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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武司兵器簿-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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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人影打破了窗口跳了进来,手中的长柄斧像是回力标一样飞旋而出,猛地向北宸身後飞去──嗤的一声,北宸回头看去,发现身後有个人举著剑,身首已经分家,脖子的断面合著心脏的跳动,扑哧扑哧喷著血。

长柄斧化成一道白光飞回了来者手中,北宸略带欣喜地低叫了一声:

“亚加德!”

“娅修小姐,没事吧。抱歉,我来晚了,这就替您肃清这些敌人。”

亚加德说著,手中长柄斧一挥──然後消失了。

下一秒,大厅一角响起了惨叫,一个黑袍人还没明白怎麽回事,就已经四分五裂,变成尸块散在地上,而还没等众人回神,又一道惨叫响起,十几米外又一个黑袍人,也遭到了同样的攻击,鲜血四溅著倒下,花花绿绿的肠子流了满地。

屠杀的方向,瞬间颠倒了。

明明有著将近两米的魁梧体格,行动起来却如同紫电般轻巧和凌厉,白色的长柄斧,就像没有重量一般划出道道凶蛮的残光,狂啸著在空中飞舞,白光所过之处,惨叫伴随著断肢,扬起一阵猩红的狂风。

拉翰的脸色变了,他不再有心和阿特拉斯颤抖,手中光芒一闪,一个巨大的灵晶出现在手中──然後拿它对准了阿特拉斯。

十二级灵晶“风炮”!!

“阿特拉斯!小心!!”

北宸焦急地大吼起来然後向著阿特拉斯的方向快跑,然而无奈的是,就算速度再快,也赶不上风的速度──灵晶被捏碎了,巨大的轰鸣声响起,阿特拉斯就算身为十级附身月使,在近距离挨了一下风炮也不能避免地被轰出了无数道伤口,蓝紫色的妖异血液,淌在了那灰色的礼装上。

见到阿特拉斯的血的颜色,拉翰的脸色变了变,但他已经无暇顾及太多,因为时北宸也已经对他举起了一枚九级灵晶“火龙”!

轰!!!

巨大的火焰柱冲著拉翰而去,拉翰不得不向後侧身斜著跳开好大一段距离才躲开了攻击,华丽的宴会厅地板上,留下了粗粗的乌黑的焦痕。

而北宸则乘机跑到一边扶起了阿特拉斯。

“没事吧?!阿特拉斯。”

“战斗力削减15%,没有生命危 fsktxt。cōm险。”

见到北宸紧搂著自己,一脸紧张的神态,阿特拉斯虽然全身是血,却高兴地甩了几下尾巴。

但──

“罗喉!!”

嘉琳娜惊怒的咆哮声响起,北宸闻声望去,发现那拉翰不知什麽时候已经窜去了嘉琳娜这边,此刻罗喉捂著自己的肩倒在地上,而嘉琳娜已经被拉翰挟持,纤细的脖子边,抵著那把沾著金色血液的弯刀。

周围的惨叫声不知道什麽时候停止了。

亚加德似乎已经全数放倒了除了拉翰之外的所有黑袍人,此时正面无表情地提著长柄斧,向著拉翰的方向走去。

“停住!不准动!否则我杀了领王!!”

亚加德的脚步并未停,拉翰手中弯刀一动,一道鲜血就顺著她的脖子流了下来,一边的罗喉愤怒地低喝了一声,却不敢轻举妄动地攻上去。

“亚加德,停!”北宸把阿特拉斯交给一边的黑祸和素劫,向著嘉琳娜的方向走了几步。

“你要什麽才肯放了领王殿下?”

“你跟我走,并且这里的人不许追!能答应的话我就放了她交换!”

北宸还未回话,亚加德眉头一皱,再次向著嘉琳娜的方向走了一步。

“叫你停没听到吗?!不想要这领王的命了?!”

拉翰努了,手中的弯刀再次动了一动,嘉琳娜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

“领王的命和我无关。”

亚加德面无表情地再次向前走了一步。

“但是你想要伤害娅修小姐,我绝对不允许。”

“亚加德,等等,别这样,嘉琳娜她──”

她可是领王啊,要是在这种情况下死了的话该怎麽办,撒扎姆帝国追究起来要怎麽回答?!──外加她才刚刚和自己成为朋友!

快想想──快想想该怎麽办。

有什麽办法救出嘉琳娜?真的拿自己去换?不行。她一出事的话,向影还有双子、阿特拉斯要怎麽办?!

就在北宸绞尽脑汁思考的时候,又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有一道人影,突然从背後用力架开拉翰的双臂然後挟制住了他!

嘉琳娜一感觉到威胁解除便立即後跳脱身,在罗喉的保护下远离了拉翰,而转头看去的时候──

“──向影!?”北宸惊讶地大叫了起来,“你在干什麽!危 fsktxt。cōm险,快回、”

“亚加德!杀了他!!”

努力用全身的力气压制住拉翰的挣扎,向影低声对著亚加德咆哮起来。

“好。”

亚加德立即点点头,扬起长柄斧对著拉翰和向影的方向疾冲过去!

“亚加德!!住手──────────────!!!”

北宸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但是她的声音,并没有传达到赤月骑士的耳中。长柄斧在空中划出凌厉的白线,冲著拉翰的胸口而去──

而就在这一刹那,最後的变故,发生了。

拉翰咆哮一声,挣脱了向影的束缚,一矮身子,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内躲开了那锋利的刀刃;

而那道凶猛的白光,就这麽刹车不住,狠狠地砍在了向影的身上,伴随著骨骼碎裂的声音──

以及,漫天的金色血花──

亚加德愣住了。

北宸愣住了,黑祸、素劫、阿特拉斯愣住了,嘉琳娜和罗喉也愣住了。

在那一刻,北宸才突然回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一个事实。

在温和的假象的催眠下,她忘记了──这个赤月骑士,是除了巫女之外,不将任何事物放在心中的,彻头彻尾的无色恶魔啊。

“向影──────────────!!!”

仿佛时间静止了许久,又突然开始流动一样,北宸跌跌撞撞地跑向了那倒在地上的人影。

“向影!!向影!!”

她手忙脚乱地拿出了所有的星灵矿溶液对著那已经露出内脏和碎裂的肋骨的胸口倒了下去。心跳的速度一下子变得奇快,她喘著粗气拼命地捂住那不停喷涌而出的金色血液,但是,怀中人的体温,依旧在不停地下降。

强烈的不详预感占领了她的脑海,北宸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只是大口吸著气,不停地将星灵矿溶液抹在向影的胸口,似乎已经连语言的能力都暂时失去了。

“亚加德、阁下,去……追那个人。他知道了阿特拉斯的身份──不能放他走!”

向影从短暂的休克中渐渐恢复了神智,但开口的第一句话,却不是对北宸说的。

“你这个笨蛋──!”

北宸尖声打断了向影的话,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亚加德看著向影,像是有话想说,但最後他还是选择优先处理对北宸有利的事态,追著拉翰逃离的方向离开了。

“坚持住,向影!你不能有事,你有事的话──”

“对不起,主人,直到最後,我还是帮不上忙,连同归於尽的弃子──都做不到。”

“弃你的混账子啊!为什麽要为那种人──”

向影咳了一声,伸手止住了北宸倒星灵矿溶液的动作。

“不用倒了,主人,身体已经停止修复了。”

“────”

北宸抽了一口冷气,哆嗦著嘴唇,什麽都说不出来了。

见此,向影伸出了沾满鲜血的双手,温柔地摸摸她的脸颊。

“对不起,主人,我对你说了谎。”

“……什、麽。”

“我……想要成为你的力量,可是,这麽多日子过来,我已经知道了──我做不到这一点。我浪费了你比他人多一倍的时间,却连其他长剑的二分之一的战斗力也发挥不出来──却还要占用你使用双子兄的时间。”

北宸哑著嗓子哭叫起来:“都说了,那种事我根本──!!”

“可是,我在意啊。你身边的人,都是那麽的优秀,只有我这一件垃圾显得这麽格格不入,我无法给你安全感,无法让你的身手得到充分的发挥──我已经受够了。”

向影一边微笑著,一边咽下了涌上喉咙的鲜血。

“我受够了。我受够了。我受够了。

我受够了无论怎麽努力都无法变得强大,我厌倦了身为累赘的感觉,我恨透了比谁都喜欢你──但又无法成为你的支柱的自己。所以,我最後能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

“就是──放你自由。”

“────”就像是有什麽在心脏上狠狠捏了一下,北宸张开口,却只是从口中吐出了裂帛一般的嘶哑的单音。

“没有我的存在,……你就可以去选择更好的战器了。就算不是霞血,以主人你的能力──也一定能、得到比我有用的多的……战器。”

“……”

北宸不再说话,只是低下头,发出颤抖的呼吸声。

“黑祸兄、素劫兄。”向影转头看向站在北宸身後,面无表情看著他的双子。

“主人就交给你了,下一个长剑契约者,你们可要好好把关……不要再……选到像我这样的次品了。”

“你这是在交代遗言?”

黑祸说话时,看不出他的表情。

“有什麽愿望就自己去完成它,我们不会替你做任何事的。”

素劫的目光与声音,都如入冰窖般的寒冷。

“哈哈……”

向影费力地干笑一声,看向阿特拉斯。

“请好好保护主人。”

阿特拉斯皱著眉,将尾巴伸到阿特拉斯的身边,但最终没有碰触他。

最後,向影的视线再次回到北宸的脸上。

“主人。认识你的这些日子我很开心。……我已经没有遗憾了。所以,不要为我难过。”

“卑鄙。”

北宸哑著嗓子将向影的头部搂进怀里。

“什麽都不管,就这麽擅自决定自己的死活──太卑鄙了。……太恶毒了!你要是敢死的话,我会恨你──我会恨死你!!”

“那就恨我吧,主人。”

向影费力地抬头,伸出手将她的脸拉近,让自己的唇贴在了她那滚烫的唇上。

柔软、略带酥麻的触感传来,他满足地笑了起来,然後中断了这个轻柔的亲吻。

“不,让我最痛苦的,不是恨,而是漠不关心。──所以为了惩罚这样残忍的我,请忘了我吧,主人。”

“请忘了我。”

他说完,在点点的白光中,变回了白色的长剑从北宸的怀中滑落在地。

那朴素而漂亮的剑身,从中间断裂成了两截。

那一瞬间,跌坐在地的北宸,如同被抽空灵魂的人偶一般,不再有表情,不再发出声音,不再哭泣,

──几乎连呼吸这件事,都一并忘记了。

外之章 向影·废铁之痛

“哈啊!”

他的主人,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将他的剑身向著那已经倒地的犀牛型附身月使刺了下去。可是,无论他的主观有多麽想划破那坚硬的外皮,剑身却依旧被无情地弹了开去。紧接著,主人身边那名为凌霜的少年,提枪一刺,轻描淡写地将那头犀牛的脑袋刺穿了。

没有战器化,威力就是自己的数倍──这就是摆在眼前的实力差。

他在心中不停告诫自己,主人并不会因此看不起他,主人喜欢的是他这个个体,而非他身为长剑时的攻击力。

“哇啊啊啊啊────好险、好险……吓死我了。”

明明身为圣灵武司,却被那些低级的螃蟹型附身月使追得满河谷乱跑,原因则是因为他身为她唯一的战器,无法削断那些坚硬的外壳。

而不久後认识的双子钩爪,却轻而易举地拉著她在两小时内就狩猎了上百头。

能力不够的不是他的主人,而是他自己。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就算如此,就算邂逅了比他优秀许多的双子钩爪,她依旧会在感到疲劳的时候,首先扑进自己怀里。

人形附身月使出现的时候,如果他的主人不是急中生智地想出了制服他的对策的话,他们的结果会是怎麽样?

大概──会全军覆没吧。

刺穿他的手掌的时候,如果自己能再锋利一点的话,他的主人也没必要选择如此豪赌的方式来中止这场战斗吧。

附身月使奇迹般地成为了她的助力,从此,除了双子,她又多了一份力量。

那麽──我呢?我算什麽?

辜银岳和他的战器,因为被她吸引而来到她身边。

胧云是能开山断石,还有著能打散星灵炮的防御力的出色巨剑,他的全身战器形态,让自己的主人露出过兴奋而向往的神色,然後转头看了他一眼。他知道,主人大概是在幻想,自己全身战器化之後的模样吧。

但是,以他的成长速度,要到达七痕,究竟要到何年何月?而以自己的能力,战器化之後的模样,真的能像胧云这样令人惊豔吗。

那罗迦是对军型远距离战器,虽然发射间隔很慢,但一炮下去足以把一只灾皇轰成重伤,面积式的攻击范围也让人羡慕不已。──迟早,自己的主人也会有这样一件远距离战器的吧,那时候的主人,一定也愈发出色了吧。

那麽到时候,对比之下的自己,又将拿著什麽理由存在於她的身边?

“面对雷狄斯的时候也是这样呢。她哭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总是你。”

在月亮塞连克拉德上,黑祸冷著脸这麽对他说。

黑祸和素劫是张扬放肆却又率真的性格,说话从不拐弯,既不否认对自己的好意,但也从来不遮掩著对自己的嫉妒。

是的,他们在嫉妒,跟随著同一个主人,却无法享受她最优先的信赖。

他在内心苦笑起来。

但是啊,双子兄,你们可知道,享受这份信赖的我的心情?

她信赖我,但我却无法回应这份信赖,除了能在闲暇的时刻为她提供自己的怀抱,在关键时刻,能做出决定性攻击,能挽救局面的,不都是你们俩吗?

──长久这样下去,她的这份依赖,真的不会渐渐地,在你们的光芒下淡化吗?

亚晔来到了她身边。

因为她不在乎战器的能力,表现出的对自己的重视,让亚晔这个重视战器一族地位的堕暗种对她有了好感吧。

亚晔确实是一个内心相当温柔的前辈。

有关他的传闻也听过不少,从人类口中和战器口中听到的,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态度──可怖的吸血妖魔,拯救受苦战器的英雄──两面,都是真正的他。

他打从心底喜欢著自己的族群,从来不把评价的眼光放在任何一个战器身上。

所以他看向自己时的眼光,也确实不带丁点的歧视和轻蔑,相反,他总是在自己感到低落的时候,颇有灵犀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所以,他不轻视他,但也从不寄予他期望。

他只是把他当做北宸身边的一个重要的,可以陪伴她的人,而非武器。

在一同商量战术的时候,亚晔的眼神总是会先看向黑祸和素劫,他知道自己不该为这种细节而感到不甘心,也知道不该因此而去责怪没有做错任何事的亚晔,一切,也只能归咎自己的无能罢了。

西风来到了她的身边。

认识的时候,他看向自己的时,眼中明显地有意外的神色,像是在说他这种等级的战器,怎麽会出现在皇子的附近──他无法反驳什麽,毕竟这就是靠实力说话的世界。

混熟之後,西风也再未表示过排斥,但当主人有些不安地来找自己商量说,西风和她约定,当她成为武司皇就和她签契约的时候──

自己的心中,还是无法避免地感到了一丝抽痛。

她就像是和煦的风,无论是怎样凌厉的鹰隼也会被那温暖、亲切、但又给予足够的自由的包容所吸引。

她身边,拥有才能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是可以预料到的事实。

虽然她总是说自己是普通人,但他觉得不是这样。

西风这样的星脉种,辜银岳这样的出色武者,亚晔这样的有名人,鲁伊、雷狄斯这样的国家高层,阿特拉斯、亚加德这样的强力的异端,说不定以後还会有许多。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正在被渐渐淹没。

“啊……抱歉,主人。我只是……想起我们认识不久时候的事而已。”

所以,在树海的帐篷里的时候,他自私地说出了这样的话,妄图以此,将这段记忆重新刻上她记忆的表层。

那段时间,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刻,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人,她的睡颜只有他能看,她的笑容也会对著自己绽放,她全心全意信赖的眼神,只会落在自己身上,有不到一秒的时间内,他也幻想过如果她能只属於自己一个人,那该有多幸福。

但他也知道,这样的时光,不可能长久,独占她的最终结果,无论哪条路都通往死亡。

他的主人是何等温柔之人,在他这麽说之後立即一脸歉意地安抚他,他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来,她非常在乎她的想法。

她在潜意识中,是喜欢自己的吧。

有时候,明明战局中完全没有必要使用自己,只需要靠双子就能战胜敌人,她却会为了让他不感受到冷落而特意唤他过去加入战局,他早已发现,有时候在战斗中,她的一些切换武器的动作,甚至是没有意义的──纯粹是为了保护他的感受。

但就算知道,他也无法出口提醒──连这与她单独相处的时间都是双子兄让给他的,拿这个时间点明这些,也太过卑鄙了不是吗。

“你现在也可以堂堂正正站我身边啦,”她眼神中带著羞涩如此说道,“我早就说过了吧,等级什麽的,最多只是估算你的战斗力罢了,但和你这个人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啊,你是个能让我很安心的好搭档,那样就可以了,别去在意别人的眼光。”

是啊,是啊,他的主人就是这麽想的。

他在心中这麽提醒自己:别在意了,她不在意,也不希望你在意,你既然把她的期望当做一切的话,就不要再把这些放在心上,老老实实陪伴在她身边就可以了。

所以,他温和地笑著,对她开口了。

“正因为此,所以我才喜欢主人你啊。”

从什麽时候开始,他学会对她撒谎了呢。

他知道,他最後、最大的价值,就是他是她第一个搭档,是最能让她安心的人,她曾经开玩笑说过,他要是再露出自卑的神情就丢弃他。

但就算知道那是玩笑,那样的情况,他却连想像都会出一身冷汗。

所以不知道什麽时候,他开始学会了伪装,学会了用表情撒谎。

他再也不在她面前露出自卑的神色,也尽量不提自己实力的问题,在她说著她并不在意他的战斗力的时候,他也用尽全力,表现出喜悦的样子。Deyiko分享

懂事点,向影,已经没有实力了,就别再露出伤春悲秋的样子让她担心。

一次又一次,在无意识但也无法避免地,把自己同她身边之人比较的时候,他都这麽紧握著自己的拳头,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对她露出没有破绽的微笑。

一次又一次地撒著弥天大谎。

不可能不在意,又要怎麽能做到不在意啊。

在一堆华美的宝石中夹杂著一块毫无价值的废铁的感觉,就算她再怎麽体贴,也无法抚平显示带来的落差。

她的温柔,渲染了周围的人,那一群人,无论是谁,单独站出去就能吸引无数人的目光,更别说现在正聚集在她的身边了。

他们和她一样,发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

他们和她一样,为了不让自己因为实力不济而感到难受,所以从来不在聚众的时候谈论战斗力的问题。

他们和她一样,小心翼翼地回避著他的死穴,照顾著他的感受。

然而就是这份温柔,反而像无形的剑刃一般,一刀一刀将他的剐得体无完肤,让他在喜欢他们的同时,憎恨著产生不满的他自己。

一边想著对他们说“我不是易碎品,请不要用呵护弱者的态度对待我”,一边又回想起自己确实是一个弱者;

一边怒骂著自己他们已经如此迁就无能的自己,自己还有什麽资格在心中有所不满,一边却又阴暗地思考著“同情弱者是强者享受优越感的最好时机”。

一边喜欢,一边觉得刺眼;

一边喜欢,一边涌起嫉妒;

一边喜欢,一边想要逃离。

他甚至希望他们能刻薄一些,能像格伦佘这样,在战场中无情地通过实力而判断优先阵营──在那场面对金色巨兽的战斗的时候,格伦佘在主人不满的眼神中下达了让自己退守後方的命令时,他在感到巨大的不甘带来的刺痛的同时,也感到一阵微妙的轻松。

啊啊……总算是有她身边的人,毫不遮掩地表现出来了呢。

如果都像格伦佘那样,能够把对他的战斗力……对他拖的後腿表示不满的话,来自外界的排斥和谩骂,会不会抵消一部分自己对自己的厌恶呢?

会不会有人替自己轻视自己的话,自己就可以不这麽憎恨自己呢?

然後他发现,无能的他,连憎恨自己都想要假借他人之手来完成。

何等可笑,何等卑微,何等自私。

这样的存在,从身体到心灵都已经腐朽得一塌糊涂的自己,到底有什麽资格享受她的依赖,她的微笑,以及那藏在眼神中──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爱慕?

可是,明明知道自己的腐烂,他却无法让自己离开。

幸福这种东西,在品尝过一次之後,就算知道那不属於自己,人也不可能轻易地放开了吧。

他确实喜欢上了她身边的一切。

明朗而轻松的气氛,战器、人类、附身月使,三大种族能平和地在一起谈笑玩闹,每当身处众人的嘈杂声中的时候,他就忘记了自己是个劣等品的事实,无意识地加入进他们的谈话,看著他们鲜活的表情,自己也会感到澄净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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