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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情仇-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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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音一顿。

目光转向姓唐的人道:“唐爷,家父在世之日,与唐爷多少有一点交情。就算是人在人情在,人死两丢开吧,总不至于死后成仇,对不对?唐爷要与区大爷一起来对付小侄吗?”

他虽然对这位绰号称多臂熊的唐君朴,本城的第二号人物没有多少印象,但看风度气概,就猜出对方的身分了。

“我是抱着善意而来的。”

多臂熊脸上讪讪然:“希望能替你尽一分心力,劝劝你并且替你设法追讨所遭到的损失,以便在其他城镇安家落业。”

“唐爷,这是说,家乡已没有我彭小魁容身之地了。”

他的词色慢慢在变:“权势人士在上面加压力,三教九流的人远远地离开。唔!真够毒够狠的,一击便中要害。”

他的小名叫小魁,政宗是他的辈名。

彭家人了单薄,政字辈的子仅只有他一个人了。

本城的人,对他已没有任何印象,记得他的人屈指可数。

“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四处杨梅一样花。”

冷眼城隍师芳师三爷抢着说:“说狠嘛,你已经够狠了,眨眼间便打废了陈六吴七,断了区大爷两条得力臂膀。”

“就由于我不够狠,所以在盛怒之下,仍然留下他们的狗命。”

他咬牙说:“纵马踹坟,为人子者已经忍无可忍,我已有杀他们的充分理由。更重要的是……”

                 他脸色一冷,语气转厉:“左大牛生死下落不明,他一家老少不知死活如何。等我查出他们有些什么三长两短,哼!不错,我是郎中,救人而不杀人,但天下间比杀人更好的方法,多得很呢。左大牛一家失踪,主谋人是陈六吴七,主使人是谁,用不着我点破,大家心里明白。如果没有别的事,两位可以走了。”

“老弟……”

“师三爷。”

他摇手制止对方再说:“你放心,我会按期离开的。事先我毫无准备,没料到区大爷会早着先鞭,一开始就动用官方的压力,我算是栽了。”

“动用官方的压力,是我的主意。”

冷眼城隍狞笑:“些须小事,犯不着区大爷出面,在下义不容辞替他分劳……”

“不要抬高你自己的身分。”

他盯着对方冷笑一声:“义不容辞四个字,你也配用?”

冷眼城隍火起,脸色一变,正要发作。

“彭政宗。”

多臂熊用眼色示意,阻止冷眼城隍冒火:“与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结怨,不会有什么好处的,请听我的劝告,到其他的城镇拓展你的事业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请到舍下知会一声。”

“不要认为你废了陈六吴七,便以为自己很高强。”

冷眼城隍用硬的:“陈六吴七只是两个跑腿的小人物,他们的武功还没入流。等到高手找上了你……”

“陈六吴七的气功火候,已有了五六成根基。”

他不客气的顶回去:“在江湖道上,即使算不了第一流,坐二望一该无问题。这种人在阁下眼中,居然算是没入流,但不知阁下的武功,该列入那一等那一流?想必区大爷家中,一定高手如林了。”

冷眼城隍右手一伸,便扣住了他的左手腕脉。

“你认为师某可列入那一流?”

冷眼城隍狞笑着问:“你告诉我好不好?”

“师老弟,不可鲁莽。”

多臂熊来软的,扮笑面虎:“咱们是善意而来的……咦……”

多臂熊突然惊讶地轻呼,笑容僵住了。

冷眼城隍制住了彭政宗的脉门。

按理,只要用上五分劲,彭政宗的左手废定了。

可是,彭政宗的手,竟然毫无困难地反勾,反而扣住了冷眼城隍的脉门,五指徐收,缓缓扭转。

冷眼城隍想挣扎,但手被扭转压牢在桌上,刚想站起用左手反击或解脱,神奇的劲道却沿手臂直*内腑。

他只感到浑身发僵,力道尽失,身躯被带动斜靠在桌上,脸色泛灰,完全失去抗力,只有任人宰割了。

“你还不配名列第一流。”

彭政宗停止发劲:“不各气地说,你比陈六吴七,强不了一分半分。”

他放手,冷眼城隍几乎跌倒。

“唐爷,把他带走。”

彭政宗转向多臂熊冷冷地说:“请转告区大爷,左大牛一家老少的死活,与他区家的一门老少息息相关,请他好自为之。两位请吧!”

他抓起酒壶,旁若无人地斟酒。

附近几桌的食客,目光全向这一面集中,鸦雀无声!只听到酒斟入杯的声响。

右邻的厢座内,突然传出俏甜而蕴有浓浓感伤的歌声:“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揉动着手腕,脸色本来就灰败难看的冷眼城隍,突然机伶伶打冷颤,扭头向歌声传来处注视,眼中流露出惊怖的光芒,脸色更难看了。

多臂熊先是一怔。

沉静地倾听片刻,神色一懈。

“唐爷……”

冷眼城隍向多臂熊惶然说,似乎把彭政宗忘了:“她……她她……”

“不是她。”

多臂熊淡淡一笑,神色从容:“咱们已尽了心力,走吧!”

冷眼城隍临行,死死地狠盯了彭政宗一眼,眼中有可怕的怨毒神情,令人望之心中发寒。

彭政宗不加理睬,旁若无人地喝他的酒。

他在想多臂熊的话,不错,强龙不斗地头蛇,他一个幼小离家,廿年方返回的游子,在这里可以说完全是一个陌生人。

要想重新生根落业,而与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结怨,对方更藉官府之力干涉,就算能留下来,今后那有好日子过?

他在京都天子脚下闯出了名号,见过大场面经过大风浪。

区大爷的压力他承受得起,问题是他必须重视代价是否值得,第一个肯出面帮忙他的左大牛首先遭了殃,以后呢?

他不能连累不相关的人。

他目送冷眼城隍和多臂熊离开,慢慢恨上心头。

他不是一个悲天悯人的好郎中,所以绰号叫千金一帖。

而且他年轻,有年轻人的一切缺点:修养有限、爱恨分明、鲁莽、冲动、做事不问后果。

对那些不如意的事,不能多想,愈想愈冒火;像他这种年纪的人,怎会往好处想?

愤火一升,他连喝了三杯酒。

酒与气是一家人,不管是恨气、怨气、丧气、火气,经酒一浇,有如火上加油,气一升就旺,旺了就迷失了灵智,任何事都可能做出来,任何后果都顾不得了。

“好,咱们走着瞧!”他咬牙自语,一掌拍在桌上。

那位笨头笨脑的店伙,刚将邻座的菜上妥,经过他桌旁,一手抓着托盘,一手握住一块拭桌布。

“客官,有事吗?”

店伙在他身旁止步,楞头楞脑地问,大概是被他拍桌的举动所吸引:“要不是再来两壶酒?本店的酒……”

“给我再来两壶。”他点头说。

“好,小的……”

这瞬间,店伙左手的托盘突然砸向他的面孔,右手的抹桌布乘他本能地向侧闪避托盘袭击的机会,抖向他的左胁,拍的一声击中他的胁肋。

但托盘的一击落空;托盘本来就是虚招,他的闪避反应骇人听闻,居然在这骤不及防的闪电袭击中,避过可怕的一击。

可是,他未能躲过抹桌布的后续一击。

不等他有何反应,店伙飞退丈余,火速转身奔向梯口,向下一跃,如飞而遁。

他狂怒地站起,正想发劲飞跃追赶,突觉气机大乱,左胁一麻,浑身力道尽失。

“我……”他身形一晃,想张口咒骂,双手按扶住食桌,几乎摔倒,但居然能撑住了,接着站得笔直。

走道旁的一桌五位食客,不约而同推桌而起。

其中两位嘿嘿怪笑,急步向他抢来。

右厢人影闪出屏风角,来势如电射星飞。

“南阳五虎!”

飞射而来的人影用女人的嗓门娇叫:“本姑娘替你们招魂。”

鱼贯抢来的五位食客大惊失色,不约而同向侧急闪。

先是罡风呼啸,然后是砰一声大震。

彭政宗的食桌被那位彩衣女郎踢飞,杯盘菜肴齐向南阳五虎飞掷。

“哎哟……”有人狂叫,是南阳五虎中的两个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但决不是被杯盘酒菜击中的。

整座食厅大乱,食客们鸡飞狗跳。

楼下有人向上抢,后援的人到了。

彭政宗在站稳之后,已强定心神。

用意志力控制已快速发僵的双手,从腰带上的荷包中取出一颗丹丸,捏破腊衣将丹丸塞入口中吞下。

食桌被人踢飞,并耒波及他。

香风扑鼻,他知道替他阻敌的人,是一位女郎。

虽则他眼前发晕无法看清人影。

“你能走动吗?”身边的女郎急问。

“目前不能。”他吃力地说。

“我带你走,高手到了。”

他知道自己被女郎扛在肩上,跳出大窗,快速地降下街心,在人群喧叫声中,女郎飞掠而走。

不久,灯光消失了,进入一条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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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岳 《武林情仇》 



    

当他的神智完全恢复清明,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香喷喷十分舒适的古老牙床上,锦帐分开着,床口坐着一位穿花绸衣裙,明艳照人的年轻女郎,珠翠满头薄施脂粉,美丽的瓜子面庞十分动人,明亮的眸子中流露出关切的神情。

“奇怪!”

女郎惑然说:“你好像承受得了,要不就是你并没有被那恶贼击中。我是说,他的锁经绝脉功!”

“姑娘,那一个恶贼?”

他定下心神问:“素昧平生,你为何救我?你不怕他们报复?”

“你问了一大串问题,真是个老江湖,巧妙地避开了我所问的问题。”

女郎笑了,笑得好甜:“我先回答你。其一,我不怕他们报复,事实是我正在计算他们,已经准备了半年之久,始终未能抓住机会,因为他们太强了。其二,能劳动鬼见愁延邦杰亲自下手暗算,你必定是了不起的高手中的高手。由于我需要人手,所以救你……”

“咦!你说那假扮店伙的人,是江湖上神憎鬼厌的鬼见愁延邦杰?”

他吃惊地说:“这恶贼果然卑鄙恶毒,名不虚传。”

“正是他。”

女郎说:“天下并不大,今晚居然又让我碰上了他,他的锁经绝脉功很可怕,经常用来暗算人。”

“他是……”

“他是我的老相好。”

女郎的话充满邪派流气:“要不是他攻击你的手法被我看出底细,我还不知道是他,因为他的易容术相当高明,而且谁也不会想到他居然自贬身价扮店伙。哦!你的左胁……”

“有东西。”他挺身坐起苦笑。

“没击中心、肝、胆三条经脉,你十分幸运。”

女郎说:“他平时用腰带,带中暗藏着特制的长刺毒蒺藜,一等一的高手也无法防备,击则必中。”

“你把三枚毒蒺藜都取出来了?”

“你瞧。”

女郎向床头的妆台一指,台面放着三枚拇指大的灰暗色铁蒺藜,那些芒刺竟有三分长:“幸而仅嵌入肌肉,未伤经脉,所以我的解药派得上用场。如果伤了经脉,现在你该是一具死尸了。”

“即使不是死尸,大概也比死尸好不了多少。”他苦笑,准备掀衾下床。

“你是说……”女郎对他的话甚感困惑。

“你用什么手法制了我的气海和中府,任脉和手太阴肺经受到禁制。”

他开始下床活动手脚,似乎感到左胁下的疼痛感仍然存在:“更糟的是,你给我服下的解药中,另加了一种奇毒,一种定时发作的奇毒。今后,我如果不听你摆布,那将随时会变成一具死尸。”

“对,完全对。”

女郎欣然说:“在鬼见愁的周全预谋突袭而仍能支持得住,你必定是极为了得的高手中的高手,所以我出手救你,因为我人手不足,急迫需要你这种人才来帮助我。现在,我问你,你愿意帮助我吗?对那些肯帮助我的人,我是很大方的,任何你需要的东西,我都会毫不吝惜地给你。”

“如果……”

“如果你不肯帮忙。”

女郎抢着说:“你可以走,没有人拦阻你,你没欠我什么,用不着于心难安。”

“我明白。”

他点头:“利害。姑娘,我希望你能进一步说明。”

“好。可是,你得先表明身分。”

“在下姓彭,彭政宗,本州人氏,草药郎中,刚从京师返乡,准备在本乡本土行医。”

“咦!你……你不是江湖豪霸?!彭政宗?没听说过你这号人物。”女郎显然大感意外。

“草药郎中并不算江湖人物,更谈不上什么豪霸。”

“见鬼!我不信。”女郎大叫。

“你不信何不打听一下?”

他苦笑:“顺便告诉你,多臂熊和冷眼城隍,就是奉摩云手的指示,当面向我提警告的,不许我在本城开业。同时,衙门里的巡捕,早已提出警告了,我在本城可以自由活动的期限,是明日太阳下山为止。”

“就算你不是武林名人,但凭你的身手,和鬼见愁袭击失败的表现,你正是我需要的好帮手。”

女郎似乎已拿定了主意:“而且,似乎你我有了共同的目标。”

“你是说……”

“我正在设法对付摩云手。”

女郎脸色一变,变得阴森无比:“除了私人的恩怨之外,主要是我如果不除去他和本地的领导人物,我就无法在此地建立自己的势力范围。所以,我希望你能全力合作,就算是同仇敌忾好了。”

“我得考虑考虑。”

他慎重地说:“我会尽快地给你满意的答覆。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你可以走了。”

女郎说:“我给你的期限也是明日日落前。”

“姑娘这里……”

“你找不到我的,我的人会和你连络。”

“还没请教姑娘贵姓芳名……”

“我姓廖,其他的事情,你不必打听。走吧,我送你出去,你自己是出不去的。”女郎轻盈地领先向房门走,香风扑鼻,背部完全暴露在他的有效袭击范围内。

“姑娘,你的打算与我的方法完全相反。”

他跟在后面举步,毫无袭击的意思:“我要用和平的手段在此地开业,不想得罪地方上的领导人物。看来,你的办法好像比我的手段有效些。这年头,好人难做。”

“本姑娘深有同感。”

女郎拉开房门转身向着他,脸上有凶狠的表情:“人要活得好,活得舒服,就不能太软弱,讲慈悲。弱肉强食,谁狠谁就是强者,谁敢拚谁就是胜家,和平手段永远成不了事。所以,我一定会胜利成功,谁也阻止不了我。”

“女人!”

他摇头苦笑:“不得不承认,女人发起狠来,比男人要强千百倍。摩云手区振伟可以不费力地对付像我这样的人,但他很难对付得了你。我猜,你定然是名号十分响亮而又令人十分畏惧的女名流。

在酒楼,多臂熊和冷眼城隍,听到你的歌声便脸色大变,那两位仁兄,可是江湖上声威足以镇吓一流高手的高手名宿。姑娘,你已成功了一半,另一半还得好自为之。”

“等到该告诉你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我是谁。”女郎不上他的当,没将名号告诉他。

当他一早出现在昆阳客店的店堂时,店伙都吃了一惊,昨晚分明没见到他返店,房门是上了锁的,怎么竟然从房里出到店堂里了?

但没有人敢问。

正在店堂吃早点,一男一女到了他的桌旁。

男的廿余岁,雄壮魁伟一表人才。

女的年华十六七,刚发育成熟,隆胸细腰曲线玲珑,美得像一朵刚绽放的牡丹花。

“彭兄弟,可以谈谈吗?”男的笑笑问。

“两位请坐。”

他抬手示意请两人坐:“两位是……”

“我叫唐志豪,那是舍妹瑞珍……”

“哦!我记起来了。”

他笑笑:“好像你比我大一两岁,小时候我见过你,可是没在一起玩过。我离家的时候,令妹还没出生呢!令尊昨晚和师三爷向我提出警告,两位难道还有什么补充吗?”

这两兄妹是多臂熊的子女,是本城的豪门子弟,平时神气得很。

他的语气当然不太友好,年轻人毕竟修养不够。

其实他是个不易激怒十分冷静的人,近来一而再表现得极为反常,可知他的确被这一连串不如意的事所影响,显得情绪不安失去控制。

尤其是今天,生死交关的大事令他心情紊乱,心神不宁,很可能因些小事故,而突然暴发出他潜在的野性。

“彭兄弟,我兄妹对你毫无成见。”

唐志豪在下首落坐,语气倒也温和:“你与区家的事,小一辈的人还不配参予。”

“彭兄,能接受我们的劝告吗?”唐瑞珍友好地说:“惠敏妹昨晚来我家,谈到你的事。彭兄,那女人是和你一起的。”

“那一个女人?”他心中一动,暗中打定主意。

“云梦双娇柳如眉柳如是姐妹,昨晚带走你的是柳如眉。”唐志豪接口:“她们是巫山神姥的得意门生,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女妖……”

“且慢!”

他虎目生光:“巫山神姥,我听说过这号人物。卅年前,她叫缥渺毒娘子,一代用毒宗师,定时断肠丹是武林一绝,定时夺命不差分秒。很好,我已经有了很好的主意了,谢谢你们。”

“咦,你……”唐瑞珍对他突然欢颜相对大感困惑,这时的他,与刚才脸色阴沉判若两人。

“没什么。”

他欣然微笑:“请转告区惠敏姑娘,谢谢她昨晚去找你们谈及我的事。至于我和云梦双娇的事,这本是我的秘密。可以奉告的是,昨晚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她们是何来路,当然不会是与她们一起的。”

“那就好。”

唐瑞珍讪讪一笑:“那是很坏很坏的女人,沾不得……”

“让我来耽心吧,唐姑娘。”

他打算结束这次会面:“两位没有事,请便,我忙得很呢!”

送走了唐家兄妹,他的目光落在厅角的两位公人身上。

不错,就是限令他今晚日落前离境的仁兄。

这就是他的主意,有利情势是要靠自己去制造的。

草草膳罢,他回房检查自己的珍藏药囊,做了一些必要的准备,然后上街走了半天,在各处草药店与店主闲话药材,买了一些草根树皮带走。

有人跟踪,但不是那两位仁兄,猜想必是捕房另派的密探,监视他的一切行动。

未牌末。

他匆匆返店,吩咐店伙备坐骑,要结帐离店。

在店堂等候的两位公人,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长气。

人如果如期离开,确是值得庆幸的事,至少免去了无穷风险,因为真要闹将起来,很可能演变成一场大灾难。

他在房中打点行装,门外出现一位青衣大汉。

他心中有数,不加理会,将包里整理妥当,该带走的东西都塞入马包内。

“要走了?”

大汉冷冷的声音,令人觉得心中不是滋味:“似乎阁下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没交代清楚就走,是不是有意拿自己的老命开玩笑?”

“没家没业的浪人,说走就走并不稀奇。”他也冷冷地回答:“命是我的,尊驾又何必操他人的心?”

“在下是奉命与阁下连络的。”大汉的口气丝毫不变:“阁下的时辰不多了,没忘了昨晚的约会吧?”

“哦!原来尊驾是那位美丽姑娘的连络人,失敬失敬。”

他的态度有了改变,神色上充满无可奈何的表情:“老兄,在下的答覆,要到城外才能有所决定。”

“你……”

“老兄。”

他抢着表示意见:“店堂中有捕房派来监视在下的人,如果在下在城门关闭之后仍然留在城里,那么,在下就会被押入大牢快活。老兄,死在牢里,绝对没有死在城外自由自在地死那么愉快。”

“不要把那些混帐公人的警告放在心上……”

“老兄,你说得轻松,在下却紧张得很。如果在下落了案,休想在本乡本土混了。”

他摇摇头,苦笑:“如果不是想光明正大地在家乡开业,在下又何必委屈求全?身入大牢,相信你们也无法可施,决不可能将解药送入大牢,在下岂不是死定了?所以,请转告那位姑娘,在下立即出城,在城外等候,她一定可以获得满意的答覆。有人来了,你老兄还是快走吧!”

来的人有好几个,包括店东在内,有两个是区家派来看风色的打手,以及两个公人中的一个。

大汉脸色一变,恨恨地离去。

口口 口口 口口

健马驰出北门,驰过歇官店的大道,向北飞骑疾走,不久便消失在路北官道远处。

追踪的人马晚了约一刻时辰,已失去他的踪迹。

当夜三更初。

捕头神手高的家,高捕头高自强在南阳与湖广边界,名头极为响亮。

裕州以北地近伏牛山区,民风强悍,荒年盗贼如毛,号称难治之区,强豪士霸为数众多,地方政令极难推行治理。

神手高艺高人胆大,任职十年来,破获不少大案,是名气甚大的铁捕。

当然,在这种地方,如果不与地方强豪通声气,他的饭碗早就被打破了,区家就是本城最具权势的强豪。

神手高最近很忙,倒不是出了什么大案让他头痛,而是这半年来据说有势力庞大的江湖高手,要在本城开山门,与本城的武林名流起了利害冲突,他必须站在区家这一边,共同抗拒入侵的人。

要来开山门的首脑已经查出来了,正是在湖广拥有庞大实力的女妖云梦双娇,黑道中的风云人物。

在对方不会公然闹事之前,神手高不敢鲁莽行事,即使他想主动清查也无法可施。

不但双娇出没如神龙无迹可查,就算查到了也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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