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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上海晨曦-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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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彦杰叫刘福上几道点心。周景坐在一旁随手翻阅放在几柜上的申报,口里骂骂咧咧地说《社会版报》的主编两面三刀。
  
  周景突然翻到了一张报纸,凑到柳彦杰面前说:“这是什么?最近上海滩上死了不少人,怎么都死得奇奇怪怪的。你看这个,”周景指着大标题:“买办被刺之谜——神秘的瓷片。”
  
  柳彦杰没理会他,又问:“知道胡辉被杀的具体时间?”
  
  “我从局里出来的早。”周景见自己不受搭理,意兴珊阑地放下报纸,“确定完尸体身份后,就借了通行证过来找你。尸体还没检验过,初步估计被杀的时间是在三天前。”
  
  周景发现柳彦杰皱起眉头,又问,“怎么了?”
  
  “我在想,”柳彦杰吐了口烟,拖长口气缓缓道,“如果胡辉没有去接柳晨曦。缺了通行证,我大哥一个人是怎么从沪西进入法租界的?”
  
  “这还不容易,可能……”周景突然止住了话头,视线停在柳彦杰身后。
  
  柳彦杰回头。柳晨曦正站在楼梯上。
  
  “白三爷还在家等着。柳老板,我先回去了。”周景装模作样地起身。
  
  “你等下,过会儿一起走,”柳彦杰留住周景,“还要带老胡去局里认他的儿子。”
  
  柳晨曦向他俩走过来,明显梳洗过的样子,穿着一件鸡心领的灰色毛衣,上面露出浅蓝的衬衫领角,脖子看起来更显白净。柳彦杰心想,他果然还是这样学生式的模样看起来舒服。
  
  柳晨曦在他对面坐下,他望了一眼周景。最后还是先和柳彦杰打了招呼:“你回来了。”
  
  柳彦杰虽然还在为方才柳晨曦站在楼梯口的事不快意,但还是回了话。在他介绍周景时,发现柳晨曦的表情有些古怪。柳彦杰装作没注意,表示要先去楼上见一下父亲,再去沪西。
  
  此时,美娟替柳晨曦端上一份早茶。美娟送点心时碰到了柳晨曦的手,慌乱地差些打翻盘子。柳彦杰眼神锐利地看向她,她满脸潮红地低下头。柳彦杰越加得不快意。他用力在烟缸里拧灭了烟头,问柳晨曦:“你怎么回来的?”
  
  “走回来的,有惊无险。”柳晨曦很老实地坦白了他在楼梯上听到的话,“三天前我回来时,没有遇到胡辉。”
  
  “你没有通行证!”柳彦杰加重了口气。
  
  “那天我在火车站等了不少时候。因为前几次回来都有人来接,我相信这次也不会有什么差错。”柳晨曦一边说一边吃着早茶。他可能感受到了柳彦杰的火气,却依旧带了些笑容。
  
  一直等到站外的人都散去,没有等到人的柳晨曦准备自己回家。走了没多少路,就遇到了日本军,要他出示良民证。西站处于沪西,沪西曾是华界,沦陷后,暗地里控制沪西的是日本人。柳晨曦能说一口流利的日语,耐心地与他们解释。几个日本兵那天可能心情不错,居然没太为难柳晨曦,只要他出了点钱,就把他放了。不过,那几个日本人说,到了租界没有租界的通行证一样不能进去。
  
  “在法租界门口,确实遇到了问题。”柳晨曦说。
  
  “唔。”柳彦杰又让陈琦点了根烟,他吐出烟雾,看着柳晨曦。
  
  “正在我一筹莫展时,有个男人上来和我搭话。”他说。
  
  柳彦杰皱眉,身边周景想笑不笑的样子再次令他不快。
  
  “那男人问我是不是想进租界,我说是。他又问我是不是没有通行证,我说是。”柳晨曦回忆,当时那男人笑着说,他身边有张通行证,可以给柳晨曦,“‘通行证轻易不能给人,所以不能用钱买。不过我看你在外面绕了那么久,你一定很诚心地想进去。老实说,你身上有我感兴趣的东西。如果你愿意拿来换,我倒是可以把通行证给你。’那男人这么说。”
  
  “他想要什么?”周景问得比柳彦杰快,他贼贼的眼神又将柳晨曦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柳晨曦放下餐盘,接过美娟递来的茶。罩着朦胧雾气的柳晨曦,眼睛是明亮的,特别是笑得时候,亮得伤人眼。“周先生觉得他会想从我身上拿什么?”柳晨曦不答反问。此刻,他嘴角的弧度又是带着坏的,柳彦杰极不喜欢他这样子。
  
  “这真不好说啊……”周景摸着下巴窃笑。
  
  柳晨曦转回认真的神色,继续道:“他看中了我皮箱上系的平安结。”
  
  柳彦杰知道,柳晨曦是个做事极心细的人,他时常在随身箱子上做记号,以免车站人多时与人搞错。柳彦杰曾笑他像个女人。
  
  “虽然平安结上穿的是早些时代的通宝,但我不是懂行的,也看不出它是不是值钱。”柳晨曦说这通宝还是他在北平替一户老人家看病时,病人家为了谢他给的,“那男人要换,我就拿它换了通行证。通宝和回家之间,我觉得还是回家更值得。之后,那男人就带我进了租界。”
  
  柳晨曦喝了口茶,又道:“不过,我进来后就没有再出过法租界。一怕出去了进不来,二怕撞见通行证的主人。”柳晨曦望着周景笑:“没想到,还是碰到了。今早看到周先生在门口站着,我还以为你是来取通行证的。”
  
  柳彦杰见周景神情尴尬,想必这位流氓警察心里已经窝了一肚子火。柳彦杰替他问:“知道那男的叫什么?”
  
  “那男人让我管他叫‘三爷’。”
  
  美娟收拾完所有用过的餐具,小步退走。
  
  柳彦杰是笑着上楼见父亲的,留周景和柳晨曦两人在客厅。他最后瞧他们的时候,周景还激动地向柳晨曦问东问西。
  
  父亲和四天前相比,没太大变化。与他料想的一样,柳晨曦向父亲提出了要收回华丹医院。关于这件事,柳彦杰认为还是需要考虑的。他对柳桥涵说了这次去长兴办事的情况,也捎带提了那件不幸的事。
  
  “妥善处理吧。老胡也不容易。”柳桥涵只留了这句话给他。
  
  没有在二楼停留多少时间,柳彦杰带着陈琦、老胡以及周景离开租界去了沪西警察局。这次是陈琦开的车。
  
  老胡自始至终都挺直了身子坐着,他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坐的那么累过。这种丧事虽然在晚上睡觉时偶尔想到过,能预料到的,但不是能接受的。
  
  车外又起了冷风,刮得比前几天更猛。
  
  “这天是在作雪。”周景最近学了几句上海话。
  
  柳彦杰抬头,西边是灰黑色压得很低的云层。想到过会儿要和老胡一起去认尸,他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但认还是一定要认的,他是个对下人很好的主子。老胡肯定是要伤心地哭一场,毕竟儿子是他的命。怎么安抚他,柳彦杰也是有考虑的。善后的事,之后就交给陈琦。
  
  他希望能在天黑前回家。
  
  




5

5、第三章上 。。。 
 
 
  第三章
  
  柳彦杰去沪西的时候只有早上九点。柳晨曦留在大厅看书。他让美娟点着了沉香。那燃起的烟始终一抽一抽的,被不知从哪里钻进风打得乱成一团麻线。
  
  东面的电梯响起,下楼的是朱丽。
  
  “晨曦,今天也没出去?”朱丽一身紫红旗袍,外面罩件白狐皮短大衣,脸上化了妆。虽然是上了年纪的女人,但身材还很瘦条,走路也是有风韵的。
  
  “彦杰刚去了沪西,我等他回来。”柳晨曦放下书。朱丽又涂了巴黎香水,他不懂为什么女人会喜欢这种冲鼻子的味道。
  
  “他回来过?这孩子,回来也不和我说一声。”朱丽抱怨了几句又道,“我同张老板的太太约好,十点去南京路的老介福买衣服,听说那儿又出了不少巴黎新样。”
  
  “二妈是该多买些时新的衣服,快过年了。二妈长得漂亮,更该好好打扮。” 朱丽极会保养自己,柳晨曦想,有这样的女人,所以父亲没再娶其他的姨太。
  
  朱丽听得欢喜。她喜欢男人说她好看,哪怕这男人是大太太的儿子。“晨曦,你也出去走走,别总呆在家里。彦杰和你爹过去一样,不着家。不会那么快回来。”
  
  笑着送朱丽出门,回到房间的柳晨曦无事可做,想到朱丽的话,突然涌起外出看看的念头。他换上从英国带回来的大衣。
  
  外面的风有些大,柳晨曦将帽子压得更低。
  
  多年没有在家常住,柳晨曦对上海已有些陌生。电影和戏都不是他喜欢看的。柳晨曦想到上回来上海时,霞飞路上开了家沙利文饮冰室的支店,但这种大冷天去,实在太不聪明。最后,他还是决定到霞飞路的DD's喝咖啡。
  
  贝当路离霞飞路虽然近,但其实还是有些距离,柳晨曦想试一试乘上海的电车,这对他倒是新鲜玩意儿。在上海,他更多时候是坐柳家的流线型汽车。当他走到刘福告诉他的车站时,银红相间的车站木杆前已经站了不少等车的人。不相识的人各自张望电车将要驶来的方向,多日不见的会小心地询问朋友如今住几上几下,互相熟悉的则聊着当天的米价,然后免不了抱怨疯涨的米价和黑心的买卖人。柳晨曦从人们嘴里听到柳彦杰的名字时,车来了。
  
  车子比较新,白藤绷的座椅。
  
  卖票员穿着制服,动作十分娴熟。柳晨曦给她一角,她看了眼他身上挺刮时髦的毛呢大衣,给了柳晨曦一张头等票,里面还夹着三分找头。柳晨曦到的地方三等票只要二分。柳晨曦笑了笑,拿着票到头等票才能坐的靠车栏那边椅上坐下,欣赏车外风景。三等票在他身边站着,挤来挤去,努力站住脚。这么冷的天,三等票却冒着汗。它们对头等票永远是羡慕的。
  
  柳晨曦在霞飞路亚尔培路下的车,步行到DD's咖啡厅。DD's有两层楼,二楼才是喝咖啡的地方,环境很雅致,周围一圈火车座沙发,中间有个小舞池。
  
  点了咖啡后,柳晨曦一个人细细品着,有时也会把目光投向舞池看表演。
  
  DD's是个容易集聚作家、记者、艺术界人物的地方。不少类似星探的人,上前要和他搭讪,都被他婉转地拒绝了。柳晨曦更喜欢看别人聊天。坐在东边角落的是一群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谈着什么,很激动,柳晨曦猜他们在讨论如今敏感而又畸形的政治局势。火车座沙发上,有个正在看报纸的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可能是注意到了柳晨曦的目光,他有时也会向柳晨曦望上一眼。窗边,有一位时髦的小姐,她戴着深蓝色礼帽,西式呢料的连衣裙也是暗暗的蓝,胸口别着一朵枣红带羽毛的绢花,脚下是双黑色亮皮高跟鞋。她不停望着窗外。或许是等人,柳晨曦不由这样想。
  
  快中午时,那位小姐等的人到了。是个穿袍褂的男人,袍褂外罩了件貂皮领的大衣,头戴一顶黑尼礼帽。在西式的咖啡厅穿中式袍褂,有些不合时宜。柳晨曦注意到他的同时,反而不如别人来的惊讶。三爷是合适这种打扮的。
  
  白三爷也注意到了他,摘下礼帽,冲他颔首一笑。
  
  白三爷和那小姐在窗边说话。柳晨曦偶尔也会注意他们。他能从他们的神态猜测,白三爷是笃定的一方,小姐是着急的一方。两人对话没有维持很长时间,期间,那小姐还去柜台打过一个电话。最后两人似乎谈妥了什么,小姐先离开了咖啡厅。
  
  小姐走后,白三爷特意走到柳晨曦的座位前。“柳先生。”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三爷。”柳晨曦站起,礼貌地点头问候。
  
  白三爷叫来女招待要了咖啡,顺了顺袍褂先坐了下来,柳晨曦也跟着再次坐下。“柳先生早上遇到周景了?”白三爷问。
  
  “是的。不知道是不是麻烦到了三爷?”柳晨曦态度谦恭。
  
  白三爷笑了笑,没有答他的话。他端起刚点的咖啡,浅浅尝了一口。“上次你给我的是南北朝时的镏金开元通宝,昨晚我让人替我估了个价,是个还不错的价。我没想到你是柳老板的兄弟。”
  
  白三爷两句话转得生硬,柳晨曦琢磨他的意思。他想了想说:“我也才知道,三爷是彦杰的朋友。我不懂这些古董。与其让我这个不懂的人糟践了好东西,还不如让它留在三爷那儿。而且之前我把它给了三爷,那通宝就是三爷的了。”
  
  咖啡厅响起华尔兹舞曲的音乐,有几对青年男女滑进舞池。
  
  正是中午时间,两人都感到有些饿,白三爷建议就在一楼大菜厅吃个便饭。菜点得不多,但上得不快。间隙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用过午餐,白三爷微笑着站起身。“柳老板过去总和我说,柳先生只会在学堂里做学问。他真是说错了。柳先生不只会做学问。可惜今天我有事,不能多聊,先走一步。下次有机会,我一定会登门拜访。”
  
  柳晨曦也立即站起,道:“三爷太客气了,理应我和彦杰拜访您才是。”
  
  “今后就是朋友。”白三爷戴上礼帽。他慢步走到门口时,两个保镖一前一后跟了上去。一辆雪佛兰已经停在DD’s门前。不久白三爷的车便消失在霞飞路茫茫人海中。
  
  柳晨曦想着回家也无事可做,便回到二楼咖啡厅,让女招待取份报纸来读。咖啡厅角落里本有给上咖啡厅喝咖啡的人提供当日各大报馆的报纸。不巧,今日咖啡厅人来得多,柳晨曦想再取报时,报桶内已经空了。白俄女招待无措地低头向柳晨曦解释。
  
  “这位先生如果不介意,可以看我手边这份《申报》。”此时,坐在火车坐沙发上那位架着黑框眼镜的男人开了口,将一份申报摊在桌前。
  
  “谢谢。”柳晨曦在他身旁坐下,点了杯咖啡,悠悠读起报。租界报纸上的标题总少不了抗战,柳晨曦选了几篇读。翻开后几版,还有最近上海发生一些暗杀报道《神秘男子被杀于XX饭店》、《黑夜的枪声》、《买办被刺之谜》。
  
  舞池边的乐队换成顿挫感强烈的断奏式演奏,青年男女随之舞起带有霸气的探戈。东边角落的那群大学生的说话声也逐渐响了起来。
  
  柳晨曦听到左边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大学生低着头说:“我看单子就在今晚撒,圣母院路(近霞飞路),撒完马上离开。”
  
  “昨天我在沪西警察局门口看到他们贴的布告,说在沪西‘越界筑路’地方的居民以后报案都要报到沪西警察局。”另一年轻人道。
  
  “之前不都是报到租界警局?东洋人已经控制那地区的警察权了?看样子,租界警察也忌讳东洋人。”
  
  “所以,趁东洋人的势力还没有扩大到租界里,这事越早做越好。”鸭舌帽说。
  
  柳晨曦佯装看报,耳朵却一直注意着那群年轻人。
  
  “租界警务处最近常抓路人抄靶子(搜身),大家要把东西藏妥,别让租界巡捕给抓了。”圆脸学生提醒同伴。
  
  “那些租界的警察就会欺负我们老百姓,他们有这个力气不如去管管那些米贩子、开赌场、卖大烟的!”身穿呢格裤的青年义愤填膺。
  
  “他们不敢管!”鸭舌帽双手交叉插在胸前,拧紧眉头,“那些米贩子、开赌场、卖大烟的,背地里都有东洋人替他们撑腰。”
  
  “还真是无法无天了!”呢格裤青年握拳愤道,“那些混蛋还是不是中国人!”
  
  “那些人表面上都是中国人,做正当生意的。你瞧,就像那贝当路的柳家,表面上开的是颜料堂,暗地里,在沪西已经做起第二家赌场的买卖了……”
  
  听到柳家,柳晨曦心里一惊,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他不敢相信柳家会做这样的事。这两年都是柳彦杰在打理柳家的生意,是他的主意?柳晨曦知道柳彦杰做事一向胆大妄为,但从不晓得他会胆大到什么程度。贩米的事,柳晨曦听柳彦杰提过,当时他很生气,但他管不了。本以为柳彦杰“作恶”也就做到这份儿上了,如今看来,一个人一旦贪上了,是没有底的。
  
  柳晨曦举杯喝完咖啡,感觉心里平静些后,收起面前的报纸,匆忙起身准备回家。
  
  “柳先生,你的帽子。”身旁架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指了指柳晨曦遗忘在座位上的礼帽。
  
  柳晨曦回首,警惕地凝视这个男人。
  
  男人从报纸中抬起头。“抱歉。之前不小心听到你和白老板说话,”可能是想讨好柳晨曦,男人自报身份,“我是《社会版报》的编辑,蔡恒。”
  
  柳晨曦重新打量蔡恒。一套深驼色西服,涂了发蜡的短发虽然梳得一丝不苟,却因那副过于宽大的黑框眼镜,显得没有精神。柳晨曦不是很喜欢与报界的人打交道,这些人远比外表精明得多。
  
  柳晨曦拿起帽子,说了声谢谢,转身要走。
  
  “柳彦杰在沪西开了两家银岭山庄。有一家是半年前新开的,据说过去是医院,现在生意非常好。赌场可不是我们旁边那些年轻人在玩的角子机,就投几个分币角币的。这都是办家家酒。赌庄玩得都是法币。一夜倾家荡产的都有。北边就是苏州河,投那儿去的人也不少。柳家在租界这些年轻人眼中和沪西那些十恶不赦的警察做得是一样的事。”蔡恒自顾自说,很得意地看到柳晨曦又望向他。
  
  “你把这些话说给我听,是什么意思?”听到医院、赌庄时,柳晨曦心咯噔一下。
  
  “和那些学生一样,我也只是随意说说”,蔡恒看柳晨曦一脸自责的愤慨,又问:“看先生的表情,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那家新开的赌场在什么路上?”柳晨曦心有不祥地问
  
  “劳勃生路。”蔡恒说。
  
  柳晨曦浑身像被爬满了虫,他从嘴中挤出几个字:“华丹医院?”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蔡恒点了点头。
  
  柳晨曦戴上礼帽,转身离开咖啡厅。他一边后悔今天出来走这一趟,一边又庆幸今天走了这么一趟。不是今天在外面走,还不知道柳彦杰瞒着他做了多少混蛋事。柳彦杰伤天害理的买卖竟然已经做到他头上来了。
  
  回程时候,电车出了问题,停在半路。无论是头等票还是三等票,都只得下车,等下一辆开来。柳晨曦完全没心情等,他凭记忆拐进一个长长的弄堂,准备走回红屋。
  
  上海的弄堂是四通八达而又嘈杂的,连没人的时候都有油纸的声音在风里哗啦哗啦得响。柳晨曦转过第三个弄堂口时,身后跟上了几个唱新闻的卖艺人。他们嘴里里哼着小曲“今儿就要把那米商的情事唱一唱,米商那婆娘真漂亮,大大的眼睛头发长,不爱那米商爱出墙……” 主妇与娘姨们打开屋门,纷纷跑到弄堂里来凑热闹。这让这个只有三米宽狭窄的老式弄堂,更挤得难以走动。
  
  柳晨曦拨开人群加快脚步,正准备在前面没人的道路口打弯,前方传来“叮-叮-”两声悠长铜铃响。柳晨曦知道那是有算命先生在做生意。
  
  段哀怨的弦子声在柳晨曦走过时,突然停止。
  
  柳晨曦回身望,正对上一对凹陷的眼窝。
  
  “算命吗?”那对眼窝问。
  
  “不用。”
  
  老瞎子没有眼珠,一动不动,却看着柳晨曦。
  
  柳晨曦转过头,心底一阵冷飕飕,这股不舒服的冷逐渐扩大,通过血液一直钻到脚趾尖。
  
  一条老弄堂里,柳晨曦不停地向西走,身后是老瞎子重新弹起的弦子声。
  
  绕过下一个道口,柳晨曦再向算命瞎子的方向看,没有人影,只有挂着一条条黑色水迹的旧围墙。他继续向前走,转过一个又一个口,总觉得还能听到那个凄凉的弦子声。走出弄堂,柳晨曦不放心地再次停下。
  
  一辆插着太阳旗的绿色军车突然从柳晨曦前方呼啸而过,柳晨曦立刻侧身向后躲闪,撞在肮脏的青砖墙上。
  
  




6

6、第三章下 。。。 
 
 
  柳晨曦花了不少时间才走回红屋,冬日的天暗得快,天又渐渐黑去了。屋里坐着柳彦杰,拿着纸和派克金笔,正同刘福交代什么事。看见他回来,放下手中东西,柳彦杰又仔细瞧了瞧他一身的狼狈,问道:“怎么弄成这样?”
  
  “我上楼换身衣服。”柳晨曦原想质问他赌场的事,但望了眼一旁站立的刘福,想想还是先压下了火气。
  
  这天夜里,柳晨曦往父亲那儿送了一顿饭。吃饭时,他压抑着对柳彦杰不满,与他还有朱丽一起吃了晚饭。这顿饭吃得柳晨曦心里很烦闷。晚上,柳晨曦交代吴妈烧了桶香草药汤,送进房间泡了澡。
  
  他没有睡。
  
  他在等柳彦杰上楼。
  
  一直等到英式落地钟敲了十一下,楼道里传来轻微地脚步声。
  
  柳晨曦打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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