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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作者:风动石-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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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作者:风动石

文案

一个死心眼的男人看上一个冷漠男人的故事。

似乎是废话么。

呃,打算写温馨治愈的文。1VS1。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戟明 ┃ 配角:迟秋、唐暝、乔戈明 


    
    ☆、明明第1章

  吱呀,随着关门的声音,曾经喧嚣不已的偌大庭院彻底安静下来。
  月华如水,树影婆娑。
  虫豸窸窣,蛙鸣远远传来,送福伯出门的顾戟明站在一株开得正好的月季旁,他在福伯迈出院门后,只是下意识地关上院门,落闩,然后就一动不动地站着。
  风吹树叶响,若有若无的花香,蛙鸣虫叫,都没有唤醒他的沉思。
  顾戟明家在镇子边缘地带,已经远离镇中心,一般的繁华之声传不到这里,况且,夜已深,将近凌晨了,绝大部分的镇民都已经沉入梦乡之中。
  附近哪家的母亲教训不肯乖乖睡觉的孩子的呵斥声很突兀,顾戟明犹如在睡梦中被惊醒一般猛然抬头,惶然四顾。
  一阵微风吹起庭院中白色的纸钱,纸随风转,顾戟明目光盯着那几张纸,过了一小会,终于转身离开院门,踏入中厅,墙上挂着的黑白画像直直撞入他眼中,画中老人眼带笑意,嘴角微微上扬。
  “阿婆……”几天来身心俱疲,顾戟明举手揉揉眼睛,眼睛干涩,明明心里很痛,很痛,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两天后。
  一个有着淡金色头发碧蓝眼珠的少年立在篱笆墙边那株月季旁,顾戟明有些拘束地坐在一个同样金发碧眼的英俊阿公和一个黑发黑眸的漂亮阿婆身边,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顾戟明注视着那个少年,脑海中出现一些不是非常明晰的画面。
  这个跟他有着完全不一样面孔的少年,是他的亲阿弟,乔戈明。可是他们并不熟悉。
  阿弟很小很小的时候,顾戟明还是抱过他的,他趁阿爸阿妈和阿婆都没有注意,搭着小木凳将摇篮里那个软绵绵的孩子连拖带拽地勒在怀里,直到阿弟惊天动地的哭声将大人吸引过来。
  可是顾戟明不记得了,这些都是后来大人说笑的时候带出来的。
  他三岁时阿弟随着阿爸阿妈离开中国,是什么时候再次见到的呢?
  事业繁忙的阿爸阿妈拢共没有见到几次,顾戟明却还在懵懂的时候迎来噩耗,阿爸阿妈在一次自然灾难中双双丧生。在小镇举办丧事的时候阿弟也回来了,那时候这个有着淡金色头发碧蓝眼珠的小孩面容总是带着不耐烦的表情,用不耐烦的语气,说着一口跟外国鬼子一样别扭的中国话,他不会喊顾戟明哥哥,总是“明……明……”地喊他。
  他们没有共同的话题,也不跟其他家庭的兄弟一样,却像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不过或许这只是顾戟明的错觉,有时候他一转身,就会发现乔戈明将投在他身上的目光迅速撤离,顾戟明由此认为这个阿弟的性格很别扭,于是他们在小镇逗留的最后两天顾戟明带他去镇外玩,其实也就是到处走走。
  阿弟根本不看哥哥,仰着头瞅一株苦楝树上的鸟窝,顾戟明看懂了阿弟的目光,脱掉千层底布鞋搂着苦楝树粗大的树干蹭蹭蹭就上去了,阿弟在下面看了一会,扭头就走,顾戟明从来没有做过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事,即使那只是两只鸟的草窝,只是因为阿弟,他破天荒爬树,可惜阿弟似乎不太领情。他缩回有些犹豫不决的手,快速下了树,一边穿鞋一边追:“唉,等等我……”
  那年顾戟明八岁,乔戈明六岁,回去后顾戟明因为爬树,手心和腿内侧都火辣辣地疼了好几天。
  再次见面,便是此刻,一晃眼,九年就过去了。
  乔戈明也长大了,少年相貌英俊身材挺拔,一头淡金色的头发仿佛能放出光来,他的中国话流利了许多,却喜欢在里面夹杂大量的英语词汇,旁人听得云里雾里的,却让那些串门的少年们眼内崇拜之色更盛。
  小孩没有几年前回来的时候那样趾高气扬,虽然小了哥哥两岁,但吃牛肉面包长大的他却比哥哥足足高了大半个头,穿得像个王子,彬彬有礼,十足的绅士,依然不喊顾戟明阿哥,但会笑着和顾戟明说话,伴着适当的手势,顾戟明却感觉跟阿弟的距离更加远了。
  外公外婆提议顾戟明到国外和他们一起生活,和阿弟一起。
  谈论的时候乔戈明就在篱笆墙边站着,耳朵里塞着耳机,半闭着眼随着音乐轻轻摇晃身体。似乎察觉到顾戟明的目光,他偏过身子,只看到顾戟明垂眼注视着地面,脸色沉静如水。
  顾戟明从来没有想过离开,婉拒了。
  外公外婆将他当大人看,并没有强求,走的时候让他多联系,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是血缘关系最近的亲人,即使隔着千山万水。
  暑假里顾戟明大部分时间都放在收拾那个老房子上面去了,那是阿公娶阿婆前建的房子,一连五间的青砖瓦房带个大院子,那时候平安镇还不是镇,只是个小村子,盖房子的时候阿公阿婆是想着生个十个八个孩子的,因此房子占的地方大。阿公是十里八乡闻名的木工,活非常不错,附近有谁结婚打家具的十家有八家爱找他,只是人命不好,年纪轻轻的没了,和阿婆要十个八个孩子的愿望也没有实现。
  大院子除了那棵桂花树下和一条小径上铺了青石板,其余地方都是泥地,土质不太好,阿公和阿婆在房子建好后就把上面的土挖去一层,从别的地方挑了肥沃的黑土过来铺在上面,种花种树,种蔬菜瓜果,一到天气暖和的日子庭院就满眼生绿,即使是冬天也不显得多萧索。
  房子院墙上漆抹灰,加固,打扫,全部都是自己来,院内那株上了年头的桂花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格子窗照入房内,浮尘在阳光里跳舞。顾戟明拿着油漆刷子很认真地刷着那些年头悠久的实木家具,比拿着画笔的时候还要认真。
  青砖黑瓦红门红窗子。
  绿色的桂花树。
  篱笆边上的金银花月季花凤仙花凌霄花美人蕉开得正艳。
  一株白玉兰站在篱笆外。
  暗香浮动。
  太阳正好,猛烈的日头将那些蔬菜瓜果叶子晒得蔫头蔫脑的,顾戟明打开柜子将里面的冬衣棉被等拿到院里去晒。
  阿婆在闲暇时给孙儿纳的千层底布鞋,新的旧的,短的长的,都拾掇得干干净净,装在防潮的塑料袋子里,好几十双,顾戟明将它们一双双拿出来挂在竹竿上,整整挂满了三条竹竿,犹如另类的旗帜。
  它们最长的鞋码有45码,是阿婆怕孙儿长大了没有这样舒服的布鞋穿特意提前做出来的,最小的只有襁褓中的婴孩才能穿上。阿婆还是孩提的时候就开始学做布鞋,做了几十年,手工非常好,比起那些大商场里的名牌也不差,针脚细密,素色的绣花图案很低调,一点也不张扬。
  还有那一整套被里被面,被单,绣着鸳鸯戏水的一对枕头,那是阿婆给孙儿提前准备的新婚床上用品,她将自己的全部情感都绣在上面,期望自己孙儿拥有一个美丽善良的妻子,拥有完整幸福的家庭,长命百岁。只可惜,她是看不到了。
  顾戟明将它们展开,晾在桂花树旁阴凉通风的地方。
  太阳东升西落,树荫逐渐挪动,悄悄爬上桂花树旁的水井井沿,爬到篱笆墙,然后突然消失不见——夕阳已经到了山的那一边,彼时红霞满天,偶尔能够听到田野上有水牛哞哞叫着,伴随着乡间农人相互招呼着归家的声音,静谧而美好。
  第二天一早,阿婆沉寂许久的手机铃声响起——学校通知他高考录取情况,顾戟明才恍然想起,似乎这段时间,他都忘记了这事。
  他发挥失常,本来具备进入名牌大学的底子,却只能进入H市一家重点大学。意料之中的事,他还没有修炼到心智坚若磐石,在知道相依为命的阿婆仙逝后还能够若无其事。
  同学,相熟的老师,班主任,级主任,曾经教过他们班的副校长都劝他:复读,凭他的资质肯定能够进入名牌大学。
  顾戟明想都没有想过。
  在等待录取通知书那段时间,顾戟明除了购买生活用品,几乎足不出户。每天就是吃饭,睡觉,画画。
  每天都要消耗厚厚一叠素描纸,多是人物肖像画,出现最多的面孔,是阿婆。
  他整理着这些年积攒下的作品,阿婆沉静的脸,微笑的眼,喜悦的笑……顾戟明一张张翻看,从四岁学画画起,到如今,已经是十三载,越往后翻,阿婆面容越发苍老,但是看着自己的眼神永远都是那么的慈爱。
  握着素描纸的手有些许的颤抖,镜子中映照出的少年眼角发红,嘴唇的线条有些倔强地抿着,最终,那泪还是没有掉下来。
    
    ☆、明明第2章

  班级聚会已经错过,同学陆续收到录取通知书,庆功宴是必不可少的,顾戟明拒绝了大多数的邀请,但是有些聚会,是无法拒绝的。
  上有人喜有人怒有人哀有人乐,顾戟明平生第一次沾了酒,一开始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后来大家酒兴都起来了,一杯杯地灌。三年同窗,面临分别,聚会到后面,已经带上了若有若无的悲伤气氛。
  酒意催化之下,有情人成眷属,杯酒化仇怨。顾戟明坐在沙发扶手上看着,他喝的并不多,但后来几个同学拿着啤酒白酒混着来灌,眼前也有些朦胧。
  一个女生端着杯啤酒鼓起勇气来到顾戟明面前,她从高中入学起,看到顾戟明第一眼,一颗心就放到了他身上,只是三年了,到今天,才有足够的勇气直面顾戟明。在她之前,已经有许多女生折戟,但她的条件,是最好的,无论是容貌修养还是家境。忐忑中,她的背挺得更直。
  “看,我们的公主出手了……”一个喝得醉了五六分的英俊男生仰起头靠着沙发背,醉眼朦胧,表情似笑非笑。
  众目睽睽之下,面对脸颊绯红的女生,顾戟明摇摇头。
  “喔……”大家嘘了起来。
  顾戟明很认真地对女生说:“我还没有准备谈恋爱。”
  女生咬着红润的嘴唇,尴尬而失落。
  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声音问:“顾侠,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谈恋爱啊?”
  “至少要十年以后吧……”顾戟明说,这是他第一次对类似的问题作出正面回答,大家都有些惊奇,待听明白了,又是一阵嘘声。有人拍掌有人吼叫,聚会气氛到达顶点,有人私下交流着“顾侠这是第几次拒绝女生表白”。
  “是不是准备念完本科,接着念硕士,博士啊?十年,时间足够了……”这话引起一阵善意的笑声。顾戟明会念书,是大家公认的,只是这回家里亲人去世,影响了他,但就这样,还能考上一所很不错的大学,足以羡煞一众同学了。
  他们县是大县,县一中几乎聚集了整个县最好的学生,但全国那么多高考生,重点大学,特别是好的重点大学,学位向来是僧多粥少,更不必说录取分数之高了,高山昂止,令许多学子有心无力。
  说笑声中,女生的尴尬被慢慢化解,她也并不是看不开,只是一时失落而已,他们正值青春年华,岁月悠长,以后的人生,会更精彩,何必为眼前的得失太过在意?!
  同班和顾戟明一个镇的有两人,都是男生,三人勾肩搭背回去,脚步都有些踉跄。
  一个男生沉默着,突然问顾戟明为什么定的是十年,而不是13年或者其他数字。
  13年后顾戟明30岁。
  男人三十而立,定13年还说得过去,为什么是十年?十年后顾戟明才27,他是绝不相信顾戟明会因为要一路念书而不谈恋爱的。
  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中,顾戟明笑着摇摇头。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他故作莫测高深的样子惹起众怒,被一路追杀着跳上途经平安镇的班车。
  一上车,顾戟明就挑了个靠窗的座位,头靠着窗,闭眼不说话了。两个同学都知道他晕车晕得厉害,也不再撩拨他,各自找座位坐下了。
  醉酒,晕车,加上同学那句“为什么”,顾戟明晕陶陶地,在下车的时候扶着路边一株歪脖子垂柳吐了起来,吐毕抬头对两个同学笑了起来。
  斜阳中,他微红的脸庞上,两颗墨蓝色的眼珠宛如浸润在水中的珍珠,明亮灵动。不知为何,问他“为什么”的那个男同学却从中品出一股无法言喻的悲哀之色。
  开学前两天,顾戟明穿着宽大的T恤沙滩裤,脚上夹着人字拖来到镇东头,那里有一个规模比较大的商场,占地约在四百平方米,五层楼高,商城门口一块金属招牌上书“宝仪商城”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顾戟明并没有进入商场,却在商场侧面拐弯,登上外楼梯,直达五楼。
  张仪接到他电话后已经提前来到,那时候商场上面还是几间破旧的平房,顾戟明阿婆在他年幼的时候购买了这块地皮,将平房推倒重建,一二三四楼出租,五楼留着自己住,这里距离镇中非常近,顾戟明念镇中时就跟阿婆住在这里,彼此互相照顾。
  张仪是福伯的一个远方亲戚,租房子的时候是由福伯给他们牵线的,这张仪虽然是商人,都说商人重利,张仪却很厚道,会做人也会做生意,商场越来越红火。
  见到顾戟明,张仪首先恭喜他考上大学,寒暄几句,知道顾戟明什么性子,很干脆地就电话里的商议结果重新做了合同,顾戟明细细看了,没有什么问题,便签了自己名字,将签字笔的盖子盖上,同时说:“我去了H市后,未必能够每年在这个时候回来,你按时将租金打入我的卡里就可以了。”
  张仪应了,又询问他上学需要什么,只管在商场里拿,知道顾戟明不会白要别人东西,说按成本价给他,顾戟明拒绝了,张仪也不强求,彼此不是第一次打交道。
  此去至少半年不能回来,顾戟明将家里没有吃完的米面粮油等不能放的东西全部搬到福伯家,家里养了好些年的一只老黄狗大黄和白猫咪咪,也只能托福伯帮忙看着,每天固定给些吃的。
  走的那天大黄和咪咪一直跟着顾戟明来到镇边公路,大黄只是跟着,咪咪却喵呜喵呜地叫着,声音颇有些依依不舍。
  市里才有火车站,顾戟明要先坐班车去市里,再坐火车去H市。
  正是清晨,昨夜一场骤雨,路边野草尖还有水珠,欲滴未滴。
  顾戟明脚边放着一个半旧的旅行袋,他的行李并不多,旅行袋里除了两身换洗衣服,其余的大多是画册素描纸和书本,一沓相片。这是他携带的最具意义的物品了。
  等待的时候,顾戟明蹲着将大黄和咪咪都搂在怀里,一下一下缓慢地抚摸着,远远看到去市里的班车,他放开大黄,一手揉揉咪咪耳朵,低头对大黄说道:“车来了,我要走了。你们在家乖乖的,别乱跑,也不要馋嘴乱吃,小心吃坏肚子——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提着旅行袋上车,大黄和咪咪也要往上挤,让售票员和顾戟明同时拦住,顾戟明哄:“你们不能跟我走。我会回来的。”
  车子绝尘而去,顾戟明坐在窗边往车后看,大黄和咪咪越来越小,车子一个拐弯,都看不到了。
  顾戟明回头,怔怔坐了一阵,闭上眼睛。
  班车到达市里,已经是四个小时后了,顾戟明下车换乘公交车,到达火车站的时候虽然不是面白如纸,看去也跟大病初愈差不多,他离开小镇前一个小时吃了晕车药,贴了晕车贴,似乎没有什么效果。
  这个时候是许多学校开学的日子,火车站随处可见跟顾戟明差不多年纪的学生。顾戟明买的是硬卧,火车上有空调,一踏上火车,暑气骤降,晕坨坨的脑子也清醒了些许。
  找到铺位,也顾不上打量周围环境,顾戟明将旅行袋往铺位上一扔,拽过被子搭在腰上,迷迷糊糊地,火车什么时候开都不知道。
  醒来夜色即将降临,顾戟明一手扶额扭头看窗外,隐约能看到天边一抹残阳,火车停在一个小站,月台上有人推着食品车卖吃食,也有水果零食什么的,小小的食品车边围了许多人。
  他肚子也饿了,中午因为晕车,只吃了一点稀粥,但这会没有食欲。铺位是下铺,他弯腰找鞋子,最后在一个行李箱下拽出一只布鞋,黑色的鞋面被压出了两道尘印,灰扑扑的。
  顾戟明穿上布鞋,这里空间狭窄,他准备到车厢连接处站站,透透气,一边走一边将贴在耳朵后的晕车贴揭下来,扔到垃圾箱里。
  车厢连接处有人抽烟,是个年轻人,穿着一身运动服,额发有些长,垂落下来挡住了大半张脸,顾戟明一瞥之下,只记得那人下巴长了颗小痘痘,夹着烟的手指很干净,细长细长的。
  虽然躺了很久,但晕车症似乎还没有好,闻到烟味心里总是不舒服,但这里是吸烟区,顾戟明没有权利要求别人停止吸烟,顿了一下,他转身回去了。
  彼时小小的车厢里已经坐了三四个同样在H市下车的年轻人,看见顾戟明回来,连忙让位,顾戟明躺了一下午,一时也睡不着,就听他们胡乱侃大山。
  坐他对面的女孩是个很健谈的女孩,叫郑迪,是市里人,考上了H市一所普通本科学校。郑迪是家里独女,颇得家里人宠爱,本来家里人是要亲自送她去学校的,被郑迪死乞白赖地——这是郑迪形容自己的词——推掉了。用她的话说,都十八了,上个大学报名爸爸妈妈爷爷阿婆姥姥姥爷前后簇拥着,他们不觉得有什么,她就先觉得丢脸了。
  郑迪一边说一边笑,顾戟明也笑,那笑容里有着旁人无法察觉的羡慕之色。毋容置疑,这是个天之骄女,有那么多宠爱她的亲人。这是顾戟明毕其一生也无法拥有的财富。
  不能说父母不爱他,他们是很疼他的。顾戟明半岁断奶,跟着阿婆长到三岁,当日扯着阿婆的衣领子嚎啕大哭,不管怎么哄就是不下来,阿婆也舍不得他。
  那时候阿婆身子还很硬朗,最后顾父顾母和老母亲商量了下,只带着乔戈明离开。
  阿婆也很疼很疼他,只是情感再深切,终究敌不过时光荏苒,命运弄人。先是父母双双遭遇灾难离世,再是阿婆自然老死,这个偌大的家,只余下他孤身一人。远在大洋彼岸的阿弟,除了有限的几次会面,余下的印象,只有一个从稚嫩逐渐变得低沉的嗓音。
  说着笑着,有人提议找些事打发这段时间,最后决定打牌。郑迪从行李箱里拿出两副崭新的扑克牌,招呼顾戟明一起玩,顾戟明精神不好,将被子团成一团塞到腰后垫了,半躺着,观战。
  熄灯了,大家才依依不舍地归位,中途郑迪往顾戟明铺位看了看,顾戟明侧身躺着,面对着车壁,腰间搭着一角被子,夏天炎热,他上车的时候就穿着半旧的T恤,T恤下摆往上翻,露出一小截细瘦的腰,腰上有一处两寸长的伤痕,颜色很淡。郑迪目光停留了一秒,挪开视线。
    
    ☆、明明第3章

  第二天下午,列车到达H市。走到火车站外广场,顾戟明没有找D大接待点,而是离开广场找了家小饭馆,要了碗热气腾腾熬得浓稠的皮蛋瘦肉粥。
  饭馆小是小,售卖的吃食却相当精细干净。顾戟明慢慢享用,饿惨了的肠胃得到热粥的抚慰,终于不再造反。
  H市颇有些历史,却丝毫不见破败,一栋栋现代化十足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金属框架上无数玻璃幕墙反射着金色的阳光。街边绿化做得很好,树木郁郁葱葱,花草翠绿灿烂。和小镇慢悠悠的人们不一样的是,这里的街上车水马龙,行人来去匆匆,生活节奏飞快,鲜少散漫的人群。
  和一般的大学新生相比,顾戟明表现得异常平静——他还没有从阿婆辞世的打击中恢复,很长一段时间他的世界都是一片灰色——直到遇见唐暝。
  在唐暝之前,还有另外一个在他人生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的人物,臧睿。
  顾戟明失去了人生的方向。
  第一学年他常去图书馆,借一堆中外名著然后去自习教室看,他常去的那个自习教室在二楼,窗外有几株白玉兰,开花时节连呼吸的空气都带着淡淡的香气,总让顾戟明想起老家的老房子,月色里的桂花树和玉兰树,还有庭院里那些静悄悄生长的绿色植物。
  他望着窗外,眼神没有焦点,只是看着夜空,一个坐他对面的女孩看了他半天,拿笔轻轻捅了下他的小臂:“哎,你的眼睛是墨蓝色的!”
  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的语气。
  顾戟明当然知道,阿婆很小的时候就说他的眼睛不是纯粹的黑色,而是接近黑色的墨蓝色,大概是因为带了外祖父血统的关系,很多时候都看不出来,只有特定的角度和光线才能分辨出来。
  那个女生顾戟明在同一个自习教室见过好几回,头发很黑很长,放下能够垂到大腿。顾戟明看了她一眼,笑笑拿起桌上的书走了,经过她旁边的时候那个女生悄声说:“走了?再见。”
  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顾戟明趴在桌上出神,又是同样的地方小臂被轻轻捅了下,一张十六开的白纸被推到眼前,一张很熟悉的面孔,素描功力不错,至少画出了五分他的神韵。
  顾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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