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童的秘密-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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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　
　
　
　　
　　枫红盛秋，北原领主邀请官员们上北贯山共同赏枫，筵席间除了遍野的枫红与山林美景之外，自然也少不了美人、美酒和美食。
　　原本这应该是场让大家都能够放松心情的赏枫宴，但对于季舟里的判事浅川真敬来说，却是无趣的户外聚会。
　　瞒着众人悄悄吐出一口叹息，浅川真敬忍不住无聊地打了个呵欠。
　　虽然筵席盛大、佳肴美好，只可惜身边尽是群不停地向领主奉承的官员，满天飞的官腔让他直想打瞌睡。
　　唉……难得美景当前，他却得陪这群满嘴谄媚的老头子在这里打哈哈，真是浪费时光！
　　﹁对不起，我有些醉了，为了不打扰各位的雅兴，我先四处散散步，等清醒一点儿再回来。﹂
　　浅川真敬找了个还算合理的藉口向领主道歉后，很快地溜出筵席，打算独自享受四周山林的美景，至于领主那边，等到大伙儿都醉得差不多了，他再回来吧！
　　离开意不在赏枫的筵席之后，浅川真敬一边观赏着美丽的枫红，一边漫步入林，原本的目的是图个清静，却没想到在他踏入枫林深处时，竟见着了一个令他倍感意外的景象。
　　一名看来脸庞漂亮的少年躺在枫林里的一处小小空地，长而黑的发丝披散开来，上头落着几片枫叶，就连少年身上都有枫叶盖住，那模样宛如要与枫林自然地融为一体，佐以微风轻拂以及四周的静谧，让浅川真敬忍不住要猜想少年是否为枫树精，只是不巧给他瞧见了身影。
　　听见脚步声的少年张开了眼睛，他转头看向浅川真敬，随即又闭上眼睛，静静的躺在地上。
　　浅川真敬有些错愕，这少年对他这个陌生人的打扰仿佛全然不以为意似的，莫非少年真是枫树精？
　　好奇心的驱使让浅川真敬大着胆子往前踩了两步，他一边打量着少年的容貌，一边在心里赞叹着，因为少年的肤色白皙，衬着秋日枫红更加鲜明，让四周的环境看来仿佛是一幅浑然天成的图画。
　　﹁请问……﹂浅川真敬发出轻音，甚至讲得小心翼翼，就怕把这美少年给吓跑了。
　　少年再度张开眼睛，他直直的盯着浅川真敬看了半天，才开口吐出轻轻细细的声音。﹁你在跟我说话吗？﹂
　　浅川真敬愣住，这少年的音调柔细得宛如风在树叶间穿梭而过，又似水流在小溪与岩缝间跳跃。
　　这是他从来没听过的悦耳声音，可却与少年的清灵美貌甚为符合。
　　﹁敢问阁下来自何处？﹂浅川真敬觉得少年颇像个枫树精，但是精怪之类的生物有这么容易给人瞧见吗？他自认并不是个与精怪有缘的人，所以对于少年的身分，他实在不得不抱着几分疑惑。
　　﹁我从山下来。﹂少年给了个简短的回答。
　　﹁山下？﹂浅川真敬被少年弄迷糊了，因为少年若从山下来，那应该就不是枫树精，而是活生生的人了吧？
　　﹁请问阁下府上是……﹂浅川真敬对这个美少年起了异样的兴趣，除了他的美貌以外，少年与常人大相迳庭的态度也勾起自己的探知欲。
　　﹁桓昌城。﹂也就是北贯山旁边的桓昌里主城。
　　﹁桓昌城？﹂浅川真敬错愕极了，因为能住在主城里的人，非富即贵呀！这么说来，少年出身并不低了。
　　浅川真敬再仔细打量着少年身上的衣物，发现颜色样式虽然朴素，但料子却还不错，并不是普通人家会穿的。
　　莫非这少年是跟着赏枫宴的哪个官员来的？
　　﹁我可以请问你的名字吗？﹂浅川真敬心想若是官员的孩子，那应该会有姓氏，而大多数的贵族他都识得，所以从姓氏应该可以判断出少年的来历。
　　﹁秋余。﹂
　　事情没有浅川真敬想的那样顺利，少年有名却没姓。
　　﹁你没姓氏？﹂浅川真敬的猜测落空，让他无从得知秋余是哪一家的孩子，但由于平民没有姓，所以他也只能暂时断定秋余是个平民百姓。
　　﹁没有姓就是平民了，那你怎么会进到领主的地方来？前边正在办赏枫宴，如果你误闯的话，说不定会被处罚的。﹂确定秋余的身分后，浅川真敬忍不住挨近秋余与他攀谈起来，毕竟像这样清灵漂亮的美少年，若是因为一点儿小小的过失就被领主处罚，那实在是有点不值得。
　　﹁这地方……是我先来的。﹂言下之意，误闯这片枫林的是举办筵席的官员，而不是他。
　　﹁虽然你这么说也没错，但我想那些官员是不会听你解释的。﹂浅川真敬朝秋余伸出了手，露出苦笑。﹁若是不介意的话，愿意跟我一起散心吗？如果有人来了，就说你是我身边的侍童，这样就不会招来麻烦。﹂
　　见秋余淡漠的样子，仿佛这世界并不在他的眼里，谁来谁去都与他无关，可他纤瘦的模样，却又令浅川真敬有些舍不得丢下他独自离去，所以浅川真敬选择了一个对两人都好的方法。
　　﹁你要找我一起散心？﹂对于浅川真敬的要求，秋余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
　　﹁你不嫌弃的话，我很乐意多个谈话的伴。﹂浅川真敬往回望了一眼，又转向秋余。﹁其实我是从赏枫宴逃出来的，因为那边太吵了，可以的话，我希望静静地欣赏这片枫红美景。﹂
　　﹁你愿意和我聊天？﹂秋余照样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不过话倒是变多了一些。﹁我没碰过想和我说话的人，你是第一个……﹂
　　﹁为什么？﹂浅川真敬见秋余并不想起身，索性也学他躺下。
　　满地的枫叶形成天然的地毯，躺在一层沙沙作响的落叶上头，有些刺痒却又意外的舒适。
　　﹁你身边没有别的朋友或家人吗？﹂瞧秋余才十几来岁的年纪，应该是个跟在父母身边的孩子，怎么会没人可以讲话？
　　﹁我不知道算有还是没有。﹂秋余怕浅川真敬不懂他话语里的意思，所以补上了说明。﹁我是在秋天偶然多生出来的孩子，家里的人并不当我是一份子，所以我不知道自己这样算有家人或者是没有。﹂
　　﹁你……﹂浅川真敬突然翻身坐起，讶异地瞧着秋余，这才明白他为何叫秋余。
　　秋余会是高官的私生子吗？所以尽管他衣着不俗、样貌气质清灵出众，但依然得不到父母的疼惜？
　　听秋余的语气，似乎是习惯了这种日子，也难怪对自己的出现，秋余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不管你有没有家人，我都可以陪你聊天。﹂浅川真敬的心里泛起一股疼惜之意，或许是因为秋余太过无我吧，那模样反倒教人心疼。
　　面对浅川真敬的示好，秋余陷入沉思。
　　好半晌，他才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谢谢你。﹂
　　﹁不用客气，反正我也正想找个伴，说起来是你陪着我才对。﹂浅川真敬坐到秋余身旁，低头望着他。
　　﹁我只是躺在这里而已，所以是你陪我。﹂秋余笑着摇了摇头。
　　﹁我会打扰到你吗？﹂浅川真敬可不希望被一个美少年当成讨厌的大叔。
　　﹁不会，我在这里躺了四天，只有枫叶陪我也挺无聊的。﹂秋余很乐意让浅川真敬陪在身边。
　　或许是因为浅川真敬的亲切，让秋余对他有了好感。
　　﹁四天？这附近有房舍吗？﹂浅川真敬看了看四周，先前秋余说他住在桓昌城里，怎么又会在这里躺了四天？这里离桓昌城可不近啊！
　　﹁没有。﹂荒郊野外哪来的房舍？
　　﹁你露宿荒野？太危险了吧？﹂浅川真敬可不觉得秋余会有力气去对付深夜出没在林里的野兽。
　　﹁还好，我没看到什么会咬人的动物跑出来。﹂秋余不以为意的摇头叹道：﹁不然我也不用躺这么久了。﹂
　　﹁你为什么会一个人独自躺在这里？是出来散心吗？﹂浅川真敬越听越觉得事情不对劲，他总觉得秋余来这里似乎别有原因。
　　﹁我在等阴间的鬼差来接我啊！﹂简单的说，就是他在等死。
　　﹁你说这是什么傻话！你是来这里自杀的？﹂
　　﹁我没勇气自杀，所以才躺在这里等自己自然而然的断气。﹂
　　秋余躺了四天，的确有些效果。他又渴又饿，加上两天前夜里的一场雨让他染上风寒，发烧了一整天之后，他还真的没法子动了。
　　﹁你！﹂浅川真敬没料到秋余是真的想寻死，怪不得从刚才到现在都没起身动过一下，甚至连声音都又细又柔，其实根本只是因为秋余没力气说话或移动！
　　﹁跟我来！﹂浅川真敬也没多想，他弯□子，一把将瘦弱的秋余抱起，然后迳自往枫林外边走去。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秋余死掉！
　　
　　




2

第2章　。。。　
　
　
　　
　　﹁大人，这孩子……﹂大夫替秋余诊断之后，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怎么样？他还好吗？﹂浅川真敬着急地拉着大夫追问。
　　刚才他好不容易避开筵席的人群，将秋余带到自己离北贯山最近的别馆，并立刻让人去请大夫来为秋余看病。
　　不过看见大夫这副表情，让浅川真敬实在是很担心自己没能救回秋余，毕竟秋余已经在那边待了许久。
　　﹁他发烧得很严重，身体又很虚弱，还能保持清醒的意识已经是奇迹了。﹂大夫摇了摇头，表示秋余的状况并不乐观。
　　﹁大夫，我再过多久可以死呢？﹂
　　通常在这样的状况下，病人的问题应该是问自己还能够活多久，但秋余却像是等不及断气似的问着触霉头的问题。
　　﹁你不会死！﹂浅川真敬想也没想就把话给挡了回去，然后又转过头向大夫询问：﹁大夫，有什么好一点的药可以救他吗？钱不是问题，只希望你能救回他这条小命。﹂
　　﹁我先给他开些退烧的药，后面就只能看病人的体力了。﹂
　　大夫仁心仁术，也想保住秋余这条年轻的生命，只有当事人似乎对自己告急的病况不以为意。
　　﹁那就没问题了，我四天没吃东西，也没喝到几口水，体力应该不是很好，我想是撑不过去的。﹂
　　﹁秋余！﹂浅川真敬实在很想找人把他的嘴封住。﹁别净说这种话！我马上让人准备点粥和汤给你。﹂
　　虽然浅川真敬不懂是什么样的原因让秋余在这么年轻的时候便执意寻死，但是既然人被他救了，他就要救到底。
　　﹁我不想吃。﹂秋余反对的干脆。他绝食四天，好不容易就快达到目的，现在吃了东西岂不是功亏一篑？
　　﹁为什么？﹂浅川真敬焦急地反问着秋余，毕竟秋余不吃的话，没人能逼着他吃。﹁你何苦急着了断自己的生命？到底有什么原因？如果你执意求死，那就把理由说出来，起码让我这个想救你的人明白原因，而不会觉得你死得不明不白。﹂
　　﹁因为我是多出来的人啊！﹂秋余答得理所当然，但跟在后面的叹气，或许表示了他对这件事的无奈。﹁你不觉得让多出来的人吃东西，很浪费米粮吗？﹂
　　﹁我不管是谁给你这种奇怪的观念，总之我是救定你了！我端什么来，你就给我吃，别去管什么死不死、浪不浪费的问题。﹂浅川真敬板起了面孔，走近床边，伸手探了探秋余发烫的额头，表情又露出几许心疼。﹁你还年轻，不该死的，难得走一趟人生，至少多享受几年再走吧！﹂
　　﹁是吗？可是我不知道要享受什么。﹂秋余抓住浅川真敬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掌，像是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似的，不肯放开他的手。
　　﹁如果你身边没人可以告诉你，那就让我陪着你吧！﹂浅川真敬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家人是怎么待你的，但至少我不会嫌你多余。若你肯点头，那么就让我来告诉你人生该怎么享受，只要你别再寻短好吗？﹂
　　见一个清灵美丽的可人儿在自己眼前死去，他恐怕会一辈子良心不安，所以他说什么也想将秋余救回来。
　　﹁原来有不嫌我多余的人啊！﹂秋余没有回答浅川真敬的问题，迳自闭上眼睛喃喃自语：﹁不过好像有些晚了，我是真的没力气再撑下去了。﹂
　　其实秋余也不希望自己有这样的命运，他还是个孩子，当然希望有人疼他。
　　他曾经期盼哪天会有一个肯接受自己的人出现，只是他等了十几年，从未有人关心过他，所以他才决定一死了之，也省去别人的麻烦。没想到在死之前，竟会碰上浅川真敬对他伸出援手。
　　﹁说什么没力气？吃了就有力气了！﹂浅川真敬接过下人端上的食物，舀起一口汤送到秋余的唇边。﹁来，喝一点，等会儿我再让人把药熬一熬让你吃。﹂
　　好不容易说服秋余，让他有些回心转意，浅川真敬可不会就此放手。
　　﹁这样喝，我大概会噎死吧？﹂秋余看了看热汤，虽然他很想接受浅川真敬的好意，但他现在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想撑起身子坐着喝汤似乎不太可能。
　　﹁我扶你。﹂浅川真敬将汤碗放到一旁，然后抱起秋余，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才把汤匙移到他嘴边，在那之前还细心地先替秋余把汤吹凉了些。
　　﹁来，慢慢喝。﹂浅川真敬小心翼翼地让汤匙触上秋余的唇。
　　﹁你对我真的很好，该不会你有个死去的小弟和我同年，所以你拿我当成那孩子疼爱吧？﹂看着浅川真敬照顾自己的举动，秋余一边喝汤一边问着。
　　﹁你的小脑袋还挺灵光的，虽然答案不是这个，但也相去不远了。﹂浅川真敬见到秋余开始进食，也愿意与自己聊聊天，心情总算轻松下来。
　　﹁这意思是说真的有个和我同年的孩子死了吗？﹂
　　秋余的想法较为悲观，所以自动往这个方向联想。
　　﹁看你这个样子，一定很疼他吧？那孩子很幸福呢！﹂虽然不知道那个失去生命的同龄少年与浅川真敬是什么关系，但……﹁真想当他的替身，这样我应该也能幸福吧？﹂
　　﹁那你就到我身边来如何？﹂浅川真敬突然萌生新念头。
　　反正秋余都打算自杀了，而且他的家人完全不在乎他，否则不会任由他失踪四天没回去还不闻不问，所以就算他带走秋余，想必也不会有人来找他。
　　再怎么说，他身为判事一定养得起秋余，更不会让秋余这个美少年落到脑子里只有寻死这个念头的地步。
　　﹁到你身边？﹂秋余有些意外，没想到浅川真敬不但好心，还如此大方。
　　﹁对了，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浅川真敬想到自己还未向秋余做自我介绍，﹁我是季舟里判事浅川真敬，如果你愿意跟我回去，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放下秋余喝到一半的汤，浅川真敬伸手握住秋余的小手，像是在征询他的意思。
　　﹁季舟里啊……﹂那可是离桓昌城有些距离的地方，若是点了头，他就得离乡背井到外地去了，不过……就算继续留在没有人等他的故乡，也没什么意义。
　　秋余感受着从浅川真敬手掌上传过来的热度，嘴角勾起满足的笑容。﹁我是没有人要的秋余，如果浅川大人不讨厌我的话，请让我跟您去季舟里。﹂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浅川真敬见到秋余的笑容，心情跟着好了许多，让他也忍不住露出笑意。﹁等你把病养好，我就带你去季舟里，还有……﹂
　　﹁还有？﹂秋余疑惑的看着浅川真敬，怎么要浅川真敬带自己去季舟里还有其他条件啊？
　　秋余左想右想，才猛然忆起自己与浅川真敬并没有任何关系，那么浅川真敬的条件八成就是∣∣
　　﹁对、对了……如果我的病能好起来，我不会赖着您白吃白喝的，我念过书也会写字，所以简单的工作我可以帮忙……﹂为了不让浅川真敬担心自己吃定这个季舟里判事，想攀着浅川真敬当上大少爷，秋余赶忙先澄清自己的想法，以表示没有占浅川真敬便宜的意思。
　　不过这些仅是秋余过度的考量，其实浅川真敬想说的根本与这些无关。
　　他苦笑着摸摸秋余的头，然后轻笑了几声。
　　﹁不是的。秋余，我只是想告诉你这名字并不适合你，不嫌弃的话，我给你取个新名字好吗？﹂
　　浅川真敬一直觉得﹁秋余﹂这两字给了秋余本人太大的负担，而且会压垮秋余的一生，所以他不希望到了季舟里之后，秋余还惦着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虽然他可以问，但他并不想多探究秋余的过去，因为问了不过徒增秋余的伤感，而且也没什么必要。
　　知道浅川真敬不是担心他骗吃骗喝以后，秋余总算松了一口气，而对于浅川真敬想帮他取名字的要求，他笑着点头答应。
　　﹁那么让我想想……﹂浅川真敬虽然想替秋余换个名字，却还没想到适合的，他望向窗外，只见远处的枫红依旧耀眼，令他忆起初见秋余时的模样。
　　﹁余字没有必要，就去掉它改叫你秋羽如何？﹂浅川真敬突然迸出这么一个问句。
　　会想将余改为羽，为的只是图个美丽的记忆。因为他们相遇在今秋，而他见到秋余的时候，落下的枫红宛如一片片的羽毛将秋余覆盖，加上秋余本身又瘦又轻，抱起来也像飘动的白羽，所以他才想让秋余改名秋羽。
　　﹁秋羽……我喜欢这个名字。﹂秋余重复念了几次新名字，然后开心的笑了。
　　那个没人疼爱的秋余就当作在北贯山上走失了吧，从现在开始，他是浅川真敬身边的秋羽，有人照顾、关心的孩子，一点儿也不多余！
　　
　　




3

第3章　。。。　
　
　
　　
　　﹁大人，您带回来的小少爷，说什么要帮忙，就跑到前厅那边擦地板，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啊！﹂下人匆匆忙忙的跑来书房找浅川真敬。
　　虽然不知道秋羽是什么样的来历，但主子突然就带了个漂亮少年回来，还对他百般照顾，可想而知秋羽绝对不是来判事府当下人的，九成九是浅川真敬的贵客。知道这一点的下人对秋羽当然不敢怠慢，只是当大伙儿都小心翼翼地服侍秋羽时，他竟然跑去做事，害下人们不知所措。
　　﹁秋羽这孩子……﹂浅川真敬没想到秋羽竟然会主动做事，明明吩咐过他只消好好休息就行了，怎么他还是说不听？
　　﹁我去瞧瞧。﹂浅川真敬说着，便放下手边的公文往前厅走去。
　　偌大的厅堂里摆设着桌椅和各式名贵瓷器，秋羽跪在地板上，伏着身子与地面贴得极近，冒着汗水的前额看得出他的努力，而他手里的抹布也早已脏透。
　　﹁秋羽，我不是要你休息吗？﹂浅川真敬匆匆赶到前厅，见到秋羽时还以为他昏倒在地上了，急忙一个箭步上前，把他从地板上扶了起来。
　　﹁我已经好很多了，所以没关系，而且……我想帮您做点事。﹂因为浅川真敬是第一个接受自己的人，所以秋羽想讨好浅川真敬，让他更喜欢自己。
　　﹁想帮我做事的话，等你身子康复再说。﹂浅川真敬无可奈何地拉着秋羽到一旁坐下。﹁大夫说过尽管你病好得差不多了，但身子虚弱尚需调养要多休息，所以工作你就别管了，我府里下人众多，不用你来帮忙的，你尽管安心养病，知道吗？﹂
　　当初他带回秋羽时，一度担心秋羽是否能挨过漫漫长夜，所幸秋羽不再有自杀的念头后，心情轻松许多，所以身体就没那么差了，这些转变让他以为秋羽可以就这么好好养病，那晓得他竟然为了想报答他而急着工作！
　　﹁可是一个人待在房里……﹂虽说是养病，成天躺在床上看天花板，身边没人陪伴，那和他住在桓昌城时有什么差别？
　　他就是不想再孤伶伶的一个人，才跟着浅川真敬到季舟里来的啊！
　　﹁这……﹂浅川真敬微愣。﹁对不起，我这几日忙着处理公事，倒忘了你不喜欢一个人哪！﹂
　　想来秋羽就是因为如此，才耐不住寂寞而跑出来工作吧！
　　﹁我今天下午就忙完了，你先回房换件衣服，等等我带你去赏景。﹂浅川真敬摸摸秋羽的头。他就是不忍心丢下秋羽这个清灵得像枫树精一般的漂亮小少年，才会把人带回家，若是他又丢着没去管秋羽的话，那岂不与秋羽的家人无异？
　　﹁不用了，浅川大人忙的话，不必特地为我抽出时间，只要让我跟在身边帮忙就好了。﹂对秋羽来说，能不能出去玩倒不是太要紧的事，他只想有人和自己说说话，却不想给浅川真敬认定自己是任性孩子的感觉，免得时间一久，浅川真敬就会对他感到不耐烦而嫌他多余。
　　﹁这样吗？那么你跟我到书房来吧，我正在处理最后一批公文，你就在旁边看看书，替我磨个墨。﹂浅川真敬扶起秋羽，引着他往书房走去。
　　他不想给秋羽太繁重的工作，或许可以说他实在不想让秋羽工作，免得秋羽大病初愈却马上又累坏了。不过看这样子，倘若他不找事情给秋羽做，那秋羽说不定又会自怨自艾的跑得不见人影，所以将他带在身边帮点小忙，反倒令自己安心许多。
　　﹁好。﹂一听到能就近陪在浅川真敬身边，秋羽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秋羽在书房里忙碌地磨墨倒茶，等浅川真敬看完公文后，还体贴地帮着捏捏肩膀、捶捶背。
　　﹁秋羽，你真是贴心的孩子。﹂浅川真敬一边啜饮着冷热适中的茶水，一边拉过秋羽，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跟着我多年的侍童都不见得可以把茶泡得这么刚好。﹂
　　幸亏他当天坚持救回秋羽，否则岂不是暴殄天物吗？
　　﹁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