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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塔人by江亭-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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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的时候他的背心已经湿透了,回屋子里稍微擦了下‘身体,换身衣服出来。一只土狗在屋外逡巡。王远怔了怔,和它对视了几秒。土狗朝他呜了两声。
——饿了?还是找阿妈?
王远回屋子里找了一片火腿出来,蹲下来没碎放在地上给它。
狗用鼻子嗅了嗅,把火腿吃完了,在王远脚下蹭了蹭。
王远一动不动蹲在原地,等着它蹭完了再起来,结果那狗还没完没了了,一边蹭一边呜呜叫。王远蹲着累,起来又怕它失望。结果他就这么蹲着,把腿蹲麻了,只能坐下来。那狗跳到他怀里,把肚子翻过来。
——要干嘛?
狗叫。蹬蹬四肢。
——唔,是只公狗。
王远和狗玩儿了一会儿,心情很愉快,提溜着狗脖子回家给母亲做饭。
村委会的李书记带着儿子过来串门,王远正在厨房里头炒菜,王妈妈进来嘱咐他多炒一个把人家留下来吃顿饭。王远就多折了一把豆角,一个转身就见一个男人进了厨房,拿着两条腊肉,挂在窗口排风扇前,“哎呦老弟,炒豆角呢?切几片放进去?今年新晒的。”
王远认人脸认得特别慢,他想了好一会儿想起来这人是李书记儿子李永斌。李永斌今年四十岁,穿着一件领口发黄的宽大衬衫,有点中年发福,“要帮忙吗?”
王远摇头,把豆角盛到盘子里。
李永斌挡住了他的路,从口袋里摸出一封红包来,“老弟,来,恭喜你当守塔人。”
王远怔了怔,“要不得,”指指腊肉,“就那个就好了。”
李永斌强塞到他裤子口袋里头,“拿着,拿着!哥好不容易来看你一趟,一点子心意给阿姨买点水果吃,你以后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哥替你高兴!”
王远皱了皱眉,不知道怎么拒绝,“谢谢啊。”
“谢啥,大家一家人嘛。”
两人出了厨房,就听到李书记的笑声。
“大妹,来来来,喝一点撒,这个对血管好。”
王妈妈不能喝酒,望着儿子求助。王远把母亲身边的酒杯拿到自己跟前,二话不说就把杯子里的酒闷掉了,“李叔,阿妈不能喝,我替她喝。”
李书记很尴尬,“好好好,阿远是个能喝的。”
王妈妈体弱,一向是呆在家里头很少和村里的人来往,家里面很久没有人串门。她心里觉得李书记来串门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情,饭吃到一半就问,“大哥,家里头没什么好招待的,多见谅啊,也没想到您今天会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李书记把酒瓶子一放,给儿子递眼色。李永斌笑得一脸褶子,“是我拖阿爸来的,我一个人来又觉得没得脸。船队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和阿爸在组织选举村长的事情,所以这几天就一直在串门跟大家说说,请大家配合组织。”
王妈妈放下心了,“这个是应该的。你们有什么要做的,我们一定服从安排。”
“现在委员会要推选竞选名额,阿姨有没有想推举的?”
王妈妈说,“我们又不懂,委员会选哪个就是哪个嘛。”
“阿远呢?”
王远一直没说话,闷头吃饭,听到有人叫他,抬起头,眨巴眼睛,扔了一句,“听阿妈的。”说完继续埋头吃饭。他拎回来那只土狗在他脚底下叫,王远又停了一下,拨了一片腊肉给它。
李书记走了之后王远才把红包拿出来给母亲,“阿妈,你拿着。”
里头有五百块钱。王远一个月才挣一千五百块钱,这个数不算小。
王妈妈心里不踏实,“他跟你说什么没有?”
王远摇头,不记得了,当时只想着豆角豆角腊肉腊肉,还有狗。
“这么多钱我们怎么还给人家呢?”
“过年的时候,我领了工钱还。”
王妈妈觉儿子太实心眼,想来想去说,“不行,我把钱送回去。”
王远拦着她,“阿妈你休息,我去。”
他随手抓了一件外套套上就出门了,走到李书记家里发现家里没有人,把钱留在门口怕人家拿了走。王远揣着那封红包皱起眉头来。他心里一有事儿就整天揣着这事儿想不开,一定要等解决了才能松一口气。这红包放兜里面就像揣着个螃蟹,张牙舞爪的不消停。
在李家门口等了一下午也没见人回来,王远所幸回家,把钱交给母亲保管好,明天再去还。
回到灯塔小屋已经快傍晚,晚上六点半准时要开灯。
王远就坐在小屋前的石头上遛狗,远远见着一个穿军装的小跑过来。
“你好,王远先生吗?”
王远站起来,点头。
小战士笑起来憨憨的,把一盒东西递过来,“这我们喻队长给你的。谢谢你上次送的海产。”
王远今天第二次收礼,因为李永斌的事情他神经有些敏感,不想沾那盒子。
小战士看他黑这个脸表情防备,心想烽哥不是这么和我说的呀,不是个很好脾气的人嘛,怎么看着这么凶?他来这儿也不长时间,被王远面瘫盯着有点撑不住,“你别误会……海事局送了一些小食过来,烽哥就让我给你捎一盒,水果糖,挺好吃的。”
王远盯着那盒子像盯阶级敌人一样,一甩头,“不要,拿走。”
小战士脸垮下来了。
王远不理他,转身回去继续遛狗。小战士追上来,可怜兮兮的,“你就拿着吧,也就是一盒糖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队长跟我说一定要你收下的,要不然我没法回去交代啊。我就是一个送东西的,你总不好看我回去被队长骂吧。”
王远被他说得有点恻隐。小战士继续说,“你看时间已经这么晚了,我还要赶着点名之前回去要不然就惨了。你拿着吧,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要不我给你放这儿。那我先回去了啊。”他把盒子放下,撒丫子一路小跑头也不回。
王远心情更差了,遛狗的心情都没有了,朝狗肚子上轻轻踢了踢,把它踹一边儿去了。他围着那糖盒子转了两圈,没办法,拿起来打开,里头有张小纸条——
“多吃糖心情好,有什么困难来找我。喻烽留。”
王远拨了一颗红色的糖,浓重的草莓味儿充满了整个口腔。
——唔,挺甜的。比上次那盒饼干好吃。
吃完糖果然心情好了,看着狗也顺眼了。王远给狗也拨了一颗,结果狗对糖没兴趣,舔了两下就走了。王远看着那颗糖觉得有点可惜,后悔了,又不能捡起来再吃下去。他挠挠头,把钱的事情已然忘到九霄云外,心满意足抱着糖盒子回屋准备开灯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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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海岛的秋天温度降得不厉害,空气里的水分依然饱和。会变的是风,王远敏感地感觉得到风向变了。跟着船队干了这么多年,他知道风向变了意味着什么。但他想不到这股秋风把村子也卷入了一个漩涡里。
近十月的天气静谧温和,王远爬到塔顶,整座岛尽收眼底。村子聚落在中部高丘的扇形冲击面下,以东是海港,以西地势则起伏跌宕,被大片大片的树林覆盖,看不到什么。偶尔有白色的群鸟飞过,扑棱环绕一小周又飞进密林里。
村落在日晖下升起暖烟来,一行明亮的火光穿梭进入高丘的树林,遥远处隐约有人群的吵嚷声传来。王远趴在围栏上看,火光在黑压压的丛林里游移,一会儿隐没,一会儿浮现,像条神秘的火龙,风声枝叶婆娑声人声海浪声混在一起,节奏紧密,越来越快。王远眼皮子跳了一下,心里升起一种危险的预感。
他从塔上爬下来,一路奔跑回村里。
村口聚拢了村民,女人们像是入圈的鹅群一样聒噪喧闹,小孩子的玩闹声夹杂其中。王远走到后面见到两个男人,站在旁边听他们说事情的缘由——
赵家的女儿怀孕了也没定人家。她阿妈把她锁在家里面不让出去,怕别人知道了,今天她溜出来逃到林子里去了。阿妈才惊动了村干部,派了十来个男人进林子里头找人。
王远慢慢往回走,想起来赵家那个女孩子了,他们上小学的时候赵臻芳做课间操站在他旁边。村里的小学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赵臻芳比他小一个年级,两个班做操的队伍正挨在一起。赵臻芳就站在他左手边,梳一个马尾辫,头上的橡皮筋有一个塑料小兔子,粉红色的,两颗突出来的门牙。赵臻芳像那只兔子,也有两颗微凸的门牙,被人笑话是龅嘴妹。
他再爬上塔顶,那行游走的火光仍然在林子里逡巡。漆黑的树林像女人的头发,被吹得四下散乱,当中不时随处开了一个豁口,就那么一下把那火光包住,吞灭了。
晚上王远躺在床上睡了一个小时。他梦到赵臻芳的脸,两颗牙齿特别突出,笑得五官都扭曲起来。她小小的个子挺着个肚子,那肚子里是个妖怪,会发光,赵臻芳的整个肚子都发着光,像是个巨大的灯泡藏在她肚子里。
王远是被窗户声弄醒的。窗子没关好,被吹得哗啦啦地响。
外头的天和海都是黑的,塔灯的灯光像是刀子一样在黑透了的虚空里切出一个剖面来。巨大的海浪撞击着岩石轰隆响,震得要天摇地动似的。外头吵嚷的人群声越来越近,王远从床上跳起来去开门,被呼啸的风撞了一脑袋。
几名村干部站在前头,后面跟着几个船队的男人。
王远冷冷地说,“你们干什么?”
李书记从里头走出来,他一笑络腮胡子就不停地抖,“阿远,你见着臻芳没?我们大家都在找她,她阿妈都快急死了。”
王远摇头,“没有,我睡着呢,被你们吵醒了。”
他面瘫的表情衬着黑黑的夜色显得戾色更重,李书记没敢多说话,“阿远,你要是看着臻芳了,你就跟我们说。大家不会为难她的,但是她一定要出来解决问题,不能逃避责任。”
王远当做没听懂,点头。
李书记只能招招手,“大家跟我走!”
这十来个男人呼啦啦一下又走了。
王远又检查了一遍电压,确认灯泡工作正常。他回到屋里,啪一下把灯开了,柜子旁边缩着个女人,哆哆嗦嗦的,被突然的光亮吓得惊叫一声。王远把门关上了,找了个小板凳过来,指着凳子,“坐,别蹲着。”
这女人是赵臻芳,爬窗子进来的。她显得又黄又瘦,肚子微微隆起,头发乱七八糟的,穿着双塑料凉鞋,脚上全是泥巴。
王远有点尴尬,又有点发愁。
赵臻芳突然从凳子上跳起来,跪在地上,“阿远哥,你别抓我去村委,我死也不去的。我求求你,我死也不去的!”
王远吓了一大跳,面部神经抽了一下,“你你你你起来,起来!肚子!会伤了崽崽!”
赵臻芳哭得像个泪人儿,她本来就显得矮小,一哭就像缩水了一样显得更加干瘪,那两颗门牙更加突出来。王远有点怨气,但不能对女人发火,只好给他倒了点热水,让她睡在自己的床上面。赵臻芳要拉他的衣角让他留在屋子里,王远脸色一沉,把她甩开,“你个女的和男的睡一屋不行!”
说完搬了张折叠床到灯塔里头去了。
第二天早上船队终于全回来了。
下午全村开广播宣布选举村长的事情,光是念选举条例就念了一个小时。王远一边和狗玩儿,一边听广播,最后不耐烦把广播关了,蒙头大睡。
一睡起来广播已经结束了,灯塔上能看到村里广场聚满了人。王远跑回村子里,有几个穿军装的人混在里面,他一眼就看到了喻烽。
村委会主席在和喻烽说话。喻烽给他敬了个军礼,一转头看到王远站在放广播喇叭的那根柱子下头,朝他招手,“阿远!”
王远走过去,“烽哥。”
喻烽拍拍他的肩,“刚才没见到你,去哪儿了?”
“睡觉。”
“睡觉?”
“晚上睡不得,就下午睡。”
喻烽挪揄他,“不容易啊王远同志,比我还忙呢。”
王远没听出玩笑来,认认真真摇头,“我不忙,你忙。”
喻烽大笑,觉得他那样子太逗了。他见人群渐渐分散,把王远拉到一旁没人的地方,低声说,“给你的糖收到了吧,好吃吗?”
王远点头,嘴角微微上扬。他把糖盒子放在抽屉里,每天吃一颗。
“海事局那边我还是有朋友的,你要是想吃什么,或者阿姨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跟我说。贵重的可能买不上,但一点吃的或者急用的药啊什么的还是行的。”
王远有点不好意思,心里感谢喻烽,“谢谢,阿妈吃不得什么东西胃不好。”
喻烽心里却记上了,“哦,好。”
两人往灯塔走。喻烽说要亲自看看灯塔,了解一下这几年的情况。王远把他带到塔里给他把这几年所有的值班册子和工作笔记都拿出来看。守塔人的工作日记主要记录灯塔的一些日常工作情况,特别是出问题时候的详情,里头都是老一辈守塔人积累下来的经验。册子一条条的写的很清楚,属于王远自己的还只有两三页。
塔顶玻璃房里面太热,喻烽自己呆了十分钟都受不了出来了。王远在里头测了电压才出来,背心湿乎乎地贴在身上。
“里头太热了,要想个办法给里面做散热才行。”
王远摇头,“不行,通风的话不利于灯泡稳定工作。”
喻烽笑看他满是汗水的背心,“那你每天要换多少次衣服?”
王远抖抖身上衣服,“都是汗,我擦擦。”
他随手就把衣服脱了,拿着腰间的毛巾擦身体。
喻烽被这春光乍现弄得瞠目结舌。
有些人是属于穿着衣服比脱了衣服好看,有些人属于脱了衣服比穿着衣服好看。王远显然就是后面那种。虽然平时穿着背心也能感觉到他的身体线条,可到底脱了衣服视觉效果还是不一样——身体匀称结实,长得十分有效率,肌肉线条特别漂亮,一点赘肉没有,腹部隐隐可以看到一个浅浅的横十字暗沟,呼吸间悄悄显出来,性‘感但不夸张。喻烽心里啐了一口,这大白天的搞得这么活色生香的干什么!
王远擦干净身体转过来,见喻烽正往口袋里摸烟,赶紧说,“不能抽烟。”
喻烽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忘了。”
他嗓子眼儿里干的很,目光又停在王远脱光的胸膛上,浅色的乳‘头也显得特别可爱。喻烽舔了舔唇,干脆把头转到一边去不看。
“这儿怎么还放折叠床?你不睡你那屋里头吗?”
王远慌张起来,他不会说谎,一时脑子转不过来编不出理由。
喻烽看着奇怪,“怎么了?”
“那个。。。。。。那个是备用的。有时候。。。午睡在这。。。。。。”
“哦,去你那屋子里头看看吧。还没看过你住的地方呢。”
王远眨巴眨巴眼睛,口齿不清,“不去了吧?”
“啊?”
“屋子里。。。。。。屋子里。。。。。。乱!东西多!没什么好看的。”
喻烽很失望,心里小九九念起来,不开心,王远有点私人生活空间吧也是对的,贸然去看人家住的地方好像确实不太好。但是越不让看就越想看,比如王远平时看看什么书啊、床上盖什么颜色被子啊、晚上吃些什么啊。。。说不定窗口上能看到晒着的裤头袜子,撑着个塑料衣架挂在泛着铁锈的窗柩上,印着蓝蓝的天空白白的海浪,再给那窗台别一支玫瑰。。。。。。
——多浪漫啊!
喻烽心里想得抓心挠肺,经过那小房子前还有点依依不舍的样子。
“05年以前没有电村长很辛苦,那时候我很小,喜欢在这里玩。全村就这座灯塔有一台发电机,电压不稳定,村长整个晚上都不睡觉的。现在有稳压器了,晚上可以睡上两三个小时,隔一小时检查一次就好。”
“村长最近怎么样?下午选举开会也没见到他。”
王远有一段时间没有去探望了,不清楚情况,“你们。。。参加选举吗?”
“李书记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参加。本来他想请我和淮生一起吃顿饭,我说算了,就算参加也只能是我代表兄弟们投一票,我也不了解情况,不好参与。”喻烽调侃,“村里头直选还是好啊,我们以前哪行过什么选举权。”
王远没听懂他这个调侃,歪着脑袋看他。
喻烽揉揉他脑袋,“这样吧,你想投给谁,我把我那一票也投了,算多一票好不好?”
王远是第一次参加选举,“不知道。”
喻烽朗笑,“你也不了解了解候选人吗?”
王远压根没有想过要参与这件事情。村里的投票率其实很低,多半是船队和老人投的比较多,女人孩子不关心这种事情。王远听选举广播听得昏昏欲睡,不过他也想在喻烽心里有一点成熟格调,至少懂得政治,所以他装作关心地问了一句,“那你觉得,另两个候选人呢?”
“我看那李书记的儿子还行,挺能侃的。那个刘书记我没怎么聊不清楚为人,宋副主席人很好看着挺踏实的,就是年纪稍微长了一点,五十多岁了。不过经验比较足就是了。”
王远直觉不喜欢李永斌,于是说,“那投宋叔。”
“为什么?”
“不喜欢李永斌。”
“哦?说说。”
王远掏出那封红包来,“要还他钱,不收。”
喻烽没听懂。
“阿妈说不能收,没什么事收人家钱不好。我去还他不收。”
喻烽嗅到了古怪,“他无缘无故给你钱?”
“他说当上守塔人要庆祝。”
五百块在喻烽心里也不是大数,“也没多少,那你就收着吧。”
“阿妈说不能收。”
喻烽给他那直脑筋逗乐了,“那我帮你去还!”
王远还真给他了,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了。
——早说有这么容易的差事能逗你开心啊!
喻烽满意地拿着那封红包走了。
王远回到屋子里。赵臻芳正吃留给她的馒头,见他回来脸有点红红的。
“阿远哥,谢谢你啊。”
王远还沉浸在喻烽帮他还钱的愉悦里。喻烽是军人,能信任,他说能还了就肯定能还了,李书记说不定也要听他的。当个军人就是有用。
赵臻芳看出来他高兴,连面瘫脸表情也柔软了,没那么沉闷。
“阿远哥,么事高兴啊?”
王远愣了愣,反应过来屋里还有个女人,“没事,吃你的。”
赵臻芳撇了撇嘴,缩在床脚,不说话了。到快开灯的时候她才问,“阿远哥,你。。。。。。搞不搞得到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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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说,这篇文三天一更~
5。
“阿远哥,你。。。。。。搞不搞得到船票?”
“什么船票?”
“出岛的船票。”
王远咬着嘴皮子,不小心撕下一块来疼得抽气,皱眉,“要船票干嘛?”
赵臻芳说,“我想去广州打工,把崽崽生下来。”
王远犯愁了。把赵臻芳留在他这个小屋里不是长久之计,可如果放她一个人上船外逃并不见得对她好。且不说出去外面能不能顺利找到工作生下孩子,她独自离岛就是一件危险事。
王远问,“崽崽是谁的?”
赵臻芳犹犹豫豫,“是六福哥的。”
六福是船队的队员,是有家室的男人。王远有一次偷听船员聊天说他在珠海港口还有一个女人,船队每次会在珠海卸货,六福就上港口找他女人。
“那你找他去,船队已经回来了,你找他阿爸说。”
可怜的女孩摇头,“我不想给他找麻烦,已经够丢脸了,我只要把崽崽生下来。”
“他是崽崽的阿爸,他负责。”
“他负不起这个责任,我也不要他负责,反正我在大家眼里已经没脸面了,我不想他也觉得我是拿崽崽要挟他的人。”
王远有点生气,“你不找他,也不可能离开。”
岛上每天有两班来往内陆的船,一早一晚。买票不是难事,但来往多半都是熟人,赵臻芳即使上了船也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你帮帮我,阿远哥。”赵臻芳哭起来,“我真的爱他,你不明白的,我不想他讨厌我。我走了就碍不到他了。我自己可以去打工的。”
王远听到她哭就觉得烦躁,手足无措,干脆摔门而去。
过了几天赵臻芳让王远帮他送个纸条给六福。王远找到六福的时候六福在家里头逗弄他亲生儿子。王远把纸条递过去,六福把他赶到门外给了王远两百块钱,让他好好照顾赵臻芳,想办法弄到船票把她送走。王远揣着那两百块钱心情复杂,觉得灯塔小屋里的已经不是一个只会啼哭的女人,而是一只巨大的螃蟹(麻烦)。
可普通的船肯定是坐不上了。王远问能不能等下次船队开船的时候把她藏在储物间或者发电机室把她带到珠海,再让她从那里去广州。六福拒绝,他显然现在不想跟赵臻芳沾上任何一点接触,况且一条船上二十来个兄弟在半个月里头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要在这种情况下把赵臻芳藏半个月再带到珠海,六福没有勇气承担这样的风险。
这几天李永斌看到王远的时候表情古怪,有点敬畏的样子。
王远发了工资心情好,到杂货店给王妈妈买了点奶粉和芝麻糊,撞上李永斌。李永斌跟见了鬼似的,还硬是要替王远把奶粉钱付了,差点吵起来。出了杂货店的门李永斌还拉着他的手低声说了一堆王远听不懂的话,大意是没想到王远和喻烽关系这么好,还让喻烽亲自过来还钱,希望老弟在喻队长面前多美言几句云云。
王远没听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囫囵点点头赶紧抱着东西离这神经兮兮的家伙远点。
周末下午喻烽过来找他钓鱼,说起这件事来,喻烽比他精明得多,“我猜那家伙可能贿选,那天我去他们家正好撞见他给村委会主席送礼谈选举的事情。”
王远皱着眉头,“他送我钱希望我选他做村长?”
“嗯。就是这个意思。”
“就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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