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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联袂之蒹葭-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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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位。”
  真是越说越没边,卫博远重重叹了一口气,起身往外走,刚要推门的时候,寻思片刻,对皇上道:“陛下,要不要找杨仃一回来?”
  玄熠面色隐隐发青,双眸燃着如幽暗烈火般的怒意,冷冷道:“朕若把他整回来,整个北上就失守了!”又讥讽道:“你不用去,朕自己去。”说罢,竟然起身,一把推开门。
  慈孝宫门前积雪都融化凝结成薄冰,金色的琉璃瓦在清冷的日光中,闪着点点金光,檀香袅袅萦绕于正殿,太皇太后一袭凤凰万福的夹衣,逶迤拖地玫红绣福纹金丝裙,高高挽起的鬓发斜插纯金専花步摇,她微阖的双眸微微睁开,似笑非笑地对着跪了许久的墨雨,轻轻道:“你也别跪着了,哀家还未想好要如何给皇上解围。”
  墨雨此时一袭穿着素白银绣祥云纹绵衣,披着一头逶腰的青丝,周身之上,并带一点饰物,他已在慈孝宫跪了近两个时辰,双膝早已麻木,骨缝间隐隐作痛,他丝毫不在意,因为心头的焦虑早已大于腿上的酸楚。毕竟放眼国都之内,除了太皇太后,他不知还该求谁去玄熠解围,他垂低着头,哀恳道:“请太皇太后帮皇上解围,墨雨愿以己交换。”
  太皇太后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淡淡一笑道:“这可是玩笑话了,哀家一个将要入土之人,要你来交换什么?”
  被太皇太后明明自若的目光一剜,墨雨虽不自在也忍住,眼下有求与人,必带着十分敬畏,暗自咬咬牙,一横心,再抬起头时已是目光如炬,清冷道:“我叫沈巍。”
  太皇太后端着的碧螺春差点泼出去,她的声音从大殿传来,氤氲得有些不真实:“将门沈家?”
  墨雨仰起头,美眸一转,淡然道:“是。”
  太皇太后闻言微微侧目,她声音里带着压抑后的颤抖:“你是鸿祯的孩子?”
  墨雨微微露出了一个倾城的淡笑,水眸里染上了一层浅浅的忧伤,静静道:“那是我大伯,我是沈鸿哲的二子。”
  太皇太后厌倦地摘下头上的纯金步摇,她眼角密密层层的鱼尾纹里藏着不为人知的哀伤,心底慢慢滋生一股淡若无味的落寞,那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一幕一幕涌上心头,当年她登上后位多亏仪仗这孩子的爷爷沈岱,那时她还曾许诺过,来日她若诞下公主,必下嫁于沈家。但事成之后,她也有忌讳沈家独大,虽然沈家兄弟二人确实没有私心,但是他俩手握着半壁江山的军队,不得不防,所以当年皇上抄斩沈家,她睁眼闭眼的默许。
  那一年风传的沸沸扬扬沈家丑闻,她也略有耳闻,仿佛是沈家老二沈鸿哲不顾阖家反对,娶回了当年名震江南的舞姬为妾,据说留下一子,后来长成个少年得志的神童,还差点被选入做太子伴读。凝神细细看这孩子的眉眼绝非将门虎子,沉稳劲儿反而有些像汐蕤,这孩子的一家无辜受牵连,含冤多年,当年也毕竟是自己错怪了沈家,只是,这孩子若是不报复还好,若是报复!
  太皇太后眯着的眼眸闪过一丝异样,哀家已经老了,不想再起波折,若他日,这孩子拿隆儿做人质的话……不过,看他并无精明算计之色,仿佛是出自真心,不如先试探一下!
  墨雨并不知情,他只是希望太皇太后念及沈家祖祖辈辈为大周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能帮玄熠一把,当他瞧见太皇太后竟落下一滴泪时,不由得心中诧异,毕竟宫中之事不可多言,便恭顺地低下头,一言不发。
  绫罗锦帐里熏着淡淡的檀香,烟雾在香炉里袅袅升起,沁得人渐渐静心,太皇太后稳住声音里的微颤,清冷道:“此事可商榷。”
  “不过。”太皇太后顿了一下,眯起眼眸道:“你不怕哀家的做法会伤到你?”
  墨雨闻言顺从的抬起头,认真道:“不怕,流言蜚语而已。哪怕皇上不再爱我,只要我爱他便可。”
  太皇太后心底一震,深宫之中,何尝来这种感情,如此深的爱意,如此执着的情感,曾经她也有过,只是早早便消失在宫闱之争中,那一年她也曾爱慕于她的夫君。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太皇太后双眸微阖,淡淡道:“哀家可以助你。”
  墨雨心中暗喜,他抬起宛若秋水含烟的丹凤水眸,带着欢喜之意毕恭毕敬给太皇太后行了大礼,伏地道:“多谢太皇太后,他日吩咐沈巍定当万死不辞。”
  太皇太后的目光悠悠在墨雨身上荡过,唇边绽出一缕意味深长的微笑,面色沉静若秋水,沉声道:“哀家这把老骨头不需要你做什么,哀家只想和你做笔交易。哀家相信你是个守信用的人,你要发誓哀家好好抚养隆儿,博上你的全部,前几日的事不可再次重演,未来多年之后扶他登上皇位即可。”
  墨雨眼眸中染上一层浅浅的笑意,抑制住内心一缕困惑,清亮而沉稳地回答道:“沈巍谨遵太皇太后吩咐。”
  太皇太后眼光蕴着清冷的凉意,她像一口并未失去锋利的刀刃,清冷里带着威严,对着身边伺候的姑姑道:“月婵,你去金銮殿,把诸大臣和丞相请来喝茶。”
  玄熠猛地拉开门,宛如深渊的眸中泛着冷光,他冷冷地扫了地上的大臣们一眼,刚要开口,只听太监的尖声划破天际:“太皇太后懿旨到。”
  在大臣们都被请去慈孝宫后,玄熠便松了一口气,他扭头对立在一侧的卫博远,冷冷命令道:“今夜,就把他俩两拨给朕挑拨到反目,朕的事一大堆,下次绝对不许在出现类似状况。”
  卫博远轻轻叹了一口气,继而低头,轻声道:“陛下,臣有一言要讲,他们皆是好意,此事臣会善后,只望陛下不要再追究。”
  玄熠偏头,冷眸一转,紧紧地盯着卫博远,清冷道:“你该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朕吧?”
  卫博远清然笑了一声,自嘲道:“自幼只有陛下骗臣的份,臣什么时候骗过陛下?”
  玄熠负手站在九重宫阙的房檐下,静静凝视着湛蓝的天际,突然对博远道:“你不觉得此事有蹊跷吗?”
  卫博远一怔,困惑道:“皇上指的是?”
  玄熠微微蹙眉道:“谁能说动老祖宗呢?”他顿了顿,继而咬牙道:“该不会是墨雨那个傻子吧?”话音刚落,人已跳上房檐。
  卫博远心下清明,站在原地,冷风吹过,掀起他月色绿底蟒纹纹官袍角,他久久地望着被宫檐分割的碧蓝苍穹,轻轻叹道,这宫里的是非什么时候能停止呢?
  在慈孝宫待了半天的众位大臣终于散了,回来后文武百官皆道当今皇上,对已故的太子妃一往情深,在太子妃亡后不愿再近女色,只因这个男妓长得有几分像已故的太子妃,便宠爱异常,舆论一出,百姓都称赞皇上情深意重,反而忽略圣上宠爱的是个男子的事实。
  玄熠飞奔回仪元殿,果然墨雨还未回来,微微眯眼负手站在廊前,即便不悦,他也未显露分毫,就知道墨雨会去求老祖宗,念及此处,不由得大怒。
  作者有话要说:注:惟君以圣德,监于万邦。自下至上,各有尊也。故王者,上事于天,下事于地,中事于宗庙。以临于人,则人化之,天下尽忠以奉上也。是以兢兢戒慎,日增其明,禄贤官能,式敷大化,惠泽长久,万民咸怀。出自《忠经》
  这奏折写的不算太好,小年在这里有礼了!


☆、第37章 九重城阙烟尘生(下)

  山抹微云;水染浅绿,碧空如洗;春风里带着一丝清冷的吹过,玄熠负手站在仪元殿正殿前,风吹起他的九龙华袍衣角,他阴沉的眸里透着一股狠意,他确实堵不住世人的嘴,却不代表他无能到需要墨雨来保护!前朝动荡并不是墨雨的错;那些上书让他册后的人也不是靖康王的手下;那些深夜来袭的人;他已经清理!但是所有的事连起来,隐隐有些蹊跷。
  玄熠眯起冷眸;眼眉一挑,道:“寒星。”
  很快一袭黑衣的男子就半跪在皇上脚边;低沉道:“陛下有何吩咐。”
  玄熠低低一冷笑;对寒星道:“派去的人回来了吗?”
  寒星敬畏低头,清冷道:“还未,不知可否有回信?”
  玄熠寻思了片刻,冷哼道:“也罢,那只是一条支线。”
  寒星不知为何突然轻轻打了一个寒颤,眼前这个人,大周朝的皇帝,和刚遇见的时候相差太多,四年前陛下还是一个年少轻狂的孩子,四年后连自己都惊异于皇上的手段诡异,也许这个人,早已具备指点河山的能力,只是戾气太重。
  一时间,寒星只是跪着,并未抬起头,只闻一声近似叹气的声响,“寒星,你跟着朕也有四、五年了吧?”
  寒星低头恭敬道:“属下已跟随陛下四年有余。”
  玄熠一想起前几日之事,灵光一现,原来如此,为何会有人准确无误的混进泰和殿,原因就是自己直属的影子卫里出现了奸细,不然隆儿怎么会成为任人宰割的靶子?心下大怒,冷哼道:“你手下掌管几人?”
  寒星听闻这话有些怪异,却没多问,只是规矩回答道:“属下掌管二百人。”
  若是按照这样的思路回想下去,一年前收进来的影卫,就需要彻底清洗,一个都不能留下,绝对不能给对方留下任何祸患,想到这里,玄熠眯起冷眸,威严道:“朕怀疑影卫出现了问题。”
  寒星一震,低头细细回想片刻,请示道:“陛下准备清洗影卫吗?”
  玄熠冷冷地勾勾嘴角道:“从去年六月起收进来的影卫,全部洗底,一个不留。”
  寒星浑身一抖,却很快稳住,他躬身退了一步回,沉吟道:“属下会把这事办好。”
  玄熠语气稍转平和,认真道:“别让朕失望。”
  寒星注视着皇上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他略略一低头,很快反身消失。
  玄熠望着高高翘起的屋檐,那迂回的曲折,仿佛就预示着在这皇宫大内,便是如此的生活,曲曲折折,百转千回。正在沉思着,隐隐听见了脚步声,扭头一看,只见墨雨一袭素白银绣祥云纹绵衣立于身侧。
  墨雨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了皇上的肩膀上,虽然已是春天,还是有点凉,玄熠上次受的伤还未好,不免有些挂心。
  玄熠沉着脸,一把夺过墨雨纤细的手,低声问道:“你从慈孝宫回来的?”
  墨雨黛眉微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玄熠重重叹了一口气,道:“你为何要去求老祖宗,因为朕无能吗?”
  墨雨没想到玄熠会如此想,狠狠的抽了一下手,谁知没抽开,盯着他道:“你怎么能这样想?这种前朝之事,本来就不应让你多分心,何况你身上……唔……”
  下句话还没等说就被玄熠用一个绵长的吻堵了回去,墨雨羞得面色绯红,这可是在外面,身后还跟着一群宫女内监,顿时羞得不能抬起头。
  玄熠瞧见了之后,勾了勾嘴角,他通天冠上墨色的平冕上十二旒正好遮住了他的坏笑,他俯身在墨雨耳边,轻轻地问道:“朕想要你。”
  墨雨听罢反手一下把玄熠推开,狠狠白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玄熠冲着身后低头的宫女太监挥挥手,让他们退下去后,便马上尾随墨雨进了仪元殿。
  墨雨进屋后,重重合上身后的门,一下就把皇上挡在了门外,玄熠轻轻拍拍朱门,小声道:“嗳……别生气啊!”
  墨雨猛地拉开门,严肃道:“皇上,我不是生气。”
  玄熠眨眨眼,晃了晃自己额前的十二旒苏,促狭道:“那是因为什么?你好今天都不跟朕亲热,该不会是变心了吧?”随即眯眼威严道:“说,谁在你心里还比朕更重要?”
  墨雨向来对玄熠如七八岁孩子一样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的行为没办法,他只能摇摇头,水眸中有些哀怨地望着皇上,无奈道:“熠,你身上有剑伤,还有顽疾,你就不能老实点等身上伤好吗?”
  玄熠一听这话顿时像偷吃到了鸡的狐狸,他眼眸亮晶晶,嘴上却很严肃道:“朕好了,好了,不相信的话。”停顿了一下,偷偷瞄了一眼墨雨的神情,看他担忧的样子,果然上钩了,暗暗一乐,一本正经道:“不信你摸摸看。”说着把手臂伸了过去。
  墨雨心想昨夜刚上的药,这么快就好了?不由得伸出手去,刚碰到玄熠的胳膊,只觉得天旋地转,很快脚不着地,整个人已然跌入他的怀中。
  玄熠怀抱着墨雨,坏笑道:“这回你可跑不了吧!”
  墨雨气得直咬牙,自从跟玄熠在一起,他的忍耐力越来越差!尤其是在忍受皇上的时候,过去他从不是个暴虐的人,可现在跟皇上在一起,他无时无刻不想揍皇上一顿,有伤还做危险动作,喝药还要讲价钱,吃点药膳跟去刑场差不多,自己这十余年里培养的温润涵养,快要被磨得消失殆尽。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墨雨低头在玄熠的耳边轻轻道:“皇上你若是不把我放下来,这个月,你就出去寻花问柳吧!”
  玄熠面色一僵,墨雨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讪讪地把墨雨放下,摘下通天冠,不解道:“你能给朕讲明下到底怎么了吗?”
  墨雨抬起美眸,郑重其事道:“陛下,其一你身上剑伤未愈,不宜做剧烈运动;其二你本就带病上朝,已属过度操劳;其三那种事,你就不能等你好了之后再说……”越往后声音越小,到了最后几乎如蚊子般低低昵语。
  哪知玄熠却露出了一个更委屈的表情,撇嘴道:“那你也不至于连亲都不让朕亲下啊!”
  墨雨真不知道他现在没有跳起来打人到底是修养变好了还是变差了,他抿住心里的怒意,轻哼道:“皇上你那是亲下吗?分明是在啃吧?!”
  玄熠听罢,嘿嘿一笑道:“是吗?那是吧……”
  墨雨拿他再无办法,挽了挽青丝,清婉道:“今晚带着折子回来批吧!若是觉得累,我可以帮你。”
  “我可以帮你。”短短的五个字落在玄熠耳畔就变成了其他韵味,例如我可以帮你共赴啊!我可以帮你端茶倒水啊!等等等等诸如此类,什么茶水啊之类的还可以加点料,骗着骗着就到床上去了,墨雨那细如丝绸的肌肤,那胸前两枚嫩嫩的茱萸,想想不由得坏笑出了声。
  墨雨在一边整理书籍,还未曾发现这边玄熠怪异的笑声,他只是听闻声响,刚要转过身,余光就瞄见皇上背对着他,几欲出门,便没再理睬,专心把书搁回去。
  玄熠举步出门,眼角眉梢皆是春风得意坏笑,他已憋了许多时日,就差没生冷不忌地往墨雨床上爬,哦,不对,那次他爬了,结果被墨雨一脚踹了下去。忍不住多瞄了几眼太阳,怎么还挂那么高,赶紧下山!
  墨雨收拾好东西已是午后,他有些疲倦,在慈孝宫里跪了那么久,不免有些累,他倚在床榻上,一炷香的功夫,朦胧的睡意袭来,他半清醒半模糊地靠在床榻上。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个人的脚步声,若有若无的传了过来,很快一个人凝声屏气地来到墨雨的榻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纸包,往茶杯里倒。
  墨雨突然睁开水眸,把那个少年吓了一跳,手中的粉末洒了一地,诚惶诚恐地哆嗦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的神色,咬牙立于哪里,清冷道:“既然被你发现,那你就杀了我吧!”
  来的人不是别人,却是雨霏,他一直不明白为何贵为天子,却能对一个男妓宠爱有加,若是当今圣上喜好男风,那么他自己一点都不比墨雨差,几日前,他便下定决心,要取而代之。
  墨雨倚在床边,清冷地笑道:“你便是杀了我,皇上也不会喜欢你。”
  雨霏杏眼一瞪,面色发白道:“不可能,我在青楼里接过很多客,不喜好男风怎么会把你一人留在身侧?”
  墨雨轻轻叹了一口气,在一次后,他趴在玄熠身上也曾问过同样的问题,却得到了一个很可笑的答案,皇上随意道:今生,无论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是猫儿还是狗儿,是花儿还是草儿,就是因为你是你,朕才喜欢你。
  念及此便隐隐地想笑,玄熠这个人,特殊魅力就在于此吧!他贵为天子,却很不喜拘束,虽然小节不在意,大节却从未改变过。
  墨雨美目一扬,抬脸看着雨霏,清婉道:“你之所以留下来,就是想让皇上喜欢上你吗?还是你单单就是为了荣华富贵而留下来?还是因为没有君王的宠爱便会被千踏万踩?抑或是,你是为了杀圣上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玄子就差爬床了,o(n_n)o哈哈哈~你们说他会不会得逞?


☆、第38章 似将海水添宫漏

  初春的风带着些许凉意;河堤的杨柳早已垂尽,绿的飘渺而雅致;摇曳的身姿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显得静谧而和谐,仪元殿离龙首渠边很近,从正殿可以看见龙首渠大半的景色,是个十分雅致的殿堂。
  午后时分,仪元殿里透不进日光有些青灰色的黯淡;亦如霏雨此时的脸色,他咬了咬唇;下巴微微抬起,杏形眼眸中隐隐闪着一丝不服;傲然道:“我之所以留下来;只是为了荣华富贵。”
  墨雨美目一扬,浅笑道:“你想要多少银子?”
  雨霏一怔,喃喃道:“你在跟我谈价钱?”
  墨雨淡淡地看了雨霏一眼,他声音不大,却极为认真道:“即便给你荣华富贵,你又会想要什么呢?”
  雨霏摇摇头,神色黯淡道:“本来以为会取你而代之,这样就可以安心度日,可惜皇上从不正眼瞧过我。我既不喜欢皇上,也不想侍奉,我只想找个能接纳我的地方,可天地之间,除了青楼再也没有。”
  墨雨心下微微一震,抬起含着雾蒙蒙的水眸,轻轻道:“你想过要留下做什么吗?”
  雨霏依旧摇头,道:“我晓得伴君如伴虎,我没想过要离皇上太近。”
  墨雨黛眉微颦地思量了片刻,这宫中的大半事宜,玄熠都已扔给他来管理,看似不多,却琐碎得费神。若雨霏想要一个安稳的地方,那么藏书阁是最好的去处,哪里安静,几乎没有人打扰,只是……他抬起头,道:“雨霏你去藏书阁管书吧!只是去之前,你要换个名字。”
  雨霏精致的脸上带着一丝疑虑,道:“那叫什么?”
  墨雨望着窗外,垂柳摇曳,露出了一个倾城的微笑道:“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以后你就叫柳景明吧!”
  雨霏走出仪元殿许久,才停下脚步,望着如洗的碧空,喃喃自语道:“至春和景明,波澜不惊。”
  廷尉圄位于整个宫阙的最西端,是宫中关押要犯、命犯的地方,推开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味道,狭窄的走廊只可容两人并列行走,在微弱的光线中,玄熠眯起了眼眸,这里关押着那几个刺客,其中三人已架不住大刑开口,承认靖康王是主谋,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秘见一下李卿琦,商讨下围剿靖康王的对策。
  一个血肉模糊,隐隐的带着狰狞的微笑,眼眶撑得很开的人形,刚刚从玄熠身边拖过去,留下了一地暗红色的血痕,他负手站在李卿琦身侧,讥讽道:“被你打成这样还没断气,真可谓是个汉子。”
  李卿琦并未起身行礼,他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忙了许久,面色憔悴,有些疲倦道:“圣上,起兵讨伐靖康王劳民伤财,臣主张以此事赐鸠毒酒。”
  玄熠冷冷一笑道:“给你的话,你能喝吗?还是你打算让朕先去试探他的口风?”
  李卿琦摇摇头道:“去年收成不好,大周国库早已挥霍光,光靠着后宫节俭是不够的,如不修养生息,再次战争,只能让百姓陷于水火。”
  玄熠重重叹气道:“如今天下一分为三,外有北凉、南安,虽不如大周国土辽阔,却也不得不防。卿琦,你说有什么比力缆狂澜挽救这个岌岌可危的国家与水深火热中的苍生更加重要?”
  李卿琦知其难处,也叹气道:“若成功便可以救民救国与水火,若失败便是身败名裂,永不翻身。所以,陛下只需给臣兵马,臣想去镇压,若是失败,也是臣一个人担着罪名,只不过……”微微一顿,思量道:“臣想要一个人。”
  玄熠蹙眉道:“你该不会管朕要陆信吧?”
  李卿琦随手翻了翻他写的笔供,低低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皇上,正是此人。”顿了一下,望着皇上,眯眼道:“早在他落武举时就被皇上赏识,至今还是个从五品的闲散官,皇上之所以把此人藏的那么深,还不是为了必要时用在刀刃上,以他战略的眼光,绝对会成就一番事业。”
  玄熠咬咬牙,李卿琦简直都要活成他肚子里的蛔虫了,跑去做了四年的细作还对自己这么了解,不由得冷哼道:“你怎么不把杨一汀也一并要走?”
  李卿琦勾勾嘴角道:“杨大人就是给臣,臣也不敢要啊!不能为了靖康王,失了整个北凉。”
  玄熠顿时有一种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偏偏头,道:“其实此事就算不是靖康王做的,也大可推到他身上,皇叔口碑可不算好。”
  李卿琦低低一笑道:“他口碑到底好不好,还不是皇上说了算?若是无可昭告天下的证据,贸然出兵,天下人只会道皇上不义,不义之人如何治国?”
  玄熠眯起冷眸,勾勾嘴角道:“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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