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白烟-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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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朱景强说了一半就顿住了，那个警察的眼神明显就是已经认定了他。
　　见他住嘴，那个警察点点头：“给你看点东西，看你还说不说没有？”转过身，那警察拿起一个遥控器对准了房间里的电视按下了按键。
　　监控摄像，长长的往地下蔓延的停车场走道里，是朱景强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外套将白烟护在里面的景象，就这么走着，拐了个弯，摄像头大概是到了死角，没有了影像，接着镜头一跳，竟然是朱景强的背影，手执着一根长长的棍子，一下又一下的砸着地面上躺着的一个人，那个人已经没有了反应，血顺着他的身子往外缓缓流淌，朱景强用脚踢了踢他的脸，确定已经死透了，然后扔掉了棍子，扬长而去，整个过程，只是背影，没有正面影像。朱景强激动的从座位上坐起来，那个打人的背影不是他，虽然很像，虽然穿着一摸一样的衣服，虽然留着差不多的发型，虽然在同一个时间出现在停车场，可那个绝对不是他。
　　
　　“坐下。”警察关掉屏幕，皱着眉头对朱景强喝道。
　　“那个不是我。”朱景强坐下，气息开始有些急促。
　　“也没说绝对是你，可是十有八九跑不了是你。你看看这身形，这衣着，这架势，而且，你作案动机全都齐了，你们打过架，结过怨，我知道我知道，你肯定会说，打架而已不会让你想杀人，可是我们看多了，为了一块钱，为了你不小心踩我一脚，我不小心碰了你一下都能演变成杀人的案子。”
　　“我不管这些，这个录像明显有缺陷，我和我朋友一起走着，在拐角处那个摄像头已经是死角了，那么就应该是有其他的一台来代替，可是，转眼间，就是我已经在那里行凶杀人了，这根本就是剪辑出来的，无法作为证据。”朱景强无法再继续保持冷静的态度，这明显就是那个人做的，栽赃陷害，欲置他于死地。
　　
　　“别乱动！”警察喝止，拍了下桌子以震自己的威势。“这个是能作为证据的，要是有了你的正面，那根本就不用审讯了，我们之所以审讯还是要给你一个机会坦白嘛？！还有，那个停车场当晚的监控设备是出了些问题，当时我们去提取时就是空白的，也就是说那个时候刚好断电了，然后再来电时就是看到的这一幕了。你自己说说，不是你是谁？”
　　“我要请个律师。”朱景强沉默良久后轻声道。
　　
　　“好，律师没问题，毕竟现在的指控还没有正式成立，我们也会给你派发律师，当然你自己能请一个是更好的了。”那两个警察站起来对朱景强摆摆手，给他打开了手铐。
　　“不过，你暂时先在这里吧，给你外面的那个朋友通知一声，有什么事让他去给你办吧。现在，还不能放了你。”
　　
　　“……好，我能面对面见见他吗？”
　　“没问题，小王，你领他去那边，我去把他那个朋友带来。”那个警察拍了拍一直做记录没有说过话的年轻一些的警察。
　　“好的。”
　　
　　“走吧。”去那边等着，这就来。
　　朱景强回头望了望，幽暗的走廊很长，只有尽头有些光亮射进来，整个气氛压抑又沉闷，他每一步踏在地上都会在走廊里发出很大的回响声，只能尽量放轻步子，放缓呼吸，放低姿态。
　　




第　53　章

　　“这个房间，快点，不要耽误太久了啊。”推开那扇门，警察小王对白烟叮嘱。
　　白烟眼睛微转了一下，没有答话就直接走进去，神情呆滞又冷漠。
　　小王耸耸肩，关上门在外面等着。
　　
　　“小烟……”朱景强起身抓住白烟的手，才不过十月的天气，却是触手冰凉，没有一点温热的感觉，他不舍的皱起眉头说道：“你别担心，没事的，证据不足，顶多让我在里面待两天，时间到了就会放出来了。”
　　“恩。”白烟点点头，轻应了一声，甩开朱景强的手坐到了椅子上，浑身跟软了一样，没有一点骨架的瘫在那里。
　　似疲倦，似心不在焉。
　　
　　“小烟，你听我话好不好？回去之后，不要去你姥姥家里也不要去我父母那里，或者其他朋友那里也不要去，你就带着信用卡，然后去一个宾馆里住下，只要记住手机不要关机就好了，我会给你联系的。”
　　“恩。”
　　白烟答的太过干脆，神情不喜不悲，一幅已经绝望的任由人折腾的样子，朱景强心头忽然一阵火起，他抓住白烟的肩膀摇晃起来，咬着牙从缝隙里一字一字的蹦出：“白烟，你听到我刚才说的了没有？你不许放弃，你如果放弃了，我还坚持什么？你如果放弃了，岂不是更如那个人的意了？”
　　
　　白烟看着他，缓缓的露出一个想哭的笑：“我一点都不想放弃……”
　　“不想放弃就好，等着我，我会出来的，这个社会还不至于黑暗到让他这等人一手遮天的。”朱景强紧握住他的肩膀想借此来给他力量。
　　“我一点都不想放弃的，可是，太难了……”白烟一边笑着咧开嘴一边泪就流了出来：“太难了，太艰苦了……”
　　
　　朱景强张开嘴，抖动了几下，什么也没说出，他定定的看着白烟的脸，一种极致到无法言喻的痛苦从那里一点点溢出，弥漫到两人之间，让人无法呼吸，无法充满希望，无法感到还有坚持的未来。
　　双手一紧，将白烟搂紧怀里，朱景强重重说道：“不会的，不难，不苦，别怕，小烟，还有我，你什么也不用做，你等着我，你干脆躲起来，你走也行，去别的城市也行，怎么都行，离开这里，远远的，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我，我来替你挡替你做，你什么也不用做，你去另外一个地方干脆开始新的生活，干脆这样　好不好。”
　　
　　轻轻却坚定的推开朱景强，白烟眼中红红的血丝浮现，他扯出一个淡笑：“我一点也不怕……”
　　“你不怕就好，小烟，要坚持，别放弃，好不好？”朱景强接住他的话急切的说。
　　“我一点也不怕，我怕的从来都是你，这一切对我来说是应该的，是命运作弄的，是无法躲过的，可是对你来说，他不该，他也不是必须的，更不是无法躲开的，所以，让你从那一天开始就跟着我接受这一切来说，太难，太艰苦，太不应该。
　　
　　你别打断，听我说完。
　　对你来说，可以离开我，可以放弃，可以对人说你已经尽力了，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可是你没有……”白烟说到这里已经嘶喊出声，双手捂住脸，哽咽不止：“你没有放弃，你陪着我，为了我，做了所有一切努力，这场灾难里，你受到的苦绝对不比我少，我不想，我不愿，我也不该继续这么自私，享受着你的努力和拼搏，让你跟那人继续争斗，让你受到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和折腾。
　　我……我们……”
　　白烟放下手，用力抹干净泪水：“我们分开吧。”
　　
　　朱景强从始至终都是眼睛里红红的，几次忍不住打断白烟，都硬硬捏住拳头忍下，等到白烟说完，他站起来，没有气愤没有不被信任的惊怒也没有听到那句分开的震惊，他到了最后反而冷静下来，站起，慢慢举起右手，手掌挥下，打在了白烟的脸颊。
　　不是很重，不过也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白烟捂着脸抬起头，眼中的泪水早就停歇，只有几分带着惊惧的绝望和委屈。
　　
　　朱景强沉声说：“说完了？到我说了吧。
　　你想让我放弃，想让我离开，哼，你怎么不早说，都到了这份上了，这份感情你能收的回来我还收不回来呢！放弃，岂是这么容易放弃的，而坚持，又岂是真的这么艰难这么痛苦？
　　我看未必。
　　还有那个人，他高高在上拥有常人一辈子都在追求和希冀的一切，可他强大的外表同样也不代表着他拥有同样强大的内心，他对你这般执着早就超过了普通的对待某些得不到玩具的执念，他心里扭曲，虽然具体怎么想的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未必不能因为这一点而确定，他一定不舍得动你，这样，你至少是安全的，而我，我奉公守法没有做过一件违法的事，他想捏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相信我，好不好？小烟，我们一定会离开这里重新开始生活的，如果可能，我们甚至也许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你，别放弃好不好，为了我。”朱景强抓着他的手放到嘴边用力一吻。
　　
　　“我……”白烟的泪又流了出来：“我不想，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只想跟你在一起，我脑子里只有和你一起变成老头还牵手的样子，可我不能太自私，我不想让你跟着我继续受罪，我　害怕，我害怕你讨厌我，恶心我，觉得我是个拖累，觉得我只会惹事，觉得我什么用也没有……”白烟说着终于哇哇的哭出来，将心里的委屈和难受还有憋在深处的那一份唯恐被遗弃的恐慌给说出来。
　　听到他这么哭，朱景强反而松了一口气，他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轻声哄着：“没事的，没事的，别哭，我一辈子都不会讨厌你的，只要你还要我。”
　　
　　“恩，恩，要……你也别不要我，你别讨厌我……我害怕……”
　　白烟抽噎的说不出话，朱景强心里疼的一直抽，他拍着他的背，一遍遍的重复：“不，不讨厌，不害怕，一辈子也不……”
　　
　　外面，门玻璃上，那个警察站过来，对着搂着白烟的朱景强指了指手里的表，朱景强点点头，抬手举了两个手指头：再给两分钟。
　　警察小王比较年轻，还算是好心，也没说什么，立刻就消失在了门口。
　　朱景强推开白烟，擦去他脸上的泪：“别哭了，赶快走吧，等着我，记得，别出去联系别人，还有，最好不要住那些需要身份证登记的旅馆，当然，安全第一，也不要让人骗了。”
　　“恩，我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出来？”白烟抿着嘴，用力止住哽咽。
　　“很快的，三天内，手机开着机等我，记得。剩下的一切你都不用操心，我让别人帮我办好，你只用躲好就行了。”
　　“恩。”
　　拍拍白烟的脸蛋，将他的嘴巴一扯，朱景强也勉强自己笑了笑：“好了……”
　　
　　警察推门进来：“走吧，都四十分钟了。”
　　“好……小烟，记得，要听我的话。”朱景强捏了一下他的手心然后松开往后退了一步。
　　“我记得，我走了。”点头，白烟在警察的推扶下走向门口，来到门框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朱景强正站在原地，微笑着看向他，那纵然待在这种地方这种绝境下，他仍旧能坚强的没有露出一丝脆弱和逃避的精神让白烟心里跟着不禁坚定起来，他回给朱景强一个笑，看着错愕了一下的朱景强笑的更是发自肺腑，他想，也许，这些阴暗的天气真的真的会过去的，晴朗的日子会来的。
　　只要有这个男人在身边，好像真的是什么事情都会实现的。
　　
　　摆摆手，白烟走出警局，正是中午时分，阳光大好，照在人身上，暖熏熏的，他四处望了望，朝一个方向走去。
　　




第　54　章

　　随手招了一辆计程车，白烟坐上去，听到师傅问他要去哪里时，茫然的楞了片刻，然后说了句先往前开吧。
　　师傅从后视镜里奇怪的多看了他两眼就发动了车子，看着车窗外不断滑过的景色，白烟问：“师傅，我想去一个地方，就是旅馆比较多的地方，那种不需要身份证登记只要付钱随便就可以住的。”
　　师傅了然的点点头，他们这些跑计程车的，对整个城市里的街角旮旯都是一清二楚，更不要说这种地方了：“哦，好的，没问题，火车站附近有些，不过那里不太安全，我带你去个比较安全的地方，而且价格也很便宜。”
　　
　　“谢谢师傅，麻烦你了。”白烟说罢便闭上了眼睛，将头靠到了车窗上，疲惫不堪的样子。
　　师傅原本是个话痨，可是见客人不愿多说，也知趣的闭上了嘴，专心开起了车，大概走了有半个钟头，车子缓缓停靠在路边，白烟也跟着睁开了眼睛，往外看了看：“到了？”
　　“恩，到了，就是这里。”师傅笑着说，看到白烟眼中的困惑不禁更是咧开嘴巴：“看到前面那个巷子没，就是那里，往里面走，还有再往前一个路口，多的是，几乎都是这种小型的旅馆，这里附近很多学校，学生多哦！”师傅挤挤眼睛，神秘兮兮的样子。
　　白烟付款后走出去，果然，走进巷子里，一排的旅馆，每个路口往里，还有很多家庭式的小型旅馆，周围各种小吃铺还有烟酒糖茶铺也是很多，白烟往里一直走，走到差不多尽头时才进了一家旅馆，里面是个正在织毛衣的大妈。
　　
　　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白烟住了那种二十五元一天的，单间，有个小电视，一天提供两壶热水。不用什么证件，交钱就住，先交了三天的后，白烟出去买了些吃的，走进了那间小屋。
　　房间里的被褥倒是挺干净，都是大妈刚才给换了新的，电视也是有线的，躺在床头上，白烟吸着手里的豆浆，拿着遥控器换着电视，听着里面的声音，有些茫然。
　　嘴巴里的豆浆还有刚才买的鸡蛋饼吃到里面都觉得没有味道，可他还是往里面塞着，不吃东西，怎么能有精力和体力呢？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自己怎么还能不好好照顾自己，让朱景强再操心和担忧？
　　
　　大概是这个旅馆比较深的原因，人也不多，听不到外面的人声，寂静的很，好在还有电视机里的声音在响着，让白烟不至于觉得空荡的可怕，他脱了鞋子侧躺在床上，太多事情需要思考，可是真的想要理清头绪一样样来时，反而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眼睛闭上又睁开，反复了不知多久，他渐渐觉得，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思考的。
　　他就是想破了脑子，也想不出个花来，这一切的决定权，几乎是百分之九十九的都在梁厉风那里，他想怎样，自己跟朱景强只能听着看着等着，接受也好，反抗也好，总是需要等待他下一步的动作然后才跟着行动。
　　被动到如此地步，还能谈什么思考，白烟想到朱景强，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抽痛，也许朱景强告诉自己说没事是在安慰自己，此刻的他，不知遭受到怎样的对待，想到此，他不禁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一往不好的方面想，整个思维也开始混乱起来，不停冒出电视或者是某些报道里所出现的景象，那些被关在刑讯室里被狠狠毒打的人，那些拿着电棍和其他工具的带着大盖帽却神色狰狞的人。
　　
　　咚咚~忽然敲门声响起，白烟从床上弹起来，两眼圆睁，脸色苍白的看着木门。
　　敲门声又响起，白烟的手缓缓往后伸，摸出刚才在外面买的一柄小型的水果刀。
　　“那个，睡了吗？我烧好了热水，要是想喝水就提进去，我这里有一次性纸杯。”大概是听不到里面的回应，外面敲门的那个大妈终于出声。
　　白烟听到她的声音，全身软下来，靠在墙壁上长长吐了口气：“麻烦你了，放门口吧，我这就去提。”
　　“哦，好的，我放下了，你提吧。有什么需要的再告诉我。”大妈放下暖瓶离开。
　　
　　白烟摸了摸水果刀又放到了枕头下，打开门把水壶提进来。
　　真是，草木皆兵了，这种地方，那个人就算是再有本事，恐怕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得到。
　　重新躺回床上，白烟拿出手机放在手心里，还有两格电，充电器恐怕等下要去买个，万一等朱景强真的能出来后联系不到自己就糟了。
　　就这么左思右想了一会，白烟终于抵抗不了一天下来极度的疲惫和恐慌，在脑海里不停闪现的纷乱图像里，渐渐睡了过去。
　　他睡的不是很熟，眉头一直微微拧着，脸色有种焦躁的神情，不时翻个身，脚踢动几下。
　　
　　做了好多梦，有好的，有坏的。
　　朱景强出来了，跟自己远走高飞，带着三位老人，在另外一个城市里，安然度日，而从报纸或者是网络上某些讯息里也得知了梁厉风已经结婚并有了孩子，一切都恢复成了幸福的最初幻想模式。
　　当然，紧跟着美梦的就是噩梦，朱景强在监狱里被人打死了，然后管理人员出面撇开事实，将一切罪责怪到他头上，家里两位老人甚至连个全尸都没有看到，而梁厉风也在当天将自己又带回了家里，还是那个黑漆漆的小屋，燃烧着蜡烛，多了许多以前没有的道具，躺在床上，从头到脚都被穿了洞，不停留着血，像是恐怖片里的情景。
　　
　　可不管梦境有多么不舒服，白烟总是醒不过来，昏沉的厉害。
　　等到从深深的睡眠和梦境中一点点走出来时，白烟隐约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好像是下雨了，滴答滴答的，还有前面，旅馆里　是其他客人醒来了，刷牙声，倒水声，都是很轻很朦胧的，隔着房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闭着眼睛，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开机，睁开迷糊的双眼，从缝隙里看了看时间，六点四十分，白烟又闭上了眼睛，准备再躺一会。
　　
　　“还没睡够？”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就在耳边。
　　白烟猛然睁开双眼，心跳在一瞬间几乎停止，不可抑制的发出一声惊叫，反手从枕头下拿出那柄小刀，背靠墙壁，全身绷的紧紧的，戒备的看向床头边。
　　
　　梁厉风，坐在那里不知多久了，就这么安静的悄无声息的，像是融入在了空气中一样，没有发出一点不对劲和异常。
　　白烟开始发抖，拿着刀子的右手也跟着抖，他抬起左手扶住右手，哪知抖的更加厉害，他抿紧嘴唇，慌乱不知所措。
　　
　　“那个东西，放下吧，别割伤了你的手。”梁厉风抬了抬下巴指向那个小刀。虽然只是个不太锋利的水果刀，但还是个利器，而白烟的手又根本止不住的动弹，很容易伤到。
　　白烟不语，只是死死盯着他，呼吸紊乱，因为刚起，脸上还带着刚睡醒来的淡淡红晕，头发被压的有些乱，软软的趴着，神色慌张又脆弱却还偏偏带着股子逞强一般的倔强，那模样，让梁厉风看着看着，便觉得想靠近，想碰触，想拥有。
　　不为什么，就是想用手碰碰他的脸蛋，看看是不是像看到的一样粉嫩和柔软；就是想吻上那抿紧了的淡白色唇瓣，看它涂上自己的唾液后是不是会粉润一些；就是想抱住那不停抖动的身躯，看看那瘦弱的身子是不是跟自己的怀抱刚好契合。
　　
　　就这么想着，梁厉风抬起手。
　　“别动。”白烟厉声尖叫，手中的水果刀往前一凑。
　　“好好好，不动，你别叫，小心别割到自己。”梁厉风放下手，纵容又带着无奈的看着他，像是对待一个在闹别扭的孩子。
　　多少天没见了，他不记得了，好像很久了，久到自己都开始焦躁不安，久到自己食不下睡不好，久到自己胸中有团火已经快要把自己烧的疯了。
　　垂下眼，除了那次在白烟姥姥家看到他外，现在这次算是真正的见到并确定他只能属于自己了，心中那股咆哮不已的躁动竟然就这么安静下来了。
　　
　　其实，凌晨五点左右他就来这里了，给了那个大妈一些钱，就从另外一侧的房间里越过低矮的窗户跳了进来，原本打算二话不说，直接将他扛走，可不知怎么了，在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外面走廊里淡黄色的灯泡射进来的一点光线，在那微弱的光线里，梁厉风坐到了床头，就这么看着他，一直看到他醒来，都觉得不够，原本那些烦躁的情绪统统在那张略显苍白和脆弱可怜的睡脸里，慢慢的，一点点的消散，就这么看着，心情竟然像是得到了洗涤一般，清澈了，舒坦了，平静了。
　　
　　看了一个多钟头，一点厌倦和疲惫不耐烦都没有，等到他醒来，梁厉风才恍然天已经从暗变亮了，那刚进来时还只是有着淡淡朦胧轮廓的脸已经清晰可见了，接着，就是那双眼睫毛眨啊眨的，一股熟悉的感觉从心间涌出，梁厉风不自觉的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淡笑，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有些贪睡，已经醒来了，却还是不愿睁开眼睛。那双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摸索到枕头下拿出手机，半睁着一只眼睛看了看时间后，接着又闭上了。
　　果然，梁厉风想，还是看到活生生的带着各种表情的他更能让自己兴奋起来，他刚才一直小心放低放平的呼吸担心耽搁他睡觉的呼吸也变粗起来，他低声问了一句，还没睡醒？那只小猫果然就炸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说是僵持，其实只是白烟一个人手持着水果刀浑身抖动的坐在床上，背紧贴着墙壁，以此来汲取力量，而梁厉风悠闲的坐在床头，侧着身子，神色放松眼神幽暗的看着他的脸，完全一点点也没有在意过那柄小小的水果刀。
　　白烟的呼吸越来越急，他这种状态根本不能坚持太久，他不停往后缩着身子，似乎想把后面的墙壁挤穿一样，焦躁不堪。
　　
　　“你放了朱景强！”白烟出声，打破了沉寂，他觉得再这么沉默下去，自己就快要无法呼吸了。
　　梁厉风刚才紧紧盯着他的眼神变了变，从一片看不清情绪的幽深变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