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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二月天 作者:同学刘-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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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弟说话太过客气,大家都是朋友,何须少爷来少爷去的相称,既然小天叫我飞宇,你也叫我飞宇就是了。”但若按这个理怎么能称肖凉为“肖弟”?乱七八糟的辈分,年轻人同辈间大多不在意这个。
  “喂,我从来没叫你什么飞宇,我叫的都是猪飞宇。”
  “朱飞宇,猪飞宇,嘴巴里面喊出来都一个声音,我听不出有什么区别。”
  “你刚才还叫肖弟神医,我听得真真切切。”
  “我听说他是黑山谷来的,自然要改口称得亲切些了。”朱飞宇毫无羞愧颜色,举杯喝酒。
  “黑山谷到底什么来头?我也只听我家门客提到过,好像很忌讳的样子。”江小天转头看向肖凉,“肖弟,能说说么。”
  肖凉在谷里不认为那是个什么厉害地方,整个谷不过师父和他两人,连打扫做饭的丫头也没有。平日就是与师父学医,间或出谷进村问诊。虽没见过江湖什么样,但阅了些书籍,也隐隐约约觉得师父厉害得很。
  一次师徒上山采药,肖凉脚下一滑就朝沟里滚,当时四周草木丛生,他又是与师父分头采药。只感觉自己滚了很长时间,手边也无可抓扯的藤蔓,大约要滚到沟底才会停住了。这样想着脑后随即传来一阵剧痛立刻昏了过去。再醒来是满目星空,周围双双幽绿狼眼。肖凉正是左右无助,不料黑黢黢草丛外突然现出一白色飘逸之人,足尖轻点就朝自己飞来,同时射出几星银光,饿狼皆悲嚎而死,命大未死成的也惨叫着跑开了。再眨眼师父已是搂住自己,满目忧色。
  等到肖凉大些时候师父开始传他武功。可他总是练不下来,老觉得气不够用,一日练得狠了还会胸闷气短。先头师父还以为是疏于久练,并未在意,肖凉自小是个乖孩子,师父怎样安排就如何照做,师父是绝不会陷害自己的。如此坚持了几月仍是同样的情况,师父坐下好好为肖凉号了一脉,完了只叹气道:“你不适合这武功,别练了。”当时肖凉年岁尚小,一听这话只以为师父骂他无用,不愿把武功传他,登时眼泪就流了下来。师父瞧见亦是不忍,解释道:“你身子太过孱弱,我这武功确实与你不合。但你日后出去没个功夫难免受人欺负。我再教你其他防身的法子。”说完又是一叹,大概是可惜他一身造化了无后继之人。
  于是肖凉学了暗器下毒之道,医武不分家,他倒是不缺针的了。武功不细谈,反观他的医术却是一点就通举一反三,闲暇时间又看了许多杂书,下山卖药顺手还考了个举人回来。
  想到此处顿觉都怪自己当初多心去考什么举人。没有考上则罢,这下考中了心里念叨得厉害,一声不吭逃出谷来,师父到底是打算怎样自己了?要是落个逐出师门的下场,都只能算是活该,可这股倔劲儿像是阴魂不散的野鬼,说什么也想要去试上一试,还抱着侥幸想最后要是成功了,师父指不定会原谅自己。
  他捡了些无关痛痒的梗概对江小天、朱飞宇说了。
  朱飞宇摇摇扇子:“肖弟的师父必定就是陈鬼医了。”
  陈鬼医乃是上一辈江湖目中无人刚愎自用之典型人物。他一个高兴能免费给整村的人治病百天,一不乐意也可以半夜正门闯进对方家内大开杀戒。身形飘逸,行踪不明,性格更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黑山谷不是什么隐蔽山谷,江湖人人得知他隐居于此,都只得背路绕道而行,唯恐避之而不及。
  他最神秘之处莫过于众人只知晓他个姓氏,加之他医术着实了得甚至盖过了自身武林前五的武艺,为了方便称呼便送了个名号称作“陈鬼医”。
  “只知道个姓氏?连名字也不晓得么?”
  “师父极不愿意别人提及他真名。”那理由实在开不了口。顽固程度甚至厉害到了只要一听说外人晓得了他名字,定要杀人灭口的地步。
  三人又扯了几句文不对题的闲话。桌上好菜被风卷残云一番。
  朱飞宇对江小天道:“还别说,这次生意就算你不主动找我,我也会来寻你。肖弟一起更是如虎添翼。”
  然而具体什么内容却只字未提。只将事情定在了明日启程。
  晚间肖凉替江小天施针解毒一次,三人就此各自回房歇息。
  


☆、四

  四.
  翌日清晨肖凉与江小天一道向蒋府辞行,滑稽无人认识江小天便是那日偷盗之徒。
  朱飞宇先他二人一步在城门等着,显眼红衣背手站在那里。旁边过路的姑娘少不得侧目多看上几眼。他好像早已习惯这种受人注意的情况,侧头对身边一下人说着什么,那人手里还频频点头拿笔记下。
  二人走近些听他嘴里吩咐:“……先不要理他,他要是不先给定金,那也不缺他这单生意。他非要闹就说我不在,反正我也真不在。”
  他眼角瞥见江、肖过来,点头示意,接着道:“这几天你留意点小张,找个借口把他给我弄到前面去。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你先去忙吧。”
  那人先向朱飞宇鞠躬,又向江小天、肖凉鞠一躬,便走远了。
  朱飞宇笑笑不说多余话:“马车等着呢,走吧。”
  肖凉本以为上车后朱飞宇会把生意内容说明一遭,结果不仅朱飞宇闭眼假寐,连江小天也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放空模样。他开始以为这是养精蓄锐,自己也不善言辞正合了心意。可观察他俩神色又不觉得是有放松,开口想询问江小天,后者只给他做个噤声的手势,复而指向车夫方向,他便懂了。
  中午马夫停在路边买了炊饼递进来,江小天谢过接下,看也未多看一眼就抛了出去。三人吃喝只靠自己带的干粮。所幸江小天怀里揣有流水席上顺的糕点,他拿出来唇语说个“未雨绸缪”,分而食之。
  肖凉以为那车夫会中途拔剑车内乱刺一气,于是一点不敢放松精神。到了午后江小天看他仍是严肃正襟危坐,低声道:“肖弟不必操心。安心休息。”
  这才长出一气窝在角落里小憩。
  车子走的官道,还算行得平坦。肖凉合眼睡了不知多久,在轻微的摇晃中感觉有人掀开了帘子,背着光朦朦胧胧看去依稀像是师父眉眼。他又不敢确定,只喃喃道:“师父?”那人不是肖凉想象中的愤怒,反倒有些娇宠的意味,笑说:“还要睡?快与我走。”说完拂袖而去。肖凉最怕师父强要将他带回谷去,又不能违抗师命,顾不得江小天和朱飞宇,急急跳下马车。不料下来即是谷内一处熟悉景象,此山坡位于黑山谷阴面,遍野开满了淡黄小花,雾气缭绕。师父就负手立在这黄花之中,一言不发。肖凉错愣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向前几步双膝一曲跪了下去,再喊声“师父”。他把头俯了些,鼻下登时窜入一股刺激气味,大惊,定睛一瞧,发现这黄色的花朵居然是麻醉用的羊踯躅,他眼巴巴抬头看向师父,只盼师父能说明个清楚,但师父沉默片刻,须臾转身进了雾中。肖凉急得要大喊师父,猛吸口气就被花粉呛得鼻中顿麻,整个面堂都是木的。这下他好像连怎样呼吸都忘记了,趴地上十指抠进泥土,张嘴急促地喘。他知道自己若是一直跪在这花群里只会吸入更多的气味被麻痹。但他又好像被钉在地上般丝毫动弹不得,干着急。气喘不上来,干脆两眼一黑没了知觉。
  再有影像眼前是之前车内景物,江小天手搭自己肩头,关切道:“肖弟,不舒服?”
  朱飞宇也睁眼看向这边。
  肖凉花些功夫消化了刚才信息,看向外面仍是江南风景,叹口气道:“做了个古怪的梦。”
  朱飞宇道:“前面就是集镇了,肖弟再休息会儿吧。” 
  师父无形的余威压迫仍在,身体倒是休息得足了。羊踯躅也不过是梦里虚幻景象。
  等等,莫非梦里连嗅觉也可幻化?
  江小天看肖凉是刚斜靠下去,又马上直起身来。在不大的空间内嗅来嗅去,还拿手拭摸角落。
  事毕肖凉无声道:“有毒。”
  挨到傍晚时分天色渐暗,撩起帘子已可远远瞧见前面果子镇城内灯火。
  车夫却一个扬鞭将马车猛朝旁边树林驱赶。三人心照不宣对视一眼。
  木头轮子离了大道往坡上滚,颠得摇摆不定。朱飞宇感到好笑,喊:“大妹子你朝哪儿赶?这样糊涂!难道急着会你家哥哥。”
  “谁是你大妹子!”那车夫也不再掩饰,冲着朱飞宇嗔叫,果真是个女娃声音。
  江小天道:“你就对别人姑娘家感兴趣。”
  肖凉不解问:“飞宇怎么晓得这是姑娘?”
  朱飞宇扯掉帘子,拿扇对着姑娘背后指指点点:“喏,头发梳这么漂亮,脖子后面白皙似雪,腰身这么纤细,”他扇子再往下三寸,“这儿也这么小巧圆润。” 
  “呸!淫贼!”
  姑娘拔剑回顾,直把车盖削飞出去。
  三人趁机跳散开来。
  那姑娘因受不得朱飞宇侮辱,遂提前把车停靠了。
  她也不犹豫,举剑对着朱飞宇就刺,压根没把江小天和肖凉放在眼里。肖凉自诩是个斯文人,本没有和女流打架的想法。江小天抱臂在前,也不像要上前掺一脚的样子。
  朱飞宇把姑娘惹恼了,又不和她正面打斗。逗得姑娘四下乱窜,他还故意往江、肖这边跑,后者看着姑娘杀气腾腾提剑过来,各是从旁跳开。
  “想跑?”姑娘掷个黑乎乎的球,就地炸开。一团紫雾立即将三人包裹在内。
  肖凉第一口吸鼻便知不是什么剧毒粉末,多半就是个障眼法了。听得姑娘大叫:“看招!”紧接着耳畔传来叮叮当当的金属声,想是不是江小天出手相助。自己怕被连累不敢停留,捂着口鼻反向几步跳出烟雾阵。出来但见江小天手作扇子猛扇眼前紫雾,作壁上观。
  “小天,飞宇他……”
  “江南有名的二流子。别理他。”
  “二流子?我看飞宇不像那种人……”
  “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肖凉自想与朱飞宇认识不过两天,不好评价。两人沉默看了会儿雾内隐烁打斗身影,江小天又道:“你看看,明明身手那么好,还要逗别人玩。不要脸。”
  “小天很了解飞宇?”
  “哼,一不小心就是世交。不光这辈子甩不掉他,我儿子和儿子的儿子也甩不掉。”
  “小天家里是……”
  “哎嘿,没对你说?好客山庄啦。要是有机会我带你回去玩玩儿。门客里面有几个大夫,你或许会感兴趣。”
  他探头探脑瞧着热闹。
  “这事儿应该耽误得不久。再在外面逛几圈,可以到我家过年去。排场比不上蒋府,有其他好玩的我带你去转转。灯会还不错,每年我都去看的。我家还会请人在镇上舞狮子,我和舞狮子的师父学了几招,嘿嘿,去年就是我上台舞的头狮。”
  江小天说得神采飞扬,肖凉不禁提起了兴趣。
  “小天,今年有机会我想去看看。”
  “好叻。”
  两人闲话间紫气渐渐散去,朱飞宇仍是和姑娘纠缠打斗着。姑娘剑法独成一派,轻巧飘逸,是适合女子习练的套路。她轻功不差,下盘稳扎。本说遇上一般对手应该不成问题,可偏偏撞上了朱飞宇。拆了几十回合下来朱飞宇皆是格挡防御,从未有一招还击。她打了半天不仅不知道他深浅,而且觉着自己说不定哪里还被他占了便宜。要说女子体力如何与男人相比,此刻姑娘已是香汗淋漓,更加觉得这人不好对付。她左脚走位滑出一步,右手自左挑剑上刺。这招本是虚招,普通人常常会抵御自身右方。但接着只要她右脚跟进,虚招立变实招,剑身将会刺入对方左腹,若是还有力气,她更是能在对方肚子里搅动一番,挑破个大窟窿出来。
  她虚招一出,只听“叮”一声,朱飞宇握个黑色条状物堪堪把剑挡了。原来他从不离手的乌扇是把足料铁扇,要风流又要武功,是他的性子。姑娘倒不惊讶,果然右脚再向前一跨,重心从左至右,对着朱飞宇空荡荡的左腹卯足了劲送过去。
  可惜朱飞宇早有预料,左脚后退让出半步,同时手中展扇,剑身插入两片扇骨之中,刺进去部分也落了空。
  他再巧翻扇面,好一个四两拨千斤,那剑在空中划道银色圆弧,清脆落地。
  这头还没完,姑娘错愣间听个:“遭着!”瞬即右肩激痛,被打得后退踉跄几步。
  抬头只见朱飞宇面带得意笑容,摇扇道:“大妹子,哥哥厉害不?”
  姑娘虽说是个丫鬟,但主子同是女性,主仆二人过着独居生活多年,男人见都没见过几个。主子时常絮叨“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今日真是应证这话不假。
  她丢出的烟雾弹本来无毒,照理说配合车内羊踯躅朱飞宇早该毒发倒地不起,然而这人还在自己眼前摇着扇子。他从始至终也就最后打开扇面缴械用了一下,嘴巴讨厌,手上到底只推过一掌。关键皮面还是一表人才的模样,桃花眼瞧过来,自己不怒反羞。姑娘咬碎牙根实在咽不了这气,想将他碎尸万段却又着实打他不过。况且旁边还站了两人。三对一,根本没的胜算。无奈再扔一枚烟雾弹,散开人已不见。空留地上摔碎的玉质剑穗。
  


☆、五

  车子被削,马儿受惊。三人掐点赶在关门前入了果子镇。
  城镇虽小,前后无村无店,过路人多半要在此歇息。三教九流聚集,少不了生些是非。朱飞宇进城再没摇扇,江小天也是拿布裹枪,蹑步快走。饶是如此错过一家偏偏倒倒的肮脏客栈时刻,街边桌前有人眼尖喊了出来:“朱少爷!是您么!”
  肖凉似乎听见前面朱飞宇一声咂嘴,脚下没有停留。
  “朱少爷!”那人还就追了出来。
  朱飞宇回身假装吃惊表情:“王掌柜!”
  然后两人开始打起太极。寒暄几句王掌柜鼠眼把人一扫,道:“朱少爷这次出门,是有什么大事么?”
  “哈哈,哪里什么大事,有批料子,我家老爷子抽不开身叫我去看看。”
  他指向江小天:“这是我家的新伙计。”
  江小天只拱手,没多说什么。
  朱飞宇又指向肖凉:“这是账房先生。”
  肖凉也配合作揖。
  “有笔账……”朱飞宇挑挑眉毛,“王掌柜,您懂的。”
  “哈哈,懂的,懂的。”王掌柜又看了几眼江小天,方道,“朱少爷,找着地方落脚了没?”
  朱飞宇自然想说找着了,他从来不带包袱,怀里揣够银票了事。可身旁两人各自背着行囊。说找着了,伙计还负着东西,怕王掌柜闲话自己苛刻下人,传出去对朱家不好;说没找着,接着定是要和自己吃喝一顿,好好的牙祭变成了应酬。什么道理!他才不要住这种黑不溜秋的客栈,尤其和王掌柜住在一起!
  打算间肖凉抢道:“我们与少爷在此地汇合,少爷先一步把住宿定了,正找食吃。王掌柜有好地方推荐么?”
  朱飞宇心里乐呵,想肖弟好激灵,忍不住笑意嘴上骂道:“哎,王掌柜显然吃过,肖先生这样说,不把别人框死了!”
  江小天突然咳嗽一声,握拳遮笑。
  果然王掌柜接道:“不妨不妨,镇上的果子酒有名,我再带你们去喝上几坛。”
  “哈哈,王掌柜太客气了,我们还是少喝为妙。别耽误了明日您办正事儿。”
  他做个“请”。王掌柜干笑两下,也只好 “请”了。
  果子镇因果子酒得名。确实几十里路前后只有果子镇一座城池,紧赶慢赶直往下面狂奔,一日到着也不是不可能。中间有个歇息,又有纯度不高的果酒喝,何乐不为。
  果子酒味道季季不同,月月有变。材料因时制宜,皆是时令水果制作。店店存异,规格不一。绕道也要经停品尝之人甚多,走时更要捎三坛回去。
  四人去的最豪华旅店,上的极香醇桂花梨子酒。
  酒坛抱进来窜丝丝甜腻游走席间。
  江小天只啄了一口,赞:“好酒。”当夜再没举杯。
  肖凉尝了,问:“这里面还有别的材料么?”
  王掌柜遂招呼店小二详细询问。
  “客官好品位,我们店的梨都是特意从西域运过来的。几年前掌柜的挪了几十窝过来自己种,味道就是不行。要讲酿造的过程,这里小的给您陪个不是,掌柜的有过吩咐不让说。不过别家的几道程序,该有的我们还是有。客官些在我们店喝酒是对的,您不知道,全镇只有我家店的果子酒要储存两年。再厉害的人物来了也不让开不到时间的酒坛。”
  朱飞宇想这掌柜的敢放出这话,应该是个厉害角色。仰脖喝口,转转手中白玉盏,真真好酒。看见肖凉锁眉思索状,玩笑道:“肖先生想回去制作两坛孝敬师父么?”
  肖凉摇头:“我师父嗜酒,自己也会做些酒喝,别的没什么,这酒回口喉咙有股涩味,不晓得怎么搞的。”
  此话一出朱飞宇和王掌柜各自再饮三杯,却没表示同意。
  小二解释道大概是客官吃了苦的下酒菜,坏了味觉。肖凉也是连喝数杯,几杯里面有异味,其它几杯又没有。搞的肖凉也快认定自己敏感过头,结果一来二去喝了好些果酒下肚,开始微醺。
  师父以前教训酿酒和熬药一个道理。端出碗有色的水,看看,浪浪,闻闻,尝尝。能详细道出材料和熬制时间,这是基本功。顺逆之理,可以预测成果才是好大夫。算得准了,能想象出最后的汤水味道。还这样训练过肖凉好长时间。肖凉自个儿推了半天,无论如何想不出这涩味是甚原理。随口问问材料看推准没有,无奈别人不肯讲。不再多想,只顾喝酒。
  江小天在一边不高兴:“我不能喝就算了,看着你们喝,我不爽。”他愤愤起身要离席。
  “小……小师傅,酒喝不了,可以对着店家找些冰糖梨儿水尝尝,那是清热化痰的。”
  江小天眼神由暗转亮:“多谢肖先生提醒!”撞开椅子跳下楼去。
  桌上接着就是朱飞宇和王掌柜继续以酒下话。话题转向朱家生意,王掌柜转弯抹角想探情况,朱飞宇左右云手推了回去。
  肖凉自认没他的事情,也先回房休息。
  他这次出来带了整套治病的银针,大小粗细都有,布袋打开许多小夹层分门别类放好。路上又买了绣花针防身使用,喂毒藏在衣袖和腰带里以备不时之需。当日对着江小天射出的就是袖内银针。
  检查完毕,笔帘打开掏出只狼毫小楷,笔锋朝上倒扣抖抖,滑出三根黑针。针尾没有孔洞,也不比针身粗出些许。既不像绣花针也不似针灸的针。色泽乌中带紫。肖凉甚至不用手去碰它,只看了看又缩回去,和其它的毛笔一起卷进去捆好。
  剩下是几本泛黄老书,数张银票及贴身的衣物。总总翻过一遍,他心里莫名的舒坦劲,方打算洗漱睡了。
  外衣刚脱下就有人叩门道:“肖弟,方便说两句话行吗。”
  身影瞧去是朱飞宇。
  他进来简单客气过,坐在桌旁猛挥铁扇,搅动空气扇过来一股酒气。然而他却毫不上脸,嘀咕道:“狗日的王麻子。”
  “喝了很多?”
  “哼,要和我比酒量又不明说,比就比,喝到吐了心里才舒服,找死。”
  肖凉要给他施针醒酒,他连忙叫免,正色道:“我说完就走。”
  他把扇子收了,扣在桌上。还是顿了顿,眼睛抬起正视肖凉:“我和江小天乃是世交,不怕他出去敞开嘴巴说些不该说的话。做生意,利字当前我也讲究眼缘。肖弟是不是那种人我心里有数。”
  他手肘曲起来搁上桌面,侧颜被油灯映得熠熠生辉。
  “讲实在话,这是我第一次出来单干,钱不在乎绝对不能出问题。说我好面子也好,报酬肯定不会少。肖弟是小天看得起的朋友,这次还权当是帮我个忙。生意只做一笔,朋友则可以交一辈子甚至几辈子。你觉得划算么。”
  说罢莞尔。
  肖凉心想这人一笑倾城究竟蛊惑过多少少女之心。师父教导世人不似医术,表里不一稀松平常。朱飞宇生得再如何漂亮,不过张覆着血肉的人皮。话明说到这份上,倒可见诚意。他复道:“飞宇真心求助,肖凉岂有不帮之理。至于飞宇的顾虑……”肖凉直直回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恐怕在来找我之前就消逝殆尽了吧。”
  原以为朱飞宇会愣上片刻,继而仰天大笑。却都是没有。他只一副“理应如此“的面色,起身道:“话已点到,告辞了。”
  肖凉看着朱飞宇阖门出去,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仔细分析又明显是坦诚相待,端坐良久终是抬手挥灭油灯。
  


☆、六

  半夜五更打过,鸡还未叫。
  江小天睡梦中隐隐听着窗边有些动静,吃惊道:“谁!”一边伸手去抓身边的银枪。
  朱飞宇脚踩窗框,反手扣着窗沿,笑道:“小天,和我偷女人去。”说完后仰跳下二楼。
  江小天匆忙披了外套过来下看,暗中不仅朱飞宇站着,肖凉也在,见他腰带歪斜,恐怕也是刚被朱飞宇从床上拉扯起来。
  他拎枪跳下,仓促间还差些跛了脚,气不打一处来猛推朱飞宇一把:“大半夜的,你还有这心情?”
  “去不去?”朱飞宇满是揶揄。
  江小天冲口就要说“不去”,但看肖凉不仅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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