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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莽夫-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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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摇来的是‘二’,各位都看到的!”庄家说。
  “是‘三’!”王全嗤笑了一声。
  赌客们似乎存心看热闹,都默不作声。
  我笑道:“是‘三’,我看的清清楚楚。”
  王全这才发现我一直站在他身后,立即转头对庄家道:“看见没……都说是‘三’!”
  “你……”庄家诧异地瞪着我睁大眼,一咬牙:“开缸!”
  掀开缸盖,我挑了挑眉,庄家傻眼了——竟然真是“三”!
  王全朗笑一声: “看清了?赔钱吧!”
  “赔钱?”庄家火了:“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界,不信你小子敢硬吃!”
  这时几个本来还凑在桌边的小姐都悄无声息地后退了,几个保镖走上前来。
  王全大叫道:“老子是岳维仁岳将军的副官,你们干什么?”
  一个管带走了过来,我这才发现是刚才在小室中的青年,跟那庄家嘀咕了几句。
  就在这时,入口处忽然骚动起来,大批的赌客放下手中的赌具,一窝蜂地向门口涌去。
  接着招呼声,问候声此起彼伏。
  却见中间分出一条道,由十二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开道,清一色的黑绸黑褂儿。整个赌场瞬时间嘈杂起来……就连刚才还跟王全计较着的庄家,也一脸惊异地看着门口。
  赌客们擦身而过间就听见什么“来了……”“罗先生的……”“快去看……”
  却见中间千拥万簇地走出来一个短褂打扮的青年,一双丹凤眼末梢上挑,相貌清越中带着狠厉。
  青色的衫,青色的褂,料子一看便是江南手工织造,面上勾唇带着笑意,双手上却青筋突起,行步下盘及稳,一风不漏。
  我悄声问身边的人:“这位就是罗先生?”
  那人一愣,随即好笑道:“怎么可能……这是罗先生的大弟子金贵,罗先生为人谦和,深居简出,来赌场都是极少的。”
  就在我说话的这一会儿,那个之前在小室中的青年却恭敬地上前几步,悄声在那个叫金贵的青衫者身侧说了几句话,那青衫的青年的眼神像开刃的刀锋般向王全投了过去。
  那人边走边笑,露出最深处一颗金色的虎牙:“不就是十万块钱么?就当我金某人资助岳老总军需了。”
  说着他刷的签了一张支票递给王全,王全愣住了,没接。
  我走上前去,淡淡地道:“金先生,您话可不能这么说。照您这么算计,赢了钱算资助军需;那我们在这儿输了钱是不是算你挪用军款哪?”
  这时周围的马仔吆喝了起来:“怎么回事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么?金哥是看在岳老总的面子上,别给脸不要脸……”
  我走上前一步,一掌就抽得刚才说话那个人摔地上了。
  几个马仔蠢蠢欲动,就在我以为要动手了的时候,叫金贵的青衫青年仍是面带微笑,眼里却透出寒光:“这位先生说的对,是金某失言。”
  王全似乎回过了神,一把夺过了支票,揣在自己兜里。
  我对王全道:“走吧。”
  见他还呆滞着,便一把拽了他的胳膊往外走。
  经过金贵身边的时候,那双上挑的凤目却毫不忌讳地直直盯着我,带着掂量和探究……
  心下疑惑,面上仍是一脸坦然地带着王全,离开了赌场。


  15、第 15 章【补完】 。。。

  【王全番外】
  他从小就是个野孩子,在一个黑黢黢的山窝子里,讨口饭。
  虽然年幼,但冬天的时候他会将稻草铺好,自己钻进草堆里睡觉,如果还是冷,他会在身上压上一些柴,然后安然入眠。
  他的生活在旁人看来几近暗淡无光,可他自己并不这么认为。
  别人怜他没有衣来伸手的衣穿,他却早已习惯了天为衣衫地为床。
  别人怜他没有饭来张口的饭吃,他却早便自通了四海之物皆我物,他人之食乃我食。
  他砍过柴,下过矿,做过工,行过乞,不是被人发现了“取物”的行迹而遭毒打,就是被赶出一行在也无法入手。
  幼小的他,四处漂泊,一身破衣烂衫,鲁直天真,下手无情。
  年纪渐增的他,见稠识广,一口市井粗俚,豪迈不羁,铁刀大马。
  自然而然搭帮结伙,行事自谓盗亦有道。
  多少次一瞥而过,他总会怔怔地望着那些和自己完全不同的生物。
  那些人语言文雅,口若悬河,高高在上。
  或者在车驾间一闪而过,或者在官道上趾高气昂。
  每每低头看自己的手,厚茧,黑垢。
  抽抽鼻子,他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带着艳羡嫉妒和憧憬。
  那天他刚化装成挑夫进了县城,四处探寻着城中富户,就见一青年纵马而过。
  连面容都没瞧清,恍惚间只见一抹挺拔潇洒的背影,马蹄声便已然远去。
  他想,这便是所谓‘富家公子’罢。
  循着蹄声,他寻了过去。
  “李宅”两字笔法巍峨遒劲,但他自然看不出,只知那青石板接缝密合,宅前石狮雕工精致,显皆新铸,蒸蒸日上的旺富之家。
  他托人找了城中相识的旧友,便入了李家做短工。
  看见那小厮左顾右盼的扭捏神情,他心中一笑。
  这样妮子似的小子,他见过不少。
  以前他还全身黑灰的时候,一见到那白花花的小屁股瓣儿,便能来精神。如今他略一小示,那小厮便一副笑模样跟他入了柴房。
  上那小厮的时候他不禁想,这小子下面也太松了,莫不是早被别人用旧了吧。
  不知为什么,他脑中忽然浮现出几天前从他身边纵马而过的那个潇洒身影。
  那个人……
  便是这小厮的少爷么……?
  正沉寂在满足中时,门扉大开。
  月光带着烂漫的星辉瞬间占满了整个柴房,却见门口一个人影长身玉立。
  玉色的长衫,玉色的挂配,玉色的面容……
  人净如玉。
  夜中的夏风有些凉,掀起青年额前的发,他几乎看见了那门前的柳絮,落在青年的肩头。
  青年的眼睛在月辉中泛着亮光,如深山中的鬼魅精灵。
  颀长的身姿,潇洒的风度,骑马的时候不羁,如今静立,却更加神秘。
  只是一瞥,便惊为天人。
  夜风虽凉,却凉的他心中沁润酥软。
  就连气息都不稳起来,回过神,青年却已然赶走了小厮,回身关上了房门。
  青年回首注视着他的眼神,似有情谊。
  心绪不定,他不愿落了下乘,故意张扬出神采:“呦,这位小爷原来是看上俺了……”
  他脚下发虚地走了过去,带着梦幻般的错觉,青年抽出鞭子,抵住了他的胸口。
  出声,如天籁般缓慢醇厚:“你叫什么名字?”
  他舔了舔嘴唇,早忘了请教书先生帮他起的“人中之王”的大号,却将幼时之名脱口而出:“俺……叫二狗……你……是这家公子么?”
  青年的嘴唇微微勾起,在隔绝了光的暗色中,尤为耀眼。
  “你以为呢?”
  听见青年的笑,他的脚都快软了,分毫没见那长鞭如何出鞘,自己身上却已多了一道血痕。
  青年的笑意更盛了,目光中也带了爱意。
  他大脑一团浆糊地东躲西藏,早忘了许多年没被人如此折打过……早忘了许多年没有这么狼狈了……
  等鞭意渐渐消散,青年却倏然近身,带着好闻的香,一把,就把他推到了柴草上。
  青年抚摸着他胸膛的样子,让他恍惚起来。
  全身抽着似地疼,他却不以为意。
  面前的青年,便如仙境中走出的,他一生都不曾触碰的高贵。
  青年的眼神,如摄人心魄的鬼魅。
  他不禁想,和画皮同寝,便要承受被吸干精气,吃心掏肺的后果……
  和这青年同寝,被打得血肉模糊似乎便也寻常了……
  就在他陶醉在自己描画的梦境中时……
  青年却撞进了自己的身体……
  抬眼,却见青年目中泛着混沌的冷光,
  嘴角挂着一抹满足逞然的笑意。
  如脑中受了重击,
  他一时间清醒过来,追悔莫及。
  ****
  回到自己的住处,看着乌漆的天花板,全身的血疤凝结成块,他一时间自怨自艾,不能断绝。
  是自己太糊涂了。
  方吃了败仗,被人追赶至此,便又想云雨欢乐……
  现在何等机要之时,怎么容得他嬉笑怒骂,游戏人生……
  追兵,就在不远吧。
  要不是追兵,
  要不是形势受制于人,
  要不是不敢大动干戈,
  ……他又何至于此。
  可他忘了呢……
  世情,今况,早抛到九霄云外。
  一看见那人,他便乱了方寸。
  他忽然痛切地了解到,那些话本里被鬼魅撩去心神的人痴相毕现、窘情迭出的丑态。
  听故事的时候,他方一笑而过。如今身临其境,才知鬼魅的厉害。
  他几乎有些恨自己了。
  他恨自己丢了面子,塌了台,损了……身。
  门扉转动,自己最不想见到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门前。
  “爷来看你了。”青年带着笑意,和眼中高高在上的征服,对他言道。
  他一骨碌的爬起来,抄起被窝子旁的长刀就跳下床去砍青年,似乎想用威武的刀锋,抹去昨日丑态毕现的自己。
  青年步法变幻地躲避着,丝毫没被他伤及,口里还撩拨:“刀不得劲儿啊,你这是舍不得我?”
  他几乎气得一口血喷出,便要在心中立绝此人于刀下。
  可真制服了他,按在榻上,青年深深凝视他的眼,那俊美的容貌,高贵的气质,带着青年身上好闻的香,让他一下子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忘了想要雪耻见血的初衷,他猛然掀翻了青年的绸衫:“老子今天干不死你!”
  他带着喷张的热血,勃发的激情,和灭顶的兴奋,撑开了青年的双腿,握住了青年的中心。
  青年叹息般地吐出一口气,他几乎就在醉在青年的迷态中了,头颅边却顶上了一片冰凉。
  是枪。
  他这才幡然醒悟……
  原来此番自己又如话本中的主角般,被鬼怪迷住了心神……
  他再次追悔莫及。
  青年也再次在他身上逞欢……
  完事以后,他只能用谩骂的词语,让自己不至于太过悲惨……
  和青年交换着语言,他竭力克制着自己说话的声调。
  不想被人看扁,如果粗鲁的言语可以掩盖内心的羞耻……
  他拖着刀走了。
  夜风吹凉了他的心,叹出一口气……
  自己一定不要再和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扯上关系……
  青年动摇了他的,安身立命之本。
  ****
  再次见到青年的时候,青年早已脱去了少爷的长衫绸褂,却一身笔挺军装,立领扣于颈上,冷萧肃然。
  撞见鬼了……
  第三次毫无招架之力地躺在青年身下……
  事不过三,他渐渐怀着巨大的恐惧开始思考起来,这阴魂不散的孽缘,难道真是上天造就……
  他不相信……
  多年的生命告诉他,不能任由上天安置的命运。
  他要改变。
  第一次,他企图以青年为质。
  第二次,他打算自己逃走。
  都失败了。
  因为两次都是没有经过策划的行动。
  只要涉及到青年的事情,他总变得浑浑噩噩,不得要领。
  他是愤懑的,也是不得志的。
  他觉得青年糟蹋了他多年来好不容易累积的一切。
  而他神志不清地就纵着青年这么糟蹋自己。
  他开始恨青年,也恨无能为力的自己。
  在和青年的肌肤相亲中,他一下子沉醉于自己的感官,一下子又懊恼得想把周围一切撕裂。
  他时而沉默,时而放纵,时而顶撞。
  他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
  在青年出门练兵的时候,他歪着脚去晒太阳,
  坐在阳光下,他眯起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温暖地死去。
  在他这样一个本该享受人生的年纪,在他这样一个本该笑傲江湖的性子,如今却难得地思考起人生来。
  他问自己,为什么自己要在这里。
  然后他又问,上天为什么要让自己在这里。
  为什么……
  他一直没有找到答案。
  直到有一天青年练兵的声音穿过了校场,他猛然一个激灵。
  他一瘸一拐地去看,却见青年正站在高台上如大人物般训话,检阅着士兵,那些兵,一个个连走出的步子,都能不差两分。要他们向左,他们就整齐地向左,要他们向右,他们就整齐地向右,要他们跑,他们就整齐地排队跑,要他们端枪,他们就如一个人般,同时端起枪。
  他一瞬间就明白了。
  他觉得自己明白了老天置他于此的意义。
  难道不是为了让他看见这些么?
  让他……这个不懂带兵的,却又一直想带兵的男子汉,真正地见识了……真正的军队。
  不仅如此,老天还让他知道了鬼魅的厉害。
  历经此劫,他日后行走江湖,又有什么样的妖魔鬼怪能伤他?!
  想明白这一点后,他镇定下来,和外面的部下取得了联系,做了一些部署。
  老天果然是极其眷顾他的。
  在他暗中将青年带兵的教条都一一记在心中后,青年便如老天安排好的般,中弹受伤了。
  他不知道青年今后是死……还是活……
  但他知道……咒语就此解除。
  从今以后,他不再会有犹豫,不再会有牵挂。
  他的判断,确然是非常对的。
  他从此,再也不会被云雨之事所困了。
  因为当他回到了外面,再去上那些姑娘小子们时,自己的兄弟便如失了兴致般,站立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留言和支持,鞠躬。
  明天早上十点半左右开新章。
  

  16、第 16 章【补完】 。。。

  拉着王全的胳膊出了万国园,有汽车来接,开了半晌,他掰开了我的手。
  我静静地道:“今天开心吗?”
  他抽了抽鼻子,没说话。
  “那十万块的支票,你回去以后交给岳维仁,就说是贡献军需。”
  “这是我赢来的,为什么给他?”
  我叹了口气:“你不知道么?岳维仁治下极严,不允许属下出入赌场赌钱的。”
  王全一副呆愣的样子,急忙掏出支票看了又看,几乎搓成了一团。
  “二狗……”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他触电似的躲开,警戒地看着开车的司机。
  “没事,自己人,以前在梁师给我开吉普的。”
  说着我倒下去,头枕在王全的腿上。
  他避无可避,又似乎不愿意做出惊动人的反抗来,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由着了。
  上面忽然响起他的声音:“那十万……我不会还你……”
  我叹息地圈住他的腰:“之前的军需,今日的大洋,都是我自己愿意给你的。我的就是你的,我要你还像什么话?”
  *****
  车刚停稳,王全推开我冲下车去,我看着他的背影闭上了眼睛。
  对司机说了一串地址,是我刚来上海时大哥托人给我的。
  车开到了地方,是一处非常僻静的小公馆,景色优美。
  我敲了门,开门是姨,她一看见我就惊叫起来:“老头子,快看是谁来了!”
  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黑发,颠颠地跑来:“哟,怎么是景玉啊!你什么时候来的?做火车还是坐船?怎么不叫我们去接你?”
  我进门:“大哥没跟你们说么?我现在住饭店。”
  爹年纪不大,却喜欢弓着背,闻言一脸不知情地笑了:“没有,崇玉来了上海,都不怎么回这儿,就是给钱!”
  我皱了眉:“喔。那屋里还缺什么么?”
  爹摇摇头:“不缺,不缺!就是想你们哥俩。”
  姨在一边笑了:“那你们父子聊,我去给你们做饭。”
  看着姨远去的背影:“哥没给你们派个佣人?”
  “派了,还派了好多保镖呢……我和你姨觉得用不上,就都打发走了。”爹走过去蜷在沙发里,打了个哈欠。
  “大哥给你们留了多少钱?”我在爹对面坐下来。
  “好多钱……”
  “好多是多少?”
  爹挠了挠脑袋,随即起身,走一个像保险箱的物件边,手伸进去摸了半天:“景玉,有十万多呢……”
  又是十万……
  出手还真是阔绰。
  “你知道他这些钱都是从哪儿赚的?”
  爹摇摇头:“不知道。这几年都是崇玉管家,我从不问他。”
  我倒是被爹一问三不知的模样逗笑了:“你为什么不问?”
  “问了也听不懂嘛!”爹一拍大腿。
  “那你就什么都不管啊?”
  爹嘿嘿一笑:“你们能干嘛!我就靠着你们享福咯!”
  吃饭的时候,爹嚼着嘴里的菜,一脸没心没肺地道:“最近,大姐来了一次。”
  我放下筷子,神色冷了下来:“她来干什么?”
  姨低下了头,爹看着我,疑惑地道:“景玉,那是你亲娘啊,你怎么一提着就不高兴?”
  “我姓李,是你的儿子,族谱上写的明明白白。”
  “可是大姐跟我说,你是梁志远的骨血,想让你认祖归宗,你不是还有个名字叫梁皓嘛!”
  我冷笑:“现在认祖归宗,太晚了点吧。当年我和我哥流落街头,只有爹你肯收留我们兄弟俩。”
  “当年是当年嘛,当年梁志远是反清乱党,被朝廷抓住要杀头的,怎么敢认你?”
  “说得好听,梁志远是嫌弃我娘出身,说想嫁进梁家就不能带孩子。”
  “他真这么说啊?”爹愣了一下。
  “你以为呢?要不然我娘怎么现在还是个姨太太,不是太太啊。”
  “好了好了……”一直没说话的姨却在一旁开口了:“景玉,你别听你爹瞎说,我可是一直把你当我亲生儿子。”
  “老糊涂。”
  爹刚要开口反驳,便被姨揪了袖子。
  姨边给我夹菜边笑道:“我那个侍女春红啊,看着模样不错,本来想留给你的,唉,没想到被崇玉那小子看上了,给要了过去。姨下次再给你物色个更好的……”
  我把碗放了下来:“不用物色了,我吃饱了。”
  说着我推椅起身。
  “景玉!”
  出门,风有些凉。
  窥见周围守在暗处的保镖,来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
  爹那个傻子,说什么打发走了,人家只是换了个地儿守而已。
  忽然想起了大哥在临行前的话:
  “我在租借有朋友。”
  看来,不是一般的朋友啊。
  一时间,我心里说不出个滋味。
  这么大个事儿,他从来没告诉过我。
  回了饭店就去堵岳维仁,本来想给王全求个情,没想到岳维仁一提王全就冒了火气:“救国思想是有,一身土匪习气!你别说了!我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
  “呵呵,岳兄人中之龙,何必为一个副官生气?”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岳维仁一脸愤然:“那个罗武你知道吧,上海的黑毒之流,政府下了许多次禁烟令,都是被这帮流氓给败坏了!党国就是烂在他们手里!王全倒好,居然去罗武的场子上去赌!呵,你看,罗武马上找人给我送了一副请帖,说什么多有得罪,要给我赔罪设宴。你要我的脸往哪里搁?”
  “这罗武倒是会为人,知道岳兄厉害。”
  “厉害个屁!这次调职来上海,说不定就接了在驻沪军的职。他们这是投石问路,要抱佛脚呢!”
  我拍了拍岳维仁的肩膀。
  他叹了口气,问身边副官道:“王全还在屋里反省呢?”
  那副官却是答的流利:“王副官出门看戏去了。”
  岳维仁一下子变了脸色:“哪家戏院?”
  “好像是……福满楼。”
  岳维仁闭上了眼睛,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把他给我找回来。”
  “啊?”
  “快去啊!”
  “我……跟他同级,他……不见得听我的……”
  岳维仁睁眼,猛然把腰枪啪的掏出来拍在桌子上:“那就把他就地正法了!”
  那副官吓得一跳,忙瑟瑟缩缩地走过来,要把岳维仁的枪揣进怀里。
  我按住抓枪的手,侧首对岳维仁道:“岳兄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岳维仁站起来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小几:“他去哪里不好!那福满楼是罗武的场子!”
  我一愣,忙劝解道:“要真是罗武的场子,咱们自己人打自己人,平白给外人看笑话,那可更塌台了,不如我去一趟?保准把他拎回来给岳兄发落。”
  岳维仁沉默了半晌,终究是叹了口气:“贤弟啊……”
  ******
  坐了汽车就往福满楼赶,刚进戏园子便见前台门柱上木刻一阳体朱漆镏金楹联:
  “或为君子小人,或为才子佳人,出场便见;
  有时风平浪静,有时惊天动地,转眼皆空”。
  随着戏园领路的小仆,朝着人声处走,一开里门,却听里面爆出阵阵喝彩。
  却见戏台顶上,悬着红布幔织,露出半截朱漆描金的横匾:“声满歌楼”。
  下面人山人海,早已座座客满。这才注意到台上花旦一张俊脸,身段清丽,水袖如花,一开口却是珠圆玉润的歌喉。
  这孩子唱的不错。
  “那是当然了。”
  侧头看带我入园的小仆,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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