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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杯-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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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花镇02蝴蝶杯

作  者: 蛾非
出版社: 鲜欢文化
书籍编号: BK1016…10002895 
I S B N # : 9789862842249 
出版日期: 2011/10/28 
上架日期: 2011/10/28 

蝴蝶杯 1

  「这里每一个知县都待不过一年……」
  昏暗的灶间里,墙壁和灶台都积满了厚厚的油腻,墙角堆著一些不知放了多少日子的烂菜叶,散著腐烂的味道。一个头发花白、体态佝偻的老人正从灶上那锅里舀著什麽,烂糊糊的,盛进一个破碗里。
  「耿直清廉的都被山上那夥山贼给折腾走了,奸猾贪婪的也给山上那夥人给折腾走了……」
  老人摇摇头,「走了清静,走了也好,本来有知县和没知县就没多大的区别。」端著那个破碗转过身来,「来,县太爷,吃饭罗。」
  秦灿正云里雾里,听到这句,抬手正要去接那只碗,谁想老人颤颤巍巍地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外面传来「踏踏踏」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先前那只「吧嗒吧嗒」舔著他的脸的大黄狗,张著嘴淌著口水「哈、哈」地从外面跑进来,跑得飞快,感觉四只脚都离了地了,弯一下子都拐不过来。
  老人将碗放到地上,「今儿在卖猪肉的那里讨来些碎骨头,县太爷你今天可有口福了……」拍了拍大黄狗的脑袋,「嘿嘿嘿,慢点吃。」
  那只大黄狗才不管老人说了什麽,早就凑了上去,整张脸埋在碗里吃得「呼噜呼噜」的,屁股後头的尾巴晃得要掉下来了一样。
  秦灿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指著地上那只正吃得欢快的大黄狗,「它叫……县太爷?」
  老人直起身,笑了起来,「是啊,它从还是只小狗崽的时候就待在这县衙里了,哪都不去,每天清晨都要在公堂上转悠一圈,一天都不缺,可比那些走马灯似的县太爷称职多了。」
  「……」
  秦灿看看那只狗,又看看灶间的门口,彻底无语了。
  
  虽然一开始多少有了心理准备,但秦灿没想到隆台县县衙居然是这麽一个破落的地方,他从门口走进来,几乎有种走进一间荒宅的错觉。
  才刚跨过门坎,就被横在门口的一根水火棍给绊了一下,秦灿有点不敢相信地往里面走去,入眼的都是一副破墙烂瓦、到处结著蛛网的画面,大门和柱子上的红漆都斑驳得几乎掉光了,公堂上方的房顶还有个硕大的窟窿。
  几只老鼠在案台底下钻来钻去,秦灿走上台阶,它们才四散逃开,有只还是蹭著他的靴子跑掉的。
  秦灿低下腰,将地上的签筒和散落一地的刑签捡了起来,放回案台上,签筒落下在桌上发出「喀嗒」一声轻响,在这个空阔的地方显得格外清脆响亮,却激起圈圈如涟漪般的落寞,四散到各个角落。
  秦灿穿过走廊,在後厢房这里遇到个穿著像是乞丐一样的老人,正手抖著劈柴,听到脚步声,侧过头来眯起眼睛扫了秦灿一眼,就又回头去专心劈起那块木头,「你要找谁?」
  「我……我是隆台县新来的知县。」
  听到秦灿这麽说,老人手里的动作停了一停,然後说不清是为其哀叹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抱起地上的木柴,步履不稳地走进身後的屋子里,於是便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秦灿从老人这里得知,原来老人以前是在县衙厨房里做事的,县衙里的知县几经上任与离走,县衙里留下的人也越来越少,最後统统走光就只剩下他一个。
  他老了也没地方去,留在这里好歹还有个地方能遮风挡雨,就靠著帮人背柴和捡点别人吃剩下的过活。
                
        

  夜晚。
  躺在县衙後厢充斥著霉味的房间里,秦灿毫无睡意。
  房间里也是一团乱,桌椅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白,蛛网如织,杂乱无章层层迭迭地从房梁上垂挂下来。
  他花了半天的工夫才勉强将床榻清理出来,之前在京城从没吃过这种苦的小王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萌生了退意。
  房顶上经年失修的屋瓦漏开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窟窿,熠熠的星光与如水的月色自其间照落,在漆黑的房间里留下交错的细细的光柱,以及斑驳的光点。
  桌子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伴随几声「吱吱」的叫声,忽然「啪嗒」一声,有沈甸甸的东西从桌子上落到地上,「吱吱」的声音一阵慌乱向角落散开,过了一会儿,声音又响了起来,全都聚集在桌子那里。
  秦灿借著透进来的那几道疏漏的光线,看到地上有几只老鼠正在啃咬自己的那个包袱,秦灿想起来,似乎还有一点干粮在包袱里。
  算了,就让它们去吧。
  秦灿没心思去管,他想离开这里,就算太子让自己入朝为官也比待在这里要好上百倍,他突然怀念起自己以前的日子,美人如画,风月无边,现在简直是天差地别。
  但要是回去了,自己又有何脸面去面对岑大人,又该如何向岑熙的亲人交代,自己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带了出来,结果就这麽弄没了……?
  不,也不是完全没了……
  颜三那混蛋,正用著岑熙的身子继续当他的山贼。
  於是不可抑制的,各种血腥残酷的画面浮现出来塞满脑海。
  在血雨如风下,岑熙神色冷冽,眼神漠然地手起刀落,几点殷红飞溅上他白皙的脸颊,像是刻意点上的朱砂,透著妖媚,而青犊刀上蜿蜒流转的鲜血,不知是夺了几百几千人的性命才将它染成那种颜色……
  原本总是斯文守礼满腹经纶的人,变成一个贪婪凶悍的强盗,只有满箱满箱的财宝才能让他开颜,并且孜孜不倦地追求著掠夺所带来的快感……
  不行!
  秦灿猛地坐了起来,地上那些正啃著干粮的老鼠被他的动静一吓给吓得四散逃了开来。
  秦灿起身掌灯,在房间里一通乱找,惊得躲在墙角旮旯里的老鼠虫蚁到处乱窜,最後秦灿在一个柜子里翻出看起来还能用的笔墨纸砚,走回到桌前,将纸在桌上铺开,一边研磨一边思忖,接著提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蝴蝶杯 2

  告示:
  今隆台县新任知县到任,意欲整肃隆台县民风,在此招聘衙役捕快若干,俸禄优厚,请各位乡亲奔走相告。

  次日清晨,青花镇上的隆台县县衙门口贴著一张纸,卷起的纸角在风里轻飘,拍得墙面「啪啪」作响。
  县衙的门给按了回去,鸣冤鼓也重新被架了起来,虽然门口那头石狮子的脑袋还是缺的,但多少有了点衙门应该有的肃穆气氛。
  只是县衙门口人来人往,有人摆摊吆喝,有人为了几文钱斤斤计较,有人推著板车拉著牛打门前经过,却没有人上前看一看这张告示,彷佛这张纸连同後面的这座县衙,都从他们视线里凭空消失了一样。
  秦灿大清早将那张告示贴了出去,然後官服穿戴整齐地等著人来。但是过了日中却也不见一个人来应聘,就连日常作工的人也没有。
  秦灿踱来踱去早踱得腿酸了,看看天上的日头,自我安慰,也许他们睡到正午刚起来,说不定下午就有人来了。
  日昳之时,县太爷就坐在那里,手撑著脸百无聊赖地玩著签筒里的刑签,在空荡荡的公堂里「哗啦哗啦」回荡的声音,陪著县太爷大人以及在地上啃著一根骨头、名叫县太爷的大黄狗,一起打发寂寞时光。
  一直到日入时分才有人出现,而等了一整天的秦灿早已趴在桌案上打起了盹,旁边蜷著被官帽盖去了大半脑袋的县太爷。
  「大人……」
  秦灿没听到。
  「大人……?」
  秦灿继续打著呼,还不耐烦似的摆了下手。
  「大人!」
  秦灿脑袋「喀咚」敲在桌上,懵懵的醒了,「什、什麽事?」
  他迷迷糊糊地看见下面站著个人,登时清醒过来,取过官帽戴好,然後伸出脑袋嘴角挂笑。
  「你是来应聘的?是要当衙役还是捕快?捕快呢要身体健壮,还要身手好,本官看你有些瘦弱,不如就当衙役好了,俸禄是没捕快高,但好在不用东奔西走,活也轻松。」秦灿自顾自的说了一大堆,说完满含期待地看著下面这人。
  下面这人显然是被他吓到了,反应愣愣的,「大人,我……」
  「哎……你有要求尽管提嘛,你是第一个来应聘的,万事好商量。」说完继续眼睛放著光的看著下面的人,当然优待啦,经你回去这麽一宣传,才有更多的人来嘛。
  下面的人被秦灿看得几乎缩成了一团,低著头嗫嚅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大人,草民不是来应聘的……」
  「你说什麽?」
  秦灿「啪」的一拍桌子,把县太爷震得跳了起来,下面那人也被吓得不轻,整个人筛糠似的簌簌发抖。
  秦灿用手按了按太阳穴,脸色也沈了下来,「你说什麽……你再说一遍!」
  下面那人被秦灿拔高的嗓门吓得一哆嗦,接著闭上眼睛豁出去了似的大声答道,「禀大人,草民不是来应聘的,草民是来收菜钱的,上任知县还欠著小人二十文菜钱……」越说越小声,「草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向大人讨取……」又哆嗦成了一团。
  秦灿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手指著他「你你你」了半天,胸膛一起一伏,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但脸色非常难看。
  他就用这种像是要扑上去咬他一口的表情看著下面的人,半晌从袖袋里摸出钱袋子,倒了二两银子在手掌中,手一撇,银锭被丢到那人面前地上。
  「这是连本带利的数。」
  那人看到地上的银锭,眼睛一亮,扑过去捡起来往衣服上擦擦就递到嘴边用牙咬,一看是真的,双手捧著连连道谢,「谢县太爷,谢谢县太爷!」
  那人一边说著一边往门边退,没留意脚下,直接给门坎绊了出去,摔地上爬起来又继续谢,直到看不见人。
  秦灿瞥了眼蹲在旁边在舔爪子的县太爷,用靴尖蹭蹭了它,「听到没,人家在谢你呢?」
  「哦呜?」县太爷自然听不懂秦灿说什麽,只当秦灿要给它东西吃,仰著头吐著舌头,巴巴地望著秦灿。
  秦灿撇了下嘴,只觉无趣极了。

  接下来几日依旧是连半个应聘的人也看不见,县太爷的热情也从最初的焰高万丈缩到了豆大的这麽一丁点,只要「噗哧」一口气就能吹光光。
  「为什麽没人来呢?」秦灿手撑著面颊,脸上堆满了郁闷。
  县太爷则在他脚边转来转去,秦灿来了之後夥食比以前好多了,每到开饭的时间就把县太爷给乐坏了。
  老伯将冒著热气的饭菜端到秦灿面前,县太爷马上跑到自己的碗那里蹲好。
  「这里不比京城,认字的也就那麽几个,都是富足的人家,谁会来做这一个月才十几斛粮食的苦差事?」
  秦灿点点头,觉得老伯说的有道理,自己怎麽就没想到这里的人大多不识字,难怪告示贴了几天都没人注意。
  那就换个办法好了,但……要换什麽办法呢?
                
        
  
  次日,刚升起的日头悬上房顶,带著霞色的晨光让县衙门口的石狮子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薄霭一点点被驱散。
  青花镇上的人正要像过去每一日那样开始这平淡无奇的一天,县衙脱了漆的大门缓缓打开,门缝间探出一只蹬了簇新官靴的脚,接著是青色的衣襬,秦灿端著腰带神气活现地走了出来,双脚叉开著在县衙门口站定。
  在街上忙碌摆摊的小贩朝他这里看了过去。
  「咳!」秦灿清了清喉咙,然後大声道,「各位乡亲──!各位父老──!本官乃隆台县新任知县,自上任之日起决定整肃民风,一扫此地颓败混乱的风气,现招聘捕快衙役若干,待遇优厚,欲来从速!」
  话音落下,一片安静,那些人早就各忙各的根本没人理他,他面前是围了些人上来,但都个个表情茫然地望著他。
  秦灿皱了皱眉,叉著腰,提高了一点嗓音将刚才那段话又重复了一遍,见依然没人有反应,於是恼了,但又不能发作,不甘心地又道,「应聘并录用者送良田一亩!」
  围观的人多了起来,就是没人出声。
  秦灿只能继续加好处,「还未娶媳妇的县衙帮忙做媒,礼金由县衙承担!」
  下面有几个年轻壮实的小夥子,声音很小的悄悄议论了起来。
  秦灿一见似乎有戏,於是再添了一个条件,「家有老人的,看病求医丧葬的花销也全由县衙负责!」
  此话一出,议论的声音大了一些,有人皱眉怀疑,有人赞同的点头,讨论了好一阵,声音停了下来,围观的人群里总算有人抖抖索索地举起手道,「大人,草民……」但是话还没说全,就见一人喘著气地跑过来。
  「黑云九龙寨在山脚发钱发粮,大家快去啊!去晚了就没了!」
  哗!
  好像潮水一样的,人群散了个干干净净,连那些摆摊的小贩也不顾摊子一起跑了,整条街就剩下秦灿站在那里。
  秦灿呆呆的看著面前空落落的大街,听到脚边有「啪嗒啪嗒」的声音,低头,看见县太爷正在舔脚爪,便道,「人家在那发钱发粮,你怎麽不去?」
  「哦呜?」县太爷抬头看看他,然後看看远处,突然站了起来,尾巴狂摆,迈开脚就跑了出去。
  「他娘的,给你吃给你喝,结果还往人家那里跑!」
  秦灿举起拳头去追打它,但县太爷早跑得不见了踪影,秦灿只跑了两步就停了下来,恨恨地将手放了下来,朝著远处街口的方向瞪了一眼,然後一甩袖子转身,悻悻地回到县衙里面。




蝴蝶杯 3

  晚上吃饭的时候菜色好了不少,就连县太爷碗里的肉骨头也比原来大了一圈,老伯自然没忘记告诉秦灿,这是白日里在黑云九龙寨那里领到的,看他年纪大,还额外多给了一份钱粮。
  秦灿还没高洁到可以对著吃的说「不」的地步,於是只能更改策略,抱著把黑云九龙寨吃穷的念头,对著桌上的食物大快朵颐。
  「我不明白黑云九龙寨为什麽要这麽做?钱多的没地方使,那还当什麽山贼?」
  听到秦灿这麽问,老伯一下笑了起来,五官都皱在一起,笑了一会儿才道:
  「当然是收买民心,让他们都和官府对著干……清廉的官是死对头,他们当然要赶走的,那些贪官,养著就是浪费粮食,最好就是没人来管他们,他们在这里称王称霸想怎麽著就怎麽著。」
  「岂有此理!」秦灿将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拍,「简直太无法无天了!还有没有王法?!」
  老伯起身给秦灿又添了一碗饭,「王法可管不到这里……不过要没山上那帮人,这里人的日子可要苦多罗……您呢,吃完这碗饭收拾收拾还是离开这里吧,这里真的不需要县太爷……」
  县太爷听到这三个字竖起耳朵抬头看向老伯,「嗷呜」叫了一声,像是在询问叫自己做什麽。老伯将自己面前一块肉骨头丢给它,嗤笑它,「没说你呢,你这麽来劲干嘛?」
  「嗷呜……」
  县太爷低下头继续抱著骨头「喀嚓喀嚓」的啃。
  秦灿端起碗默默扒饭,老伯越是这麽说,他就越不打算放弃,秦灿别的本事没有,倔脾气倒有一箩筐,不然那个时候太子用激将法,也不会一激一个准。
  但对於接下来在青花镇上的这三年,秦灿虽有脾气,心里却也没底。
  「老伯,你们这麽听那群山贼的话,但要是让那些山贼来县衙当差,你们是帮那夥山贼,还是帮著成了官府的人的山贼?」秦灿突发奇想。
  老伯倒是犹豫了一下,「这倒是难回答了,就算是官府的人,那也是黑云九龙寨的人,但黑云九龙寨的人又一直是和官府过不去的……哎,这个……」
  秦灿看著老伯,似乎在这个问题上看出了点苗头来。
                
        

  吱嘎──
  铰炼一声喑哑作响,房门被推了开来,房里漆黑一片,外面洒落的月华勾勒出推门之人纤瘦颀长的身材,以及他手里那把又宽又长的大刀。
  颜三走进房中,将青犊刀搁在桌上,然後掏出火折子去点蜡烛。就在火苗亮起来的刹那,眼角余光瞥到屋内一个人影,颜三手一甩扔掉火折子,捞过桌上的青犊刀,一个腾跃从桌上翻身而过,落地同时拔刀出鞘……
  铿!
  冷冷的寒芒在银亮的刀身上划过。
  颜三屏住气息,借著窗外的月色看过去,发现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是铜镜照映出的自己的身影。
  柔和的银辉落进来,但见镜中映照出来的人,面容精致清秀,神情却凛冽,满眼的肃杀之气。
  颜三绷紧的身体随同脑中那根绷紧的弦一起松了下来,同时长吁了一口气,收起青犊刀重新将蜡烛点上。
  豆大的火苗跳了跳,落在颜三眸子里莹莹闪闪的,颜三看著烛火怔愣了片刻,然後转身望向那面铜镜。
  他并不喜欢这具身体,因为如刚才那样的事情已经不止一次了,时常眼角无意中的一瞥,铜镜里、波荡的水面,看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脸,会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颜三死了……
  世人常言,肉体消亡,便是真正的死亡。
  那麽已经下葬的颜三,就应该是死了。但现在站在这里的这个人……又是谁?
  是颜三……但又已经不是原来那个颜三。
  他穿著打扮一如往常,说话行事也还是过去的风格,山寨里的人虽然一时没有适应,久而久之,也就习惯如常,他还是大哥二哥的三弟,还是黑云九龙寨的三当家,还是那个威风凛凛的颜三,一切似乎都没有变。
  然而,始终无法接受的人……
  是自己。
  纵然武功可以重新修练,刺青也莫名其妙地到了这具身体上,但无论怎样,这具身躯还是叫岑熙。颜三是魂魄,是给这具身躯强加上去的名字,所以现在的自己究竟应该是岑熙还是颜三,他自己也迷茫了。
  看著镜中无论看多少遍都还是觉得陌生的身影,颜三抬手摸上这张过於俊秀的脸,他印象里这个和秦灿一起被挟持上山的青年,长相漂亮,斯文聪慧,举止和那只动不动就咋咋呼呼的笨猴子完全不同。
  看得出来他应该生在不错的人家,有著良好的家教,若是在城里,恐怕是个令各家媒婆挤破了门坎的公子。
  只不过这样的人不太像山贼,害他都提不起精神下山去做买卖,甚至之前还遇到个举止温雅的儒商,居然问自己落草为寇是否是逼不得已,说只要自己愿意,他可以让自己在他的铺子里谋一份差事,虽然赚不了多少钱,好歹能混个温饱……
  想到这里颜三嘴角一勾,冷冷笑开,真是个蠢人!
  不过他倒是放了那个儒商一马,只留下了他身上的银两。
  颜三收回神思,抬手用手指在铜镜映照出来的人脸上划了一下。
  其实他很想在这张脸上留几道疤,破了这份精致,添几分山贼该有的粗犷和狰狞,也许会更合适一些。
  但每当有这个念头的时候,耳边却总是响起秦灿的声音。
  「你为什麽就不能好好对待岑熙的身体?你已经削了发,穿得像个山野莽夫,还有这刺青,现在弄得到处都是伤,你还要怎麽样?岑熙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麽对待他?岑熙是文人,他的手是用来作画写诗的,以後是用来验查案件的,不是给你舞刀弄枪做那些粗鲁不堪的事情的!」
  不由叹气,「果然是只笨猴子!」不再乱想,脱了衣服走到屏风後面沐浴清洗。




蝴蝶杯 4

  第二天清早,秦灿就上了云龙山。
  因著用岑熙的身体救了颜三的关系,秦灿在云龙山的待遇可比刚来时好多了,山寨里的人一见是他,都客客气气的,虞老大和万老二看见他,几步走上来揽住他的肩膀,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像是久违不见的兄弟一样。
  但秦灿可没福享受这份热情,被揽住的肩膀就听到骨头喀喀响,痛得他差点一口气闭过去。
  「秦兄弟,你下山怎麽也不和我们招呼一句,就这麽一声不响走了,是不把我们当自己人?」
  秦灿心里腹诽,谁一声不响走了?还不是你们的宝贝兄弟把我打晕了丢下山去的!不过既然有求於人,这笔帐可以暂且记下,反正和颜三的梁子多了,不差这一件。
  於是秦灿也不多罗嗦寒暄了,直奔主题,「本官这次前来,是想向山寨借点人手。」
  「怎麽说?」
  「两位当家也是知道的,县衙荒废多时,捕快衙役早就走得精光,如今本官上任,手底下连个可以使唤的人都没有,莫说办案,就是应付一下撑个门面都难……」
  表面上是这麽说,秦灿打的主意就是,既然青花镇上的人这麽听山寨的话,那县衙里都是山寨的人,还怕到时没办法治理?况且,如果县衙里都用黑云九龙寨的人,也算是一种招安,届时有了开头,後面再要收拾这帮人还有何难?
  哈!哈!哈!秦灿暗地得意地笑。
  注意到虞老大和万老二都看著自己,秦灿正了正坐姿,轻咳了一声,「不知两位是否愿意?」
  看到他们不出声,秦灿就心里开始乱打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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