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是昨非风归客来-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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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了别人我才能活。
　　　　这是每一个进入训练场的新手都要牢记的一句话。
　　　　砍杀、冲击、躲避、退闪……在这个血色斗室里，每个人所能做的只有这些。慢慢的，他们变得阴冷、冷酷而又无情，会成为完全漠然的杀人机器，陆家绝对的中流砥柱。到了这个时候，这些人便能被冠上特有的名号，作为另一个舞台的明星闪耀东方。
　　　　比如说，漆黑中站在训练场最中间的这个男人。
　　　　高大挺拔的身姿，干净利落的身手，冰冷摄人的气息，隐约从这个男人身上看到的只有这些。虽然不能看清他似真似幻的面容，单从漂亮的轮廓看来，却觉得应是十分俊逸。而在他嘴角露出浅浅的嘲讽式微笑时，脚下的尸体已经多到让他无法挪步。
　　　　凄惨的呻吟，悲哀的求饶，疯狂的乱叫，都在让陆续进入训练场的杀手们知悉了他的身份——“蜘蛛”。
　　　　毋庸置疑，蜘蛛的称号，便是这个男人靠着自己的力量得到的最高奖赏。而“陆”这个姓氏，以及那个人所给的名字，都只是额外的赠品而已。
　　　　“哐铛——”远远的听到铁门推开的声音，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又有不怕死的上门来吗？握紧手中双刀，极力安抚每一个兴奋的细胞，男人能够想象接下来又会是怎样精彩的场景。
　　　　等到来人走进训练区域，叫蜘蛛的男人立即迎了上去。他双目炯炯，杀意四起，手中双刀激闪着凌厉的黑芒，似乎只凭气势就能让人精神彻底崩溃！
　　　　可怕！对普通人而言，这个男人简直不是人！
　　　　可来人与其他人不同。他只是微微一笑，沿着双刀劈来的轨迹侧身闪过，再猛地抓住蜘蛛来不及收回的双手，向内使力一扳，在制住他的同时身子往他这边微靠，借着他身体的支撑力右腿抬起，用尽全力朝他的头部猛踢过来！
　　　　一切，只在一瞬间完成，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
　　　　蜘蛛小惊了一下，立马蹲身侧头，硬是闪过这致命一击！他趁着那人回手防守之机，轻移脚步，跳到两米开外，在黑暗中凝视着眼前这个面目不清的男人。
　　　　一开始的不屑，到后来的惊讶，再到现在的兴奋，也算是经历质的转变了。几年了，除了少量的十几个，还没有谁能不伤在他这招之下。虽然毫不脸红的说这只是虚招，根本用不了几分力道，完全靠得是强硬的气势震慑对手。但没几个人晓得，真正破解的方法只有——以攻为守！
　　　　真正的对手，你让我等得太久了……蜘蛛在心里暗暗冷笑。
　　　　嗜血的欲望又再一次刺激每一个毛孔，让他的内心无比澎湃。
　　　　而对面的男人一脸平静，不慌不忙抽出腰间双刃，在手里玩了几个花样。冷冽的寒光道道真实得虚幻。在这个训练场里，无论对手是谁，所能使用的武器只能是冷兵器之类。真正的杀手，拥有的本事不只是远程射击那么简单。只会在几十米开外射杀别人的，那与其说是杀人，倒不如说是小孩子在玩打枪游戏。
　　　　真正的杀手，就是要在对方看到你的脸的下一秒，狠下心来杀了他！
　　　　蜘蛛这样的念头一起，噤声快冲上去，逼近男人面前。眼里精光一闪，反手捏住男人的左肩控制住他的行动，又转眼绕到男人面前，朝着他的颈动脉挥刀刺去！
　　　　男人冷哼一声，迅速反转一下自由的右肩，用另一只握刀的手逼近蜘蛛的软肋。蛛蛛大惊，急忙收刀回身护住腰部，却仍被刀尖划出一道血痕！久违的疼痛直冲心底，这不禁让蜘蛛蹙眉——是谁？这个人到底是谁？！他怎么知道我的弱点？身手如此厉害，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
　　　　正在思考着与战斗毫无关联的问题，蜘蛛完全忘记了作为一个顶尖杀手该有的素质。几年了，自从得到业界的肯定，他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被任何事干扰……捂着受伤的部位，蜘蛛的自尊心受到强烈打击。
　　　　“你是谁……”蜘蛛的声音很有磁性，但更多的则是冷漠。
　　　　对方似乎压根没把他放在眼中，对他的询问也只回以一声简单的“哼”。就好像，一个站在山巅的强者，根本不屑于理会匍匐在山脚下的弱小生物。
　　　　蜘蛛的眼里喷发着难耐的怒火，如果眼神能杀人，那么面前这个人早已不知死了几万遍了！他屏息反握双刀，缓缓后退，直至离那个男人十米远。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想借窗子射进的微弱的光亮把对方看得更清楚些。他正在精确地计算着接下来的行动步骤。而杀手的本能，则让他连指尖都兴奋得颤抖。
　　　　“唰——”一把刀刃破风而来，对手已经发起了攻击！蜘蛛自是知道他想打乱自己接下来的行动，身体微倾就势蹲下，却仍险些让角度刁钻的刀刃划破脸庞。
　　　　该行动了！蜘蛛把握刀的两手交叉在胸前，稍微活动下手腕，目光聚焦那个颇为嚣张的身影。“唰！唰！”两声风响让寂静的训练场变得十分诡异。而蜘蛛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人影闪躲双刀的身法，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要的就是现在！
　　　　几乎是与对方躲避的时机同步，只一瞬间，或许更短，蜘蛛按动腕上铁箍的机关，从粗黑的铁箍中，飞速射出两根合金细索，长了眼似的直朝那人而去！
　　　　而原本保持蹲下姿势的蜘蛛也同时一跃而起，手腕灵巧地转动，在对方的略为惊讶的目光中，细索如蛇一般缠上了那人的手腕。蜘蛛又做了奇怪的手法，那细索越捆越紧，仿佛要把那人的手生生折断！
　　　　隐约听见那人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而发出一声呻吟，蜘蛛满足地微笑了一下。虽然已经制住了对手的行动，却丝毫不敢大意。他本能地把两人的距离拉大——因为他的行动基本上也是受制的！
　　　　吐出长长的丝线纠缠住对手，让对手在徒劳挣扎中力气怠尽，这就是蜘蛛的捕猎方式！
　　　　“喀——”那人似乎明白了这一点，并不急于解除手臂的桎梏，反而是在蜘蛛开始后退的同时猛然朝他冲了过来！他的刀刃划过质硬的细索，金属相撞擦出的耀眼火花；在蜘蛛看来是那么恐怖！
　　　　这家伙……居然不顾手臂传来的阵阵刺痛直向他而来！这是何等高明的判断力！蜘蛛知道他把刀刃放在细索上擦出火花，是为了顺着细索判断自己的正确方位以及判别他的下一步行动！
　　　　还没等蜘蛛反应过来，男人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近距离地观察男人，发现他戴着一块头巾，充满傲气的眼睛正死盯着自己，下半张脸被面具遮住，根本看不清长相。但那势不可当的霸气，倒让蜘蛛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
　　　　男人快速地把手搭在蜘蛛的虎口之上，在蜘蛛抽手防身之时另一手的刀刃飞快地舞动，蜘蛛眼花缭乱之际并不能看清他的招数。突然，蜘蛛脑内电光一闪，从紧箍外部突起处摸出一片薄刃，只听得“喀”一声顿时火花四溅！男人手中的刀刃与蜘蛛的武器同时被互相打飞了出去！
　　　　紧接着，蜘蛛能感觉自己被人卡住了脖子。那种不大不小的力道，不会受伤却无法挣脱。而那人面色一沉，似乎也感受到了来自腹部的疼痛感。不用低头就已明白，那是蜘蛛覆在指甲之上的透明利刃！
　　　　两人就这么站着，谁都不敢轻易行动。男人清楚他的手只要一动，蜘蛛的刃就会刺入他的腹部；蜘蛛更明白，男人只要察觉了他的目的，就会毫不犹豫地一把掐断他的脖子！
　　　　就在两人僵持的空当，一个严厉的男声打断了他们。
　　　　“陆景桑，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只是一瞬间，原本漆黑一片的训练场明亮如白昼。蜘蛛和男人都敏捷地收回手挡住眼睛。过了好一会，他们才同时缓缓放下手。
　　　　而那个阻止他们的人已经来到他们身边，是思扬。他的脸色很差，眼睛阴冷地对着蜘蛛，表现出的厌恶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蜘蛛并没有看他。他只是惊讶地看着面前正在小心处理伤口的男人。男人的头巾已被扯下，一头如瀑布般柔顺的及腰黑发显露出来，配上男人俊美的面容，堪称完美。
　　　　“哥……”蜘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嗯。”陆闲庭淡淡地应了一声，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抬眼说道：“三分四十三秒都没能打倒我，你还有待提高啊。”
　　　　蜘蛛知趣地低头，不过心里莫名地觉得高兴。几年了，自从陆闲庭正式成为陆家继承人，他就没有再来过这里。说真的……很想他。
　　　　“哥，有什么事吗？”虽然蜘蛛是陆家名义上的养子，也算得上比较厉害的职业杀手，可对于陆家来说，他只是给陆家正统继承人挡刀的一块盾牌。所以，除了些不知情的下人之外，知晓内情的人没几个会尊重他，甚至不屑形式化地称他一句“少爷”。
　　　　但没关系，只要知道自己是为保护那个人而生的，心里就会很高兴很高兴。
　　　　那个……让人陶醉而痴狂的人。
　　　　“我们这次有个任务，关系到陆家和左家以前控制的一个杀手团。因为是机密的关系，所以只能由陆家自己人来办这件事。”陆闲庭难得严肃地陈述道。
　　　　“是，我会协助你的。”蜘蛛应道。
　　　　陆闲庭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忽然微笑起来，一把扑过来抱住他：“小桑小桑小桑~~~人家好想你哦！几年了都见不到宝贝弟弟，我的小心肝那个痛啊~~~说！有没有想我啊（自恋！）？有没有早恋啊（人家二十了都）？有没有吃饱了撑到啊（你没话找话啊）？”
　　　　蜘蛛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硬着头皮回道：“哥，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小桑？”
　　　　“那叫小蛛蛛？”听起来好像小猪猪……
　　　　“……叫陆景桑就好。”蜘蛛还是不能适应这个哥哥的跳跃性思维。
　　　　“不要不要不要！那多没人情味啊！咱哥俩儿就不要那么生疏了嘛~~~~”陆闲庭还是扯着蜘蛛的衣服死缠烂打。
　　　　蜘蛛被他吵到要崩溃了。这家伙在任务之外都是这副德行么？
　　　　“少爷，公司还有一些事等您去处理呢。”思扬的声音又响起来。
　　　　“哦。那小桑，明天早上见。”陆闲庭伸手抱抱他，然后跟着思扬走了。
　　　　“至于你……把伤口处理一下，明天早上八点在陆家正门口等候。记住，除了任务的时候，你在这期间都只是陆景桑，不是蜘蛛！”思扬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蜘蛛……哦不！应该是陆景桑，摸摸腰部仍在流血的伤口，死水般的内心泛起一丝涟漪。暖暖的，轻轻的，既甜蜜又伤感。


　　　　第二天，阳光沙滩。
　　　　左非由几名心腹陪同，很难得来参加这一场时尚派对。这个时候时间已经不算早了，已经到来的名流们正在互相寒暄。温暖的阳光照在细腻的沙子上，竟感觉异常的舒服。
　　　　远远就看到那个有名的娱乐公司老板。艾文黑发褐瞳，身材高大，面目英俊，还真有几分成功人士的模样。而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戴着大墨镜的男孩，看不清长相，但左非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小非~~~~~”一个略显夸张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左非闭眼，抬头向上望去——果然，那个姓陆名闲庭的家伙正蹲在大树上向他招手。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随便来参加个沙滩派对也能遇到这个灾星。不过……也不能说是随便，大概那家伙也有“特别”的事吧。
　　　　就在思考的空当，陆闲庭已经拉着陆景桑来到了他身边。今天的陆闲庭特地把长长的头发藏进鸭舌帽里，身着白色T恤和黑色短裤，漂亮的锁骨露出来，自是别有一番风韵。而陆景桑，雷打不动地一身黑色短袖短裤，配上那张沉默的脸，也算一种奇妙的相配。
　　　　“回来这么久都不打电话给我，你好狠的心哦！”陆闲庭佯装不满地捶了左非一下。左非冷笑着挑起他的下巴，黑色的眸子直盯着他漂亮的脸，在他耳边轻轻说道：“那是因为，给你这种人渣打电话，是很浪费资源的。”
　　　　陆景桑眼看着哥哥被人“调戏”还一副很乐在其中的样子，感觉很不舒服。虽然不甘心，可也不敢随便动手。因为陆闲庭要是想杀一个讨厌的人，根本等不到他动手！
　　　　左非斜瞥了一下紧咬下唇的陆景桑，玩味地对陆闲庭道：“你的人好像在吃醋哦。”
　　　　陆闲庭也看看面色极不自然的陆景桑，微微一笑道：“说得人家好像用情不专一样，那是我家弟弟啦！这次好不容易能有机会来海边玩，权当带他出来见世面了。”
　　　　左非也跟着微笑。但这微笑里还有一分嘲讽。虽然长得不错，身材也好，杀人想必也是把好手，但隐藏感情的技术却是差得可以，连陆闲庭一半的一半都没有。
　　　　还是个……幼稚天真的孩子啊。
　　　　人来得差不多了，艾文便宣布派对开始。
　　　　在左非看来，这些活动都挺无聊。什么沙滩排球啊，什么男女对唱啊，什么表演节目啊……可陆闲庭却拉着他的傻弟弟玩得不亦乐乎！
　　　　那家伙有一副好皮相，在这堆老头成群的总裁老板里也算相当出众了，这才引得艾文手下的女艺人们都争相跟他做游戏。那家伙自然也本着所谓爱美之心欣然接受。
　　　　“小宇，等会儿给大家唱首最新单曲吧！算是作作宣传。”左非没有偏头去看角落里那两人，只是端起果汁静静地听。
　　　　这是艾文的声音，左非很肯定。而那个“小宇”，说不定就是那个戴墨镜的男孩。
　　　　“嗯，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那个男孩的声音很清亮，很好听，还隐隐带着幸福的情感。
　　　　“唱《动心》好不好？那是我亲手给你写的歌，我要你再唱一次给我听。”艾文很温柔的声音传进左非的耳朵里，拼命撞击着他的耳膜。
　　　　动心……吗？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左非从来都不知道，这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大家玩得都还好吗？”艾文拉着那个男孩站在众人面前大声问道。
　　　　“很好很好，艾先生客气了。”
　　　　“老板你难得这么好诶！平时就想着小宇一个人，呵呵！”
　　　　“哈哈，在办公室里呆久了就该出来放松嘛！”
　　　　……
　　　　很多人似乎都对这次的活动很满意。左非看到艾文脸上那得意的笑容。
　　　　“各位，玩了这么久也累了吧？现在就让我们公司的艺人为你们献上一曲如何？”艾文抚掌说道。
　　　　一个漂亮的女歌手拍拍陆闲庭的肩，笑着说道：“肯定又是我们老板那个亲亲小宇来献唱，这家伙挺护短。”
　　　　陆闲庭也回以一笑。小宇？就是那个情人裴宇吗？听说是个很不错的歌手啊。回过头望望默不作声的陆景桑，两人心有灵犀地同时点点头。
　　　　这个时候，众人看到站在艾文旁边的清瘦男孩斜挎一把吉他站到了中间。他的轮廓很美，阳光洒在他染黄的发丝上，显得他很美。
　　　　“第一次见你我会心跳，第一次约会你在微笑，第一次相遇很是奇妙，那是故意你不知道……”简单的吉他声配上男孩优美的嗓音，让一首普通的流行歌曲变得高雅起来。
　　　　“你总是说我糊里糊涂，我总是笑你太过严肃，两个人的距离在那刻拉近，两个人的心灵在那刻碰触……”
　　　　“虽然还有好多前途未卜，虽然还要好多生死难诉，但想想猜猜嘀嘀咕咕，我承认我是对你动了情愫……对你动心早已是注定的路……”
　　　　男孩很认真的唱着，态度感染了在场许多人。大家都不觉得这只是简单的一首歌，就好象是，好象是相爱的两个人互相作出的爱的承诺。
　　　　男孩唱完之后，很自然地摘下了墨镜，戴着绿色隐形眼镜的他其实不算太美，只是那种青春和单纯的天然感觉让人很向往。
　　　　陆闲庭正直盯着这次的目标，暗暗思索着怎样下手。而当他转头看左非时，发现那个男人的眼中充满了震惊。
　　　　“左非……”陆闲庭喃喃道，心里不知怎的忽然很不好受。
　　　　这个男孩跟他，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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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波动
　　　　夏日的夜晚静坐在海边沙滩上，睁大眼睛凝望着满天繁星，细细品味海风吹拂在脸上的温柔触感，自是别有一般滋味在心头。陆闲庭垂下长发，抱膝坐在柔软的沙子上，眼睛半睁半闭，似睡未睡。
　　　　正觉得身上有了些冷意，一件大衣适时地披在了他身上。陆闲庭睁开眼睛，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搞定了？”懒懒地问道。
　　　　“是。炸弹已经安装完毕，周围的地形也知道了个大概。一旦任务失败，我们可以乘坐事先安排好的救生艇逃走。”陆景桑很认真地汇报。说实话，他现在有些怀疑陆闲庭带他来的目的——把繁冗的准备工作都交给他么？真是个懒骨头！
　　　　陆闲庭看着弟弟的表情，只是微微一笑。本来打算在今晚就下手的，谁又能料到那个艾文居然请他和另几个总裁留下来，说是公司特意安排了豪华油轮观光活动，几位平日都比较忙，而且以后还可能合作，因此邀请他们留下来玩几天。
　　　　陆闲庭知道这留下来的几人，好死不死不是姓左就是姓陆……想玩一网打尽么？
　　　　“这个艾文并不像我们想得那么简单。我们之前调查到他只是一个比较有钱的娱乐公司老板，但就他的言行来看，未必。”陆景桑喃喃道，眼内闪过一丝惶恐。杀手最讨厌暗杀这种查不到底细的人——一个能把自己隐藏得如此滴水不漏的人，会普通吗？
　　　　“这样也好，就留下来玩玩吧。”陆闲庭伸了个懒腰，缓缓起身朝弟弟笑道，“如果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还得请你保护我啊。”
　　　　陆景桑的神色一下子变了，他上前按住陆闲庭的肩，略带责怪地说道：“不许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你是‘六芒星’啊，是陆家最好的杀手！应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来保护我才对！”
　　　　陆闲庭摆摆手，示意他安静：“我是说如果……你要把那个东西拿回去，还要把裴宇带回去给客人，人家要的。”
　　　　“如果也不行！”陆景桑一把搂住陆闲庭，尽量让他的身体贴近自己的胸膛。抚摸着哥哥柔顺的长发，陆景桑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反而在下一瞬间，陆闲庭抬手轻轻拍打他的背部，轻轻呢喃：“小桑乖，别生气啊，就当哥哥说错话了。我会平安，你也会平安。我们两个第一次合作，都要好好的对吗？”
　　　　不清楚是什么感觉，陆闲庭总觉得这次的事情很棘手。他第一次这样的忐忑不安，甚至害怕再也回不到陆家大宅。说那些话，只不过是安慰陆景桑，和自己。
　　　　陆景桑再也没有说话。说真的，他不知道自己对这个哥哥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他喜欢看他的笑容，看他的张扬，看他的长发飘飘，看他利落地杀人，看他凌厉的眼神……从小到大，他最崇拜的是哥哥，最喜欢的是哥哥，最亲近的是哥哥。即使哥哥可能不会把目光多停留在他身上哪怕一秒，他也甘之如饴。
　　　　“小桑，先去睡吧。我到处转转。”陆闲庭用巧劲挣脱桎梏，拍拍身上的沙子，笑着对他说道，“刚才那个动作，人家看到了还以为是俩同志在搞腐败活动呢！影响不好的哟。”说完慢悠悠地走了。
　　　　“哥哥……”陆景桑想拉住他，却终究没有伸手。长长的叹息一声，很快就消散在凉爽的海风里。
　　　　陆闲庭散了一会步，就回到了海边的旅馆内。他的脚步很轻，在木质的地板上发不出一点声响。在走到二楼的拐角处时，他忽然听到从杂务间里传出人的说话声。
　　　　看来这里隔音效果不错，里边的声音小得几乎可以被脚踏在地板上的响声盖过。陆闲庭把耳朵靠在杂务间的门上……和左非完全相反，他就喜欢偷听人家的隐私。
　　　　“……少爷，您这些年还好吗？”哟呵，是那个裴宇的声音。
　　　　“还行。你是怎么从那里逃出来的？还当了艾文手下的艺人。”这个是……左非的声音。
　　　　陆闲庭没有听错，的确是裴宇和左非在谈话。裴宇本来只是嫌太无聊想到处转转，结果竟碰到了沐浴完毕要回房的左非。两人都一动不动地看着彼此，裴宇更是一脸错愕——少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左非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半晌，随即一言不发地把他拖到了这个杂务间。丝质的浴衣下健美的身躯若隐若现，氤氲的水气蒸腾上升，让左非更多了一分难得的性感。
　　　　“少爷，您回到中国后，他们就把我送了了普诺斯名下的SEX　俱乐部当……公关。后来，我遇到了第一个说爱我的人，他就是文……他说我的声线很好，问我跟不跟他走，做他的艺人和爱人……”裴宇期期艾艾地说着，左非早已经明了他的意思。
　　　　真是烂俗的三流言情小说经历。
　　　　左非定定地看着这个曾经的男宠，不得不暗自叹息。他的确是长大了。想起十五岁时第一次见他，外公微笑着指向跪在地上不着寸缕的男孩，很随意地告诉他，这是他通过继承人考核的礼物。
　　　　左非还很清楚地记得，当晚那个男孩按照外公的吩咐伏在地上，众目睽睽之下熟练地脱下他的裤子，含住了他还很青涩的欲望。男孩的眼角处留着一两颗晶莹的泪滴，看起来是那么楚楚动人。左非知道，这是普诺斯家族用来锻炼男子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