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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上海晨曦-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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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歌舞升平。柳晨曦胡乱地想,妓女在这里居然被粉饰成了文化,自己的丑态是不是也能被粉饰呢?
  
  “大少爷,快到黄浦滩路了。”罗烈坐在驾驶座上。
  
  “原路开回去,开得慢点。”
  
  汽车在黄浦滩路口中央调了头,重新驶向东侧。
  
  陈老板今晚到柳家是了为了陈衍仪。陈衍仪今夜没有回家。她是柳晨曦的未婚妻,陈老板不想柳家觉得女儿不规矩,他走投无路才来找柳晨曦。陈衍仪参加了抗日救国运动,听陈老板说,她最近经常与学校里几个年轻人一起,看邹先生沈先生等人主编的小册子,偷偷与几名学生在南京路附近发传单,前几日还参与策动了纺织工人的罢工活动。今天她放课去了四马路后,没有再回来。陈老板在外找了很久,没有任何女儿的消息。
  
  一个大姑娘夜里在外走太危险。陈老板到红屋希望柳晨曦帮忙,一起到四马路附近找陈衍仪。柳晨曦虽然对陈衍仪没有爱情,但一直把她当做妹妹,十分爱护。陈衍仪已经从单纯美丽的女大学生成长为一位爱国的新时代女性,她有自己独立的想法与追求自由的勇气,她远比那些苟延残喘、被迫妥协的国人更具做人的骨气。
  
  东侧报馆附近很冷清,大多数做买卖的小店铺已经上了排门。报馆虽然亮了灯,门还是紧闭的。报馆门口的墙上有一大滩焦黑的痕迹,看得人触目惊心。
  
  弄堂拐角一个旧书摊敞着门。它是个利用壁角搭起的铺子,加上几个用木板钉出的书架。书架上插了老板从各处收来的旧书报。一张大红字报竖在店铺口,上面歪歪斜斜写了“廉价”二字。书摊老板带了一顶宽帽檐的草帽,正坐在店铺前矮小的板凳上,就着一只昏黄的灯泡看书。
  
  旧书摊老板引起了柳晨曦的注意。柳彦杰平时喜欢与他谈生意经,也曾谈到过旧书业。这些买卖旧书报的人,大多没有文化。他们用极低廉的价钱从小偷、公馆娘姨、老百姓那儿购进书,再略微提高价钱卖给那些前来淘书的文化人。他们本身不懂书,但是他们会卖给懂书的人。当柳晨曦的车第二次从旧书摊前经过时,书摊老板抬起头,向轿车斜了一眼。
  
  此时,有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弄堂深处走了出来。她撑了一把油纸伞,米白的连衣裙在夜色下显得夺目,柳晨曦立刻认出了她。“衍仪!衍仪!”柳晨曦让罗烈停车。
  
  陈衍仪显然也看到了柳晨曦,她向他的方向挥手。
  
  “衍仪,终于找到你了。伯父很着急,我送你回家!”柳晨曦微笑着转身取身边的长柄雨伞。
  
  正在这时,柳晨曦突然听到两声震耳的枪声。一阵不祥令他立刻回头。雨中,陈衍仪洁白的连衣裙上突兀得开出两片血红的花。她无力地捂住胸口,鲜血依旧止不住地向外涌出,雨伞从她手中缓缓滑落。
  
  又是一声枪响,在寂静的东侧四马路这枪声比天雷地更惊心动魄,它再一次击中了陈衍仪。陈衍仪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任何惊呼,很快倒在血泊中。触目的鲜血流向石板路,顺着雨水不停扩散。柳晨曦的脑子像被巨石捶了一般,空白又阵痛。他愤怒地寻找向陈衍仪开枪的人。
  
  是他,那个旧书摊老板。他站在旧书摊前,脚下是丢弃的旧书,手里握了一把手枪。
  
  歹徒击中陈衍仪后,压低了帽檐向弄堂深处逃窜。柳晨曦立即打开车门,冒雨奔了出去。身体的不适令他行动不便,他想救陈衍仪,又想抓歹徒。此时,罗烈也赶了过来,他向柳晨曦喊:“大少爷,您快救陈小姐,我去追凶手!”
  
  柳晨曦点头。他跑向倒在地上的陈衍仪。陈衍仪胸口还有极微弱的起伏,长长的睫毛在雨中微微颤动。柳晨曦小心地将她抱起。大雨毫不留情地打在两人身上。柳晨曦的眉毛与眼睑上落满了雨水,他用力甩了下头,抱着陈衍仪大步走向汽车。弄堂深处又响起枪声,柳晨曦紧张地向后望去。
  
  沿街报馆的门被打开,几个身着衬衫与西装裤的年轻人打伞出来打探情况。他们看到柳晨曦怀里奄奄一息的陈衍仪,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有歹徒开枪,他打伤了这位姑娘。我的一个朋友正在追赶他,歹徒可能会对他用枪。”柳晨曦说。
  
  “是七十六号那些人,他们经常在这里行凶,专门暗杀抗日志士,前几日还向我们报馆扔过炸弹!”怒火在年轻人之间燃烧,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走,我们也去帮忙!”这群年轻人丢下手中的雨伞,勇敢地冲向那条黑暗的弄堂。
  
  “谢谢!”柳晨曦感激地说。
  
  “谢什么,大家都是中国人!”
  
  远处有人吹响了警笛,是租界巡捕。
  
  一辆黑色别克从西面驶来,急停在柳晨曦身前。车门打开,柳彦杰和陈老板匆匆跑向柳晨曦。看到满身鲜血的女儿,陈老板面色苍白,干涸的嘴唇不住地颤抖。柳晨曦对他们说:“先把衍仪送去医院,罗烈已经去追凶手了。”
  
  他们奔向柳彦杰的车,将陈衍仪放在后座上。柳彦杰站在车门外对车中的陈琦说:“你送他们去仁济医院。我留在这里。”
  
  柳晨曦从车窗处探出头,说:“彦杰,我刚才又听到枪声,罗烈可能也有危险。一些报馆的年轻人已经去帮忙,希望能抓到凶手。你在这里,一定要小心。”
  
  柳彦杰点头。陈琦立刻发动车子,快速开往医院。
  
  车内弥散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陈老板向柳晨曦询问事件情况,柳晨曦告诉他自己看到的。陈老板悲伤地说:“做什么救国运动!南京重庆那边都救不了的事,一个女儿家能做什么!我这辈子没什么希望,就想女儿们能太太平平过日子,把日子过得好点。弄成现在这样!你说,你说,这叫我怎么办……”
  
  可能是听到了父亲的话,虚弱的陈衍仪微微睁开了眼睛,她努力扯出一抹微笑,断断续续地说:“爸,不要难过……救国……需要去斗争……有了国家……才会有好的日子……每个人爱国的……方式不同……哪怕我……牺牲……也是值得的……”
  
  “救国让别人去救,你是我的女儿!”陈老板老泪纵横。
  
  陈衍仪不再说话,紧抿的嘴唇透出不被理解的无奈。
  
  柳晨曦紧紧地握住陈衍仪几近冰冷的手,声音有些沙哑:“我为你骄傲,衍仪!坚持住,衍仪!”
  
  陈衍仪淡淡地笑了,美丽的笑容久久留在陈衍仪苍白的脸上。她望着柳晨曦缓缓闭上了眼睛。几辆黑色警车从他们的车旁飞驰而过,驶往陈衍仪出事的地方。柳晨曦依旧握着她的手,他希望老天不要那么快带走这个年轻的生命。陈老板默默地擦着眼泪。
  
  大风伴着大雨刮落了竖在店门前的广告牌。这是个台风来临前的夜晚。第二天,整个上海淹没在暴雨下。
  
  陈衍仪住在医院的第三天去世了,临走前柳晨曦在她身边。她没有留下任何话就走了,走的时候很安详。柳晨曦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女大学生式的齐耳短发,一条乳白色洋裙。她清新温婉,现在她带着圣洁的心离开了。这是第二个从他身边远走的女性,虽然她不是他的爱人,但柳晨曦仍有种无法言明的悲痛。
  
  歹徒在罗烈与那些年轻人的围追下,被随后赶到的租借巡捕逮捕了。听说他将被转送到沪西警察局。罗烈受了伤,歹徒最后一颗子弹打在他的腿上。柳彦杰说,罗烈白挨了子弹,歹徒是七十六号的人,沪西警察局也是七十六号的。柳晨曦异常愤怒。
  
  陈衍仪的葬礼办得很庄重,柳晨曦与柳彦杰一同去参加了。陈衍仪就职女中的校长在白色花圈下沉痛地念了悼词,前来悼念的除了亲戚还有陈衍仪的同事与几个学生代表。有几个年轻人到得很早,他们是与陈衍仪一样参加救国运动的同志。一开始,衍仪的父亲不让他们进去,最后抵不住他们的诚恳与哀求,让他们送了陈衍仪最后一程。那天,柳晨曦的面前只有黑色与白色,所有人都撑着墨黑的雨伞,每个人都流了眼泪。
  
  柳晨曦向在香港的父亲寄了一封信,信里慎重地写了这件不幸的事。最近上海与香港之间越来越难传递消息,很多道路被日本人封锁,但愿父亲能收到他的信。柳晨曦卸下了背了一年多的婚约,他应该轻松,却并不愉快。这份不愉快一直延续到了八月底才得到好转。
  
  初秋的红屋。爬山虎已不像七月时一天长一叶那般如碧海似的茂盛,绿叶渐渐掉落,小粒红果实缀满了枝头,细细密密间能看到砖墙年久斑驳的痕迹。
  
  美娟在厨房剥毛豆,几个娘姨和她一起。娘姨们在聊七月陈家小姐的事,她们替大少爷可惜。美娟没有说话,只有她知道大少爷的事。陈家小姐要是真的和大少爷结了婚,可惜了的是陈小姐。虽然美娟无法原谅大少爷做了那样没有廉耻的事,但美娟不会对任何人说。因为她喜欢大少爷,在二太太还在红屋的时候,除了大少爷,没有人对她好。大少爷对她、还有她的父亲都有恩,她不能让别人说大少爷的闲话。
  
  美娟将手心里攒着的毛豆放到瓷碗里,又把剥下的壳撸进篮子。娘姨们说着说着又聊起美娟。二少爷要为美娟做媒。前几天二少爷找美娟和罗烈到楼上谈了话,下人们知道二少爷要把美娟嫁给罗烈。罗烈自从腿上中过子弹后,走路总有点坡,大少爷说他的腿过些日子就会好。罗烈听到二少爷说婚事的那天,显得很高兴,美娟能看出他的喜悦。
  
  娘姨们说美娟好福气,罗烈年轻老实又身强力壮。女人就要找身强力壮的男人,她们猜美娟明年就会有小人。娘姨们的笑容很暧昧,美娟低着头继续剥没有剥完的毛豆。她想到了二少爷,二少爷也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他能抱大少爷。他那处在大少爷的身体进进出出,大少爷奇怪地呻吟,他们紧紧缠在一起。她想到男人□的样子心就乱跳,想到她喜欢的大少爷跟二少爷搞在了一起,心就更加乱跳。美娟的脸不禁通红。
  
  娘姨们以为她是因为罗烈,大家不由哄笑起来。
  
  刘福从外面传话说大少爷回来了,叫美娟到厅里泡茶。美娟放下毛豆,从水桶里舀了几勺清水在小木盆里洗了手。灶头上的水壶已经在呜呜呜地叫,美娟泡了一壶龙井端出去。
  
  大厅里很安静,小小少爷被新来的年轻娘姨带到院子里的池塘边玩水,二少爷还没有回家。壁炉上点了一支檀香,气味淡雅宁静。大少爷看上去很累,他解开了衬衣领的纽扣,靠在沙发上小憩。美娟静悄悄地走过去。她一直觉得大少爷很好看,比她看到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好看。大少爷像法租界顾家宅公园里的白天鹅,有浑然天成的贵气。美娟实在不能把这样的大少爷与那晚放浪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美娟倒水的声音惊动了他,他缓缓睁开眼睛,接过茶后,朝她微微笑了一下。他举起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
  
  除了刚知道大少爷与二少爷那事的几天,大少爷总是避讳她,后来大少爷又和往日一样对她了。不知道为什么,大少爷没有变,但美娟总感觉他和过去不一样。现在她很怕走进大少爷的房间,很怕二少爷叫她洗大少爷的东西。有时候这些东西会让她胡思乱想。每次她看到大少爷进二少爷房间,或者二少爷进大少爷房间,她也会胡思乱想。
  
  柳晨曦放下茶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她说:“美娟,让我看看你的手。”
  
  美娟愣了愣,仓卒地放下茶托,双手在围裙上蹭了又蹭,垂着脸把两只手伸到柳晨曦面前。
  
  “很好看的手,又细又长。”柳晨曦笑着说。
  
  美娟不说话,大少爷说她好看,她心里开心。其实她从不觉得自己的手好看。她的手不像有钱人家的大小姐那样又白又嫩。从小干活,她的手指关节比别的姑娘大,手心有好几个老茧。
  
  柳晨曦站起身退后几步打量美娟,说:“美娟是大姑娘了,明年你和罗烈结婚,少爷替你办喜酒!一定办得风风光光的!”
  
  美娟扭着手指,听了柳晨曦的话她有点想哭。
  
  转眼已是十月,道旁几株桂花开始吐入芬芳。柳晨曦下午外出看诊时,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病人——张末根。张末根挺着圆滚的肚子躺在床上,他的头疼了好多天。看到柳晨曦,他怏怏地坐起身,挥了手指示自己媳妇替柳晨曦搬凳子。“是柳医生来了?我从早上就在等你。”
  
  张末根看到柳晨曦并不惊讶,倒是柳晨曦没有想到自己的病人 
 37、第二十七章全 。。。 
 
 
  会是他,医寓里登记得并不是他的名字。房门前有两个身穿警服的警察。柳晨曦不露声色地说:“不知道登记在簿子上的病人会是张探长,如果知道您,我一定会把你安排在早上看诊。”
  
  “没关系,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张末根又靠坐回床上。
  
  柳晨曦替他看诊。这个华人探长依旧臃肿,脸像只撒多了芝麻的麻饼,两颊的皮耷拉地垂下,张末根一动两块皮跟着一起动。脖子是不显露的,好像天生脸与颈项连在一块儿。他穿了一件圆领的短褂中装,领口纽扣嵌在肉里,肥肉从圆领处扑出来。柳晨曦测完血压后,对他说:“张探长血压过高了。”
  
  “这几天没时间休息,累出来的。”
  
  柳晨曦替他开药方。“吃了药,多休息,过些日子就能好。”张末根并没有什么大毛病,他特意用了假名把自己引导家里来,柳晨曦觉得自己可能是在赴一场鸿门宴。
  
  “柳医生,你那二弟的案子还悬着,我哪有时间休息。”张末根说。
  
  柳晨曦注意到门前的警察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纸和笔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张探长还想着它做什么。”柳晨曦知道他要谈柳彦杰时的案子。那案子是个麻烦,不解决它这麻烦会越来越大,柳晨曦想听他怎么说,又不愿显得太着急,他继续写手里的方子。
  
  “那些古董没找到,这案子就结不了。”
  
  张末根要谈古董。柳晨曦装作不知情,问道:“什么古董?难道彦杰收在家里的那些古董有问题?”
  
  张末根眯起他贼亮的眼睛说道:“柳家的那些古董也很值钱,但是比不了欧洲人要找的那批东西。那批东西都是皇宫里的宝贝,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八年前一个冬天的夜里,有一批重要人物把板车推进了紫禁城,他们搜罗了当时还在皇宫里的所有古董字画,用板车一批批装箱运出了紫禁城。没有人知道他们将把这些宝贝运去哪儿,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因为哪儿都不安全。但是既然运出来了,就得有地方藏。最后,宋先生做了决定,把近两万个箱子都藏在了上海的租界。”
  
  张末根继续说:“这些宝贝在上海一放就放了四年。在这四年里,没有人知道它们的存在。日本人不知道,欧洲人也不知道。谁也没有想到,皇宫里的东西会堂而皇之地住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四年前,南京又为这一万多箱宝贝造了个库房,这些箱子才一点一点像蚂蚁搬家一样又被运去了南京。就在最后一批古董准备运出上海的时候,日本人打进来了!就是那天,八一三事变!”张末根两眼充血,他可能想起了淞沪抗战上海燃起的炮火,苏州河两岸如今还留着洗刷不净的焦土与中国军队的血痕。那天上海所有的中国人都想和日本人决一死战!他也激昂过!
  
  张末根平复了心情接着说:“这当然都是后来才知道的。运往南京库房的那些宝贝,如今也不在南京。日本人打到上海的时候,他们得到了消息,听说已经分了几路出去避难,现在没有人知道那一万多箱文物的消息。”
  
  张末根的老婆端来一杯茶,放在柳晨曦旁边的茶几上,又默默退到墙角的藤椅上织毛衣。傍晚五点的天已经黑了。她拉亮一盏祖母绿的罩灯,房间的一角被点亮了。
  
  “原本,上海到底还有没有来不及走的宝贝,根本没人晓得。要不是看守文物的人里头有人出了乱子,它就个秘密,”张末根继续说,“你听说过丽丽吗?就是前年在上海滩上红得发紫的电影明星。一年前她被人一枪打中了心脏,死了。这女人和古董有关系。根据警务处收来的证据推测,她一定是上海看守文物中的一人,可能是负责寻找安置文物地点的人。她知道哪些箱子放在什么地方。但这女人不可靠,她在外面有男人,那男的是个吃鸦片的。虽然丽丽是有点钱,但填不了这么个无底洞。她为那男人偷偷把个北宋的玉壶春瓶给卖了,卖给一个买办。女人天生就是蠢,办不了大事!”
  
  昏暗的灯光下,张末根老婆向张末根斜了一眼,她把手里织的毛衣换了一面继续织。
  
  柳晨曦旁敲侧击:“丽丽既然暴露了,工部局难道还没有找到那批文物的线索吗?”
  
  “警务处搜查了所有与那个女人有关的地方,她住的房子、她经常去的地方、她拍戏的丁香花园。那些人很机警,警务处到的时候,东西已经被转移了。”
  
  听到东西都还安然无恙,柳晨曦倒是一阵高兴。警务处要是找到了箱子,这些属于中国的文化就将不再是中国的了。“张探长说的买办是不是前年报纸上登的那个买办?”柳晨曦喝了口茶问。
  
  “是他!那个买办死了!是柳彦杰杀的!柳彦杰也是看守古董的人。”张末根转向柳晨曦,两只凶恶的眼睛像蝎子一样紧紧盯住他,“今天请柳医生来,就是希望你能与租界合作。”
  
  “张探长就那么确定,我二弟和古董的案子有关?”柳晨曦并不畏惧地抬头询问。
  
  “他一定藏了那些古董,”张末根对柳晨曦说,“柳彦杰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和重庆有关,他在替他们看守宝贝。现在日本人就要接手租界了,亲重庆的人都要死。柳医生,你要是帮着他,你也要死!”
  
  “他是我兄弟,只要他没做什么犯法的事,我自然是要帮着他。至于他有没有亲重庆,没有证据,这事不能乱说。据我所知,彦杰他没有加入过任何党派,他是中立的。”
  
  “你帮他也没用。不只是欧洲人,日本人也早就盯上了这批文物。”张末根说,“这东西价值连城。日本人能拿这些东西和美国佬换武器,换了武器可以继续打仗,他们野心很大。前年从北平调到上海来的那个日本人伊藤健一,就是为了留在上海的那些箱子来的。柳彦杰就算骗得了西欧人,也斗不过日本人!”
  
  “彦杰不需要和日本人斗,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柳晨曦试图解释。
  
  “他一定有藏文物的地方!警务处之前已经搜了他的赌场!柳彦杰还有颜料堂、红屋,以及杜美路上的一栋小洋楼,”张末根说,“如果你知道什么,现在说出来还来得及!等我们查出来,工部局绝不会放过他!”
  
  “柳家任何地方都没有张探长说的文物,”柳晨曦镇定地说,“彦杰和这个案子毫无关系。”
  
  张末根露出凶狠的眼神警告:“柳彦杰不是什么好人,他杀过人!那个买办是他杀的!说不定那个丽丽也是他杀的!”
  
  柳晨曦沉默了一阵,突然笑了:“张探长,您想得太多了。”
  
  “柳晨曦,你护着柳彦杰是没有好处的!”张末根恶狠狠地说,“现在外面是什么世道,做娘的不要亲儿子,当儿子杀老子。不要以为有点血脉就必须同甘共苦,血脉是个屁,夫妻更是个屁,真到了要枪毙的时候,谁都顾不了谁。”
  
  张末根的老婆在角落里织毛衣。她拉长毛线,开司米毛球在篮子里骨碌碌地滚。
  
  柳晨曦收起笔,又复看了一下药方,将纸递给张末根的老婆。张末根老婆放下毛衣针,拿了纸站起身,把药方塞进裤袋里。她没有看上面的字,看了也看不懂。
  
  她陪柳晨曦出门。
  
  




38

38、第二十八章全 。。。 
 
 
  第二十八章
  
  十月,金盏菊在墙角开得兴盛,清晨的朝露还沾在娇嫩的桔黄花瓣上,闪出水晶般的光泽。距离六月那件案子已经过了五个月,柳彦杰将沪西的生意了清后,一直在着手与柳晨曦讨论医寓搬迁的事。
  
  这天,淮圣医寓的最后一批医生护士护着病人来到翻新过的医院。医院被打扫得十分干净,大门前的霓虹灯早已被工人们拆下,换上了铜字牌匾——华丹医院。柳晨曦穿梭在每条走道、每个房间,他满脸笑容,显得异常欣喜,好像完成了一桩大事。柳晨曦满足的神情让柳彦杰很满意自己的决定。他跟在柳晨曦身后看他做事。
  
  在院长室里他见到了与柳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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