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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证上岗 作者:雨过碧色-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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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云森努力想要摆出一个笑脸来,可是当双臂环住儿子的肩头时,眼泪还是扑簇簇地落了下来,一直以来紧紧揪在一起的心终于舒展开来,他抱紧儿子哽咽着说:“混账小子!”

    顾之泽点点头,觉得自己真是混账透顶!

    李易冰总算是给李润秋留了几分面子,一张老脸板了半天挤出一句“回家再跟你算账!”,而高歌早已经抱着女儿嘤嘤哭起来。

    大姐头一样的李润秋抱着妈妈爱娇地说:“妈,我这不回来了么,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保证以后去哪儿都跟您说好不好?别哭了……”

    那样子温婉可人,甚至带着几分娇媚,项俢齐当场就看傻了,以至于褚云波伸手去接他的行李他都没意识到。

    “哥,”褚云波说,“光天化日的,你能擦擦口水吗?”

    “小云……”项俢齐傻乎乎地笑了,“那是你嫂子,漂亮不?”

    褚云波横一眼:“你的审美我从来不敢苟同。”项俢齐刚要瞪眼睛,褚云波又加一句,“但这次例外,配你浪费了。”

    项俢齐满意了,自动自觉地站到了李润秋的身边,毕恭毕敬地对着李易冰夫妇说:“叔叔阿姨好。”

    李润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再对父母说:“这是项俢齐,我们同事,他是安宁人,跟小顾也很熟。”

    顾之泽叹气:“姐,说重点好吗?”

    “那个……他是我男朋友。”

    ***

    大家为了方便,都住在了一个宾馆里,于是晚饭时自然而然也就凑了一大桌。李润秋正式把项俢齐介绍给父母,李易冰也算正式跟亲家见了面。虽然彼此之间并不熟悉,经由生死考验过得感情具有压倒性的说服力,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顾云森一直担心李易冰和顾云森两个人是王不见王,事实上这两个人相谈甚欢,一来二去竟然相约等顾云森退休以后一起去海钓。顾之泽美滋滋地想,如果师父看到了这一幕该有多高兴。

    可是,师父还要有一个星期才会回来。顾之泽看着一大桌子的菜,心情低落了下来。

    第二天,新闻出版署的官员一大早就用电话把顾之泽堵在里被窝里。顾之泽睡眼朦胧地听着电话那头絮絮说了半天,其核心只有一个——演讲!

    顾之泽所有的睡意瞬间被吓飞了,他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难以置信地问:“什么演讲?”

    对方笑着说:“你们的先进事迹啊,中央组织部管理文化部、新闻出版署协同新华社、凤凰卫视,打算给你们办两场演讲,向广大新闻工作者宣传你们的工作精神和事迹,以便起到更好的鼓舞作用。”

    “那……不是应该李润秋去么?”

    “她当然是要做报告的,你也要做啊,你是最大的功臣嘛,再说刘明远伤着,你必须得上啊!”

    顾之泽挂断电话后开始考虑,要不要出门找辆车去碰个瓷,不为讹钱,只要能“住院”就行。

    第二天李润秋来敲顾之泽房间门的时候,顾之泽正抱着笔记本打发言稿,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报告会开得很热闹、隆重,最坐在第一排的来宾看起来都很眼熟,都是在电视和党报上常见的熟面孔,顾之泽觉得比采访霍尼卡普还要紧张,他几乎不抬头地照着稿子念完了整篇“演讲词”。当最后一张幻灯片放映完,顾之泽念完长长的致谢词后,他忽然丢下了稿子说:

    “我最想感谢的人是我的师父。我非常幸运在刚刚踏出校门时就遇到了他,是他带着什么都不懂的我一步步走到现在,也是他告诉我一个职业记者的本质是什么。其实,在战场上我也害怕,看着鲜活的生命在眼前结束我也崩溃,每次拉空袭警报时我也想拔脚就跑,支撑我走下去的,是我师父的话,他告诉我‘笔下千秋、肩上道义’。这八个字,我想拿出来跟大家分享,我觉得无论你是哪个领域的记者,只要心里有这八个字,就一定是个好记者。”

    台下掌声响起,顾之泽站在聚光灯下,面对数百听众、面对转播的电视镜头,和电视机前成千上万的观众从容微笑。

    报告会结束后的提问环节,李润秋、顾之泽、项俢齐等人接受了五花八门的提问,快结束时,有一个年轻的女记者站起来问:

    “请问顾之泽,你说你也会崩溃,那么当你崩溃时你是如何调整自己的呢?”

    顾之泽笑了,他看一眼高鹏,高鹏冲他挥挥拳头呲呲牙。

    “这要感谢我的战友,”顾之泽向高鹏拱拱手,“高鹏跟我一个房间,每次我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觉得自己要崩溃的时候,我就……虐高鹏。”

    哈哈哈,底下一阵大笑。

    高鹏接过话茬说:“对,这家伙整夜整夜地不睡觉,絮絮叨叨还逼着我听他絮叨;有事没事就找茬跟我吵架,吵不过就动手。别看他耍笔杆子强,打架简直弱爆了,每次把他揍趴下他也就老实了,压力也散了。”

    顾之泽扭过头来,想起往事不由得也跟着大家一起笑起来,可是笑着笑着,他忽然僵住了,所有的笑容都凝固在脸上,僵硬得好像带了一个面具。

    顾之泽在那一瞬间,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长久以来,那件事其实一直是一个甜蜜的误会。

    ***

    李润野是在第六天到达北京的,在出关口只有家人在等他,他也只需要家人。

    李润秋在替弟弟承受了老爹长达一周的黑脸和怒斥以后,看到李润野的第一反应就是上去给了他一拳。

    李润野首先恭恭敬敬地跟父母赔礼道歉,高歌满肚子的气在看到儿子平安无事的站在自己跟前的一刻全都烟消云散了。她拉着李易冰的胳膊说:“算了算了,孩子们都回来就好,我什么都不求,就求他们平安回来……”

    李易冰忍了半天,终于只是从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声。

    顾之泽站在李易冰身后,看着师父瘦削的脸颊,深凹的眼窝,他的肩骨已经隐隐的凸显出来……

    我到底想要什么?他问自己,就在两天前,他还站在礼堂里,在璀璨的聚光灯下侃侃而谈,在如雷的掌声中攀上职业生涯的最高峰。可是现在,他站在李润野面前,看着这个长久以来一直是自己精神支柱的人,他忽然丧失了目标。

    最初的最初,我不过是想平等地站在他身边,可是当我成功时,我却把“道义”担在了肩上。以后呢,未来的路我要怎么走,未来我应该站在哪里?

    顾之泽茫茫然走过去,揪住李润野大衣的衣襟,喃喃地说:“师父,我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我回到了你的身边。

    深夜,顾之泽蜷在一个火热的怀抱里合上眼睛,他强忍着睡意努力保持清醒。如果没有猜错,现在应该已经将近三点了,李润野的呼吸仍然轻浅而急促。顾之泽知道,师父还没有睡着。

    终于,李润野轻轻松开环抱着顾之泽的手臂,慢慢起身,动作轻柔得几乎不曾扰动空气。顾之泽竖起耳朵,他听见李润野悄悄打开了行李箱,听到了极其轻微的“哗啦哗啦”的声音,应该是胶囊在玻璃瓶中滚动的声音,然后他听到李润野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杯。

    等李润野再度轻轻躺回床上,把顾之泽搂进怀里时,顾之泽死死咬住下唇,硬是把一声哽咽憋了回去。

    ***

    在北京停留了两周以后,新闻出版署终于放人了,大家一天都没有耽搁直接就定了机票回家。

    李易冰邀请顾云森在川江停留两天,但是因为学校已经开学了,顾云森坚持要回安宁。顾之泽帮父亲订好机票,提出要送父亲回安宁,让李润野先陪李易冰夫妇回川江,李润野刚想说什么,顾之泽就抱住他的腰抢先一步说:

    “叔叔还生你气呢,你就先陪他们回去吧,表现得乖一点儿他们就原谅你了。”

    李润野低头用鼻尖蹭蹭顾之泽的鼻尖:“又把难题丢给我。”

    “我保证,最多三天就回川江。”顾之泽顺势靠上去,在李润野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顾之泽陪着顾云森回到安宁,安顿好父亲后第一时间就给叶琛打了一个电话,叶琛调侃着说:“呦呵,大明星啊,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我在安宁,我下午想去见你,你有时间吗?”

    叶琛收起了那副痞痞的腔调,严肃起来:“下午三点半,我给你两个小时。”

    “够了!”顾之泽挂断了电话。

    当顾之泽出现在叶琛跟前的时候,叶琛几乎不敢认他了。当初的八戒满是青涩,还带点儿婴儿肥,脸上线条圆润。可现在的顾之泽,挺拔瘦削,深小麦色的肌肤透着刚强,那点儿婴儿肥完全消散了,整个人看起来竟然有了几分锋利。

    到底,李润野还是把他打造了这个样子!叶琛想,不知道现在的李润野会不会后悔,后悔把这个年轻人打磨得实在是太好了。

    “叶大哥,”顾之泽开门见山,“是不是你给师父开了安眠药?”

    叶琛丢下手里的笔,靠在椅子上满意地打量了一圈顾之泽:“你终于长眼睛了,不错,没白上一趟战场!”

    “他怎么了?”

    “你难道不知道吗?你跟他同床共枕那么多年,你难道一点儿也没发现他的异常吗?”

    “我……”顾之泽迟疑一下,“我一直没多想,他看起来总是那么强势……”

    “他也是个人,有血有肉有情感有思想,他看起来很强势不意味着真的无坚不摧!”

    顾之泽咬咬牙,说:“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你想从哪儿开始听?”叶琛耸耸肩,“要说他的问题,至少可以追溯到9年前!”

    顾之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九年前,李舸离开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这样,失眠、没有食欲、烦躁易怒,他缺乏安全感。李舸对于他而言不仅仅是恋人简单,当他为了李舸和整个家庭闹翻的时候,李舸就是他的精神支柱和坚持下去的所有理由,当李舸挥袖而去时,他必然承受不住。

    “我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把他调整过来,让他同意重新尝试着开始新恋情,所以当你出现时,他基本已经痊愈了。我以为他再谈恋爱时,总会长长记性,不要太过投入,不要太顺着对方,给自己留点儿余地。可惜,这人好像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好了伤疤忘了疼。他爱你,毫无保留竭尽所能,你想达到的目标,他不惜一切要帮你完成,就算会冒着随时失去你的危险,他也不会阻止你去卡纳亚里斯,他只会一个人在家里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

    叶琛深深地看一眼顾之泽,忽然转了一个话题说:“你知道他最怕什么吗?”

    “怕我死了?”顾之泽问,“还是怕我也像那个失心疯一样离开他?”

    “不全对,”叶琛轻笑一声,“那个傻瓜最怕自己会亲手弄死你!”

    “什么?”顾之泽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你有没有察觉有时你们做||爱时他会失控?那是轻度抑郁的一个表现,他会藉由激烈的肢体动作,比如抚触或者做||爱来舒缓自己的压力,来确认你还在,没有离开。这些不是人为能控制的,是心理和生理的自然反应。有一次你抱怨说‘过分’,他吓得死活不敢碰你,半夜跟聊qq问我怎么办。”

    顾之泽记得,这是有一天自己作妖,跟师父逗贫嘴,没想到师父居然真的信了。当时自己哀叹:我生平说了无数的谎话,为什么偏偏这个你就信了呢?

    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长久以来自己一直以为李润野在床上失控是因为“想要”,而自己也乐意“给他”。可是现在想想,每一次让自己下不了床都是因为自己做了点儿什么“出格”的事儿让师父大受刺激。还有,那次自己险些滑进洪水里,李润野事后反反复复给叶琛打过很多电话,自己竟然从未往那方面联想过!

    是师父太强势还是自己太自私?

    “另外,”叶琛再补上一句,“你这次去卡纳亚里斯四个月,李润野整整吃了四个月的安眠药,要不是因为他的工作太费脑子,我都想给他开点儿镇定舒缓的药。”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那个人对感情太认真,一旦爱上就是全部。”

    顾之泽站起身说:“叶大哥,谢谢你,不过以后再别给他开药了,他不需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1!!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叶琛深深地盯了顾之泽一眼说:“小顾;有些事情你要想清楚再做决定;如果将来会后悔就不要开始;否则太残忍。”

    “我不会……”

    叶琛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做个噤声的手势:“你先听我说,我了解润野,他就是块‘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他如果对你承诺了什么就不会改变,所以无论你将来选择走哪条路他都不会离开你,你大可以放心。可是如果你承诺为他留下可将来又后悔;他会自责的;到那个时候你对他的伤害就无法挽回了。”

    顾之泽点点头说:“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后悔。叶大哥;无论我当社会新闻记者也好,战地记者也好,其实终极目标都是同一个。”

    顾之泽深深吸口气,从心底把那个从来都不曾动摇过的答案拿出来:“我其实只是为了能够平等地站在师父身边,希望有一天我的能力强大到足以保护他而已。现在,我觉得我至少做到了第一点,至于第二点……我认为留在他身边就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叶琛终于笑了,他说:“润野这个人骄傲了一辈子,唯独在感情上被伤透了,我老说他‘输不起’,他也的确很怕失去你。所以顾之泽,我希望他这次没挑错人。”

    “师父从来都不会挑错人!”

    “你别忘了李舸的教训!”

    “错的是李舸,不是师父。”顾之泽斩钉截铁地说,全然不顾叶琛瞬间精彩纷呈的脸色。

    ***

    顾之泽没有立即回川江,他一个人去了趟朱强的老家。时值二月,春寒料峭,山里还积着白雪,刮骨的寒风吹得人骨头缝里都在疼。顾之泽在县城租了一辆车,艰难地开进了山,山路崎岖,路面上结着薄冰。顾之泽每踩一次刹车都会想起当初学车时,也是这样的一个寒冬,雪后路滑,一脚刹车跺下去全车的abs全打开了,吓得自己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李润野抱着自己,慢慢教自己如何控制车速。

    李润野说:“之泽你看,左边刹车右边油门,给油不能过快刹车不能过急。开车跟做事是一样的,我们不能慌,要分清左右进退,慢慢来不要操之过急。”

    顾之泽稳稳地换了一个档位,车子平稳地拐过一个弯道。他想,师父,我们没有急于求成,我们到底还是一步步稳稳地走到了现在。

    车子刚进村口,顾之泽就看到朱晓兰穿一件黄色的旧羽绒服站在村口,小脸蛋被冻得通红。他轻轻踩下刹车停稳车子开门下来。

    “兰兰,为什么在这里?多冷啊。”顾之泽把朱晓兰抱进车里,心疼地握着小姑娘冰冷的手。

    “我来接你,”兰兰认真地说,“我怕你走丢了。”

    顾之泽笑着捏了捏朱晓兰的鼻尖,从后座拿过来一个大包:“给你买的好吃的,快看看。”

    朱晓兰摆摆手认真地说:“我不要,叔叔你不要老给我花钱,爷爷说上次寄来的钱都花不完。”

    顾之泽在去卡纳亚里斯之前给朱家汇了五千元钱,冬天了,孩子要添冬装,房子需要修一下,还需要准备煤火、粮食……区区五千块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花完?

    顾之泽把车子停在朱家门口,看着跟几年前一模一样的院墙和破房子不由得叹口气,他就知道那些钱老人舍不得花。

    朱家老两口已经把炉火烧得热热的了,还包好了白白胖胖的饺子,顾之泽掀开厚厚的棉布帘走进屋子里的时候一股热浪扑来。他仔细看看门窗,舒了口气,还好他们总算是把门窗修好了。

    顾之泽跟那祖孙三人一边吃饺子一边慢慢地把来意说了:兰兰已经5岁了,再过一年就该上小学了。她一直在山沟里,连个幼儿园也没上过,将来上小学还得去二十多里外的邻村。山高路险,老人年纪又大了,所以顾之泽想把兰兰接到川江去读一年幼儿园,然后直接在城里上小学。

    朱家老两口正为孩子上学的事儿发愁,听顾之泽这么一说高兴得老泪纵横。老爷子枯树皮一样粗糙的大手握着顾之泽的手,哽咽着说:“我们这是祖上积德了,积德了啊。顾记者,我谢谢你,我……我给你跪下了……”

    说着,老爷子就从椅子上滑了下来。顾之泽吓得扑通一声也跟着跪了下去,他慌乱地说:“

    别别别,老爷子不能这样,我这……我这是……其实是我对不起您,我对不起朱大哥,我……”

    朱老太太伸手去拉顾之泽,一边拉一边哭着说:“哪儿能这样,是我们强子命不好,不赖你,你是……好人,大妈知道你是好人。强子在那边知道你对兰兰那么好,他死了都高兴。”

    兰兰在一边愣了一会儿,哇地大哭起来,她抱着朱老爷子喊:“妈妈不要我了,爸爸也不要我了,现在,爷爷奶奶你们也不要我了……”

    老爷子的心都绞成一团了,他转身把兰兰搂进怀里:“爷爷没用,爷爷……爷爷对不起兰兰,兰兰跟叔叔去城里念书,以后……活得比爷爷奶奶强。”

    祖孙三个哭成一团,兰兰哭着喊着不要离开爷爷奶奶,顾之泽跟在一边吧嗒吧嗒掉眼泪,有点儿后悔自己这个决定。可再看看这个贫瘠的小山村,看看那些十七八岁就嫁人,二十岁出头就是两个孩子的妈的姑娘,她们成天就围着炉灶打转,伺候完老的伺候小的,一辈子没有自己的生活,一辈子挣扎在生存线上……顾之泽又觉得自己没做错。

    这一夜,大人劝孩子,孩子求大人,许了无数的保证,天快亮时,兰兰终于点头同意去城里读书,条件是每年寒暑假都要回来陪爷爷奶奶,还要爷爷也去川江玩……

    顾之泽对朱家夫妇说:“这孩子很孝顺,是您二老的福气。”

    朱老爷子红肿着眼睛说:“顾记者,我把孩子……交给你了,我……谢谢你。”

    顾之泽带着孩子离开小山村时,兰兰哭成了泪人。等车子拐过山坳,她抽噎着对顾之泽说:“叔叔,如果……将来你不喜欢兰兰了,你也不要兰兰了,你能不能再把兰兰送回来?”

    顾之泽眼眶一阵刺痛,他伸手过去胡噜胡噜兰兰的头发说:“叔叔不会不要兰兰,叔叔想让兰兰当女儿呢。”

    “可是我有爸爸。”兰兰认真地说。

    顾之泽笑一笑没说话,事实上他认为朱强真的是一个好爸爸。

    ***

    顾云森第一眼看到兰兰就喜欢得不得了,这个孩子乖巧又懂事,在顾云森做饭时她就固执地站在厨房里帮着剥葱剥蒜;吃完饭又利落把桌子收拾干净了。顾云森心疼得把孩子抱出厨房,勒令儿子带着“孙女”去买两件新衣服。

    顾之泽带着兰兰去了安宁最大的商业区,把儿童品牌扫了一个遍,兰兰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被满目的高楼大厦、华丽柜台吓坏了,她站在一排排衣架前不敢动,无论递给她什么她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顾之泽笑着把小姑娘推进更衣室,帮她挑了好几身冬装。兰兰穿上新衣服,薄呢小短裙,羊毛打底裤,小小的羊皮靴子,再配上一件白色大衣,小公主一样站在穿衣镜前。

    顾之泽觉得这姑娘要是站在李易冰夫妇跟前,估计李润野和李润秋就彻底失宠了。

    第四天,顾之泽带着朱晓兰飞回了川江,临走前顾云森给了兰兰一个大红包,里面是一万元的压岁钱。兰兰几番推辞不得只能接了过来,可是在临出门时又悄悄地把红包塞进了顾云森的枕头底下。

    李润野在机场接机,看到“兰公主”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他蹲□子,小心翼翼地把兰兰小小的身子圈进怀里抱起来,听兰兰怯声怯气地说:“李叔叔好。”

    顾之泽冲李润野挤挤眼睛:“被迷住了吧?”

    “简直神魂颠倒!”李润野笑着说,“一年多没见,完全变样了。”

    两人先把兰兰抱回去李易冰家,本意其实是想显摆一下,结果高歌一点儿商量余地都没有地就把孩子扣下了。

    “你俩可以滚了,孩子放我这里,你们两个大男人能把自己收拾利落了我就谢天谢地了,哪儿还敢把孩子给你们?”

    “妈,你讲讲理好不好。”李润野无可奈何地说,“这是我们的孩子啊。”

    “你有多大脸,敢把刚刚那话再说一次吗?”李易冰一边忙着给孩子削苹果一边冷冷地甩过去一句。

    李润野举双手投降,这种敏感话题能躲多远躲多远。

    两个人牵着手回了自己的小家,这是顾之泽离开后将近五个月后第一次回来。他站在房门口,觉得心跳得有点儿快,看着李润野慢条斯理地掏钥匙,顾之泽攥紧了师父的手。

    “怎么?”李润野扭过头问。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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