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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冰心在玉壶-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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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棺木之中所躺的那个人,那一声声的锤声便似乎直刺入他心底般。

若然、若然……他不敢想下去,深吸口气,目光淡淡在来客中扫了扫,又转向不远站的侍卫。东南角的那群显然是耶律洪基带来的侍卫,其中并未看见唐苓,想来也对,这种场合,若是耶律洪基还将一女子带在身畔,未免招人话柄。

如此看来,送灵柩回宋,耶律洪基应该也不会带上她才对。

展昭是这么想的。

次日,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大概是打算自边境回来之后顺道去狩猎,耶律洪基的身后带了呼啦啦的一大帮人,不仅带了侍卫,还带了侍女,而在侍女之中,他看见了唐苓。

这,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这一路上都要万分地谨慎和小心。

耶律宗真亲自来送行,几番依依惜别的客套之后,他又叮嘱了耶律洪基一些话,诸人方才上路。

灵柩安置在白骆驼车上,那两匹白骆驼说来还是耶律重光的人情,依照辽国风俗,到了下葬之时就要连同白骆驼一起杀掉。

展昭领头走在最前面,灵柩就在他身后不远,然后是宁晋乘坐的马车,最后才是耶律洪基等人。驼车走得甚慢,因而整个队伍也是慢吞吞的。

赵渝仍是扮成莫研的模样,与宁晋在同一辆车上,虽在归途之中,可两人的心情皆不轻松,均无闲聊之意。耶律洪基会带这么多人来,着实出乎他们的意料。人越多,眼线便越多,行事也更加不易。

宁晋担心着棺中的莫研。

赵渝不仅担心莫研,还担心着已孤身前往雁歇镇的苏醉。

除了这二人,展昭心中顾虑比起他们来,却又更多了一层。

他想的是,唐苓随着队伍往边境,不知会不会与庞胧接头。若是她与庞胧会面,那么必定身上会带有耶律洪基的密信,而这信便是重要证据。他须得想个法子拿到这信才行。

众人心思各自,最轻松的人倒是耶律洪基了。

如此日间慢慢而行,夜间支帐安营,行了好几日,都未出什么纰漏。最可怜的是莫研,面饼虽还剩了几个,可皮囊中的水早已喝光,啃面饼的时候是渴得要命,偏偏每次自苇杆中送的水实在太少,还常常一整日都喝不上一口。

不过好歹,虽然惨了点,活着没问题。

对于她的窘境,其他人何尝不知。只是灵柩总是单独停放,周遭还有耶律洪基的是侍卫巡逻站岗,要寻到时机实在不易。几次都是展昭先借口调开侍卫,然后宁晋借口检查棺木路途有无损伤,才寻机给莫研送水。

将至雁歇镇的前一夜,唐苓自耶律洪基帐中出来时,正好遇上了宁晋从灵柩旁回来。身为侍女,她向宁晋垂目行礼,宁晋神色淡然地越她而过,不经意间衣袖擦过,她只觉得湿湿冷冷的,很不舒服。

原来宁晋在给莫研送水时,不慎将水倾到了自己衣袖上,天黑也看不出来,故而他自己也并不在意。

“殿下的衣裳湿了?”唐苓笑问道,“快些进帐脱下来烘一烘吧?”

宁晋此时方觉,脸色微变,瞥了她一眼,并不加理会,甩袖自行进帐。

唐苓并不是个心细如发的人,故而只是皱了皱眉头,奇怪地盯了一眼宁晋背影,然后也往停放灵柩的地方过来。

还未近前,展昭并身后的两名侍卫将她拦下。

“公主灵柩,不得滋扰。”展昭淡淡道。

素知耶律菩萨奴不好说话,唐苓讪讪一笑,只得转身走了。

展昭暗自皱眉不解,想不明白她到此处想做何事。

幸而接下来一夜无事,次日下午他们便到了雁歇镇,在此安营下来。展昭还到镇上巡了一遍,苏醉就侯在小巷拐角,见到展昭,上前佯作不经意地撞了他一下,将一封信塞入了他手中。展昭随即掩到袖中,待回营后才在帐中细看。

由于次日宁晋便要扶棺入宋,耶律洪基也只能送到此处了,虽不便大摆送别宴席,但依辽人的习惯,酒还是要喝的。

这夜,宁晋与展昭都被请到了耶律洪基帐中,喝送别酒,歌舞未兴,耶律洪基的酒兴却是很浓,再三地向宁晋劝酒,他自己亦喝了许多。

看得出,对于赵渝,耶律洪基确是心存歉疚的。酒劲微酣时,他便朝宁晋说了许多赵渝的好处,自己则又是摇头又是叹息,一杯接一杯地喝。

宁晋只得应了,饶得他已然喝了不少,却仍把持得住,听耶律洪基说到动情处,他还懂得陪着掉眼泪。毕竟酒量有限,他到最后终是撑不住,醉倒在案边。

耶律洪基又转向展昭,后者并不是个好的闲谈对象,不过听听还凑合,加上他本来就有意拉拢展昭,遂又左一杯右一杯地与他对饮起来。

此时的外间,乌云黑沉沉地压下来,雪粒子已然下起来,被风卷着打在面颊上生疼。因为到了雁歇镇,倒有不少侍卫跑到镇上喝酒去了,营内所剩的人并不多。

灵柩停放的地方是在营地的那一边的僻静处。莫研在棺中昏昏欲睡,之前赵渝冒险给她送了些水,总算缓解了几分口渴。赵渝告诉她,队伍此时已在雁歇镇,明日便可入宋境。她听罢心中甚喜,这憋屈日子总算是要到头了。

正要复睡去之时,突得听见有脚步声靠近棺木,声音甚轻,她愣了下,还以为是赵渝又回来了。

来人轻轻叩了两下棺木。

莫研腾地竖起耳朵,这两下并非事先约定好的暗号,而且所叩部位也不对,如果是自己人,会在棺木侧面靠近她头部的位置叩响,而来人则是随意在棺木盖上叩了两声。

这个人会是谁?

莫名其妙的,莫研一阵阵地紧张起来,不详的预感笼罩着她。

接下来是哗得一声,似乎来人将盖棺木的布掀开了,莫研能听见指甲从棺木上刮过的声音,沙沙的摩擦声。

他、她想做什么?其他人在哪里?大哥呢?

黑暗之中,莫研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棺木外的人,正是唐苓。

趁着今夜耶律洪基等人都在喝酒,侍卫也溜出去一大半,剩下的人多半都缩在帐中取暖躲雪,她偷偷摸摸溜到这里来。

而她来这里,并不是因为宁晋等人露出破绽惹她起了疑心,而是她另外有所图谋。展昭等人所料并不错,她确是是庞太师派到此处的人,之所以留在耶律洪基身边,不仅仅是为了作一个联络人,而是还要寻机挑拨宋辽两国关系。

唐苓来到棺木边,正是要做一件事——对尸首下毒。

听上去十分可笑,人已然死去,下毒又有何用,岂非是多此一举。然而,事情是远远不是这么简单,因为唐苓手中的毒药是蚀骨散。

寻常人中了蚀骨散,毒便随血脉游走全身,慢慢全身起脓,溃烂而死,而死后连骨头都会被毒慢慢侵蚀融化,故而起名曰蚀骨散。而这毒下在尸首身上,因尸首血脉不行,故而发作起来会比活人慢些,但也会将尸首慢慢融掉。

唐苓要的正是这个“慢”字。

待棺木运到京城之时,尸水由棺木缝隙之中渗出,宋主定会大惊,下令开棺查看。而尸首面目全非,宋人自然会认定是辽人下毒害死赵渝,届时,宋辽之间必起狂澜。

此时她便是要往棺内下毒。

卷三第四十七章

虽然棺木是钉好的,但对于她来说,并非难事。她自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瓶,拔开塞子,对准棺木上的钉眼,小心翼翼地自瓶中滴了一滴水进去。

莫研听见了一声毛骨悚然的“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又接连听见几声,心中愈发诧异,不知道外间的人在搞什么鬼。

待所有的钉眼都滴过之后,唐苓满意一笑,收好木瓶,手推向棺盖。那钉子在被瓶中水滴了之后,竟然都化为了铁水,棺盖轻而易举地被推开。

棺盖缓缓移开的那瞬,尽管还没想好该不该继续装死,莫研还是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唐苓取下金丝面罩,伸手在她脸上草草摸了几下,原本打算把蚀骨散直接倒在她脸上,想想不妥,要是脸先化了,到时候开棺验尸,看不出是赵渝也是个麻烦事。没法子,只好自己麻烦些了。蚀骨散必须要直接接触到肌肤,唐苓开始动手剥开尸首的衣衫……

剥开外衫,莫研忍着。

剥到深衣,莫研咬牙,居然开始解她的衾衣,这下,莫研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再装死了。

她猛然出手扣住唐苓手上的脉门,这才睁开眼睛,低低喝道:“你想干什么?”

诈尸!!!

这是唐苓的第一个反应,腿都有些软了,说话也不连贯起来:“你、你、你……”

毕竟是唐门中人,虽然脉门被扣住,虽然吓得手软脚软,本能尚在,未被莫研扣住的另一只手轻扬,一枚菱形镖闪电般朝莫研打去。

棺材内空间狭小,莫研几乎是避无可避,加上躺的太久,身子久未活动早已僵硬不堪,躲闪的动作甚是迟缓,镖正打在她肩胛处,殷红的血一下子涌出来。

“血是红的,原来你是假死!”唐苓顿松口气,胆气立壮。

莫研身中毒镖,脑子却十分清楚,知道唐苓若此刻嚷嚷起来,引得人来,此事定然败露无疑。为今之计,只有现稳住她,脑子急转之下,她说了一句话:“绣庄的方夫人,她有话留给我,你可要听?”

只这一句话,唐苓果然怔住,迟疑问道:“你怎么会识得她?”

“这个你莫管。”

莫研捂着伤口,艰难自棺中出来,道:“此地不宜,咱们换个地方说话。”说罢,她把冥衣脱回棺中放好,吃力得把棺盖复盖好,又复上布,让人看不出痕迹来。

唐苓狐疑地盯着她,并不动弹:“她要你说什么?”

“她要我只能告诉唐门的人。”莫研冷冷道,“你可是唐门中人?”

唐苓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若是的话,咱们换个地方说话。”莫研瞧她尚存疑心,遂又道:“我都中了你的毒镖,莫非你还怕我不成?”

唐苓冷哼一声:“也行,你若是骗我,那你这条命也别想要了。”

帐外几乎无人,雪铺天盖地地下着,丈外便已看不清人。两人一前一后,踏入雪地时,莫研毕竟受伤,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惹得唐苓满面不耐之色,索性拎起她,几下腾挪,两人便已到了镇外。

莫研寻了树,无力地靠上去,伤口上的血还在往外渗。

“你究竟想说什么?”对莫研的伤视而不见,唐苓重重问道。

“你可知道方夫人是如何死的?”

唐苓相貌与方夫人甚是相似,加上她对方夫人所说的话甚是关心,莫研猜想她定然也会想知道方夫人的死因。她之所以引唐苓到无人之处,便是不愿唐苓有机会告知其他人赵渝假死之事,既然到了此处,就得想法子杀了她才行。只是莫研现在自己身负重伤,自身难保,靠单打独斗想杀了唐苓谈何容易。遂她只得东拉西扯,先拖着唐苓,再寻机突袭。

“家姐是被展昭害死的!”唐苓斩钉截铁道,冷冷望着她,“这我早就知道了。”

“原来她是你姐姐,我说你们长得颇有相似之处。”莫研叹口气,摇头道,“可你还是被人骗了,她并非为展昭所杀。”

唐苓愣了一下,却也不相信她,口中:“你莫要耍花招!什么被人骗,是我亲眼所见。”

莫研复摇头:“你何必嘴硬,你非但没有亲眼所见,而且只怕连你姐姐的尸首都未见到。”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

“很简单,你姐姐是因中了淬了毒的暴雨梨花针身亡。而展昭从不用毒,天下皆知,何况展昭用剑。如果你看过你姐姐的尸首,就断然不会相信是展昭杀了她这种谎话。”

“暴雨梨花针!不可能,此物是家姐随身所带,她怎么会将此物给了别人,让别人来杀她呢。”

“这就要问你了。”莫研淡淡一笑:“你应该清楚,什么人能让你姐姐心甘情愿把暴雨梨花针交给她,而且对她毫无防备。”

闻言,唐苓目光中透出些许惊骇,显然已是有些相信莫研的话。

“可她……为什么要杀家姐?”

莫研又摇头:“她想要杀的并不是你姐姐,而是展昭。可偏偏当时展昭和你姐姐在缠斗,她为了杀掉展昭,所以就顾不上你姐姐的命了。”此事她说来半真半假,合情合理,倒由不得唐苓不信,“可怜你姐姐本是为了去救她,却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我与方夫人也算是故交。”莫研心道,这也不能完全算是假话,不过这后半截话倒全是瞎编乱造,“若非那针上淬的毒无药可解,我一定会救她。”

姐姐暴雨梨花针上所淬的毒确是无解药,听到此处,唐苓已然是信了莫研一大半。

莫研见状,知她已放松了对自己的防备,微垂下双目,觉得已到了动手的最佳时机。“你姐姐临死前留了样东西给我,让我替她转交给唐门中人。”她低低道,手吃力地探入腰际,做出掏摸东西的模样。

唐苓等了一会,见她仍未拿出来,不由不耐烦地上前蹲下身子,探头问道:“究竟是什么……”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银光乍现,疾电般向她直刺过来,唐苓来不及退后,只得就地一滚,脖子上仍是被莫研划出道血痕来。

一击未中,莫研咬着牙揉身扑上,并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然而,最好的时机已然错过。

唐苓素手轻扬,数枚菱形镖激射而出,分打向她几处要穴。

岂料,莫研不避不让,剑势丝毫不缓,竟是一副拼命的架势。以莫研的性格,本不是会拼命之人,但一来赵渝假死此事着实太过重大,绝不能留唐苓的活口,二来她本已受伤,绝不是唐苓的对手,就算不拼命,到头来唐苓也会杀了她,倒不如放手一搏。

银剑刺中唐苓的腹部,而那几枚菱形镖也打入了莫研体内。

莫研仆倒在地,她身上的几处要害均被打中,连看唐苓死了没有的力气,只能无力地喘息,血在她身下静静的流淌着,染红了一大片雪。

然而唐苓并未死,尽管莫研拼尽了全力刺中了她,但这剑并不足以致命。她捂着腹部伤口,跪在雪地上。

银剑落在雪中,唐苓缓缓拾起它,慢慢起身走到莫研身旁,一剑狠狠刺下……

卷三第四十八章

就在剑尖距离莫研仅余一寸之时,突然被一股大力挡开,有人凌空旋腿踢开银剑,落下时出指如电疾点了她的穴道,随即抱起地上的莫研,为她点穴止血。

因毒性蔓延,莫研神志已有些迷糊,看见他,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在唐苓眼中,还道是耶律菩萨奴误会了,高声道:“副使大人!原来公主是假死,她还差点杀了我!”

展昭顾不上理她,略略查看了下莫研的伤口,知她中的是毒镖,这才转向唐苓,疾声问道:“解药呢?”

“你……”唐苓有点不解。

此时莫研艰难唤道:“大哥,棺……”

“我知道,已经布置妥当,你不用担心。”展昭知她想说的是什么,柔声安慰道。

展昭确是没有骗她。

这夜他与耶律洪基在帐中喝酒。喝到最后,耶律洪基自己亦醉倒,直接在帐中睡着了。宁晋是被吴子楚抬回帐去的,能走着出来的只剩展昭了。

雪很大,展昭迟疑了一下,终是不放心,便佯作巡营状慢慢往停放灵柩的位置走过去。

还未进去,在外面的雪地上他的脚碰触到某样东西,不经意地低头望去,骤然一惊——莫研那把小玉梳静静躺在雪地上。

他拾起来,快步走到棺木旁边,初看之下并无破绽,但他仍是看见了幔布垂下的地方有一滴让人心惊的血迹。再不迟疑,他掀开幔布,推开棺盖,内中只剩下那件冥衣,再细看冥衣上亦有血迹,他愈发心惊。

他知道莫研一定受了伤,可伤得多重、她在何处,他都不知道。尽管心急如焚,但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露出任何痕迹,所以他不得不按捺心情,先去找了赵渝,让赵渝换上冥衣躺入棺中,再复把棺木盖好。

将这切都布置妥当之后,他才一路找着痕迹去寻莫研。

还是迟了一步!看着莫研的样子,展昭不由重重自责,要是能再快一步找到她,也许她就不会受此重伤。

“解药呢?”展昭厉声问道。

唐苓似乎有些明白,冷笑一声:“原来你同她是一伙的!……无药可解。”穴道被点,不能动弹,她却仍冷冷道。

话音刚落,展昭拾起银剑,疾指向她面门:“你不拿出来的话,我就废了你!”莫研命在顷刻,他已没有时间再耽搁下去,这话并不仅仅是威胁。

剑尖就在眼睛跟前,唐苓费劲地咽了口水,就算他没有废了自己,在脸上划一道,也着实糟糕得很。犹豫片刻,她不情愿地道:“你点了我的穴,我怎么拿?”

这女子既然是唐门中人,只怕花招还多得很。若在素日,展昭自然会解了她的穴道,让她拿出解药,但此时非比寻常,解了她的穴道,另生枝节的话,只怕莫研耽误不起。

“你告诉我在何处。”

“在我腰间的荷包里。”

展昭取了她的荷包下来,从中倒出好几粒颜色各异的药丸,问道:“那一粒才是解药?”

“先让她吃下半粒赤红色的,再把褐色的那粒碾碎了涂在她伤口上。”唐苓答道。

拿起药丸的时候,展昭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目光利刃般扫向唐苓:“你若说慌,可知道自己会怎样么?”

唐苓被他看得不寒而栗,咬咬嘴唇道:“让她吃暗红的,褐色照旧。”

这下,展昭才将暗红色的药丸喂入莫研口中,让她咽下,再将褐色的药丸揉碎。莫研中镖部分,皆在胸前,要涂药,便须得先除去她衣裳。两人成亲虽久,但仅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展昭略略踌躇,却知莫研定然不会怪罪于她,遂飞快脱下她衣衫,帮她拔去毒镖,又抹好药才将衣衫复替她穿起来。

生怕她伤重畏寒,展昭又将自己的狐皮外袍脱下来密密地裹住她。

唐苓将这一切收在眼底,自以为不用问也明白一切,讥笑道:“原来是你与公主有私情。”

“大哥……她,她是方夫人的妹妹。”莫研在展昭怀中虚弱道,“那些人竟然骗她,说方夫人是你杀的。我方才告诉了她真相,可她多半还是不信。”

唐苓听到此处,不可置信地紧盯住展昭:“你是展昭?!”

展昭不答,反问道:“那位方夫人当真是你姐姐?”

唐苓冷哼:“怎么,你也要象她一样,想再骗我一次不成?”

“我此时若要杀你易如反掌,有何须要骗你呢。”展昭冷然道,轻轻放莫研靠在树上,然后卷起自己的衣袖,几处暗红色的小点在他胳膊上显而易见,“你可认得这种伤口?”

见红点的颜色与分布,唐苓骇然而惊:“暴雨梨花针?那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因为大部分的针都打在了你姐姐身上。”展昭淡淡道,“事发突然,我二人事先并无串供。难道你还不相信么?”扫了眼唐苓苍白的脸色,他决定下一记重药,“庞家位高权重,竟然也做出挟恩图报这种事来,当真为人所不齿。”

“你姐姐嫁的是方以中,他本是户部侍郎,庆历四年,因库银失窃而被下狱,后来因为庞太师求情而豁免死罪,官降三级,往边塞守城,后来陷害你姐夫之中也被正法。而你姐夫却不幸在回京路上染病身亡。听起来,庞太师确实对你姐姐有恩,但你们可知,当年库银失窃,背后主使之人正是庞太师。”展昭言之凿凿,由不得人不信。

这就是今日他自苏醉手中接过来的密信中所写内容。自他从莫研口中得知此事与庞太师有关,便密信请包拯查出庞太师与唐门中人有何牵连。苏醉一到镇上就收到了包拯的回信,知此事耽搁不得,见扶灵队伍一进镇子,便忙给展昭送去。

他的这番话,听得唐苓口瞪目呆:“你是如何知道的?”

展昭不答,放下衣袖,继续道:“此时我要杀你,本也容易。但你姐姐已是冤死,现在你又不明真相,继续为虎作伥。你们唐门也在江湖中也算是有地位,如今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难道你们就甘心如此么?此时你可以不信我,但你大可回京城,彻查当年看守库房的人,看真正的事实究竟是怎样?”

唐苓呆了片刻,又问道:“他们告诉我,是展昭杀了我姐姐,而且他们已杀了展昭替我报仇。”

展昭淡淡道:“他们在骗你,不仅我未死,而且你姐姐也不是我杀的。”

“你就是展昭?”

“不错。”

“可是你……”

“我也不瞒你,我易容改装就是为了拿到庞太师私通辽国的证据。”展昭沉声道。

唐苓想了许久:“我明日就要去问她!看你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你是说庞胧?”

“不错,这一切都是她告诉我的,我须得向她问个清楚。”

“我可以与你同去,当面对质。”事实上,展昭怕她见了庞胧便没命回来,唐苓可是此事的重要人证。

“行!”

此时展昭方才解了她的穴道。

唐苓伤得倒不重,瞥了昏厥的莫研一眼,似笑非笑道:“这公主的事,我可以暂且不说,你们好自为之。明日咱们在宋境内的五里亭会合。”说罢,她蹒跚离去,今夜自是不会再回营去了。

展昭俯身抱起莫研,又是心痛又是怜惜,快步往回走。

次日,重伤的莫研被藏在了宁晋的马车上。

在边境处,耶律洪基送走宁晋等人,亦松了口气,兴致勃勃地便准备到就近的山林狩猎去。展昭则藉口想等两日后镇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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