我的,哈哈哈……”
  
  “哦,那就说出来让我嫉妒我们得瑟的阿远一下啊。”苏毅的眉眼弯了起来,声音也柔和了。
  
  “我跟你说哦,我现在正在跟雅珊一起放烟火!哈哈哈哈哈哈……”杨斐远的笑声张狂放肆着,在静谧安宁的午后显得特别违和。

  苏毅的眉眼直了回来,声音却是不动声色:“你怎么会跟雅珊在一起放烟火,难道说……你去了J县,你现在正在J县?”
  
  “bingo”,杨斐远嘻嘻着说,“你果然聪明,只比我笨了那么一点点。”
  
  苏毅的心遽然一紧,那边烟火砰砰腾腾、刺啦刺啦的声音隐隐传来。他低头看见自己的倒影,线条分明的侧影,眼睫毛如一只脆弱的蝶。他微笑着,说:“你那边的月色一定很美吧?”
  
  “这当然了!”杨斐远的底气十足,紧接着就传来他惊讶的声音:“咦,月亮呢,月亮怎么不见了?!”他对电话另一头的苏毅解释说:“一定是天气太阴沉了,所以月亮被乌云给遮住了,太可惜了……”
  
  苏毅觉得好笑,刚要笑出声来,就听到那边传来林渠成的声音——“笨蛋啊,你这大笨蛋,大年三十晚上哪来的月亮嘛!”被鄙视的杨斐远嘿嘿地笑着。这边,苏毅只想快点挂了电话,恨不得立即飞回去捉杨斐远回来。
  
  杨斐远说:“雅珊过来了,我可不能让你们通上电话,挂了,拜拜。”说完也不等苏毅跟他说“拜拜”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苏毅想起前几日罗城对他说的话,他说:“苏毅,不要载拖下去了,干脆一点。你要知道,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你狠不下心来告诉他,我替你去。”苏毅果断地阻拦他,说:“不,绝对不能由别人告诉他,我绝对不能容许对我这么不利的状况出现。”
  
  罗城嘲讽地笑起来,说:“还是头一次看见你这般畏手畏脚的,可不要跟我说什么时机未到的屁话。等到你所谓的时机到了,怕早是黄沙埋寒骨了。”他同时提起:“对了,阿远对林渠成很是喜欢啊,这样下去,恐怕他心里都容不下你了。”
  
  “不会,绝对不会。”苏毅当时坚定地说:“我与阿远,是一辈子的孽缘,谁也脱不了谁的,惟有相携手下去,这辈子才能得以安宁的了。至于其他人,不需要我出手,自会顺其自然地离去。我就不相信,他能有我这么坚定的意念。”
  
  “那林雅珊呢?”罗城叹了一口气,说:“林雅珊是个好女孩,你既然不喜欢人家,就不要故作姿态让人家对你产生出感情来。你不喜欢她,就不要去招惹她,也算是积点阴德了。”
  
  这个,苏毅并没有直接反驳,只说:“我欠她的,我自会还与她。”
  
  现在站在花园里、沐浴在阳光下,苏毅心底泛起一阵寒意来。苏老爷子的年轻的小妻子抱着插满玫瑰的花瓶出来,在阳光下嗅了嗅玫瑰,满足地一笑,问苏毅:“Boyce,你要不要闻闻,真香。”她的笑容妍美地开在美好的年华里。第三步
  开学的时候是柳树抽芽的二月末了,开学头几天总是忙忙碌碌的,忙碌完后就进入了三月。去年冬天来得早,今年这冬天走得也就早了,才三月初,温暖的春风已然遍拂。
  
  经过一个寒假,认识苏毅、杨斐远二人的基本上都知道了苏毅回国的消息,而苏毅执掌苏氏盛世旗下的蒂麦这件事也广为人知。业内尽知,苏芪先生虽身体硬朗但毕竟年近天命之年,而苏毅也到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年纪了,上年蒂麦与西欧的三次声势浩大的合作可谓是完美。
  
  但是苏毅对国内市场的洞悉能力还是有待提高,特别是大陆政策与业界水深问题。与此同时,苏毅还有亟待解决的情感问题。这两天,他常常从睡梦中骤然醒来,睡意褪尽,孤孤单单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全身冰冷。他能联想到窗外清冷的月光,那清冷的月光穿过厚实的秋香色窗帘、倏然飘了起来似的,却又是直直地、凉冰冰地照在他呈大字型的身体上。
  
  罗城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苏毅,是时候了,不要错失了时机,不要让自己悔憾终生。苏毅迟迟不肯迈出那一步。罗城说:“如果你还没有告诉他,那下个月清明节下一天早上八点,我会准时把事实告知于他。”罗城与苏毅做了五年的朋友了,他亲眼看见苏毅悲痛的自责、深刻的不安,苏毅的沉痛他再清楚不过。
  
  杨斐远的心情一直都是非常的好,林家姐弟已经成为了他中山路那套公寓里的常客,杨斐远特意把另外两间房找人布置了一通,一件专门给林雅珊住,另一间专门给林渠成住。所以,往往周五下午林渠成就会跟杨斐远回中山路的公寓,两人厮混整个周末,林雅珊有时会过来给他们煮饭,更多时候,他们是叫外卖——新学期刚开始那会儿,柳嫂有一个周六的早晨送粥过来看见了林渠成,之后的周末柳嫂再未来过,大家彼此心照不宣。
  
  一跟成成在一起,杨斐远周末就不能回家了,然而杨斐玮宽宏大度地说,年轻人周末本就是应该一起好好玩玩的,所以他并不苛责,只让杨斐远在每周日务必回趟家吃晚饭就是了。
  
  至于林雅珊,她则又回到了原来的咖啡馆做兼职。三月初,天气暖和,苏毅带她去那里喝摩卡,问她说:“现在天气好起来了,你还想回到这里来吗?”他说:“你回来的话,我喝咖啡的时候就不寂寞了。”然后,她才知道这家咖啡馆已经归入了他的名下,他将它改成了现在的名字——拂晓。
  
  林雅珊不解,问道:“为什么叫做‘拂晓’,是有什么渊源吗?”苏毅回答说只是叫着好听罢了。林雅珊说:“我倒是觉得不妨取名作‘午后’更为贴切。”拂晓会给人凉寒的感觉,而午后,令人不自觉地就温暖起来。
  
  苏毅温柔地笑道:“先叫着吧,以后再改成‘午后’好了。”接着他说:“雅珊,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不妨回来吧,没有固定时间,每周来两三次就可以了,薪酬不变。”
  
  林雅珊冲他一笑,说道:“物价飞涨,不如薪酬涨为原薪酬的两倍?”
  
  “好呀。”苏毅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从三月上旬开始,林雅珊重新开始了这份兼职。经过半个多月,她与苏毅在“拂晓”碰了几次面,苏毅每回都是点两杯摩卡,而她总是端着两杯卡布基诺过去,两人说说笑笑就能度过一个曼妙的午后。而乔蔓也常常约林雅珊出来逛街吃甜点,林雅珊虽然心里怪不好意思的,但是更不好明言拒绝,再者,她喜欢乔蔓这样温婉大方的女子——这是她所想要成为的那类人,不会为岁月所惊扰、安然地对一切处之泰然。
  
  前段日子,苏毅与杨斐远回了趟他二人共同的母校,跟学弟们打了次篮球;他们去了几家以前常去的小吃店和奶茶店,要了曾经最爱的吃食;他们去拜访了共同的六年级的、已经退休了的班主任——这位班主任还清晰记得苏毅这个他班里最出色的学生,而对于晚几届的杨斐远反而记忆模糊了许多。
  
  那日从班主任家里出来,杨斐远走着走着,倏然感性起来,口气认真极了,说:“苏毅,你真的很好很好,所以,我以后也要对你很好很好。不管以前发生什么、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们之间的感情永远永远不变。”
  
  苏毅眸中闪过一丝愧疚,然后笑着搭上他的肩膀,“早就说了,我们之间说这些话做什么。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我们对于彼此都是最独特的存在,不是吗?”
  
  苏毅和杨斐远之间有着和谐温暖的关系,而现在,苏毅需要亲手将之打破。清明节,苏毅陪着乔蔓去给杨斐远过世的母亲扫墓。他看着林立的墓碑,感受着清静安宁的墓园氛围,心里腾出巨大的恐惧来。
  
  少年时与幼年的阿远在海边的沙滩上玩沙子,阿远总喜欢把沙子抓起来紧紧抓住、然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流逝而下。那时候他总是笑着告诉阿远,要捧着沙子、不能够紧紧抓住沙子。
  
  他没有抓着沙子,六年多。那时候他没有告诉阿远的就是,要先把沙子抓入手掌心中,然后再捧着才行。而他没有感悟的是,没有什么东西是抓得住的,就像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不朽的。
  
  从墓园出来,车上乔蔓没有跟他讲话。两人静静地坐着,沉浸在各自的回忆里。到了家里,乔蔓说:“我今天晚上飞伦敦,过段时间再回来,你跟雅珊说一下。”说完,她不想多说什么,走上了楼去。苏毅掏出手机,盯着界面许久,最后没有打出那通电话,而是选择了短信的方式——“再给我一天的时间,就明天”,收件人是罗城。
  
  苏毅去了公司,坐在办公室的沙发里,靠在靠垫上,目光放空。一个小时后他打电话给“拂晓”的负责人,没有开场白,直接说明今天中午十二点到周日中午十二点这段时间内,咖啡馆停止营业,所有人员离开馆内。然后,他让助理去拿了咖啡馆的钥匙。
  
  打完这两通电话,他的心扑通扑通跳动得厉害。他起身倒了杯矿泉水,决定把计划重新提前。他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拿着拨出杨斐远手机号的手机,站立在落地窗前,修长挺拔。他的声音依旧是雷打不动的温煦,“喂,阿远吗,晚上有事情吗?”“对啊,我想晚上和你一起喝咖啡。”“就是雅珊做兼职的那家‘拂晓’咖啡馆。”“那我就不去接你了,晚上十点不见不散。”……
  
  早晚要来的,躲不开。苏毅叹了一口气。
  
  杨斐远是踩着新买的脚踏车去“拂晓”的,他好久没有骑车了,最近几天才又把这本领捡了回来。他喜欢载着林渠成穿梭在校园里,他只载过一次,但是那种感觉好极了,就像是在跟全校昭示——林渠成是我杨斐远的人。
  
  步行街上的店铺大多已经关门熄火了。上个周末,杨斐远跟着杨斐玮和和雨希到H市祭拜了祖坟,顺道看望了舅舅一家。舅舅特别提到了苏毅,说听说这孩子年纪轻轻的,能耐却是不小,加上苏家殷厚的家底,看来近几年要在商场上掀起狂澜来,盛世不日就要交到苏毅手上。杨斐远不懂这些东西,他只单纯地为苏毅开心,连舅舅都夸赞苏毅了呢!
  
  他停好车走进电梯,按下三楼,看着亮起的按键,心中隐隐地排斥着什么东西。怎么回事呢?他不及细想,电梯就抵达三楼了。
  
  咖啡馆里暗暗的,只有柜台那里有灯火。“苏毅,本大爷我来了。”杨斐远看着窗边一桌上的燃着的白色蜡烛,心想,不会是苏毅要向雅珊求婚找他来撑场面吧?
  
  苏毅从他身后走出来,端着两杯咖啡,笑着说:“来早了啊,以前你可都是非要迟到不可的。”他的脸上还是亲和温暖的微笑,眸色如墨。他放下咖啡,喊杨斐远过来坐,说:“这两杯摩卡用的是浓厚的印度尼西亚产的苏门答腊曼特宁为主的综合咖啡。”
  
  杨斐远看着咖啡上头打起的奶油和可可粉,拿起来嗅了嗅,焦糖巧克力的味道香甜。“还点蜡烛啊,”杨斐远看了看跳动的烛火,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情人约会呢!”他放下咖啡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苏毅:“我早就不爱喝摩卡了,有橙汁吗?”
  
  苏毅站着,俯首看着一脸从容、目光清澈的杨斐远,转了个身,走到他对着的座位上。“几时我连你的喜好也不清楚了。林渠成喜欢喝橙汁,所以你也改喝橙汁了?”他捧着咖啡杯,温热的温度透过陶瓷温暖了掌心。
  
  “不是,恰好我们两个都爱喝橙汁罢了。”杨斐远想了想,笑了笑,说:“不过如果原先是他爱喝橙汁,我爱喝其他的话,我也会和他一起喝橙汁的。”杨斐远眉眼弯弯,他看出了今日的不寻常,说:“喂,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弄出这么浪漫的气氛来……”杨斐远伸出手指擦了擦鼻子,直言不讳:“……有点阴森森的。”况且今天还是清明节来着。
  
  苏毅俊朗的面容温温淡淡的,隐去了笑容,依旧眉和目善。“你真破坏气氛,一点都不配合。”苏毅喝了一口咖啡,盯着烛火,慢悠悠地说。
  
  杨斐远“扑哧”一声笑出来,指着苏毅说:“你都一把年纪了,就不要再装什么忧伤小少年的了,有事情就赶紧说了吧,总让我感觉心里毛毛的。你这家伙,不会是想要跟我告白吧?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塔烛台上温馨浪漫的白色蜡烛火光闪耀,如果能在配上一曲轻缓的钢琴曲,那就是绝佳的组合了。但是,有了钢琴曲,就又想着能有一瓶珍藏的红酒才不辜负了这绝佳的气氛,有了红酒又会再遗憾还有其他的缺陷。说白了,当坐在你对面的人没有这份浪漫的心思的时候,什么都是缺的。
  
  “还早,先再等等。”苏毅起身,朝里头走去。不一会儿,他拿着两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出来。“陪我喝一杯吧,这样才有精力说接下去的事情。”他的声音沉静,在烛火照亮的屋子里。
  
  杨斐远只喝了一口,他看出了苏毅的心情并不好。“苏毅,你怎么了?”
  
  苏毅不回答,只是一味地喝酒。桌面上的白色桌布扬起了一个小角,像是一只白色的蝶,翩跹在苏毅的手边。杨斐远拦住他,担忧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喝了,喝再多也是无济于事的啊。”
  
  苏毅抬眸,黑如墨玉。烛火跳动,隐隐绰绰。杨斐远用力晃了晃脑袋,心想,这才喝了一口,就有醉的迹象了,看来自己真的不适合喝酒。他晃了晃脑袋以后,看见苏毅又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一瓶不知什么酒。杨斐远正奇怪怎么苏毅刚刚起身离开的事情他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因而也就没有注意到苏毅将那透明的酒酿倒进杯子里,一连喝了足足四杯。
  
  喝完第四杯,苏毅熄灭了烛火,整个屋子顿时陷入黑暗之中,惟有外头的路灯灯光蒙蒙地散进来。苏毅方才去拿酒的时候,顺道关了那里的灯,就是为了这个效果。
  
  眼前骤然的暗下去,杨斐远一下子醒了不少。“停电了?”他立马这么想,并且喊了出来。不过随即,他注意到微弱的路灯灯光,他心中的疑惑更甚,“苏毅?”
  
  铺天盖地的吻扑面而来,对方灼热的呼吸喷在杨斐远的脸上,柔软的嘴唇急不可耐地蹭着。这温热的柔软令他感到熟悉且恐惧,那黑暗中龌龊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杨斐远本能地去推搡反抗,“走开……走开……”
  
  对方抱住了他,不顾他的挣扎,长舌直驱而入,涎水融合在了一起。杨斐远含糊着大喊:“苏……毅……”然后乘着对方停下的那一秒猛然推开他往后退。后退了两步,碰到椅子,杨斐远跌落到地上,喃喃道:“是你……是你……原来是你……”那一段段、一幕幕画面漂浮在眼前,那撕心裂肺的喊叫里的绝望充斥在耳边。苏毅,原来那人,原来造成……那人,是你……
  
  站着的人影伸手擦拭自己的嘴唇,淡淡地说:“在某些时候,你就是这么得聪明,一点就透。”清醒
   那年,杨斐远14岁,只有十四岁。那年,苏毅要出国留学了,去那个苏老先生定居的国家。杨斐远说,我爸答应我,过两年让我也去英国,这样我们就又能在一起了。
   
   那年,苏毅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苏毅离开前那一个月的那天夜里,杨斐远被绑架了。杨斐远永远都忘不了那个昏暗的屋子,当时的空气里还有香甜的米粥的味道。那一夜,在那个不知是哪里的昏暗的小屋子里,他身上的陌生男人死死抵住他的双手,在他的某个部位,侵犯了一次又一次……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连齐叔他们也不知道;而那个在他身上的男人,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知道是谁,除了杨斐远本人。
   
   最后在警方那边,是绑架案,涉及的几个黑道混混判了刑。外头的人,只知道杨斐远被绑架了、然后遭受了很大的心灵创伤——任谁被绑架,都会或多或少留下心灵创伤的,这很正常。
   
   对这件事情知根知底的,就只有随后独身赶来的杨斐玮、和雨希、苏毅的母亲乔蔓、苏芪以及那几个入狱的人。当然,知悉的还有苏毅本人,后来他把这个告诉了罗城。
   
   站在咖啡馆里,苏毅看着蜷着的杨斐远的轮廓,说:“你不会有印象,你一定不清楚,所以才会对这一块地方如此地来去自如。这地方以前是个老旧的住宅区,你应该知道的吧?但你一定不曾注意过。而街头那家烧烤店,恰恰就是那家烧烤店所在的地方,以前是一幢楼,就是在那里……”他说:“就是在那里……那一天晚上就是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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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斐远早晨清醒的时候,窗帘已经拉开,满满的阳光洒在地板上暖暖一片。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十四岁之前的年岁里,他在苏毅家吃晚饭,吃完后赖着不走——这是常有的事情。彼时他本着无耻的原则把小孩子的脾气发挥得淋漓尽致,死也不愿意住进客房,所以只要他赖在苏家过夜,就是跟苏毅挤在一张床上。
   
   假日里,杨斐远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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