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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蒙尘-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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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样貌、可以暂时改变,咳咳、声音却是、改不了的。”江蓝笙淡淡说道,声音依旧轻暖如风,温润如玉,“辰时之前,你必须回到这里、我在、咳咳,村口明堂、等你。”
  江家的易容术自是浑然五觉、十分超然的。
  我点点头。
  这个小小村庄,不经意看无甚稀奇,甚至有些凋敝,只是人在其中,便总会有一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人行其中,如处在迷宫之内,兜兜转转,不由自主就会迷失方向,其中蕴含的风水堪舆、奇门遁甲之术,可堪藏巧于拙,仿佛羚羊挂角,不落行迹。
  不知是何人始建的?
  已在这小村中休息了一宿,今日便要去探一探一处宅邸。
  临走时,却见凤珍起早,已经在篱笆围着的简陋小院内的木架子上,开始晾制草药了。
  她十分仔细地打量了我,有些疑惑:“独步公子?这是要去哪?”
  “只是出去走走,探探外面的风声。”我对她摇摇一笑,她愣了愣,接着却捂着唇,笑得花枝乱颤。
  让江蓝笙给我易容,果然是没有错的,因为我甫一踏出小村,去往城中,就路上就已经见着许多火莲教的人了,因为虽然衣饰寻常难以辨识,但那衣袂间银线暗绣的复瓣莲花,却在光线的折射下若隐若现。
  这一支应该是尚言容自己个人的人马,因为我在时的教内,还未有银线绣花。
  不过即使我与他们擦肩而过,他们也是毫无所觉,这不禁让早上被乌凤珍打击到的心情,稍稍轻快起来。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最不可能的地方,也许却会有最意想不到的收获。
  大门前一对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檐角石镂的户对精美流逸,箱型刻狮的门当气势巍峨,昭显主人家的权势富贵。
  只是那扇掉漆的朱门上落的沉重铜锁,早已经生了绿锈,痕迹斑斑。
  原本富丽堂皇的相府顾家,从前何等风光,在街坊传闻中大有直追当年王谢之意,如今却满目零落凋敝,如大厦一朝倾覆,华宇高台也成了鸟兽之家,偌大一处宅邸,自此荒废,倒是平添了说书人的兴致,只是徒惹人凄惶惶。
  十几年前,位高权重的顾家家主因着牵涉到太子与三皇子夺位风波,一朝跌落尘土,株连三族,被朝廷查封了宅邸,那时候,漏网之鱼故贼余孽——相府小公子却是生死不明,人海茫茫寻无处,黄泉碧落不可知。
  顾家三代为相,自是居住京城中,灵州这处,却是顾家的祖宅。
  朱门深锁,府外无人,我运起这几日来稍稍稳定下来的内力,径自提气,学那梁上君子,进了顾府。
  进得府内,当先一面威风赫赫的麒麟照壁,便是有一丈多高,上刻一个大大的“福”字,寓意吉祥如意。
  府内廊院深深,垂花门两侧连着抄手游廊,满目所见,真可谓雕梁画栋,只可惜游廊上镂雕的挂落,因为久无人休憩,彩漆已经古旧斑驳。
  而人在其上,如入画中,满目只见碧湖假山池畔,夭秾树影,夏花满堂,行到一处镂雕牡丹花叶的漏窗前,透过那窗子,只见另一侧枝叶扶疏,风弄影来,明明灭灭,无人打理,自成野趣。
  九曲回廊,如玉带盘绕,荒草凄凄,本应燥热的风中也带着莫名的凉意。
  原本养在花架上的蔷薇,也攀爬出了架子,沿着墙壁一路蜿蜒而上,花朵重瓣叠叠,香气浓烈,熏人欲醉。
  我望着那蔷薇架,恍恍然便有些记忆浮现出来,那年也是盛夏时节,那会儿顾飞白刚刚开始习武,我手把手教授着他,为他捉摸剑意,为他演示剑招,从清晨直到傍晚‘‘‘‘‘那时少年情热,蔷薇花便做了月下花媒。
  这样的情景,一处一处、一幕幕,皆在记忆深处。
  想到此处,我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停步,抖了抖衣摆,仿佛拂却心上尘埃。
  我自兜兜转转,欲要往东厢房而去。
  却见假山处似有一人身影。
  我今日一人进了这顾府,自是十二分的小心,此刻连忙顿住脚步,欲要在暗处好好看看这人是谁。
  原来是一名少女,蹲着身子,埋头不知在鼓弄着什么。
  “呀!寻哥哥!”她似乎听见了我的脚步声,也不知怎么就听出是我来了,猛地抬起头来,却是见到我,先是皱眉,转而又是十分欣喜,只见她理了理衣摆,又是扶了扶头上所梳的垂鬟分肖髻,便蹦蹦跳跳地朝我这边来了。
  我突然觉得眼前一花,心中泛苦,真有一种人生何处不相逢之感。
  只见这少女面若芍药,两靥生春,纤月似的眉,水杏似的眼,一点朱丹似的唇,脸颊上两个梨涡,在抿嘴而笑时若隐若现,只是身量未足,一身藕色的对襟半臂襦裙,正是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的年纪。
  却是旧识。
  虽然眼前这人看着是约莫十二三岁的娇俏少女摸样,然而自打我在数年前入无余依城见她,她就是这般样貌了,如今多年过去,却仍无丝毫变化。
  “寻哥哥,你怎么扮成这幅样子了?”她抬头打量我,不禁蹙眉更深,嗔道。
  我压低声音,心想难道这样她还认得出我来吗,真是奇哉怪也,不由地说道:“小姑娘,谁是你寻哥哥?”
  “也许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哦~这是苏州江家的易容手法吧?果然精湛,但也不是没有漏洞哦~你看你颔下的皮肤,色泽不匀,肤质不均······呀!一定是姓江的在给你易容的时候,你偷懒,低头睡着了,我说得对不对?对不对!”她边说边对我指指点点,倒是评头论足了起来,后来说道兴致处,差点手舞足蹈。
  ······
  “姑娘你一定认错人了。”我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自觉用现在这副样子,自是十分猥琐的。
  果然,她急忙放开了扯着我衣襟的手臂,连连退后了两步,接着拍拍自己的胸脯,说道,“真是吓死我了!寻哥哥你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要是让我家主子看见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我突然敛了笑意,与她说笑的心思,也没了一点踪影。
  “好吧,林惜。”我见她走近了,心下奇怪,不由得出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寻哥哥,你怎么见面就要盘问我?”
  一见面就开始盘问别人的,是你吧······
  不过少女自然不知道我的想法,却是兀自言语道,“我想寻哥哥出岛之后,必是会来探一探顾府的,所以就在此静候了哦,你看我是不是很聪明?”少女眯了眯眼睛,伸手就挽起了我的手臂,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咯咯笑道,“再说,这顾府之内,冤魂不散,阴气甚重,最适合豢养灵犀蝶了呢。”
  我听她这话,不禁抬首环顾四周,只觉得阳光下,那些紧闭的厢阁里也是黑黢黢的,渗着莫名的阴气。好像梅雨时节阴绵绵沁冷的青苔,一路攀着心壁,惹得人心底发凉。
  “是吗?”我有些走神,只是淡淡应道,“这回你就一个人出城吗?”
  那个人,有没有和你一同出来呢?
  “当然不止我一个人啦!”少女低头看看自己的一身衣裳,笑嘻嘻,梨涡醉人。
  “哦?是城主吗?”我挑眉。                        
作者有话要说:  

  ☆、灵犀蝶

  【素手纤纤遥指处,明月迢迢雪山隈。】
  “呀!寻哥哥,”她像是有些不解,又有些伤心,瞪了我一眼,说,“我家主人从来不出城的呀!你忘啦·····不过,主人一直在等你回去哦。”说话间她伸出手指遥遥指着北方,一只莹蓝色的蝴蝶,从她的衣袖中翩翩飞出。
  那蝴蝶的蝶翼扑簌,在阳光下好像洒下一层轻薄的莹粉,似乎带起一缕幽幽蓝烟,它在林惜的指间缭绕一会儿,似乎颇为亲昵,又在我的身边盈盈盘旋飞舞。
  最后,向着远处翩然飞去了,而那飞去的方向,正是北方。
  我遥遥向北方看去,仿佛重重雪山迤逦之处,有一座白色天城巍然屹立。
  我摇了摇头,苦笑,那个人,除非是我实在走投无路,我是断不会再去见的了。
  既然不是那人,我也失了再问下去的兴致。
  “它们总是知道你回来了。”林惜看着那蓝色蝴蝶围在我身边轻曼飞舞,叹息般地说道,“寻哥哥,你什么时候会回去呀?主人从来不出城,一直都很寂寞呢。”
  “以后我自会去见城主的。”我语意清淡,十分不想再纠缠于这个问题,便转移话题问她道:“你何时来着这顾府之内的?”
  “好几天前啦~”她数了数自己的手指,不确定地道:“大概、大概在五、不、六天、对!六天前吧!”
  六天前‘‘‘‘‘
  “那么除了你我之外,你可曾在顾府之内看见过什么人么?”我转念想了一想,她是不认识顾飞白的,便踌躇着说,“有没有见过,大概是、一名很美的男子罢?”
  “啊‘‘‘‘很美的男子、很美的男子?”林惜歪头想了一想。
  她对有些事清楚地分毫不差,对有些事情,却是过后即忘的,此刻自然是对这些无意义的事情十分苦恼,终于,她像是翻拣了一遍脑海中的记忆,欣喜道:“倒是见他来过一次。”
  “何时?”我一边仔细观察周围情况,一边问道。
  “大概‘‘‘‘‘‘在、三天前吧,只是后来又离开了。”她又仔细想了想,歪了歪头。眨了眨眼睛。
  “何时离开?”我追问道,脚步便不停,自往西厢房而去了。
  “寻哥哥你问这么多‘‘‘‘让我想得好累啊‘‘‘‘‘”林惜被问道此处,却是撇了撇嘴,杏眸中不由溢出一些水光,委屈道。
  “好,我这便不问了,林惜知道这么多,已经给了寻哥哥很大的帮助了。”我急忙柔声安慰她,这无余依城的的人,多少都是有些喜怒无常的,我可不想何时惹了这位生气。
  接着便快步朝东厢房而去。
  东厢房布置得十分雅致。
  典雅富贵的花梨木雕花鸟纹落地罩隔开内室,重纱曼掩,隐隐遮着其间,只是少人气,屋内器具都有些古旧,显得十分阴凉。
  有些生气的,惟有书桌角一个黑色大瓷盆中盛着的一朵红莲,那莲花红的哀感浓烈,带着即将凋零前的美艳,不知是什么时候摘下的。
  我拿眼细细扫视,只是不用手触碰,在其内自是十分小心,以免留下什么行迹。
  只是所寻皆无果,心中不禁有些烦躁焦虑。
  林惜看看我,有些好奇,突尔她指着一处叫道,“咦?这不是寻哥哥的字迹吗?”
  我看向她手所指的方向,见原来是壁上挂着的一幅画,那画装裱得十分精细,其中画的是一幅江南盛夏一隅夜景,杨柳依间,藕花深处,泊靠着一叶轻舟,那小舟之下似乎水纹轻荡,月色洒落其间,也似不愿打搅。
  这幅字画,是如此熟悉,因这画是我手所涂,这诗是我信手所题。
  这幅字画,亦向来是他随身所带的。
  只是那画中题的字,却不禁让我一阵唏嘘。
  只见上面题的:十里桃花次第春,九霄风露不点尘。 酒熟便携红衣去,轻舟摇月五湖中。
  正是当年任性恣意时,自己随手胡乱诌的。
  我只是凝目看那画,半晌无语,心中有些感伤与怀想,自是不消多说的。
  这首诗中的红衣所指,便是顾飞白。
  犹记那时与他重回故地,泛舟西湖‘‘‘‘‘‘
  呵‘‘‘‘‘如今却是物是人非,烟云皆过眼。
  只是有些感叹,或许是为如朝露昙花般的年少时光;或许是为当时所历盛景,而今白云苍狗,世事无常;或许是为其他。
  却并不十分难过,我也并非长情之人。
  只是仔细看那画之时,却觉得有些异样,这画上荷花颜色,与其他相较,似乎过于新鲜了些,我忍不住拿指尖沾那画上红莲,有一丝粘稠之感。
  我连忙抽回手,轻嗅指尖沾染的一点红色颜料,因着体温的熏染,这颜料隐隐散发出一点香味,十分独特,只是这香味‘‘‘‘‘
  我看林惜一眼。
  她不解,倒是她发髻上所停的一只幽蓝色蝴蝶,轻拍着双翅,在我的指尖偏偏不去。
  朱汲花‘‘‘‘‘
  和乌逢春所料的一样,甚至隐约契合了那本小记上的记载,虽然那文中所记,并非“朱汲花”这一名字,而是七重血琼。
  而我也仿似突然想起来,那日在无名岛,阿七所用来盛紫冰,将碧丝蚕冰封的似檀非檀的盒子其上雕镂,那枝蔓繁复妖冶,似择人欲噬的形状,是朱汲花的图案。
  只是我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这朱汲花汁究竟是如何作用?
  不明白顾飞白为何会有朱汲花······
  林惜看着自己所豢养的蝴蝶缭绕着我的指尖翩翩飞舞,十分惊奇,“咦?这是、这是、朱汲花?”
  她抬头看我,眼中疑虑深深,像是不确定,又不敢确定。
  自然,她是不敢确定的。
  因为这花,天上地下,只产一处,便是那隐在重重雪山之中的——无余依城。
  这花被誉为“江湖四奇”,多少人只闻其传说,不见其真颜,这其中的原由,除了无余依城远在极北之严酷苦寒境地,若要寻到,自然得穿越重重天险。
  当然,天险如何,不足以拒行者脚步,无余依城所在高原雪山,因着气候与地理使然,常年祥雾葳蕤,其中有许多无价的灵芝仙草,是中原大地上极难寻得或者根本就没有的,多少药商行旅,多少为求仙草救命之人,也有许多人能一偿夙愿,生还。
  然而这些人,都没有见过所谓的“北山朱”。
  只因那城,其中人险更甚,无余依城城主,更是一个如仙如魔般的人物。
  想到此处,我切断思绪,不愿再想,仿佛那是一个如梦魇般的名字。
  腹中饥饿,我与林惜便旁若无人地出府去买了些吃食,一个粗莽大汉,旁却跟着一名娇俏美丽的少女,自然引来不少人的侧目以及指点,我与林惜,自然都是不以为意。
  只是火莲教中的势力,却皆是对我们视若无睹。
  与江蓝笙约定的辰时还未到。
  披着一副面皮,在街上闲逛,倒是无所挂碍,只是心跳得十分厉害,总觉得不安。
  “我要再回一趟顾府。”我对林惜说。
  “呀!寻哥哥还去顾府干什么?”林惜抱着我的一条手臂不肯放下,仰着脸,不解道:“我们现在应该回城!”
  “总觉得不安,这片刻功夫,顾府之中·····”
  还未等我的话说完,林惜已经跺脚:“不能去!”
  “那你可以在此等我,也可自行离开。”我不管她如何拉扯,执意要离去。
  “嘶啦”一声,她扯断我半截衣袖,却是抓着我的那半截衣袖,愣了愣。
  我皱了皱眉,直往顾府而去。
  按着方才所行路径,一路穿堂入内。
  九曲回廊,竹影斑驳。
  花香依旧。
  只见夏花绚烂,重瓣的蔷薇花花朵硕大,层层叠叠,仿佛天上一片云霞坠入地面,花朵压弯了枝条,垂下花架在风中无力轻摇。
  我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心跳蓦地一顿,将自己隐在了重重翡翠枝叶间。
  林惜自然还是跟来了,她见我停驻,也不由得往那望去。                        
作者有话要说:  

  ☆、赤魅剑

  【酒熟便携红衣去,轻舟摇月五湖中。】
  只见蔷薇花架旁,那人一袭茜色广袖长袍,十分深重,深重的不仅是这暗红的颜色,还有衣服的型式,广袖宽袍,却更衬得其人身形修长,遥遥看去,如一株雪中红梅,端庄妍秀,姿态美好。
  只是这样的装束,实在不适合舞剑。
  然而那人,却偏着这身衣裳,练剑。
  剑起,挑、刺、砍、劈、横、扫,体迅飞凫,如鸿惊鹤飞。
  真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起先那剑势灵动飘逸,变化万端而波云诡谲,剑光如万花攒飞,莹莹耀目,正是十二式揽月摘星剑法,只是在剑过中势之时,陡然间剑意一变,那剑锋瞬时沉重,如背负三山五岳,只是沉重而不失机锋,雄快而利落,大有山岳河川之感,宕荡风云,奔流不息,极有威势,只是剑意太过苍凉孤寂,倒令观者心起一种山岳崩绝,江河凝涸的感觉了。
  只是这剑势,却不伤那蔷薇分毫,只是剑锋带起阵阵风来,令蔷薇枝叶随着微微摆动。
  我恍恍惚惚地心里想着,多日不见,这人倒是进步了这么许多,倒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忽而,那人毫无预兆地收了剑势,端看那收势十分凌厉迅疾。
  “谁!”一声轻呵,那人已经站住了,朝这个方向,直直看过来,见没有响动,便冷哼一声,提着剑,抬步往这边走来。
  走到近处,看见那人手上的剑,在阳光下时,仿佛有一条蛟龙活灵活现,在其中张牙舞爪,乘云踏浪。
  正是赤魅。
  而这个人,也正是顾飞白。
  我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正在思忖如何对策。
  “是我。”却是另一人的声音,那人拂开身前枝叶,走至顾飞白身边。
  那人背对着我们,身形挺拔俊朗。
  只见那人,原来与我们隔得着实不远,却像是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这声音却是熟悉的,原来的火莲教右使,宫谓常,只是不知如今又是何身位。
  “宫谓常,你在这里做什么?”顾飞白询问的声音有些怒意。
  “飞白,我还是想劝你·····那人的事,你为何如此执着?”宫谓常的声音有些失意落拓,有些话隐隐而不可闻。
  我急忙屏气凝神,仔细听他们的言语,宫谓常既没有叫他教主,有没有唤他左使,却是一声“飞白”,我从不知他们之间的关系,亲密如此。
  “这无你无干,你只需做好自己的事。”顾飞白语意却是清淡。
  “你下毒害他,又逼迫他如此,还觉得不够?在你心中,竟然果真恨他如此?”宫谓常一步一步逼近。
  “这些话你不要再说了。”顾飞白有些黯然。
  “飞白,你做这些,招惹了一个须弥袖手不够,如今又是苏州江家,还有那个无余依城城主‘‘‘‘‘”宫谓常说到这里,顿了顿,突然有些抑制不住似的,“即使你真恨独步寻,如今令他失了一身武功,不正是最令他伤心了么?如今你为何又执意要与他们正面相抗!飞白,收手吧‘‘‘‘‘不然,你要令自己,身陷何地?”
  一番话说下来,我到是确定,这宫谓常,言语切切,必叛了我无疑了,不禁心寒。
  “不愿与他们为敌,也要为敌了。”只见顾飞白摆了摆手,示意他无需再说。
  “阁下偷听了这么久的话,还不肯出来么!”这一声叱喝,却是朝我们而来的。
  我心里一个咯噔。
  “呵‘‘‘‘‘火莲教的新任教主,果然好耳力。”林惜越步而出,一袭藕色的襦裙轻摆,犹如一支临风袅袅的新荷,她抬手拢了拢自己的发髻。
  “你是谁?”顾飞白轻蹙眉头,语气不善。
  “我家城主最近让查探教主你的动向,看看有没有寻哥哥的消息。”林惜却是轻轻一笑,直言不讳道,一只停伫在她鬓间的蝴蝶扑飞起来,在她的身边缭绕飞舞。
  “无余依城?林惜姑娘?”顾飞白的声音初时有些疑惑,接着便是肯定,声音中带了几分客气,“没想到我一介草莽,还值得城主如此记挂,林姑娘远道而来,自是客人,只是客人也不能失了规矩。”
  顾飞白怎么认得林惜?
  我突然想起来,原来顾飞白曾经也是在那无余依城中与林惜有一面之缘的,不过没想到他记性却这般好。
  “教主说的是,林惜日后自然不会这般没有规矩了,以后见面,还需差人通传才是。”林惜吟吟应道,“教主可有任何寻哥哥的消息么?若有任何动静,请千万不要隐瞒才是,我家城主可是早晚盼着寻哥哥能去见他呢!”
  或莲教向外界散布前任教主独步寻身死的假消息,瞒得过别人,自是瞒不过无余依城的。
  何况那朱汲花想必与无余依城亦脱不了干系。
  只是我心中却觉得十分怪异。
  “城主与‘‘‘‘‘‘阿寻是朋友,林姑娘多虑了,我自是不会对城主有任何隐瞒的。”那话锋却是一转,直直朝我这边看来,“不过,敢问林姑娘之后另一人是谁?”
  ‘‘‘‘‘
  “只是我带来的仆从罢了,长得有些丑陋,平时不大愿意见人的,倒是让你见笑了,”林惜咯咯笑着,声音如银铃般清脆,对着我道:“丑奴!还躲着干什么?快出来!”
  我别别扭扭地走了出去。
  我甫一走出来,就立刻拿眼睛打量着我,将我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扫视一遍,眸光分外凌厉。
  我没有抬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抬起头来。”却听他说道,声音柔和。
  我不得不抬眸,四目相汇,只见眼前这人,容貌昳丽,耀若绿波中的红莲,冰雪中的赤梅,玉肌清痣,郁烈流芳,素淡中的冶丽,真当是夺人眼目,曳人心魂。
  目光相对,只在一瞬,我连忙别开头去,做一副羞赧无措的样子,面上腾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
  我知道江家的易容手法,自是十分精妙的,即使隔着一层面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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